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今日禦南王進宮拜見太後,自然也就有專門的暗衛首領貼身保護。平日裡擔這職的是鬼無情,現在他在皇帝這兒,人選便成了本該擔任此職的鬼無求。

鬼無求眉目細細長長,此刻一聲不吭地湊近了鬼無情,打著手勢和他交流。

——這兩日感覺怎麼樣,怎麼見你消瘦了?

鬼無情幽怨地看他一眼,他連帶著兩宿未歇息,看著自然消瘦一些。

鬼無求繼續打手勢:我此次前來帶了糖豆,你要不要拿一些吃?

鬼無情頓了頓,伸出了手。

兩人蹲在房梁上嗦糖,過了半響,皇帝這兒的暗衛首領也湊了過來,厚著臉皮要糖吃。

於是鬼無情被夾在了中間,一左一右都眼巴巴等著他分糖。他給兩位同事一人一粒,自己多含一顆,很快就把糖豆分完了。

禦南王和皇帝還不知道自己的暗衛首領,正在他們頭頂上公然分糖。

太後是他們的生母,母子之間的感情極為深厚,此刻兩人都忙著哄太後開心,全然不曾注意旁的動靜。

先帝隻有太後一位發妻。他皇位來得不正,剛稱帝時,也有人上折子叫他招選秀女,但被先帝以他年紀已大為由推辭了。

太後先後生育了皇帝與禦南王兩個兒子,身子卻也因為生產壞了底子。她如今不過是五十餘歲,但此刻頭發卻已經是灰白一片,雖然皮膚養得極好,但是還是多了一股蒼白之氣。

太後被皇帝哄得開心極了,禦南王就在一邊悶著吃點心,皇帝也沒忘了一邊兒苟著的弟弟,時不時把話頭拉到他身上,還道:“阿絕再過幾年,都要而立了。還不準備尋個王妃麼?”

太後聽了自己最為關心的話題,頓時便精神了許多。她憂慮道:“你也說說你弟弟,我上次問他,他說他有個喜歡的,可我問是哪一家的姑娘,他又一直不說,可真真是要急死我了。”

禦南王一聽到這個話題,頓時感覺口中的點心都不香甜了。他皺著眉頭用了口茶水,將點心咽下去了,便道:“這話怎麼又說到我身上了,母後有看著我的功夫,還不如多看看皇兄。他宮中這麼多妃嬪,可彆把他給榨虛了。”

皇帝挑眉看他一眼,絲毫不把他這話放在心上。果不其然,太後也不上心這一茬兒,她皺著眉頭,道:“你皇兄這兒有我看著,你就彆瞎操心了。倒是你,這麼多年連個侍妾都不收。我本以為你是好龍陽,卻也不見你身邊有什麼貼心人。你真是青年時,火氣大,怎麼能沒人陪著呢?”

皇帝在一邊悠哉悠哉含笑看戲,禦南王卻被太後說的夠嗆。他道:“………母後彆說了,我等到有看上的人,自然便會收的。”

太後一聽便知道這是他的托詞,皺眉道:“你也隻是嘴上說得好,我可不能再信你的話了,你皇兄今日也在這兒,你便直接與我們說了………”

太後說到這兒,話語一頓。她看看左右,侍奉的宮人便乖覺地退下了。

太後方才繼續道:“直接與我們說說,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鬼無情坐在房梁上看著皇家催婚現場,不由生出一點同情心緒來。他這幾日都要留在皇帝這兒辦事,因此也不怕禦南王會遷怒與他,隻興致勃勃地看著熱鬨。

禦南王被兄長和母親催的頭疼,隻道自己心中有數,太後見他怎麼都不開口,猶豫一二,方才道:“幺兒,你實話與我說,你看上的姑娘——可是哪家的婦人?”

皇帝一聽這話,差點沒有忍住笑出聲來,禦南王更是驚愕又羞惱,他怒揭了這一口憑空落下的驚天大鍋,羞惱道:“母後您彆亂猜!”

太後道:“既然不是他人婦,你又為何不肯說呢!這話我也催了你兩年多了,你一直不說………”

禦南王簡直如坐針氈,他道:“不是不說——”

太後見他說到一半卡了詞,更加猶疑:“如今殿內也隻我們幾個,你到底擔心什麼呢!”

——這可不是隻有他們幾個!

還有隨身的暗衛們一直待著呢!

禦南王有苦說不出,一時之間猶豫不決,思來想去,還是怕自己會傳出什麼“好人婦”的名聲來,勉強道:“是因我喜愛的那人,是個男兒。”

太後:“原來隻是個男子。他年歲如何,可是有妻室了?”

禦南王好不容易鬆了口,再說其他的事來,也便沒有什麼負擔了。他心中生出莫名期望來,乖乖回道:“他如今二十有一,也未曾娶妻。”

太後道:“既然他未曾娶妻,你為何又不與我說呢!”

她對於禦南王的取向問題,表現出了河海一般的寬和心懷,全然未曾對禦南王有任何斥責,隻道:“你既然喜歡,母後自然也不會攔你,你莫要擔心什麼。他這般年紀都未曾魂娶,應也是個有龍陽之好的孩子。他父母若是不願,我便召他們進宮來,細細說一說你們的婚事。”

第一十六章 心有所屬挑撥離間

禦南王被太後臊的不行,他猶豫幾次,方才道:“母後便莫要再操心了,他父母早亡,對我也尚且沒有那般意思——您莫擔心我了!”

