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季為民並沒有什麼妨礙，不用照片的提醒，他也能想起自己兒子的臉，甚至連兒子脖子上半顆綠豆大小的胎記在哪裡都記得一清二楚，儘管他的兒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大半年了。

“阿興你放心，你兒子的仇一定能報。我兒子的仇也一定能報。”

季為民向著對麵舉了舉手中的茶杯。兒子，你在天上好好看著，老爸我一定要讓顧天立和顧行霖付出代價……

照片上的季芹穿著軍裝，看著自己的父%e4%ba%b2，意氣風發地笑著。

季芹是季為民唯一的兒子，也是老來子。所以一直是被季為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是一位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貴公子。在末世開始之前，季芹作為一個標準的紈絝官二代生活著，雖然從不做那些殺人放火的事情坑爹，但是也成天遊手好閒隻知玩樂，並且還將這樣的生活引以為豪。季為民對這個兒子也是恨鐵不成鋼，特彆是看見顧老三的大兒子小小年紀就去軍隊裡訓練，而自家兒子還隻懂得泡女人的時候。但那可是從小疼到大的老來子，他也舍不得責罵，但一直好言好語地也勸不了兒子上進。他後來也都放棄了，反正他季為民也不是養不起個兒子，兒子就這樣開心、平安地過一輩子也很好。

可沒想到末世以後這從來不是人間疾苦的兒子竟然開了竅，當天就參軍了，而且還沒有借著老子的光，自己一個人跑去按著正常程序去當了個小兵。季為民那時候都已經退休在家了，秦興特地跑到他家來和他彙報這事。季為民當時的心情哦，那是又開心又擔心。開心的是他老季家果然沒有孬種，混小子也終於知道要上進了。擔心的是這時候當兵可和太平時代不一樣了，那是要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做事的。季為民擔心自家那個一雙手隻會端酒摸女人的混小子見了喪屍連槍都不會開。可兒子要奮鬥了，他不能拖後%e8%85%bf。外麵危險又怎麼樣，他季為民現在的家業不也是他當初一把刀一把槍從血海裡掙出來的，他沒問題，他兒子也問題。所以季為民沒有阻止季芹。後來季為民每每一個人坐在飯桌前的時候，都在後悔，當時寧願把季芹那兩條%e8%85%bf打斷也不能放他出去的。

之後季芹也爭氣，一路靠著自己掙下的軍功一路升到少將。後來，季芹在軍中無論地位還是實力，都和顧老三家的顧行霖不分伯仲。那時候，季為民每天晚上都能高興地多吃半碗飯，每晚的一杯酒也從借酒消愁變成借酒助興。每到這個時候，他家那個臭%e5%b1%81地小子就會一臉得意地對他舉一舉酒杯，一飲而儘之後說：“怎樣老頭，給你掙臉吧？”

掙臉，當然掙臉。那段時間，季為民逢人就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兒子又要去出任務啦，又要記下一大功了。現在想想，季為民寧願不要這個臉麵。

那天是個雨天，他家小子一大早就起來了，從餐桌上抓了根油條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季為民為他又做什麼去，季芹當時對他揮了揮軍帽，留下了他人生的最後兩句話：“和行霖出任務，給老頭你掙臉去唄。我回來吃晚飯的，弄個五香牛肉下酒啊。”

那天傍晚，季芹沒有回來。季為民以為他又和其他人去慶功了，懶得繼續等那混小子，於是自己一個人就著一碟子的五香牛肉喝起了小酒。秦興一臉慌張地跑來的時候，季為民喝得有些高了，嘴裡還念著戲詞。

“季老……季芹他出事了。”

季芹他沒有回來，他們那一隊人裡隻有顧老三的兒子回來了。那晚醉了酒的季為民搖搖晃晃地衝去顧家，揪著顧老三的領子讓他把顧行霖交出來。他有話想要問顧行霖，他想問為什麼隻有他一個人回來了，他想問他的兒子究竟是失蹤了，還是……死了。但是季為民沒有問道，顧老三說顧行霖受了重傷昏迷在床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問題。

當晚，失魂落魄的季為民在回去的路上摔傷了%e8%85%bf。而昏迷在床的顧行霖也再沒有任何消息。一周之後，拄著拐杖的季為民重出江湖，出任基地軍委書記。

那時候，季為民就發誓，他一定要從顧行霖的口中得到回答，然後為季芹報仇。

“我一定會坐到的。”季為民看著照片上的兒子，一口飲儘杯中的熱茶。

就在此時，季家的門鈴響了起來。問清來人的警務兵小步跑到季為民麵前，敬了個禮彙報到：“書記，信息安全部的歐陽部長帶著兩個朋友前來拜訪。”

季為民摸著還溫熱的茶杯，眯著眼想了會便對秦興笑道：“竟然是那個一家老小都快為顧天立死光了的歐陽小姐。把人請進來吧。”後一句是對警務兵吩咐的。

警務兵又敬了一禮，然後轉身去開門了。然後季為民就看見那個大名鼎鼎的歐陽小姐，領著那個很有點聰明的陳曉競和一個長相陌生卻捧著一台電腦的奇怪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歐陽一家都是顧天立的死忠，季為民一時間也猜不出歐陽婧此番來意，何況她還是以這樣奇怪的陣容出場。不過歐陽婧倒是有禮貌，見人先笑著問候：“季書記，晚上好……”然後看清季為民對麵坐著的人的時候，歐陽婧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聲音也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秦將軍好。”

