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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都記得 有厭 4299 字 6個月前

拍的提拉米蘇的照片,說:“不用,我跟我媽也在吃東西,不用幫我帶。”

然後再回答第一條的問題:“倒沒被訓,但……唉,事情有點複雜,以後有機會跟你說。”

以後。

沈譯馳一直很喜歡這個詞。

沈譯馳擱下手機,拿起筷子,吃飯的態度積極很多。

周淮在一旁歎氣:“你沒救了。”

-

翌日一早,身體的生物鐘讓薑織自然醒,她將接下來要響的鬨鐘關掉,打算再睡一會,這時看到了薑國山發來的消息:“爸爸到南京了,醒了給我回消息。”

犯懶的念頭瞬間一空,薑織翻了翻上麵的聊天記錄,發現自己昨晚臨睡前,距離收到這條消息的三個小時前,自己發給對方的:

“老爸,我媽是不是要組成新家庭了,我看到他和一個叔叔走得很近。”

薑織很克製地沒用“抱在一起了”來描述,心存僥幸那也有可能是好友間的禮儀方式。

但夜晚放大人的情緒,焦慮戰勝了理性,她又問:“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誰能想到薑國山沒立刻回不是沒有看到,而是直接開車來了南京。

薑織去陽台和爸爸打了個電話,半小時後,收拾好行李坐在薑國山的越野車副駕上,捧著個糯嘰嘰的米糕解決早餐。

車子開過收費站,上了高速,朝著宿營的方向開,距離南京越來越遠。

“昨晚你媽和你聊什麼了?”

薑織把吃的咽了才說:“就問了我的學習情況,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她細數著,頓了下,才說,“我沒問那個叔叔是誰,我媽有告訴你嗎?”

薑國山目視前方,專注開車,在薑織以為自己等不到答案時,他說:“是你媽媽以前的同學,現在和她在一個地方工作。”

薑織哦了聲,沒問媽媽是因為這個才要調來南京的嗎,感覺這個猜測問出來太傷人。她看著剩下的大半塊米糕,不知道是剛起來,又或者是坐車的關係,沒太有什麼胃口,已經吃不下了。

她將袋子扯起來,慢吞吞係好。

想到昨晚發給薑國山的第二條消息,問:“爸爸你當初為什麼不要我的撫養權?”

薑國山:“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已經不需要監護人了。”沉默了會,他才說,“因為這世上沒有人比媽媽更愛你。”

“爸爸也沒有嗎?”

“沒有。”薑國山斬釘截鐵,對此有很清晰的認知,他屬於煙嗓,低沉磁性,此刻格外溫柔,“不是爸爸不愛你,而是因為媽媽太愛你了。”

薑織偏頭看他。

薑國山眼底映著路況,筆直寬闊的高速路,行道樹,藍天,日光,他透過這些,好像看到了很久遠的歲月。

十九年前,還是背包客的薑國山在西北遇到了去做項目的馮敏,一見鐘情。

隻短短相處十天,十天後,薑國山去往下一個城市,看更美的風景,結交更有才華的朋友。而馮敏返校寫項目論文、準備出國留學的材料,準備為自己熱愛的天文事業紮根、生芽,奉獻餘生。

但半個月後,馮敏發現自己懷孕了,這種小概率事件竟然出現了她頭上。

更小概率的是,她拿到檢測報告的第二天,在糾結自己該何去何從時,又遇見了薑國山。

本來出現在青海、四川、雲南、西藏或者哪哪都有可能,總之不可能在南京的薑國山給了她一個很乾淨真誠的笑容,為這場重逢。

馮敏沒有笑,眼神裡一閃而過的是驚慌,這讓在分開後的每一天都控製不住想要見她、在得知在她上學的城市有個自己可去可不去的活動時,幾乎沒猶豫便更改行程空降到這裡的薑國山,終於冷靜了,清醒了。

驚喜變成了驚嚇,他以為自己搞砸了。

這份冷靜持續到他得知馮敏懷孕。

後來薑國山常常在想,當時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開心,緊張,感恩,又或者害怕?說不清。

要問他後悔過嗎?後悔過,在看到馮敏結婚多年參加完同學聚會回來捧著自己擱置的留學材料和專業論文時他後悔過。

他和馮敏閃婚時,做過陪她出國的打算,但那年他母親病重,非但沒辦法遠行,夫妻倆還得定居在宿營。

什麼背包客自由放蕩無處安放的生活態度,什麼為天文事業肝腦塗地的人生理想,都敗給了柴米油鹽、生活瑣碎、家長裡短。

生下薑織後,馮敏準備再次遞交了留學材料,可薑織從小體弱愛哭,隻有媽媽抱才能哄好,想了很多種法子都解決不了。馮敏狠不下心,所以留學計劃再次擱置。

一年又一年,一次次被擱置。

後來,馮敏便不提了,忙女兒的教育、忙柴米油鹽、還要早九晚五地在研究所工作。

…………

上午的道路比淩晨那會兒要擁擠,開進宿營的界線,窗外的街景漸漸變得熟悉。

薑織坐久了腰有些不舒服,從後座拿了個護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墊著靠住。

薑國山這時說:“你媽媽從小對你都很嚴格,是因為不想你留遺憾,包括看到你受傷也願意支持你跳舞一樣,是怕你日後會為放棄後悔。”

一向對妻子的教育方式不提意見的薑國山,卻堅持不許薑織跳舞,實則是狠心地替矛盾掙紮的妻子做的決定。

畢竟薑織那麼熱愛跳舞,放棄意味著丟掉了信仰與心中的燈塔。馮敏自己為婚姻放棄過事業,為此在此去經年柴米油鹽的瑣碎中,也曾後悔過。她極端地不想薑織留遺憾,強硬不讓女兒放棄,但也會心疼後怕地在夜裡偷偷抹眼淚。

