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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農家母 麻辣香橙 4154 字 3個月前

姥,姑舅兩姨,還要給嬰兒送上一份見麵禮錢。

如果生的是男孩,就是在第九天送米子,如果是女孩的話,第十二天送米子。

這個地方,其實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單從一出生,就弄出這麼多不一樣來。

☆、第25章 送米子

馮玉薑沒想到,孫老太來送米子,還帶著那老些人。

孫家二嫂、四嫂都來了,還帶來四個小家夥。一隊人馬,熱熱鬨鬨地進了馮玉薑的屋裡。孫老太帶來的四個孫子,大的已經十五六歲了,是孫老三家的,孫老三兩口子聽說都在部隊上,隻有這一個孩子,來奶奶家過暑假的。小的才剛剛四歲,是孫老四家的小三子,胖乎乎的,虎頭虎腦,十分討人歡喜,一進門,就跑過來往馮玉薑的床上爬。

“小妹妹呢?我要小妹妹!”孫家小三子爬到床上來,張著兩隻小胳膊,就想去抱鐘家小五子。

孫家四嫂趕緊一把把他抱下床,笑著說道:“哪來的小妹妹,姑姑生的是帶把兒的,跟你一個樣!”

“想要小妹妹,叫你媽有本事自己生去!”孫老太一腳跨進屋裡,笑著打趣,對馮玉薑解釋道:“這小東西,上了小妹妹的癮了,整天想要小妹妹。頭兩天看見旁人家兩歲的小小子,穿著個花衣服,非說人家是小妹妹,硬叫他媽抱去他們家裡喂。”

孫老太說著走過來,坐在馮玉薑床邊,審視了一下她的臉色,問:“怎麼樣?能吃不?坐月子一定要能吃才好,撐不起肚子,身子要受虧的。”

送米子,家裡來了好多%e4%ba%b2戚,但馮玉薑是踏踏實實坐在床上的,她是產婦,正在月地裡,按理就該這樣。反過來她要是跑出去招呼客人,才要被女客們數落。

馮玉薑說:“還行,平時的飯量。”

“平時的飯量哪裡行,放開了吃,一定要把肚子撐起來。你看你四嫂子,坐月子的時候吃不多東西,你看現在瘦的跟個小刀螂似的。

混個溫飽的年月裡,老百姓難免把“胖”當成健康和福氣。太瘦了,還會遭到嫌棄。孫老太這麼一說,孫家四嫂就在旁邊咕咕地笑。

“你小點聲兒,個呆貨,驚著小娃娃。”鐘老太嗬斥。當地人說“小娃娃”,是專指那些小小的、吃奶的小嬰兒。

孫四嫂挨了罵,也不惱,反而壓下聲音笑著說:“我一歡喜就給忘了。”

一屋子人在這兒說笑,都各自壓低了嗓門,小麼小聲的,怕吵到床上的小娃娃,小娃娃嬌氣,不能大聲,會嚇到的。就連那四歲的小三子,也叫孫家四嫂壓製著不許大聲叫嚷。

孫老太又問了些家常,吃什麼呀,奶水夠不夠呀,孩子肯不肯睡呀之類的,馮玉薑頭一回體會到了有娘家人送米子的風光,心裡邊暖暖的,就難免感動。

山子這時跑進來,說:“媽,外麵要放鞭炮了,你看好小弟。”

孫老太一拍大%e8%85%bf,說:“這些子不著調的,這還沒準備好呢,趕緊去叫先彆放,等一等的。”

一直沒露麵的鐘母終於肯露麵了,手裡拿著個簸箕進了屋,先笑著跟孫老太打招呼。

“老嫂子,你來啦?我這滿院子忙,等會子有功夫了找你好好拉呱。”

鐘母說著把手裡的簸箕遞給馮玉薑,馮玉薑接過來,從頭到腳地罩住小娃娃。據說,拿簸箕罩上,就能隔絕聲音,放鞭炮不怕吵到小娃娃了。

農村裡有些風俗習慣,很奇怪,也很有趣,至於有沒有什麼道理,誰知道呢!

