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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 青銅穗 4348 字 3個月前

謝琅命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不管周二家的所說的意思是不是指王氏欲挾他們兄妹奪家產,也不管前世今生,王氏都不會白白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周二家的口裡的“有大用處”,多半就是指這個了!

上世她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這世卻不會甘心被擺布了,若是再讓王氏如了願,她便枉為重生之人!

不過,前世幾十年的苦難讓謝琬已經變得十分能沉得住氣。

銀珠送完周二家的回來,見她睜著兩眼望著帳頂,不由吃了一驚:“三姑娘,你醒了?”

謝琬沒理她。她還不大能說話。

喉嚨上似乎受了點外傷,包上了紗布和藥,一發聲就牽引著疼。

銀珠想起周二家的囑咐,趕忙去請大夫。黃石鎮上帶過來的丫鬟秋桔又忙倒了紅糖水給她潤嗓子。

謝琅隨著大夫一道過來,十三歲的他身量微長,一身素白到腳的袍子,袍角縫綴著一方小小的麻布,腰間隻配著一枚豔綠的翡翠,更襯得他麵如冠玉。

他人還沒進簾子聲音已經急不可耐地飄進來:“琬琬怎麼樣了?”

謝琬再度看到年輕時豐姿俊容的哥哥,再想起前世傷病在床最後連個安穩等死的地方都沒有的他,心裡酸疼得幾度想落淚。

“好妹妹,彆哭!”說著彆哭,他自己倒先抹起淚了。

謝琬盯著他看了會兒,乖順地張開口讓大夫查看喉嚨。

“修養了半個月,傷已經將好了,但這幾日也還要注意少說話,否則怕有破聲的可能。開點清潤舒散的藥吃著,無啥大礙。”大夫交代道。然後開了方子,交給謝琅。

謝琬這才知道原來她這一昏就像前世一樣,足足昏了半個月!如果沒錯的話,這個時候應該父母%e4%ba%b2的葬禮都已經在昨天舉行完畢了。沒想到她重生回來,既沒有改變父母的命運,也沒有能夠彌補一下為人兒女最後的孝道!她不禁握緊了拳頭,連身下的被單都被揪起了皺。

“琬琬,你怎麼了?”

細心的謝琅發現了她的異樣。她忙搖搖頭,把頭垂下了。

謝琅輕撫她的肩膀道:“你先好好歇著,明天舅舅就來接我們,我先去看看行李收拾得怎麼樣了。”

不能就這樣跟舅舅他們走!

謝琬藏著許多話想跟哥哥說,可是大家都在這裡,她怎麼能把真相說出來?即使沒有外人,她又怎麼讓人能夠信服年僅八歲的她的話?因為才八歲,所以也不可能公然地以字代語。她前世到底握了二十多年的筆,筆觸再裝也裝不像。

大夫走後,謝琅也出去了,秋桔不知道去了哪裡,屋裡隻剩下眼珠兒直追著謝琅睃來睃去的銀珠。

謝琬掀開被,從床上跳下地,趿著鞋子爬到對麵炕上,趴在窗沿往外張望。

院子裡有個小花圃,種著四種鮮花,所以得名丹香院。謝琅身邊的小廝寶墨在正房內清點東西,方才謝琅應該就是聞聲從那邊過來的。

從這裡聽去,府裡靜靜的,看來後續都已經處理好了。

“三姑娘,太太那邊來人有請。”

這時候,銀珠在她身後說道。

這個時候,王氏找她有什麼事呢?如果事情沒有變化的話,那麼明天舅舅舅母就會來接他們兄妹去齊家,在她昏迷的那幾天裡,舅舅應該已經跟謝啟功打了招呼。

隻怕跟周二家的口裡所說的“有大用處”有關罷?!

正文、4 板子

更新時間2014-6-14 9:06:43 字數:3235

“三姑娘?”銀珠見她半天沒應聲,又揚高了聲音,說道:“太太那裡有請!”

