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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都記得 有厭 4274 字 6個月前

出租車開到地方,下車時薑織書包還沒來得及背到肩上,沈譯馳順手幫她提了下,才發現:“你裝了多少書,這麼沉,我幫你拎著吧。”

薑織下車關車門,習慣性地跟司機師傅道了謝,才回沈譯馳:“我原本就打算吃完飯去補課,所以要用的比較多。”

沈譯馳應了聲,沒多話。提到補課,他難免想到薑織為了一起自習犧牲自己的魄力,心情複雜,以至於兩人到了包間門口,他還拎著薑織的書包忘記還。

薑織顧著回吳桐雨問她到哪了的微信,同樣沒有意識到。

周淮去年生日排場大,叫的人多,聚會的照片到場的人每個人發一次在朋友圈刷了好幾輪。今年高三,沒特意慶祝,男生隻有他們四人組,女生有吳桐雨,薑織,再加個殷茹。

包間裡是張圓桌,七個人坐空間綽綽有餘。殷茹自然挨著周淮坐,薑織和沈譯馳到時,隻有周淮旁邊和殷茹旁邊有空位,誰坐哪儼然已經安排好了。

周淮看熱鬨不嫌事大,抻著脖子看前後腳進來的倆人,刻意道:“你倆挺有緣啊,這是在門口碰見了?”

沈譯馳丟給他一個冷冷的眼神,心說,你是弱智嗎,戲還能再多一點嗎:“……”

薑織狀況外地看向沈譯馳:“……”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這句在場的人都望過來,一起看著沈譯馳把手裡馬卡龍配色的女士雙肩包遞給薑織。

周淮笑容紋絲不動沒有絲毫破綻,補了句:“阿馳今天怪熱心的。”

沈譯馳:“……”

誰給他點藥,能把周淮毒啞的那種。

在沈譯馳拉開凳子坐下後,周淮身子歪了歪,臉朝他側到一個薑織看不到口型的角度,用氣聲說:“哥們這是幫你呢,一是如你所願維護人家女生的名聲,二是她如果反駁說上午就跟你在一起,擺明了是釣著你。”

“……”沈譯馳目不斜視,自顧拆了濕巾擦手,“所以現在你看出什麼了。”

周淮回了下頭,朝薑織方向看眼。薑織進門還沒坐下就被吳桐雨拽著說話,壓根沒機會接周淮的話。

吳桐雨這個傻姑娘是來增加攻略難度的吧,小嘴叭叭叭叭說啥呢。

周淮看回沈譯馳,麵帶微笑,不承認自己策略失敗:“她一直在朝你看。”

沈譯馳哦了聲,壓根沒信,他這會頗有點封心鎖愛的架勢。

周淮對沈譯馳難得的鐵樹開花好奇死了,一門心思要挖出點什麼看點,哪還顧得上什麼生日不生日的:“怎麼會‘八字沒一撇’呢?是不是你架子擺得太高了,把人嚇走了?”

沈譯馳不太想跟周淮說話,如果原本對薑織的好感值有兩分,那周淮添油加醋地一通分析,硬生生拉高四分,這虛假繁榮讓沈譯馳險些自亂陣腳。

他不客氣地踢了周淮一腳,嫌棄道:“老實坐好吧你。”

“擋著你倆眉目傳情了是不是,得嘞,我馬上讓開。”周淮嘴賤人設不倒。

“……”

一頓飯吃得並不舒心,沈譯馳隻想回家寫份卷子冷靜一下,不太想一抬眼就能對上薑織的目光。

怎麼就這麼巧,回回都能對上,他倆也不是正對著啊。她故意往這看呢吧。

沈譯馳刻意減少自己抬頭的頻率,就差找頂棒球帽扣上擋著臉了。

沈譯馳不太想摻和進大家聊的話題裡,裡裡外外把自己分析了一遍,得出結論:他過去從來沒有像麵對薑織這般非得要哪個女生跟自己扯上關係。

他是挺自戀的。人家怎麼就非得喜歡他,就不能是想吃他麵前的哪道菜了嗎。

沈譯馳覺得這事還要怪自己,上學期末薑織站著籃球場邊,自己怎麼就注意到了呢。要是跟過去一樣,聽完對方的話,拒絕了,然後再遇見時避著點,就沒這檔子事了,他一向不是能處理得很好嗎。

怎麼偏偏就喜歡了呢?