所以薑國山就來做這個壞人吧,又一次做了壞人。

“你媽媽也有遺憾,現在她在努力彌補自己過去的遺憾,所以我尊重她的一切選擇。”他說。

-

彼時,南京。

昨晚嗨到太晚的這群人難得睡了個懶覺,沈譯馳在給薑織發消息和去敲她房間門之間選擇了後者,她粉飾太平的能力讓沈譯馳不親眼見到她不放心。

門被叩響。

裡麵傳來吳桐雨的聲音:“誰啊。”

沒等沈譯馳答,門板徑自被拉開,吳桐雨毫無危機意識地舉著牙刷站在門內,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了沈譯馳一眼,一邊低頭繼續看手機,嘟囔了句“這麼早”,一邊等他說話。

“……我找薑織。”

吳桐雨頭依舊沒抬,正在給薑織打電話,同時問:“有事?”

沈譯馳接受著拷問,答:“我耳機是不是落在她那了?”

這理由自然是編的,總不能說就來看看她,或者叫她下樓吃早餐,又或者出門逛逛什麼的,顯得太曖昧。

吳桐雨哦了聲,堵在門口沒扭頭叫人,而是對著舉在耳邊剛剛接通的手機叫了聲:“吱吱你到家了沒?哦,那就行……”頓了下,她撩起眼皮看了眼一大早敲門的男生,說:“沈譯馳來找你,說找你要什麼東西,”她著急去刷牙,把手機直接塞給沈譯馳,“你自己跟她聊。”

“?”

沈譯馳剛剛一直沒機會插話,接住手機還有點懵,聽到電話那頭女孩兒乾淨清脆的聲音問:“沈譯馳?你找我要什麼東西?”

“沒什麼,我記錯了。”頓了下,他問,“你回家了?”

薑織這會兒已經到家附近的生活超市了,薑國山說以為她這兩天不在家,就沒急著往家裡的冰箱添置食材,正好現在順路買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從小喜歡逛超市,覺得一點點把購物車裝滿的過程特彆開心。薑國山自然了解她,這麼做主要是為了讓她調整心情。

經過這一路,薑織心情確實很好,講電話時語氣都是輕快的:“對。我爸早晨開車回宿營,正好捎上我。你們今天在南京玩得開心啊。”

“好。”沈譯馳本該為薑織沒事而感到輕鬆,可偏偏心口堵著,沒什麼想說的,隻道,“那我掛了。”

薑國山在海鮮區打完稱,過來見女兒盯著手機發呆,調侃:“業務這麼繁忙呢。”

薑織咧開笑,挽著老爸的手臂說:“哪有,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輔助老爸做大餐。”

她也不知道跟誰說,總覺得沈譯馳這人很難以接近,明明麵對麵能聊很久,在電話裡卻變得十分生疏。

難懂。

第22章 第二十二晚

◎這麼卑微嗎我馳哥。◎

22

沈譯馳這個人, 難懂嗎?

要是周淮來回答,答案一定是很好懂啊。

沈譯馳這個人真實純粹,喜歡跟人打交道,也擅長打交道, 遊刃有餘的, 但身上沒有絲毫市儈和世故。

他是個有耐心的人, 對事有耐心,要做什麼就能做得好, 對心思乾淨的人也有耐心,從不恃才傲物;但他有時候又沒耐心, 對那些在他麵前耍心眼的人沒耐心, 他明明知道說什麼會討巧能四兩撥千斤地避開, 可偏偏懶得應付,多一個眼神都不給,說通俗點兒就是“會掛臉”。

人長得帥,從小到大公認的,小時候性格比現在熱情,鬨騰, 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對世界充滿好奇, 但當他發現沒什麼人懂他, 就不愛笑了,小嘴唇一抿, 有點兒少年老成的意思,比現在還酷還拽。時不時蹦出來一句什麼話,因為思考角度太清醒顯得這小孩嘴巴壞, 不懂得給人留麵子, 但因為說的都是實話, 加上童言無忌,壞得讓人挑不出錯。

這是小學的時候,是周淮從彆人那打聽來的評價。

初中時周淮才認識沈譯馳,從最初覺得他是自己撩妹路上不可忽視的競爭對手,到發覺他竟然沒有絲毫參與競爭的意識,覺得自己被比下去的同時,又對這人產生了濃厚的好奇。那段時間,周淮頻出奇招試探他的底線和弱點,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結果就是這人跟刀槍不入似的,你說什麼他都淡淡的,反倒周淮自己被他了解了個徹底。考慮到殺人滅口犯法,周淮沒辦法就跟他做起了朋友。

剛當朋友那會,周淮也會覺得沈譯馳什麼都懂,卻什麼都不說的樣子很裝,接觸久了才改觀。沈譯馳像個旁觀者,觀察著彆人的生活,但不影響彆人,也不被彆人影響自己,是很堅定的一個人。

周淮一度覺得,沈譯馳是會相信世上有超級英雄和奧特曼的那類人,多數時候很有少年氣,熱血,坦誠,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受到希望和勇氣。

整個初中,他倆跟雙生子似的,形影不離。

不熟悉沈譯馳的人,可能覺得兩人中周淮會來事,但周淮知道,沈譯馳才是那個有格局的人。

沈譯馳離開時房間什麼樣,再回來還是老樣子。

他找到充電線把沒剩多少電的手機充上,隔壁床上的人動了動,手機屏幕亮起時籠出小一團光,臉沒露出來,先聽見聲音:“一大早出去是送她了?”

“餓醒了,出去買吃的。”沈譯馳朝桌上自己打包回來的小吃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