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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農家母 麻辣香橙 4217 字 3個月前

麥香飄散開來,聞著十分舒服。她輕輕揭起煎餅,順手對折再對折,用竹片一挑放進旁邊的竹簸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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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薑精心準備了鐘傳秀的回門宴。

一大早,她就向鐘繼鵬要了兩塊錢,去公社的食品站割肉。豬肉七毛九一斤,兩塊錢能割兩斤半還多呢!回來的路上,她又繞到菜園裡拔了幾棵蔥。

“就買這個菜?”鐘繼鵬問。

“你就給兩塊錢,能買多少菜?”馮玉薑反問。

鐘繼鵬斜眼看看她,這女人這幾天給好臉了,敢斥駁他了。

“家裡還有什麼菜?”

“地蛋。白菜。蘿卜。%e9%b8%a1蛋還有幾個。”當地人把土豆叫做地蛋。

鐘繼鵬從上衣兜裡又掏出一塊錢,說:“再去買點彆的菜吧,這樣哪行!”

馮玉薑沒有接錢,說:“這時節也沒什麼菜能買呀!今天也不逢集。”

“你去街上看看,有時會有人賣魚。前村那個何光棍慣會半夜下網逮魚,一大早出來賣。沒有的話你就買幾個洋蔥來炒%e9%b8%a1蛋。”

馮玉薑又上了一趟街,果然買到了一兜鯽魚,大的都有半斤大。何光棍今天逮的魚挺多,蹲在那兒等了半天沒人問價,一聽馮玉薑要買,算三毛錢一斤稱給她了。

馮玉薑很高興。三毛錢一斤,還沒有半斤肉貴呢,很劃算的。

鐘繼鵬打發了大侄子鐘傳軍去接傳秀,特意讓他騎自家的自行車去。不大一會子功夫,鐘傳軍回來了,後麵跟著吳雙貴和鐘傳秀。

鐘傳秀穿著一身紫紅色的衣褲,圍著粉紅色紗巾。最讓馮玉薑吃驚的是她那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剪掉了,剪成了齊耳朵的短發。臉色還可以,看見馮玉薑露出了笑容。

“怎麼把頭發剪了?剪的這二道毛子不好看。”馮玉薑嗔怪。

鐘傳秀一指吳雙貴,說:“他媽非讓剪,說他妹也是大辮子,彆人到家裡來都分不清哪個是閨女,哪個是兒媳婦了。”

這叫什麼道理!馮玉薑心裡不舒坦,嘴裡卻說道:“怎麼說話呢,什麼他媽他媽的,現在那也是你媽。”

鐘傳秀撇撇嘴,沒吭聲。

吳雙貴帶來的回門禮是兩瓶當地小有名氣的酒,還有一些點心吃食和糖疙瘩。鐘繼鵬倒是挺喜歡吳雙貴,招呼著他坐下,翁婿兩個加上鐘傳軍喝酒說話,剛子陪著吃菜。

男人喝酒,女人一般是不上桌子的,不過今天不同,這是鐘傳秀的回門宴,馮玉薑便叫鐘傳秀一起去坐著吃。

“我不想吃,在這兒跟媽說會子話。”

鐘傳秀蹲在鍋屋裡,看著馮玉薑燒米湯。

私下裡沒旁人,馮玉薑一不留神就叫出了閨女的小名:“大丫,他家對你還好吧?”

“還行。”

“小姑子好不好相處?”

“還行。”

“雙貴呢?對你咋樣?”

“也還行。媽,彆問我了,爸打你沒?”

“……沒打。你不用擔心,我現在不怕他。”

馮玉薑嘴裡說著,莫名其妙的有些氣惱。荒嶺上那一場荒唐的事,她心裡彆扭,這兩天她一直冷著鐘繼鵬。沒想到這慫貨是個犯賤的,越冷著他,他越往跟前貼,這兩天對她還算和軟,並且似乎認定了夫妻矛盾需要床上解決……

一個不透氣的人,女人在他眼裡,根本就是附屬,不需要尊重。

吃過午飯,鐘母就攆鐘傳秀回去了。

“早點兒回去。老話說,新媳婦傍黑天不到家,婆婆望瞎眼。”

二丫反駁:“哪有這道理?我大姐今天要是回去晚了,她婆婆就能瞎眼了?”