屋裡的女客們關緊了房門,告知外麵說準備好了,大門外邊的鞭炮聲很快就響了起來。鞭炮響過後,馮玉薑拿開簸箕,孫家二哥小心推開屋門,伸頭進來看了看,一臉的笑。

“我能進去不?”

孫老太說:“要進你就進,頭都伸進來了,還問能不能進!”

屋裡住著的是產婦,照理說,男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但這孫老二,今天出任的是小娃娃舅舅的角色,看望小娃娃是應該的。

“舅舅”在農村裡是個很特殊的角色。小娃娃送米子,隻要有舅舅,是一定要到場的,不然就顯得舅舅不夠重視;小娃娃從小到大,像送米子、考大學、結婚之類重要的喜宴,隻要舅舅到場,上席是必須舅舅來坐的,就算是再有身份的人來了,他也得老老實實坐在舅舅的下席,不然,那就是不知好歹。要是有那不開眼的主人家,安排了什麼人坐在舅舅上頭去,是要被人罵豬狗不如的。

小娃娃滿百日,剃百日頭,得要舅舅來剃的,小娃娃嬌嫩,其他人碰不得,唯有舅舅剃頭才放心;有什麼為難事情,找舅舅,舅舅是必須給外甥撐腰的;就連外甥大了不正乾,二郎八蛋,走了歪路,也要找舅舅,舅舅打外甥一頓那就是活該,該管!其他人來管,就理不直氣不壯了。

所以,在很多地方的農村,“舅舅”是特權,是權威。

今天這樣的日子,孫老二進這屋子,理所當然。

孫老二湊到床前,也不敢抱,伸頭看了看那軟骨隆咚的小娃娃,便說:“小外甥,舅舅這頭一回看見你,那不能白看一回。”

說著,就掏出二十塊錢來,放在小娃娃的腦袋旁邊,馮玉薑連忙推讓,這二十塊錢,就是%e4%ba%b2舅舅,也是過過的了。孫老二擺了一下手,也不跟她多言,轉身問孫老太:

“媽,你給小娃買的帽子呢?

孫老太便從旁邊一個大包袱裡掏出一頂絨線小帽子。當地送米子,姥姥要給小娃娃買衣服、毛毯之類,其中是萬萬不能少了一頂帽子的,所以大夏天集市上照樣擺著絨線帽子賣,不奇怪。

這帽子,不光是給小娃娃圖個“冒頭”的吉利,寄望他(她)將來出人頭地,高人一頭,更重要的是,帽子在送米子的風俗裡擔當著重要角色。

這帽子,是用來收見麵禮的。小娃娃頭一回見麵,你得給錢!至近%e4%ba%b2戚給小娃娃出見麵禮,就要放在這帽子裡,大概是寓意“冒頭金貴”吧!

不過這見麵禮放進帽子,也不是那麼隨便的,得有個講究。

孫老太拿著絨線小帽子,望著鐘母笑:“他奶奶,你先鋪底子?”

對,就是這麼個講究,給見麵禮,就要當奶奶的第一個掏錢,然後其他%e4%ba%b2戚才能把禮錢放進帽子裡,等所有的%e4%ba%b2戚都給完了,最後才輪到姥姥,這叫做“奶奶鋪底子,姥姥封頂子。”

奶奶鋪底子,也不是隨便鋪的,給出的禮錢,不能太低,低了讓人小瞧,起碼不能比普通%e4%ba%b2戚低,可也不能太高。因為“姥姥封頂子”,姥姥給出的禮錢要是最多的,要比帽子裡任何一份禮錢都多,才能“封頂子”。

奶奶給的太高了,讓人家當姥姥的封不住頂,那是%e4%ba%b2家不和睦的表現,是要讓產婦娘家丟麵子的,娘家自然就會惱恨起來。

而今孫老太開口叫鐘母“鋪底子”,鐘母的臉色立刻就尷尬起來,習慣使然,馮玉薑以前沒娘家,鐘母以前也沒給四個孩子鋪過底子,一塊錢都沒準備,一下子就撐不住臉了。

撐不住怎麼辦?鐘母總不能當著那麼多%e4%ba%b2戚的麵,說自己根本就沒準備吧?

