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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75 字 3個月前

來台,也不過是比尋常孩子略膽大些,談不上什麼心機。”

黃氏收回目光,卻似沒聽到她說話似的盯著地下,務自說道:“她們既然沒去過任府,這消息又是打哪兒聽來的呢?”

戚嬤嬤道:“興許是二少爺在外聽得人誤傳也未定。廣恩伯府如今這般沒落,哪裡還能求得到副指揮使的差事?”

黃氏默了片刻,坐直身道:“若是以往,自是不大可能。可是任大姑娘卻是帶了近萬兩銀子進曾府的,見得夫家那般境地,曾密既非宗子又無差事,這任大姑娘又不是傻的,她拿些錢出來替他丈夫個差事並不是不可能。”

戚嬤嬤見她撫額思慮的樣子,便勸道:“是不是誤傳,明日去了任府便知道了。你這般悶在心裡琢磨,也是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倒還牽累了身子骨。”

黃氏低歎一聲,放下手來,目光落到幾案上擱著的百壽圖,又順手將它拿起。

戚嬤嬤道:“這繡帛不便宜吧?”

黃氏點點頭,不作聲。看了片刻,她忽然道:“你去把三爺上回從京師帶回來的那座‘步步高’象牙雕拿出來,明兒我們送給任夫人去。”

謝琬在拂風院呆到下晌才提出告辭。

“雖說府裡不必晨昏定省,可是既然到了這裡,自然還要去給太太請個安的。”

拂風院離上房極近,這也是因為謝啟功極疼愛謝榮,從前為方便時常召他到書房說話的緣故。

黃氏聽得她這麼說,便也起身道:“正好這幾日我也沒去問太**,便與你一同去罷。”於是又喚葳姐兒拿了些自做的果脯裝了兩碟,另裝了些謝琬愛吃的醃楊梅給她帶上,披了鬥蓬一道往上房去。

王氏正由阮氏和周二家的陪著抹骨牌,謝棋在旁觀戰。見得她們一行來,王氏便就放了牌笑道:“我正說這雨天裡不知琬姐兒一個人悶在院子裡做什麼,卻不知她竟和你們玩到一處去了。如此也好,你們相互多走動走動,也省得我兩邊都惦記!”

謝琬矮身道:“多謝太太惦記著!三嬸讓我常去玩兒。”

黃氏撫著謝琬頭頂道:“琬姐兒又乖巧又可愛,三嬸很喜歡。”然後笑著把果脯遞上,與王氏道:“兒媳不孝,竟幾日都未曾來請太**,知道太太喜歡吃這果脯,特地裝了些過來。”

王氏衝謝琬招手:“琬姐兒過來!”

謝琬舉高手裡裝著醃楊梅的罐子道:“我不要!三嬸也給了我這個!”

王氏大笑,“怪不得今兒不盯著我的櫃子看,問要吃糖了!原來是三嬸給了你好吃的!”

阮氏在旁悶坐了半日,見得插不進話去,便就起身笑道:“樺哥兒桐哥兒快下學了,這麼大雨隻怕濕了衣裳,我且回去瞧瞧。”

王氏道:“回去吧!孩子們要緊。”

阮氏跟黃氏點點頭,拉著謝棋回了房。

謝棋進了院門便甩開母%e4%ba%b2的手道:“我也喜歡吃三嬸做的果脯,你乾嘛非要這個時候把我拖回來?!”

阮氏氣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三嬸明知道府裡還有個二姑娘,怎麼隻想著拿吃的給琬姐兒,卻不想著也給點你?!論起來你爹跟你三叔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呢!倒還去巴結上彆人了!虧你還三嬸三嬸的叫,我要是你,為了爭這口氣,送給我都不吃!”

022 出行

更新時間2014-7-3 9:02:40 字數:3037

“那你要我怎麼樣?!”謝棋甩手嚷嚷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們本來就比我們情況好,一個做官一個有錢,我不去%e4%ba%b2近他們,難不成還要我把她們當仇人嗎?!”