謝琬記得銀珠也是王氏身邊的人,她的哥嫂都在謝府當差,嫂子更是在大廚房管小灶。看來謝家名聲漸長,這規矩可沒長,如今奴才都可以這麼樣高聲跟主子說話。

她試著開了口:“如今喪事也辦完了,太太請我還有什麼事?”

話雖然在極緩之下說出口了,可聲音卻還微有些嘶啞,使得人聽上去有些不協調的滄桑之感。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

說著,銀珠徑自提起裙子來,把%e5%b1%81%e8%82%a1直接落在炕沿兒上。

她打量著謝琬,當看見她神情木然,想起周二家的方才在廊下暗中叮囑她的那些話,眉目裡不由閃過絲譏誚。緊接著她揚起%e5%94%87,居高臨下看著跪坐在炕上的她,說道:“興許是想把二少爺和三姑娘留在府裡罷?二爺**奶這一走,你們身邊也沒個看顧的人了,老爺太太最是心善的,往日二爺再多不是,如今他們不在了,老爺和太太也自會不計前嫌把你們接回來的。”

謝琬餘光掃過她,托著的兩腮浮出絲微笑來。

果然她料得不錯,無論前世今生,王氏母子的那顆狼子野心,都沒有變過!

“是麼?”她將眼皮撩起,定定盯著銀珠打量。

銀珠身段瓏瓏,膚色紅潤,可見平日裡不必為吃的發愁,頭上發髻盤成了雙丫髻,簪的雖是枝普通珠花,可身上一襲煙翠色遍地繡五瓣梅長褙子,底下一身暗柳色石榴裙,卻看得出來在下人裡頭是混得好的。再看她兩道眉毛全拔了,卻用黛石又畫上兩道烏黑細線,可見,到了她這把年紀也已經情竇初開了。

難怪懂得在周二家的跟前討好賣乖,工於裝扮之人,一向總會幾分趨炎附勢的手段。

銀珠在她這樣的注視之下,不免有些發怵。這哪裡像個八歲孩子的眼神?分明就是個深諳世故的大人的目光!

她長年在王氏身邊,府裡下人哪個不敬著她點兒?就是彆的房裡的大丫鬟見了她也不免客客氣氣,如今被謝琬這樣大喇喇地看著,便生出幾分不悅。

屋裡沒有人。二房帶回來的下人都去外頭了,隻有廊下站著兩名小廝。

看著身量幼小的謝琬,她膽子大起來,虎著臉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跟我走!仔細讓太太等急了!”

謝琬打量完她,便看著正房那頭走過來的一道白色身影,不慌不忙下了炕,說道:“銀珠,我的藥晾好了沒,我吃了再過去。”

謝琬站在地方正好背光。銀珠耐著性子,端著桌上晾到一半的藥走過來。

“快喝吧!”

謝琬把碗接過來,嘗了一小口。雖然也能慢慢入口,但還是有些燙手。看來在這些人眼裡,自己果然不是什麼主子。她想了想,端著碗走回床邊,然後把整碗湯藥對準銀珠身上潑過去,再冷冷地盯著尖叫跳起來的她,將碗砰地摔到了她腳邊上。

銀珠燙得手舞足蹈,被這一砸又立即跳起來。

謝琬自己則不慌不忙又爬回了床上,然後突然驚叫了一聲,捂著臉大哭起來。

廊下小廝寶墨與銀瑣立即衝進來。

銀珠正目瞪口呆,謝琅已聞聲衝入,大驚著扶起謝琬:“你怎麼了?”

謝琬捂著臉頰望著銀珠委屈地直哭。

謝琅火冒三丈,指著銀珠道:“賤婢!你對琬琬怎麼了!”

“我幾時對三姑娘怎麼了?!明明是她自己把藥潑到我身上!”

銀珠又氣又怒,百口莫辯。

“胡說!”謝琅暴怒:“琬琬明明剛昏迷醒來,又躺在床上,你站得那麼遠,她怎麼有力氣潑得到你?!”就算琬琬拿藥潑你,她也是因為久病才醒心情不好!就憑這個你就要以下犯上打她嗎?!”

