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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都記得 有厭 4267 字 6個月前

除了群消息,薑織的對話框也出現在屏幕上。

沈譯馳心像被貓尾巴輕飄飄地掃了下,春天還沒正式到來的,有什麼翠嫩的植物頑強地破土而出,拱出細芽。

但很快,兜頭一陣凍雨領來了倒春寒,發芽是不可能讓你發的。

甜的薑汁:“明天上午我有事,沒辦法去圖書館了。”

甜的薑汁:“不好意思啊,剛和你約好就爽約。”

-

幾十分鐘前,薑家。

薑織給沈譯馳發完消息便繼續收拾去南京要帶的東西,因為不是去旅遊的,衣服沒怎麼帶,就帶一套換洗的。主要是書本卷子。明天周日還好,如果周一一早趕不回來,還得跟學校請假。

儘量不要請假,薑織匆匆把背包拉好,開始看南京回宿營的高鐵票,時間合適的話,她可以自己回來。

正查著,薑國山敲開她半掩著的房門,視線從她紅彤彤的鼻尖上劃過,把自己手機遞過來:“你媽要跟你說話。”

薑織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確定沒有憋不住哭出來,才轉身去接,嗓子被複雜的情緒堵著,“媽”這個稱呼還沒叫出,便聽到馮敏斬釘截鐵地交代:“你不用來,高三了,瞎跑什麼,還嫌自己的成績不夠難看是嗎?”

“我周一一早就搭高鐵回來,不耽誤上課。”

“不耽誤什麼,你來回折騰能休息好?我隻是做個連風險都幾乎等於零的手術,還沒到你不得不來的地步。你老實在宿營呆著,叫你爸也不用來,一個兩個光給我添堵了。”

薑國山眼看火氣要燒到自己身上,急忙把手機要回去,很有眼力勁兒地讓步:“薑織說不去了,你先緩緩,彆急吼吼的發火,心平能愈萬千疾……”

他到客廳又說了幾句,才折回薑織臥室門口:“你就聽你媽的,再拗下去,連我也不讓去了。”

薑織負氣地把背包往床尾一丟,瞪了老爸一眼,說:“爸你好煩啊,都怪你提前跟我媽說,你直接帶我過去我見一麵就回來了。”

薑織敢對著薑國山撒嬌、使小性子,但麵對馮敏,一向敢怒不敢言。

而且她很早前就發現了,老爸老媽才是統一戰線的,默契起來把薑織耍得團團轉。

薑國山本想借口有工作上的事偷偷走,結果馮敏發給他的信息被薑織不小心看到,她知道母親做手術的事,堅持要一起。

薑國山知道自己勸不住薑織,所以不著痕跡地透漏給馮敏,讓馮敏來罵退她。

聽到薑織說“我不去了”,薑國山心說這法子爛歸爛,但是好用。他給薑織留下這幾天的生活費,又交代幾句:“你有事就去對門找吳桐雨爸媽,或者我叫奶奶來照顧你?”

“不要奶奶來!”老太太要是來了,估計得就薑國山去南京看望做手術的前妻一天念叨四十八小時,她還學不學習了。

聽電話那頭母親生氣的架勢,薑織知道自己不聽勸阻地去了,對方隻會更生氣。

薑織催促薑國山快點出門,又提醒他路上不要著急,薑國山一時不知自己該急還是不該急,哭笑不得地被女兒推出了門。

家裡隻剩她自己,那種為母親身體狀況擔憂的情緒越發強烈,也會思考高考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到排在家人之後。

但隨著她自虐似的在腦內把馮敏罵她的話回憶幾遍,效果立竿見影,薑織很快找到學習狀態。

其實高三生也能勞逸結合,像吳桐雨那樣,追劇看小說,每天輕鬆樂嗬,除非高考時出什麼概率極低的突發事故,一定能有條不紊地考個看得過去的成績。

怪就怪薑織自己,她以前跳舞要做到最出色,如今學習,也總想著拚儘全力,考一個不讓馮敏失望,對得起自己的分數。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對不對,可能需要百年之時,才能蓋棺定論。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奮力往前。

翌日一早,吳桐雨媽媽準備自家早餐的時候,給對門也送來了一份,幫正在陽台背書的薑織解決了早餐問題。

等吃完,她掐著時間收拾書包出發去圖書館自習,才後知後覺,昨天著急忙慌之時給沈譯馳發了信息,後來她沒去成南京,忘記跟沈譯馳再說一聲了。

幸好沒說,自己出爾反爾的言行,顯得自己行事過於草率了。

眼看去自習的東西都收拾好,薑織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按原計劃去了圖書館。

一個人自習也是自習。

-

薑織到得早,很順利地坐在了昨天自習的座位上。

她學了會兒,自習室漸漸上人。臨近八點的時候,薑織才擱下筆杆,從題海裡走了走神,她位置靠窗,正衝著進出自習室的門。

所以她第一時間看到了出現在門口的沈譯馳,他又穿了身薑織沒見過的衣服,款式簡單的棒球服和牛仔褲,他單手抄兜,書包單肩掛著,另隻手正在撥頭發,身型好穿什麼都很吸晴,自帶蓬勃少年氣,又英俊逼人。

薑織常常在想,如果沈譯馳不是個學神,沒有年級第一的光環,在校園裡依舊是個呼風喚雨的風雲人物,主要是他形象好,眼底不露怯,看不出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卻能感覺到沒什麼是他不會的,準確地說,是他學不會的。

好吧,又繞回學習上了。薑織覺得自己學習學得有點魔怔了。

沈譯馳長這麼大沒來過市圖書館幾次,近期就昨天那一回,因此進門後,本能地朝昨天坐的位置望去,就這麼撞上了薑織的目光。

四目相對,驚訝的同時,兩人不約而同地有點尷尬。

沈譯馳今天帶了書包,不太想承認昨晚住在彆墅的自己是一大早回出租屋收拾了書本過來的——如果不是在這裡遇見薑織的話,其實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他覺得圖書館氛圍好突然想去自習不行嗎?