上回在屋裡鬨著要去找王氏時,她便已經從母%e4%ba%b2口中得知了父%e4%ba%b2的身世。

她接受不了。明明這府裡的大爺是她父%e4%ba%b2,為什麼反倒變成二房是府裡的嫡長子了?父%e4%ba%b2是繼子,也就是如母%e4%ba%b2所說的那樣,將來分不到什麼家產,隻是白擔了個謝府長子的名頭。而二房手上有錢,三房又已然成為官眷,謝葳謝琬都比她強,這令她站在她們麵前都覺得平白矮了一頭似的。

謝葳也就罷了,好歹有個有能耐的爹,謝琬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憑什麼也比她強?

這些日子她一見到她,她就打心眼裡不舒服。她不是真想去巴結她們,隻不過負氣之下說出來的氣話罷了。要她去巴結謝琬,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阮氏一聽她這話,頓時也泄了氣。

論起來謝啟功對謝宏還算好的,除了分家之事,長房裡一應供給都不曾短他們的,可惜謝宏讀書不行,雖說有幾分腦子,手上又無餘錢經營。

如今眼看著長子謝樺已經十五了,再過一兩年又得說%e4%ba%b2,緊接著又是謝桐謝棋——雖說婚嫁什麼的會由公中支出,可是身為父母也不能分文不出吧?尤其是謝棋,女兒家的嫁妝是最要緊的,公中不過兩千兩銀子的開銷,若是嫁去一般人家倒罷了,可謝棋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會肯去小門小戶受苦嗎?

想到這裡,她也忍不住一聲長歎。

謝棋卻還在抹淚,“……彆人都說謝家有錢,我卻手頭連製身新衣裳的錢都沒有,如今又埋怨我這個,埋怨我那個。明日去任府賀壽,索性我穿件破衣裳去得了!反正丟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臉!”

阮氏眉頭愈發皺緊起來。任家的家財不比謝家少,他們家又有在京做官的%e4%ba%b2戚,她有什麼好不願意謝棋跟任三公子%e4%ba%b2近的?若是將來她真的嫁過去,說不定還能拉扯娘家一把。說到底還不是人窮誌短,怕碰得一鼻子灰麼!

想得心煩,她就道:“你就那麼認定任三公子心裡有你?”多大點人兒!就知道非君不嫁了。

“那當然!”謝棋收了眼淚,揚高了下巴道:“每年生日他都送了我禮物,他要是不喜歡我,會這麼做嗎?!”

阮氏睨了她一眼,不以為然地彆開臉去。那任三又不隻送她生日禮物,府裡哥兒姐兒的生日他幾時落下過?卻又不忍當頭潑女兒的冷水。棋姐兒生性好強,看中的目標從不肯撒手,說不定憑著她這番倔勁兒,這任三最後真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也未定。

想來想去,便就道:“你要是真能讓任家向我們提%e4%ba%b2求娶你,那你這嫁妝就包在我身上了!”

“當真?!”

謝棋跳起來,雙眼裡滿含著不可思議的狂喜。

“自然當真!”

阮氏一臉凝重,站起來。除了公中那份銀子,王氏平日最疼謝宏,這裡多少總要私下添補點兒吧?萬一再不夠,到時去求求娘家吧。父%e4%ba%b2在捕快任上都乾了一輩子了還沒挪過窩,跟任家結下這門%e4%ba%b2事,至少到時升個捕頭是沒問題的。

再說了,萬一王氏那時已經把二房的產業弄到手了呢?

想到這裡,她臉上又輕鬆起來。

翌日王氏帶著兩名兒媳,還有葳姐兒芸哥兒和棋姐兒裝扮一新,準備往南源縣去。

謝樺謝桐和謝琅都準備考生員,所以留在府裡。謝宏則因為替謝啟功去河間府收帳,也無暇抽身。

謝棋穿著身簇新的銀紅色繡玉蘭紋夾衣夾褲,外罩一件銀白色斜柳紋長褙子,頭上梳著雙丫髻,耳上戴著赤金鐺,眉飛色舞地,顯得很高興。看見謝琬來了,還指給謝葳看:“三妹妹也來了。”

