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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都記得 有厭 4273 字 6個月前

山見過麵,彼此認識了,這會兒正在客廳玩遊戲。薑國山本身就愛玩,投男生所好的東西不少,幾個人不亦樂乎,已經完全融入。

沈譯馳拎了一路的那箱螃蟹被薑織自然而然接過去,連同薑國山手裡的那箱一起拿去廚房。走之前她掂了掂重量,對老爸低聲嘟囔:“也不重啊,你還麻煩我同學拿。”

沈譯馳饒是再能言善道,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偏偏薑國山等薑織走後故意問了句:“差點忘了問,是帶來給我的吧?”

“……是。”沈譯馳琢磨著這一路,還有上次見麵,他們的接觸,緊張地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他就多餘從孫叔那拿這箱螃蟹!

幾人進了屋。見薑國山回來,史唐有眼力勁兒,從遊戲中抽身卷了卷袖子要跟進廚房幫忙:“叔,螃蟹清蒸嗎?我幫你打下手。”

沈譯馳覺得薑國山瞥了自己一眼,也可能是自己心虛,隨即聽到薑國山說:“放上鹹蛋黃炒,聽說這樣做好吃。”

正要往沙發上坐的沈譯馳覺得這沙發帶刺:“……”

第28章 第二十八晚

◎你哄。◎

28

沈譯馳自詡是個在任何大場麵都很鎮定的人, 但這會兒坐在沙發上隔幾分鐘就朝廚房望一眼,有些自亂陣腳,連周淮幾次跟他說話都沒聽到。

鹹蛋黃炒螃蟹激出的香味在家裡散開,沒一會兒薑國山端著最後這道菜出來, 招呼孩子們洗手吃飯。

“叔, 您廚藝真好, 我預感到今天得吃撐。”這是史唐。

“難怪吳桐雨從一周前就開始念叨這頓飯,真的很豐盛。”這是周淮。

連一向不愛說話的方時序都張嘴道:“這個炒臘肉的叫什麼菜, 吃著甘爽解膩,之前沒見過。”

薑國山當著女兒的麵, 沒有豪爽的江湖氣, 居家和善道:“叫兒菜, 芥菜的一種,川渝那邊吃得多,他們叫‘角兒菜’,清水煮了蘸辣椒也好吃。”

薑織在一旁說:“這名字是不是很可愛,它長得也可愛,葉片很大, 根部上長著很多個芽孢, 所以它還有個名叫‘超生菜’, 我們吃的是它肥大的%e8%8c%8e和腋芽。哦對,它學術名很好聽, 叫“抱子芥”,日本那邊又叫她“祝蕾”,名字是不是很少女。不過它口味獨特, 有的人可能吃不慣。”

大家在聊這個, 沈譯馳跟著嘗了一片。薑織說著話望過來, 詢問:“吃得慣嗎?”

薑家的餐廳不小,擺著張圓桌,薑國山張羅了滿滿一桌子,吳慶諸雖沒上桌,倒幫著添了幾道菜。

薑織挨著老爸,另一邊是吳桐雨,沈譯馳選座位時被薑國山叫住,安排在自己的旁邊,美其名曰,要謝謝他對薑織的幫助。

此刻意識到薑織在跟自己說話,沈譯馳沒急著回,嚼著青菜,本能地瞥了薑國山一眼。

後者沒看他,沈譯馳稍稍鬆了口氣。其實能理解,薑叔叔作為女兒奴對閨女身邊異性朋友的警惕態度,但他為什麼不針對周淮方時序他們呢,難道是薑織在家裡說了什麼,讓大叔覺得自己更具危險性?

所以,薑織說什麼了?

沈譯馳發覺自己的重點偏了,清了下嗓子,回答:“還可……”察覺到旁邊人突然投來的目光,他敏[gǎn]地改口,“好吃,很好吃。”

沒敢和薑織多對視,沈譯馳偏頭看向薑國山,遲來地捧場:“叔,您廚藝真好。”

薑國山笑笑,示意:“嘗嘗螃蟹,看還滿意否。”

“……好。”

怎麼說呢。沈譯馳這會兒又有些犯病,薑國山對他的敵意越明顯,他便認為薑織在她爸麵前說的話信息量越大。

總不能是說喜歡他,想跟他考一所大學之類的吧?