盧悅也是他媽的學生,還隔三差五就去他家彆墅串門。薑織不過是被他媽在家裡提過幾次名字,說“可惜了這個舞蹈家的苗子”,就被他記到心裡去了。

追根溯源,難道真的是沈譯馳對唐湘汶自小不喜歡自己的態度耿耿於懷,就迫切地想看看能夠被她稱讚的學生到底是和沈一星一樣隻會嘴甜地哄人,還是確實有真才實學,所以才上了心?

然後這個名字一點點地,蠶食著,占據了他的心。

沈譯馳始終低著頭,周身氣場冷到周淮懷疑他跟自己置氣,幾次跟他搭話都被敷衍過去。

一直到薑織掐著補課的時間需要提前離開,把自己準備的禮物給周淮,正式地祝他生日快樂,沈譯馳都沒抬頭。

倒是薑織走出門口後,周淮把禮物收好,撞了撞兄弟的肩,質問:“你剛剛低著頭乾嘛呢,手機裡有顏如玉啊?薑織臨走前看了你好幾眼,明顯是有話要說。”

沈譯馳對周淮已經沒有絲毫信任了,哦了聲,繼續看手機。

手機是沒什麼好玩的。

他巡邏似的切換了一個又一個軟件,平時總用來看資訊的平台今天說好了似的,推送的消息一個比一個無聊。

周淮訂的這是桌什麼菜,也不好吃,這家餐廳明明總來吃,今天是換廚師了嗎。

沈譯馳就像個煤氣罐,給他點兒火星,立馬就炸。

周淮的目光剛移開,沈譯馳的手就不聽使喚地切到了微信的頁麵。

一上午收到了好幾個人的消息,早晨跟薑織聊過的對話框已經被壓到底下。

沈譯馳劃著屏幕,找到,薑織的頭像是個頭戴花環的櫻桃小丸子。下一秒,她頭像所在的那一行突然不見了。

被刪好友了?還是被拉黑了?

沈譯馳陡然坐直,隨後才注意到,哦是她給我發消息,對話框跑到最上麵去了。

甜的薑汁:“你方便出來一下嗎?”

沈譯馳戳開對話框,回:“有事?”

如果文字有情緒,薑織大概能感覺到喪,很壓抑的喪。

沈譯馳發完消息,盯著屏幕,喪氣才一點點收斂。一秒,兩秒,三秒,對麵越久不回複,沈譯馳越煎熬。

叫他出去做什麼?說發現他一整頓飯心情不好,要哄哄他,方便繼續釣著他曖昧,免得他不跟自己一起自習了?

正當沈譯馳氣急敗壞地起身,打算出門問問清楚時,手機微震,新的消息彈出來。

甜的薑汁:“你的杯子和牛軋糖還在我書包裡。不出來也行,我上完課把東西放在亓老師家或者掛在你家門口。”

沈譯馳:“……”

第14章 第十四晚

◎有人的嘴,比鐵還硬。◎

14

沈譯馳從包間出來, 視線本能地尋找薑織。他臉色算不上好看,因為強迫自己保持絕對理性,不想帶情緒處理事情,結果適得其反。

唐湘汶和好友聚餐結束, 見到的正是他一副冷臉的樣子。成天不著家, 整天垮著張臉, 多酷似的。?思?兔?網?

臨嫻緊跟著看到他,熟絡地招呼:“是小馳啊。我跟你媽正說你呢, 你是來接你媽的?”