謝琬在二門下送他們。謝芸掃視了一圈,見她孤零零地站在垂花門下,遂惋惜地道:“聽說任家請了戲班子,今兒要唱一日一夜的大戲,要是三妹妹能跟我們一塊去就好了,一個人在家裡多沒意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如今跟謝琅熟了,漸漸與謝琬也熟絡起來。

事實上二十年後的謝芸一點也不像眼前這麼心地單純,隨著謝榮的步步高升,他也被培養成為了謝府的接班人,入了六科任給事中,甚至為了保護家族利益,他連自己的恩師、翰林院編撰劉陽禮都給參倒了。雖然說劉陽禮確實有讒言媚上的罪行,可是身為劉陽禮弟子的他能夠%e4%ba%b2自出麵參他,不能不說明他也有謝家人骨子裡六%e4%ba%b2不認的一麵。

謝琬對他無感,加之將來與謝榮免不了會有場仗要打,所以並不打算跟他走得太近。於是簡單地道:“三哥哥替我看也是一樣。”

謝芸搖頭歎氣,甩著袍子後擺,老氣橫秋地上了馬車。

眼望著三輛馬車陸續出了門,謝琬轉回房呆了片刻,然後換了衣裳,披了鬥蓬,叫上玉雪玉芳來到前院。大聲地叫著:“羅管事!哥哥有本要緊的書落在黃石鎮了,他趕著要,你跟我回去找一下!”

羅升應聲出來,穿著蓑衣木屐隨著她出了院門。

廊下兩個腦袋頓時伸出來瞧了瞧,而後又縮了回去。

馬車從西角門出了去,直奔黃石鎮所在的東邊方向。隻是到了城門外繞了一圈,又從北城門進了來。上了大街,車速明顯緩了許多,而且專往熱鬨繁華的地方,以及鋪麵多的地方走。

最後差不多把整個縣城轉完了,馬車便往位於城南李子胡同駛去。

車裡羅管事捧著清河縣的輿圖說道:“這間榮記綢緞莊位於本縣最繁華之地,當年也是因為地理位置極好,所以二奶奶才沒舍得把它租出去。去年一年的收成是二百八十兩,前年是二百五十兩,但今年到如今為止還隻有二百兩的收入。”

謝琬看了眼手上的帳簿,手指在九月的位置上停下。自打九月起之後的兩個月,每月的收入不過七八兩銀子,而之前的月份最少都有十多兩銀。九月成了前後收入高低的分隔線。

“看來由於父母%e4%ba%b2的亡故,不但店裡的夥計沒有了乾勁,就連上門的主顧也多了層顧忌。”

她歎著氣,合上帳薄,從玉雪撩開的車簾子往對麵看。

這是間寬約兩丈,長約四丈的鋪子,裡麵堆滿了五彩斑斕的布匹。而兩名夥計正手托著腮幫在櫃台內打盹。

眼下正是趕製冬衣的季節,彆的綢緞鋪生意如火如荼,她的鋪子裡夥計們竟然在睡覺。

羅升麵上有些尷尬,說道:“姑娘說的不錯,這確是跟二爺二奶奶的身亡有著大關係。外頭如今都在傳,二房裡的產業都要被老爺太太收回去,就連手上這間鋪子也如是。於是夥計們都有些呆不住了,上個月我擅自作主加了他們兩百文的工錢,才留得他們繼續在此。但是因為這兩個月存的貨太多,導致沒有周轉資金去進冬貨,所以生意相對也少了。”

謝琬放了帳薄,收緊鬥蓬帶子,說道:“進去瞧瞧。”

說著已經穿上木屐下了地。

羅升和玉雪玉芳連忙跟上。

鋪子裡的夥計顯然進入了夢鄉,謝琬走到了櫃台下他們還沒有睜開眼。

羅升要出聲喚醒,被謝琬回頭一瞪眼製止住了。除下木屐的她個子剛好比櫃台高過一點兒,瞅了他們一眼,便不加理會地去看櫃堂裡的存貨。

貨卻是真存了許多,都是春秋季製衣的布料,約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