沈譯馳被薑國山刺激得死皮賴臉起來,薑國山態度再糟點,沈譯馳估計要懷疑薑織跟她爸說自己非他不嫁了。

要不薑國山犯得著針對他嗎?

這麼哄著自己,沈譯馳心情果然輕鬆不少。不過他心裡想歸想,表麵上沒得意忘形,不似不知道薑國山身份時的沒大沒小,他一向會賣乖,端著晚輩的態度讓人挑不出錯,當著人家親爹的麵,很有分寸地不跟薑織有逾越的接觸。

飯後一行人沒留太久,便起身告彆。

回去的路上,沈譯馳盯著車水馬龍的街景,路旁高樓商鋪燈火闌珊,行人三三兩兩在分散在街上,這是他自小生活的小城,耳畔是熟悉而親切的口音,可仍覺得自己渺小。

這種格格不入的孤獨感令沈譯馳對薑國山的態度有了另一種理解。

他又一次記起小時候的事,那時的自己無論做什麼都會被指責,說什麼都會被挑錯。就比如吃飯這種每天都在發生的事,他吃得太快唐湘汶說他餓死鬼投胎,又沒人跟他搶急什麼急,他吃得太慢,唐湘汶又說說餓的是你,現在慢悠悠的樣子是覺得做的不好吃嗎?不想吃就彆吃了。沈譯馳一度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才會討他們喜歡。

此去經年,很多記憶都模糊了,沈譯馳對童年的印象長久地停留在“不確定下一秒會不會被批評”的惶恐之中。

所以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沈譯馳不願意表達,不喜歡與人溝通。他旁觀著身邊的同學、朋友、長輩,各色的麵皮上各色的妝,猜測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偽善,常常覺得大家熙熙攘攘皆為利來的模樣很可笑,又覺得自己自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更可笑。

隨著長大,他身邊有了交心的朋友不再單刀赴會,也不再狹隘地保留這樣極端的認知,大概是今晚看到薑家溫馨有愛的父女相處,眼熱羨慕的同時,開始多愁善感。

所以,薑國山是因為薑織而對他抱著警惕,還是說他的偽裝被人看穿,露出血淋淋慘烈醜陋的真實麵目——他那不討喜的樣子。

沈譯馳回到出租屋,將自己關在臥室,在一片漆黑中發了會呆,拿出手機看到薑織的發來的消息時,眼神才一點點變得清澈。

“是我的錯覺嗎,感覺你和我爸怪怪的?”

“我看群裡周淮說,你們到家了。要語音聊會嗎?”

有兩條,間隔了二十分鐘。

沈譯馳清了下嗓子,發出語音邀請。

對麵很快接通,傳來薑織的聲音:“喂,等我會兒……爸不用給我送水果,我想吃了自己出來端。”緊跟著是拖鞋鞋跟拍在地上的腳步聲,緊密的,小碎步,然後是關門聲,電視聲音消失,薑織的聲音清晰:“好了,我回房間了,現在可以說話。”

沈譯馳無意識地翹了翹嘴角,這種被秒接語音的待遇挺爽的,四舍五入意味著被在意,他得了便宜賣乖,想說急什麼,他又不跑,又想說你這興師動眾的樣子,讓你爸又得給我記一過。

薑織遲遲沒聽到答複,不由得放輕聲音,語氣裡帶著疑惑,詢問:“沈譯馳?你還在聽嗎?”

沈譯馳嗯了聲,說話:“之前參加長輩的生日聚會時見過,今天才知道他是你爸。”

“這麼巧?我爸都沒跟我說過。”薑織突然想起來,“你認識孫恙叔叔?”

“嗯。”

不等他多說,薑織先道:“原來你那天真去參加長輩生日了。我還以為你騙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沈譯馳正感慨宿營挺小的,聞言,問:“為什麼以為我騙你?”