“胡說什麼!”馮玉薑拍了二丫一下,對鐘傳秀說:“該回去就回去吧,彆叫你婆婆念叨。等滿了月,你就能隨時回來走娘家了。”

鐘繼鵬拿了兩條煙給吳雙貴,算是回門禮。大豐收香煙,那幾年很盛行,普通莊稼漢都是卷紙煙抽,抽洋煙在當時簡直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一家人把小兩口送出了門,剛要走,從東河邊迎麵走來一個人。

是東子。

馮玉薑心中微微有些揪心,東子低眉垂眼走到跟前,瞟了一眼吳雙貴,跟鐘繼鵬打招呼。

“叔,吃過了?”

“吃過了。你吃過了?

“嗯。”東子的目光轉向鐘傳秀,說:“大妹妹,你回來了?”

“……回來了。”鐘傳秀應了一聲。神色倒沒什麼兩樣。

“那個……要走了?”

“要走了。”

二丫跳過來,拉著東子去看他身後的竹筐。

“東子哥,你搗鼓啥呢!”

東子扭頭看看竹筐,說:“我奶想吃薺菜,我給她挖點兒。二妹妹,你想吃不?”

“不用,想吃我明天就去挖。秋末頭的薺菜一股子土腥味兒,趕不上婆婆蒿、%e9%b8%a1爪菜什麼的好吃。寒天凍一凍,開春薺菜就好吃了。”

這邊討論薺菜,那邊吳雙貴騎上車,鐘傳秀默默跟著他走了。

☆、第8章 上學校

鐘傳秀默默跟著吳雙貴走了。

馮玉薑收回遠送的目光,看向東子,問:“東子,你奶這陣子怎麼樣了?”

“天一冷,%e8%85%bf又不行了,還上喘,也不知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東子垂下眼睛。

馮玉薑安慰道:“人老了身體總不會太好,有你悉心服侍著,熬到春暖花開,就好了。”

“嗯。嬸子,叔,大奶,”東子埋頭看著腳尖,叫著鐘母和鐘繼鵬,說:“我先回去了。”

“趕緊回去吧!”馮玉薑說。

看著東子走遠,鐘母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嗬斥馮玉薑:“少跟他家搭理,渾身冒窮氣,整天東家借錢西家借糧,也沒見著還給人家吧!”

馮玉薑沒搭腔,轉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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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傳秀,馮玉薑去西屋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出了一包菠菜種子。她叫上二丫,去自留地種菠菜。

“媽,不會凍死嗎?”

“凍不死,菠菜抗凍。你沒事跟剛子多刨點草,等菜長出來用乾草遮一遮,凍不死的。一開春就能吃了。”$$思$$兔$$網$$

馮玉薑在自留地裡種了一塊,就下到河灘上,利落地耬平了一大塊地,隨手把菠菜種子撒了幾把,再耬土蓋上。這樣種可能現在不太肯長,天畢竟冷,不過隻要凍不死,開春一返青,就有菜吃了。

“媽,你種這裡也沒用啊,不在咱家地裡,旁人會來挖的。”二丫又叫。

“隨它去,反正種子多,旁人挖一點,總比不上自家剩的多。”她說著話題一轉。

“二丫,你明天上學去。”

馮玉薑沒上過學,村裡差不多大的女孩上學的不多,彆說她這個兩塊錢買來的童養媳了。解放後她上過一陣子燈學,就是政府辦的掃盲班,因為總是在晚間點燈教學,老百姓形象地叫做“燈學”。

這燈學吧,年齡參差不齊,有半大的孩子領著小弟妹,有年輕的媳婦抱著小奶孩,屋子裡嚌嚌嘈嘈,效果可想而知了。馮玉薑一直堅持上了好一陣子,也就隻認識一些簡單常見的字,連估帶猜的,能勉強看懂一些淺顯的短文章,像村裡的告示什麼的。