鐘母在身上乾掏了兩把,強笑著說:“你說我這記性,準備好好的,沒帶在身上,你說我這記性有多差!”⊕思⊕兔⊕在⊕線⊕閱⊕讀⊕

鐘母說著,轉身出去了。馮玉薑知道,鐘母一準去找鐘繼鵬要去了。現在家裡收入少、開銷大,鐘繼鵬也沒有幾個餘錢,鐘母手裡是該有幾個錢的,可不到萬不得已她怎麼肯拿出來,那些子錢是她給自己留的倚靠。

看著鐘母出去,孫老太也不說破,跟馮玉薑閒聊:“你這都三個兒子了。兒多老母苦,我五個兒子,真是沒少受罪。你這三個兒子,養大成人,娶妻成家,肯定夠你苦的。”

“苦唄,使勁多苦錢,真苦不著錢叫他打光棍去!”馮玉薑指著小五子說,便引起一陣壓低的笑聲。

“往後也不牢靠再生一個了,你這月地裡一定好好養著,千萬不能落下病,過去這女人家,有誰個月地裡沒落下病的?這最後一回,把月子坐好了,還能把前邊受的虧養回來。”鐘老太交代著,忽然想起來問道:

“這尿布屎布,你婆婆給洗的?”

“都是二丫洗的。”馮玉薑說。

也幸虧是六月裡,尿布好洗。鐘繼鵬不能指望他,這陣子巧不巧能進一回鍋屋,已經是行好了。山子一個大小子,勤快是勤快,洗尿布不行的,洗不乾淨。至於鐘母——

“你那老婆婆都不給洗?”

“不給。”

孫老太一拍大%e8%85%bf:“我看你婆婆還沒老好啊,比我年輕,好胳膊好%e8%85%bf,讓這麼個小丫頭替她洗尿布,她丟不丟人?我這來到你家,也沒見她過來幫你伺候小孩服侍大人,根本不照麵,她就能耐得住?”

馮玉薑苦笑。她想起生大丫的時候,正是農忙,生下才四五天,她就下床做飯洗尿布了,也沒見鐘母一個好臉色。生了好幾個孩子,哪有正兒八經做個月子?現如今也就是享了二丫的福了。

說著話,鐘母進來了,寒著臉把手裡的十塊錢丟進絨線小帽子裡,也沒說什麼。見奶奶鋪了底子,%e4%ba%b2戚們紛紛開始出禮,等旁人都出完禮,孫老太掏出五十塊錢,壓在最上邊。

那時候來往輕,一般%e4%ba%b2戚,出禮的少,基本也就是三斤或五斤麥子,也有給二斤麥子的,再加上兩包紅糖,就差不多了。至近的%e4%ba%b2戚,再添上一塊花布,一二十個%e9%b8%a1蛋,就很像樣子了。

這孫老太一掏就是五十,鐘母當初給大丫出門子的壓腰禮也才三十呢,屋裡有的女人就忍不住議論,這乾姥姥真是闊氣,%e4%ba%b2姥姥也不定能比。

馮玉薑連忙說:“媽,不能這樣,二哥剛才都給過了,你不能再給這麼多。”

“你不用管,這都是他們幾家零零碎碎給我的私房錢,我平常哪用花什麼錢?給小外孫攢媳婦本了。”

她這麼一說,屋子裡又一陣哄笑。

“我留這些錢乾什麼?兒孫管用,我不用留錢,兒孫不管用,我留錢也沒用,錢能給我養老送終?錢能給我端湯倒水?錢能給我哭靈戴孝?將來老了有個病啊災啊的,還不是得指望兒子媳婦照管?”

孫老太說著,就明顯地瞟了鐘母一眼,說:“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待兒媳婦我平心,兒媳婦等我老了不能不管我。我留錢有什麼用?等到我病了老了,歪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那天,還不得指望著兒媳婦給我端口熱水?我那些孫子孫女,尿布屎布我都給洗,莊戶人有句話說,有福不享是憨種,有罪不受是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