沈譯馳這問話方式很微妙,不問“我騙你什麼了”,一下將問題的重點落在她身上。那股酸酸漲漲的感受又來了,就像她想不通自己如此反常的反應從何而來,同樣想不出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薑織猶豫之下,幫他回憶:“你那天不是不開心嘛,因為我躲著你的事。我們前幾天聊過的。”

怎麼又提起這個黑曆史了,沈譯馳挺煩的,但也沒否認:“是不開心,但沒躲著你。在你心裡我就這麼小心眼?”

晚飯的氛圍不錯,連帶著薑織的心情也好,她語氣輕快道:“是啊。我覺得自己沒表現出異常,你都能發現我躲著你,還因為我躲著你,跟我生了好幾天的氣。要不是我主動找你說開,你是不是已經給我判死刑了?你說自己像不像個要人哄的嬌氣包吧。”

說的像你哄過我似的。沈譯馳腹誹。

薑織算起賬來沒完:“還有晚上在我家吃飯的時候,我幾次跟你說話你都不搭理,跟沒聽見似的,我一看你你就彆開眼。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沈譯馳嚴肅冷漠些,盤問的語氣:“打語音就是為了指責我?那我掛了,我傲慢自大,偶像包袱重,不接受批評,更不會反思。”

“彆啊。”薑織急著製止,殊不知沈譯馳仰躺在床上,保持著把手機舉在耳邊的姿勢動都沒動,薑織似乎怕他真掛了,說起:“我這不是打電話來哄你了嘛。”

沈譯馳回憶了遍晚上的事,真不記得自己冷落了薑織這麼多次,不止被發現,還被戳破了。他想道個歉,說不是故意的,當時怕她爸多想誤會,誰知弄巧成拙。但解釋的話到嘴邊,隻落倆字:“你哄。”

薑織思路清晰,沒被他繞進去,說:“我得先知道你為什麼生氣?”

沈譯馳繃唇,冷聲:“給我挖坑呢,想坐實我小心眼?我沒生氣,少套我的話。”

薑織嘟囔:“誰讓你順竿爬的。還想騙我哄你,”

沈譯馳不背這個鍋,把話往回倒:“薑織,你講講理,是你自己說要來哄我的。”

薑織臉不紅心不跳,語氣脆生生:“我忘了,你錄音沒?沒有證據的事,疑罪從無。”

沈譯馳被她氣笑了,想問一句“你是不是欠收拾”,這會兒氣氛太好,話趕話說出來有點兒不清不楚的,及時刹車,正想隨便說點什麼糊弄過去,隻聽薑織語氣小心試探地問:“我聽見你笑了。你心情好點兒了沒。我是不是還挺會哄人的?”

沈譯馳收斂神情,哼了聲,學著她的話說:“你挺會耍無賴的。”

他遲遲沒去開燈,臥室的窗簾也沒拉,隻有月光灑在地板上、床鋪上、少年的身上,除此外,還有手機通話狀態下藍瑩瑩的屏幕光。他語氣正經些,認真澄清:“晚上沒生你的氣,也沒在生氣,沒注意到你跟我說話,當時應該是在想彆的事,抱歉。”

薑織哦了聲,說:“沒事,我心大,一般不會想多,就是看你不理我還吃得那麼香,特彆想把你的飯碗奪過來,把你趕走。”

沈譯馳笑:“這不能怪我,怪叔叔做飯好吃。”

“我爸是不是很有意思?我就說你跟他肯定聊得來。”一提到薑國山,薑織的語氣更加放鬆。明明隔著網絡,沈譯馳卻覺得她音容相貌近在眼前似的,明亮的杏眼、圓潤的鼻尖,瑩潤的雙?唇,嘴角揚起來時很甜,沒什麼表情時有很凶,明明她是那麼冷淡的一個人,渾身氣場毫無攻擊性。大概是因為深諳這一點,所以她“凶”起來,沈譯馳總覺得凶呼呼的過分可愛。

“是,跟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