大丫上學念到三年級,自己不上了,就輟學跟她乾活。二丫九歲上了一年級,念了兩年,鐘母不樂意。有一回子來家要8塊錢的學費,被鐘母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這犟丫頭索性就不念了。馮玉薑不當家,鐘繼鵬也沒管。

那時候農村女孩子上學的少,年齡也沒有限製。她家屋後鄰居老劉家的閨女,念四年級時就十六歲了,輟學沒幾天就找婆家出門子了。

二丫十二歲,馮玉薑想給她從三年級念,跟學校的老師好生說說,應該能要她。

馮玉薑鐵了心要把二丫送回學校去。她不能叫閨女跟她一樣睜眼瞎,趕明兒嫁個一樣沒文化的莊戶人,鍋台磨道過日子。誰攔著,她跟誰拚命!

“我明天想送二丫去上學。剛子也一塊送去吧,在家裡賊皮。”

晚上回去,飯桌子上馮玉薑就這麼說了。

鐘母翻翻眼皮,冷著臉看向鐘繼鵬,沒好氣地說:“小閨女孩,上了兩年學還不好樣的?哪如擱家裡多學幾年活,將來嫁人過日子,靠的是好活路。大丫像她這麼大,都學著烙煎餅了。二丫這麼大還什麼都不會,出門子到了婆家,這不會乾,那不會乾,人家還不一頓打死她。”

二丫把筷子一擱,脖子一梗,膽大包天地跟鐘母對上了。

“奶,我等著看誰來一頓打死我!我要是攤上個男的打我,我弄死他,我白天打不過他,我晚上瞅他睡著我拿菜刀剁了他!”

說著她一扭頭,問鐘繼鵬:“爸,吳家要是打我姐,你讓不讓?”

氣得鐘母伸手就往二丫身上掐過去,二丫胳膊上被狠掐了一下,站起來跑出去了。鐘母不解氣,連聲咒罵:“小賤人,想死的玩意,你這故意說給誰聽的?”

鐘繼鵬在一旁聽自家閨女這麼講話,臉上也不好看,本想摔筷子發火的,可想想自家閨女要是挨女婿打罵,他自己也不好受是不?一股子悶氣硬憋了回去。

他覺著,這二丫性子隨他,太野太犟了,偏偏是個閨女。是得讀幾年書教育教育了。

鐘繼鵬想了想,說:“上就上吧,好好再上兩年學。大丫定%e4%ba%b2的時候,吳家問我讀了幾年書,我真不好意思說才念到三年級。叫二丫再上幾年學,到時候說婆家也好看些。”

鐘母氣了半天,見鐘繼鵬這樣說了,便不再糾纏二丫的事,指著剛子說:“剛子虛歲才八歲,太小了,進了學堂挨大孩子欺負。要不等明年夏天吧!”

鐘繼鵬說:“要去兩個一起去吧,八歲年齡夠了的。二丫領著剛子,還能順便看孩子。剛子半路上擱一年級裡頭,怕跟不上趟,不行明年給他留級。”

馮玉薑看看鐘繼鵬說:“不興這樣說。剛子,你給我好好念書,不興留級。你看村裡那個劉小馬,留級留級,這都上了四個一年級了,丟不丟人呐!”

“剛子不是半路插班嘛!”鐘繼鵬辯白,接著轉向剛子:“剛子,給爸爭口氣,爸當初上學,一回也沒留過級。”

旁邊鐘母聽了心裡不高興。她兒子有身份有地位的,怎麼這陣子光是順著媳婦說話?她瞪了馮玉薑一眼,這女人是個會作的,離家出走一回,得著好了,想把男人拿捏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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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上學的事就這麼定了。

吃過了飯,鐘繼鵬領著剛子在院子裡玩兒,教剛子念起了鄉間的童謠——“拖拉機,耕地機,小孩上學一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