“臨阿姨。”沈譯馳視線在鬈發女人身上短暫停留,然後看向旁邊的唐湘汶, “媽。”

唐湘汶應了聲, 把手腕上的鉑金包往小臂上推了推, 說:“正巧碰見,你沒事的話跟我一塊回家吧。你爸今天出差回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說話間,唐湘汶注意到沈譯馳穿的衣服,前幾天小悅陪她逛商場買的。他以前總穿黑白灰這些暗色係,看著冷冰冰的, 衣服有點亮色人看著有朝氣。

“不是說明天才回嗎?他感興趣的那塊硯台我找到了, 要回出租屋取一趟。”沈譯馳說。

唐湘汶:“行。司機在門口等著, 一起下去吧。”

考慮到唐湘汶添油加醋的聯想能力,沈譯馳打算讓薑織先走。消息編輯到一半, 又覺得自己過於心虛了。他還不能有異性朋友了嗎?沒必要為唐湘汶的臆斷誠惶誠恐。

唐湘汶看他一直盯著手機似乎很忙的樣子,皺了下眉,礙於有外人在場, 沒太下他麵子:“今天和誰吃飯?”

“給周淮慶祝生日。”沈譯馳沒再發消息, 把手機收起揣回口袋裡。

臨嫻受唱歌劇的影響, 聲音悠揚歡快,富有感染力,但架不住話密時令人覺得吵鬨:“小淮過生日啊,誒我看小悅今天沒有出門啊?這孩子最愛熱鬨,估計是忙忘了。她這幾天悶在家裡學習,那勁頭兒飯都顧不上吃。小馳你見麵替阿姨好好勸勸她,學習哪有身體重要。”

臨嫻隻有盧悅這個寶貝獨女,從小就寵,不管人前和人後,一提到就安耐不住誇讚炫耀。

…………

薑織按照沈譯馳信息裡說的,在餐廳門口等他,卻沒料到他跟他媽媽一起出來。

薑織原本百無聊賴地發呆,登時站直,等人走近,禮貌地喊人:“唐老師,臨老師。”

唐湘汶一如既往的冷淡,點下頭,錯身而過時,不知是察覺到薑織落在沈譯馳身上的目光,還是記起什麼,腳步頓了下,問:“最近還跳舞嗎?”

正如吳桐雨的印象,唐湘汶在舞台下給人的觀感並不親切,有種與普羅大眾格格不入,居高臨下的傲慢氣場。薑織從開腰踩胯便被她帶,對她的記憶是伴隨著骨頭響和無數血汗淚的,比起校園教師精神層麵的傳道受業解惑,唐湘汶的老師身份顯得沉重很多。

“沒再跳了。”

“文化課能打多少分?”這是唐湘汶帶藝考生時,問過最多的問題,分數在某種意義上等於前途。

薑織受唐湘汶高要求多年,企惡君羊易烏兒兒七舞爾吧宜本能地自責過去辜負她的期待,因此在文化課成績上,答得非常不自信。

哪怕這個分數,對於藝考生而言,足夠出色,但薑織不是藝考生了。

如今不太拿得出手的文化課成績,襯得她放棄跳舞是多麼不明智的舉動。

薑織遲鈍地想,唐湘汶這個複雜沉默的眼神大抵是這個意思,唐湘汶始終沒說話,就像過去每一次她越是沉默,學生越自覺檢討的效果一樣。

高三生的家長對分數都有概念,再不濟也會對比自家孩子的分數看出差距。臨嫻心說這分真不低,但嘴上又不承認有誰比自家女兒優秀。

隻見臨嫻像是費了些心思才記起薑織是誰,臉上揚起標誌性的笑容,優雅又疏離:“你一直都是這麼省心。不像小悅,去北京考個試還得我陪著,非說要帶我見證一下自己的重要時刻,我看她就是緊張怕發揮不好。好在小悅平時沒定性,關鍵時候從不掉鏈子,這不拿了四個學校的專業第一。”

一直沒打擾師徒敘舊的沈譯馳聞言,微微蹙起眉。饒是他這個外人,也聽出來臨阿姨話裡話外,暗指薑織平時訓練再出色有什麼用,臨到關鍵時候直接放棄連上考場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