銀珠急得要哭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寶墨和銀瑣是謝騰從莊子裡挑進府來的,當然站在謝琬這邊,寶墨道:“姑娘在屋裡呆得好好的,我方才是聽見銀珠大叫來著。”銀瑣說:“就是銀珠打的三姑娘!方才我都聽到砰地一聲響了!”

謝琅氣得臉色發青,偏又一向信奉君子守則,不肯做出那種%e4%ba%b2手打奴才的事情來,當下牽起謝琬說道:“走!我們去見老爺!”

謝琬順利地到了謝啟功麵前。雖然蘇醒不久,可她跑這麼段路居然也不覺費勁。

謝啟功與王氏在花廳裡等著銀珠請謝家兄妹過來議事,沒想到等來等去竟然等來了謝琅的告狀。

他還不到五十歲,像任何一個謝家後嗣一樣,生得美儀豐姿,可惜法令紋略深,顯得老態了些。

如今府裡的三爺謝榮也入了翰林,他這大老爺的譜就擺得更大了。

謝琬前世今生都未曾十分注意過自己這位祖父,如今一看,眉眼倒與父%e4%ba%b2有三分像。

看謝琅麵色不豫,謝琬又兩眼哭得紅腫,謝啟功道:“琬姐兒這是怎麼了?才麼才醒來就這模樣了?”

謝琅氣憤之下也不忘衝他行禮,然後又緊牽著妹妹的手,說道:“太太麵前的銀珠剛才打了琬琬一巴掌!”臉色依然鐵青,但更多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王氏神色一凜,看向門檻內站著的銀珠。

銀珠平白無故挨了謝琬一巴掌,臉上正火辣辣的疼,又見謝啟功起了怒意,連忙彎腰道:“奴婢冤枉!奴婢是奉太太的命前去請三姑娘過來議事,三姑娘說臉上癢,讓奴婢看是不是起了疹子!奴婢才過去她就打了奴婢一巴掌——”

王氏目光裡慍色更甚。

謝琬隻是抽泣著哭。

謝啟功沉聲道:“胡說八道!還不跪下!”

銀珠啞口無言。

謝琬抱著謝琅的胳膊大哭,謝琅一手輕拍著她的背,一麵緊抿著雙?%e5%94%87看向上方。

王氏放緩了神色,從旁邊幾案上抓起一把酥糖來,傾著身子,溫聲道:“琬姐兒可算醒了,到祖母這裡來。你把銀珠怎麼打你的說給我聽,我替你出氣!”

謝琬停了哭聲,看著她手上的糖。王氏笑得更溫柔了。謝琅下意識地拉住謝琬,謝琬身子一扭,從他掌下掙%e8%84%b1,慢慢地踱到王氏跟前拿了一顆糖。

王氏讓丫鬟拿了張錦杌讓她坐下,說道:“你不要怕,快說說,銀珠是怎麼打你的?”

謝琬眼眶又紅了,但是聲音無比清脆悅耳:“銀珠在我房裡,說太太有請。我想等哥哥回來再與他一道過來,銀珠不耐煩,使勁催我。我隻好起身,才起身,銀珠就打了我一巴掌,還說‘二爺**奶都死了,你以為你還是府裡的小姐麼?要不是為了哄得老爺把大廚房二管事的差事給我大嫂,我才不會來呢!’”

謝琬記得,前世她還在府裡等著舅舅來接的那幾天,府裡大廚房的二管事剛好被銀珠的嫂子接管了。

王氏臉色一變,周二家的的確已經替銀珠的嫂子在她麵前提過兩回這事兒了,王氏因為考慮到大廚房如今的管事娘子是謝啟功身邊隨從龐福的侄兒媳婦,繞不過他去,於是委婉地跟他提了提,可是謝啟功對龐家甚是看重,沒有答應,所以她也就駁了銀珠。

這種背地裡下暗手的事兒她們當然不會公然跟彆人說,如今卻從謝琬口裡一字不差地說出來,那就一定是銀珠捅出去的了。

銀珠知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頓時也麵色雪白。

謝啟功臉色沉了兩分。旁邊侍侯的龐福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