可就這麼出乎意外地看到跟自己說有事來不了的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是有些尷尬的。好像自己那點兒矯情的小情緒,猝不及防地曝曬在大庭廣眾之下。

要真是大庭廣眾就罷了,他一向不懼落在身上的打量,偏偏這個“眾”中有她。

不是說不來嗎?

沈譯馳心中的疑惑還沒有得到解釋,緊跟著又有點生氣。人看問題太通透了就會活得累,他思維敏捷,極其擅長發散思考,不由得開始思考昨天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導致她撒的這個謊。

就這麼不想跟他一塊學習?

之前看上去挺樂意的啊。

總不能是她突然醒悟沈譯馳不可能喜歡自己,覺得打著自習的旗子自欺欺人挺沒勁的,連麵都不願意見了?

一時間,沈譯馳越想越糊塗,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女生。

薑織的尷尬體驗得稍微遲了點。

她之所以會這麼湊巧地抬了下眼,是因為她在學習上遇到了難題。正想沈譯馳如果在這就好了,沈譯馳就這麼啪嘰出現在她沉默歎氣時。第一反應是驚喜,她有種隨便許個願就能靈驗的自信,如果她這會兒有走神,一定會許願馮敏手術順利身體健康。但她沒有,因為她沒等開口打招呼,便注意到沈譯馳眼色沉沉,似乎在生氣。

她嘴角剛揚起的笑,緩慢地收起來,這時才記起按照他的理解,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不由得感受到了尷尬。

是誤會自己故意支開他嗎?

薑織看沈譯馳每走近一步,都有種隨時要轉彎,找個遠離她的座位坐下的氣勢。

就這麼一步步的,眼看距離她越來越近。沈譯馳確實想隨便找個座位算了,她不是不想跟他自習嗎。但薑織眨著一雙大眼睛,眼巴巴的,滿含期待地望著他。距離還有一排桌椅時,薑織嘴角的笑更深了些,從旁邊的椅子上——也就是昨天沈譯馳坐的那個位置上——拿走了自己的書包,一副邀請他快點過來坐的模樣。

還是給他占了座的。沈譯馳心裡,突然撥雲散霧,天光大亮。

邁過去的腳步輕快幾分,沈譯馳拉開凳子坐下。他心裡瞎較著沒什麼意義的勁兒,不太想開口說話。◆思◆兔◆在◆線◆閱◆讀◆

主要是他沒想好說什麼,怕輕易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但又覺得自己跟女生較勁挺跌份的,還是問了:“不是說今天有事?解決了?”

薑織眼裡,他一直與彆人隔出距離感,很拽的一個人,因此沒覺得他除了心情不好還有彆的反常。

她把自己鋪得到處都是的書本收攏一下,說:“還沒有,但不需要我了。”

見沈譯馳盯著自己等答案,一副很重視的模樣,薑織覺得自己草草敷衍不妥,卻又不想仔細提,猶豫之後,小心翼翼地問:“具體原因我可以不說嗎,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隨你。”沈譯馳一副我也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不解釋就不解釋唄,他又不是好奇心重的人,還以後……“以後”這個詞用的就很微妙,就像林徽因回答梁思成的那句“答案很長,我得用一生去回答”給他的感覺似的。

她如果不是天生浪漫,那就是有意暗示了。

薑織哪裡知道自己權宜之言被貼上“情話”的標簽,她瞧著沈譯馳似乎又不像是生氣,便慢吞吞地把手臂下的習題冊往他麵前推推,問:“方便嗎?幫我看個題。”

第16章 第十六晚

◎把人拐跑,整整一天。◎

16

沈譯馳沒覺得自己是工具人, 準確地說,他並不介意當這個工具人。

同學間互相討論題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人與人之間的氣場又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就比如一起討論題目的對象是鄧廷, 他就聊得很憋屈, 說多了顯得裝逼得瑟, 說少了人家又覺得你敷衍沒誠意。

周淮是懶,方時許是沒時間, 這倆人的觀念,分數夠用就行, 學習上的交流幾乎等於零, 他也就能跟史唐儘興地聊聊題。

薑織是認真在學, 也聰明,因此沈譯馳不藏私,很認真地講。

薑織自然不會白占用他的時間,薑國山常說的一句話“人情是最容易得到的,也是最不該欠的”。

作為講題的答謝,薑織主動提出:“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薑織說這句話的前一秒還在嘀咕某道物理公式, 說話時頭也沒抬, 捏著筆杆在題目旁寫了行注解, 才慢吞吞地偏頭看他。

沈譯馳在她看試卷時看向她,而她抬頭時他正盯著她筆尖寫就的內容, 隔著時差般沈譯馳慢了半拍才對上她的目光。

薑織彎了彎嘴角,一雙杏眼因為掌握住新的知識點異常明亮精神,隱隱翻滾著喜悅。

沈譯馳不動聲色地把要用到的試卷文具從包裡拿出來, 坦然地應下:“可以。”

快到中午飯點時, 薑織才從題海中抽身, 捧著手機開始選餐廳。她選擇的標準簡單粗暴,要隆重,體現出重視來,因此在價位上十分舍得。

見沈譯馳從試卷中抬頭,薑織問:“吃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