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月亮都記得 有厭 4250 字 6個月前

一個房間好不好?”

周淮靠在椅子上翹著腿玩手機,避開她抽自己手機的手,按下鎖屏鍵,漫不經心地撩了下眼皮:“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殷茹笑著,大概是說了這麼一句,下一秒湊近周淮,鼻尖對鼻尖。

…………

薑織正用高德地圖查從學校到高鐵站的道路狀況,最省時便捷的選擇,不經意注意到吳桐雨失落悲傷的眼神:“怎麼了?”

吳桐雨吮了下鼻子,胡亂扯了個話題:“沈譯馳和史唐怎麼還沒來?”

她這語氣裡帶情緒,好像是這倆人沒到把她氣得跺了下腳。

薑織:“……”

和薑織的不同,吳桐雨偏感性,容易情緒化,淚點極低,而且非常敏[gǎn]。薑織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焦躁,出於對閨蜜的擔心,不敢怠慢地切到微信,戳開沈譯馳的對話框,發了條消息後把手機拿給吳桐雨看,告訴她:“我幫你問了,你先彆急。”

頓了下,她端詳著閨蜜的臉色,說:“有哪裡不舒服嗎?”

吳桐雨緩過那股勁兒來,盯著薑織的手機屏幕,後知後覺自己的情緒化,壓了壓眼睛,搖頭道:“……我沒事了。”

薑織思維慢半拍地朝周淮的方向望了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將吳桐雨的腦袋往自己肩上撥了撥,說:“那你靠著我休息會兒。”

-

沈譯馳收到薑織發來的消息時,人已經和史唐坐上了出租車。

十點五十分打到的車,司機聽他們要趕高鐵,粗略估計了路上的時間,勸他們改簽下一趟。

史唐不死心,扒著駕駛座的靠背要說什麼,沈譯馳眼瞅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從旁邊的快車道嗖一下,甩開他們一大截,出聲:“師傅,旁邊那是輛什麼車,跑得真快。”

師傅瞥了眼車,油門一踩,說:“等著!我這出租車不比他差。”

“好嘞!”史唐應著,見速度提上來,衝沈譯馳比了個大拇指,還是他有辦法。

後者垂眼劃著手機消息,矜持地翹了翹嘴角,隔了會兒,頭也沒抬,道:“今天的事,謝謝。”

“啥?”沈譯馳正經八百的語氣讓史唐一愣,沒等史唐發問,隻見沈譯馳從手機裡抬眼,盯著史唐說:“有種自己在學校受了委屈,家長來學校討公道的感覺,挺不錯的。”

擱平時,男生間占起給對方當爸爸的便宜來樂此不疲。但沈譯馳這甘願給人當兒子的語氣,把史唐整不會了,愣了愣,學起他的口頭禪:“少來。要真是那誰的人找事,問題的根源指不定在誰身上呢。”

見沈譯馳一直在看手機,史唐不經意瞟了眼,隻看到周淮的頭像,隨口問:“周淮在群裡發消息,還是你倆私聊這事?”

“沒說。”他倆說的確實是彆的事,周淮壓根不關心他和史唐為什麼拖拖拉拉還沒到,話題圍繞的是薑織。

周淮先是把近期校園牆上提到的舞蹈視頻發給沈譯馳,然後又提起他好幾個外校的朋友都在跟他打聽薑織。

在史唐“也對,就怕周淮坐不住□□,他人在南京,這下不在場證明都有了”的嘟囔聲中,沈譯馳盯著周淮那句“你效率不行啊”的嘲諷捏了捏山根。

沈譯馳承認自己脾氣確實不太好,周淮沒說幾句他就開始煩:“你很閒?”

隔著屏幕,周淮當然感受不到他的氣性,自顧挑釁:“短途旅行什麼的,最容易培養感情了。要是經過這周末,你還沒有進展,我看不起你。”

沈譯馳正準備回“進什麼展,誰沒事高三不搞學習搞對象啊”,隻見周淮繼續:“話說你跟史唐怎麼還沒到,腿著來的?連車都趕不上活該你追不到人。”

周淮惡意製造焦慮時,通知欄上彈出薑織的消息。

甜的薑汁:“你們出發了嗎?”

不是群消息,是私發給他的。

周淮再開什麼嘲諷都沒半點兒威力。

沈譯馳一刻也不停留切換對話框,指腹戳著鍵盤,敲擊得精準又迅速——“擔心我趕不上?”

指腹懸在發送鍵上空,如果目光有力量,他的直板手機已經被戳了倆窟窿。

這時手臂被史唐搗了下:“一會咱倆下車就跑。”

沈譯馳手指“膝跳反射”似的從發送鍵上空移開,確認消息沒誤發出去。

他其實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遺憾,連戳幾下刪除鍵清空輸入框,然後才應了史唐一句表示聽見了。

-

站台上人肉眼可見的變少,沒一會,高鐵發動,而薑織旁邊的座位還是空的。

原本該坐在這裡的是殷茹,對方要跟周淮挨在一起自作主張和沈譯馳換了座位。

薑織從站台上收回視線,繼續看手機。宿營是小站,停留時間本來就短,上車的乘客還有部分沒有安置好行李,萬向輪的聲音摩攃在地板上骨碌碌的很清晰。

下一秒,她聽到了史唐的聲音,呼哧呼哧喘著,人倒在斜前方空著的座位上,長歎一聲:“跑死我了,真是差一點就上不來了。”

薑織慢半拍抬眸,便看到沈譯馳站在左手邊空著的座位旁。

他們這群人都是在學校參加完活動過來,都默契地脫掉校服換回日常的衣服。沈譯馳一身棒球服配牛仔褲,身高肩寬,鬆垮地斜背個包,沒有史唐那誇張的反應,依舊是體麵又出挑。

坐在薑織前麵座位的周淮,就換座位的事跟他打招呼。沈譯馳說完話,垂眼正巧對上薑織投過來的目光:“喜歡天文?”