“歐陽小姐好。”秦興見了歐陽婧倒是比她自然，笑著坐到季為民那邊去，給歐陽婧他們讓出了座位。

季為民看了看兩人，了然地提到：“對了，阿元原來在歐陽小姐手下做事的。”

“是啊，我們家那孩子原來承蒙歐陽小姐照顧了。”秦興一邊翻出三個茶杯一一滿上熱茶，一邊回道。

秦元，是秦興的兒子。

秦興垂著頭看不清表情，聲音也聽起來波瀾不驚的。歐陽婧卻心裡一陣發酸，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沒用，一時間竟然少見的詞窮了。

結果是季為民先開口問道：“三位今晚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今晚來，的確是有事找季先生商量商量。”陳曉競將旁邊童一貫膝上的筆記本電腦調換了個位置，把電腦屏幕對著季為民那邊。然後繼續說道：“我們想問問季先生，這條信息要不要發出去？”

電腦屏幕上的那條信息白底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華夏中央二號基地於2015年10月20日發現一名擁有將喪屍轉化為人類的異能的女性。”

******

何知朝在吃他今天晚上的饅頭。他吃得很慢，距饅頭送來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但他的那個饅頭還剩下大半。何知朝每次都隻掰下很小一塊，然後慢慢地把這一小塊送進嘴裡，接著在慢慢地咀嚼三十六次，再把幾乎要化成麥芽糖的饅頭吞下肚。

他是在拿這個饅頭來消磨時間。

此時的何知朝已經沒有那天發現守衛少送一個饅頭時候的驚恐了，他放棄了無意義地猜測下一個不需要饅頭的人是誰。因為已經不需要了，下一個人肯定會是自己。要問原因的話，那是因為從昨天開始，守衛就開始隻送一個饅頭了。

現在就隻剩他一個人了，隻剩他一個人在這裡等死了。

何知朝摸了摸腹部沁著血的繃帶，想起了那天在隔壁的手術床上見到的陸逍遙。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靜靜地回憶了一下陸逍遙最後的表情，然後又緩緩地開始掰手中的那個饅頭。何知朝發現現在的自己既沒有恐懼也沒有不安，他所有的情緒都好像麻木了。他甚至開始接受那個他否認了很久的事實，他的媽媽也許已經死了很久了。因為何知朝覺得自己不久就要結束這無望的尋找，然後在另外一個世界找到自己的媽媽。

所以當謝意歡和自然卷打開那扇門的時候，已經絕望了的何知朝甚至無法在第一時間調動情緒來對這個驚喜做出反應。

直到謝意歡走過來對他伸出手的時候，何知朝才覺得自己的所有冰凍著的情緒開始解凍。他眼中流出一顆一顆的眼淚，啞著嗓子說道：“陸大哥和虎哥，他們……”陸逍遙和莫虎的臉開始在腦內刺痛他的神經，何知朝說不下去了。

謝意歡伸在半空中的手動了起來，她拍了拍何知朝的腦袋，說道：“我們去過其他兩個房間了。”所以，你不用勉強自己說出來了。她已經知道了。

陸逍遙和莫虎，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便當發便當，發發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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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完結飛奔

“陳先生，你這是在威脅我把你們和謝意歡小姐都給放了，就憑著這條消息？”季為民雙手放在拐杖上，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三個年輕人。

陳曉競笑著推了推眼鏡，說道：“季老，相信不用我提醒你，這條消息要是放出去會引起怎樣的轟動吧？屆時不說國際輿論問題，光是一號和三號基地的質問也會讓您壓力很大吧。能夠將喪屍轉化為人類，這樣的異能是全世界都想要占領的，到時候二號基地恐怕會成為眾矢之的。”

季為民同意地點了點頭，卻並沒有鬆口，反而叫了秦興的名字。坐在他身邊的秦興立馬應聲而起，拔出插在腰間的槍對準了陳曉競。

季為民看著被槍指著腦袋的陳曉競說道：“那我就不讓這條消息發出去就好了。”

“這恐怕很難。”一旁的歐陽婧開口了，並且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鍵盤上：“我們這邊可是有三個人，而您那邊可隻有秦將軍一把槍。再快的槍也不能同時打中三個人不是嗎？您最好也不要再叫人進來，如果我再看見任何一個陌生人，我就按下發送鍵。”

沒等季為民再張口說話，外麵就傳來接二連三的悶響。季為民轉頭往大門看去，隻見一個熟悉的黑發少女推開了他家的大門，而緊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年輕的卷發男人則一腳踹翻了衝上前去的警務兵。

季為民眯了眯老花的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竟然是謝意歡和顧老三的小兒子。

謝意歡讓自然卷扶著何知朝去陳曉競那邊坐下，然後自己一個人拎著門口玄關上的衛星電話走到季為民的麵前，說道：“季老，晚上好啊。我恐怕你也不能再叫人進來了。”

季為民歎了口氣，揮揮手讓秦興把槍收回來：“謝小姐你也好啊。竟然能把顧明起從顧老三的老巢裡帶出來，謝小姐本事不小。謝小姐也是為了同一件事來找老頭子的？”

謝意歡笑著說明來意：“我想向季爺爺借一點兵，不要多，和上次去屏潭那樣就可以。”

“哈，謝小姐真是好大的胃口。”季為民簡直要被這小姑娘逗笑了。

不僅僅是季為民，連同盟的陳曉競歐陽婧都是一臉“你TM逗我”的表情望著謝意歡。

“各位的要求我做不到，也沒有興趣答應。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了謝小姐的存在又怎麼樣，那是顧老三該頭疼的事情，和我老頭子有什麼關係。”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