太後聽他說話,不由又露出一點悲憫神色。

大褚的男女,都是十一二歲,晚一些的十三四歲,便要相看定親的。大多人,都是十六歲便完婚了。再遲一些的,也是到十八,十九,便也應該結親了。

像是過了二十還不婚的,要麼是因為接連遇到意外事情,成不得親。要麼便是有些獨特喜好了。

禦南王如今二十有四。他的婚事,都要成太後的一塊心病了。她這麼多年看著心愛的小兒子清心寡欲地過活著,都耐不住想到——

她的孩兒,怕不是有什麼隱疾在身?

所幸現在知道了他隻是心有屬意,不是隱疾在身。區區龍陽之好,自然是要比得了隱疾好的多了。

太後的擔憂無人知曉,禦南王自被催婚起,便已是在這兒坐不下去了。加上皇帝今日還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一直給他挖坑跳,因此禦南王隻又待了半響,便急匆匆地告彆了太後,氣咻咻地拉著皇帝走了。

皇帝任他扯著袖子,給一路拉到外邊。禦南王瞪著他道:“你生的什麼壞心思,今日一直與我過不去!”

皇帝眨眨眼,拍拍弟弟的肩膀,道:“朕不也是擔心你,你年歲都這般大了,連花樓都不怎麼去,可不就叫人覺得………”

他眼睛往禦南王腹下一瞟,禦南王便像是炸了毛的貓,他好生忍了忍,才忍下了打他一頓的念頭,氣道:“算了——你應也知道我進宮來是為的什麼,他在哪兒呢?”

皇帝哼笑一聲,打量了他數眼,想了想,打了個手勢叫暗衛們都離得遠些,方才湊近了禦南王,在他耳邊道:“你實話與我說,你說的那心上人——是不是就是那暗衛?”

禦南王頓時一頓,他也未曾遮掩,隻應道:“你看出來了?”

皇帝道:“當真是他?”

禦南王道:“當真是。”

皇帝頓時歎了口氣,禦南王挑著眉毛看他,道:“我可是將他都借給了你,你快些用,我過段時日,便自己過來帶他回去。”

皇帝歎著氣應了,他心中可惜,卻也未曾表現出來。確定了心中所想,便也喚了鬼無情過來,叫弟弟好好看看。

鬼無情被皇帝喚到一邊,頓時又被諸多眼神兒紮穿了。他本來還有幾粒糖豆未曾吃完,也隻一塊兒嚼了,舌尖都甜的發膩。

皇帝道:“無情來得真真快。”

他回頭看一眼弟弟,沒在說什麼,隻轉道又回了太後殿裡,留他們兩個一齊說話了。

鬼無情心裡很納悶。

在他看來,禦南王應是對他很是看不順眼才對。此刻被皇帝留著,與禦南王獨處,心中也是十分警惕。

禦南王一對著他,就不知道要怎麼說話了。他細細把鬼無情如今的模樣打量一番,道:“看來你在皇兄這兒,倒是過得很好。”

鬼無情聽著他陰晴不定的開場白,心裡一縮,麻溜地就跪下了。

規規矩矩應道:“屬下不敢。”$$思$$兔$$在$$線$$閱$$讀$$

——屬下不敢。

就這麼一句,兩人之間的能說的話,瞬間便被堵死了。

禦南王被哽的難受,頓了頓,又勉強找了話題,道:“你跪什麼跪,本王又沒有要罰你——”

鬼無情被他整的更加納悶兒,他頓了頓,便有規規矩矩地站起了身,道:“多謝主子。”

——話又給堵死了!

禦南王艱難地尋找話題:“你的麵具,也是皇兄給的?”

鬼無情謹慎應道:“是陛下賞賜。”

禦南王:“不錯。摘了給本王看看。”

鬼無情生出疑惑來,心道他怎麼又看上這麵具了。他跟在禦南王身邊許多年,以往也不曾見他有喜愛麵具的傾向——還是說禦南王實則有些兄控傾向,因為看他不順眼,見皇帝賜了東西與他,覺得心裡不舒服,便想要借著機會拿走?

想是這麼想,動作上鬼無情還是極麻利的,他解了麵具,恭敬遞過去。

卻不想禦南王隻捉住了他的手。

鬼無情疑惑抬眼:“?”

禦南王捏著他的手掌,抽出了那麵具,道:“你未休息好麼,怎看著沒精打采?”

——其實半點兒沒精打采都沒有,隻是因為鬼無情實在是太蒼白了些,眼下的青黑便變得分外明顯。而就算如此,他也依舊是沉穩而鋒利的,眼底都是黑沉一片,半點兒久久不眠該有的昏沉迷茫都沒有。

鬼無情想要抽回手,抽了抽,沒抽[dòng],見禦南王一副問罪架勢,隻道:“屬下尚可。”

同時在心裡戳戳係統,驚疑道:“他怎麼回事,吃錯藥了嗎?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直接把我廢了?”

——禦南王將麵具收到袖子裡,此刻已是用雙手抓住了他的手,兩指正定在鬼無情虎口命門處輕輕摩撫。

那兒是習武之人的命脈所在,禦南王若有心,直接就能廢掉他的武功。

鬼無情驚疑不定,係統倒覺得古怪起來。他算了算鬼無情的年齡,頓時驚了,猶豫著道:“等等,他是不是隻想摸你小手,占你便宜?你今年剛二十一,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係統還沒說完,就被鬼無情否決了。他不假思索道:“哪家人的喜歡,是要百般尋人麻煩的?”

他轉念想了想,倒覺得鬼無求更有可能——

暗衛群體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守在禦南王身邊許多年,知曉禦南王身邊,符合這人之前所說的那些條件的友人,是半個也無的。

隻鬼無求一個,平日裡的活兒都被禦南王指派給他,休息時間最長,平日也鮮少受傷。且他常年陪伴在禦南王身邊,從來未被給過黑臉。

若禦南王喜歡的是鬼無求,這一切問題便有緣由可解了。

——鬼無求平日裡,與他的關係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