薑織正準備問他事情解決了沒,被他搶了先。她愣了下,在他眼神示意下記起自己前一瞬在手機上看的資訊:“隨便看看。”

沈譯馳摘了書包抬了抬手輕鬆放到置物架上,然後挨著她坐下,放下小桌板:“明天有空,要去看看嗎?”

薑織想了想,搖頭:“算了。”

沈譯馳瞥她一眼,心說,我就隨口一問,沒在約你。好吧我就是在約你。

“我媽在那工作。我一個人去都怕被她碰見,要是被她看到咱倆一起,還以為我周末不止不複習,還跟男生一起,她會生氣的。”薑織提到馮敏,語氣裡難免帶著擔憂。

沈譯馳記起薑織之前幾次提起她爸爸的狀態,說:“你爸媽對你的教育方式差距還挺大。”

“你看出來了?”薑織意外地看向沈譯馳,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在他麵前提起馮敏,他就能發現,果然,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薑織不喜歡跟人分享自己的事,除了難做到感同身受,有的人理解都未必理解,溝通起來更是費勁兒。久而久之,倒顯得她這個人乾淨,不事兒,好相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因此沈譯馳的特殊便顯出來了,薑織免不了多提幾句:“我媽……屬於‘虛假放權,過度乾涉’的教育方式,大多時候管我管得比較緊。前幾天她在南京做了個小手術,我原本要去看她的,但我媽說我分不清輕重緩急,讓我留在家裡好好複習。”

薑織把手機鎖屏,揣進口袋裡,人靠在椅背上,側頭看眼沈譯馳,無奈地笑下:“我有時候挺想不通的,高考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女孩兒聲音低低軟軟,似是隨口的抱怨。沈譯馳認真想了想,說:“我覺得,高考分數就像是一個在日後幾年會用到的憑證,這個階段的我們,處在一個純粹且安全的環境,有父母的庇護,學校的監督,這個分數是個人學習能力的象征。雖然不是唯一的憑證,卻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你媽媽在做的,大概是儘自己所能給你提供最純粹的學習環境,必要時候寧願犧牲自己感受。”

薑織確實挺困惑的,這個問題她之前思考過,但一直沒琢磨明白。

聽沈譯馳說完,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期間乘務員過來查票,又離開,吳桐雨戴著耳機看了會櫻桃小丸子,又把手機收起來。

薑織看著她將外套蒙到臉上開始睡覺,收回視線,再次看向沈譯馳,說:“我感覺自己能理解你說的,但有點擔心我媽,我不需要她犧牲什麼。我這次去南京,除了看演唱會,還想去看看她,就偷偷地看一眼,確定她身體沒有大礙,我也能安心複習。”

薑織其實很糾結這件事,去還是不去。

“你覺得我該去嗎?我去了不被她發現還好,被逮到她肯定會生氣,我倒不在乎被訓斥幾句,主要是擔心她氣急傷身。”應了那句硬幣不能替誰做選擇,但被拋起來的瞬間人們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今薑織說著說著,自己堅定了答案,“好吧,假設這麼多,我還是想去。”

“那就去。就像你說的,了了這樁心事,就能安心複習。”沈譯馳頓了下,又說,“說句掃興的話,人在每個階段都有煩惱、糾結,鑽牛角尖,大大小小煩惱中,總有一個顯眼包被你注意到,然後你越在意,它就越困擾你。當你解決了這個,就會冒出下一個。與其被其囚困,不如試著和解,當思想明朗了,煩惱不過是人生中用來平衡得意的調劑品。”

車廂算不上安靜,噪音在可接受的範圍內。方時序跟史唐在聊天;前排的周淮不知說了什麼,殷茹又氣又笑地打了他一下;吳桐雨還沒睡著,挪動時手機從她衣服下麵溜到地上。

薑織聞聲轉頭,本想幫她撿,吳桐雨動作更快,被外套蓋著頭不耽誤扯著耳機線把手機拉回去。

薑織看回沈譯馳,他這話沒有說教意味,也不是在諷刺。薑織越發確定,他的未來一定被開了光,哪怕要涉險跋山,他也一定是輕裝上陣,不戰而勝。

就像那個成語——百折不撓。

薑織覺得自己想法有點多,打算寫張卷子冷靜一下。她從書包裡抽出練習冊和文具,鋪開前,問他:“要兩個小時才到南京,需要借你份卷子嗎?”

沈譯馳脖子上掛著短短的耳機線還沒塞到耳朵裡,這會兒正連了高鐵無線網找要看的電影。聞言,拇指的動作快於大腦的指令,在薑織瞥見他手機頁麵前把屏幕一鎖:“你帶的哪套練習冊?”

薑織推過去點,方便他看。

沈譯馳隨便指了套自己沒寫過的,問:“上周日你說不去圖書館自習就是因為打算去南京看你媽?”

她點頭的同時,撕了一套試卷,又推過來支中性筆。沈譯馳道謝,在心裡回憶起周日一早自己在圖書館見到她時彎彎繞繞的腦回路,一時無語。

“我剛剛說的那話,你聽聽就好。連我自己有時候都做不到和解,就像你說的,雖然不知道考什麼大學,學哪個專業,但儘全力把分數考高,該選擇時機會多,我相信隻要往前走,等再回頭看時,會發現這些煩惱不會是絆腳石,而是墊腳石。”

為了照顧乘客對光線變化的適應能力,即便是白天,高鐵車廂裡也亮著燈。

刺白的燈光修飾著少年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眼鋒利又深邃,眼神銳利卻不冰冷。明明幾句尋常的詞語,薑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