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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之道 南枝 4056 字 3個月前

進來清晨的涼爽水汽,還有茉莉花的香味。

長寧在早膳後,又好好去打扮了一番,梳頭勻麵便花費了大半個時辰,然後她就說道:“現下白日天氣漸熱,到流螢閣裡去消暑看書正好。”

所謂長信園,便是這明熙居旁邊的小園子,明熙居中有月亮門通過去,長信園同明熙居一般偏僻,裡麵花木幽深,的確清涼。

流螢閣在長信園的東北角,旁邊就是一個池塘,池塘裡種著蓮花還有美人蕉,蓮花和美人蕉在這個時節已經花蕾亭亭,含苞待放,在仲夏之夜,這裡因靠水邊,多流螢,宛若點點星火,十分美麗,便有了這個閣名。

長寧在閣子裡看了整上午書,午膳也在其中用過,因說暑熱,隻吃了一些米粥和醬菜,還有幾樣水果。

午時,外麵太陽已經頗大,明晃晃地耀人眼,直催人打瞌睡,長寧在閣子裡的美人榻上躺下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便睜開了眼睛。

因她午睡,閣子裡的窗戶邊放了屏風擋了光線,紗簾隨著風輕輕飄動,影子隨著風在屏風上搖曳。

房間裡光線稍稍黯淡,慕昭跪坐在地上的蒲團上,靜靜看著一邊的屏風,但長寧醒來那瞬間的呼吸變化也能被他察覺,他回過了頭來,看向長寧,長寧枕著水晶山枕,這樣頭發不會亂,但她還是伸手摸了摸頭發,問道:“我頭發亂了嗎?”

慕昭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搖頭說:“沒。”

長寧對他伸了手,慕昭馬上會意,起身去將她扶了起來。

長寧望著他說:“如意在哪裡,你來了,她為何不叫醒我,讓你看我睡覺,實在難為情。”

慕昭被她這麼一說,竟然感覺有點羞愧了,說道:“我讓她出去候著了。”

長寧道:“我想喝點茶。”

就要起身去%e4%ba%b2自叫如意讓人煮茶來,慕昭說:“我去吧。”

等兩人總算在椅子上坐下來品茶對坐,長寧才說:“約你在這裡相見,是不是不大妥當,哪裡比較方便?”

長寧覺得這裡是長信園的東北角,隔著一個院牆,外麵就是樹林,應該是適合幽會的地方。慕昭既好來,又好走。

慕昭道:“這裡便好。”

如意又送點心進來的時候,發現兩人對坐在茶桌邊飲茶,很有閒聚閒談的意境,不由為兩人的大膽感到驚訝,心想你們就不能藏著掖著點嗎。

☆、第66章

第五章

長寧讓如意守在外麵簷廊上,不要讓人接近。

這個流螢閣的好處,便是一邊鄰水,從閣子裡看出去,能夠觀察到外麵的情況,外麵卻不易看進來。

隻要如意守在外麵簷廊上,就無人能夠接近偷聽了。

長寧大約是睡了一陣午覺,看著精神還不錯,氣色也好,雖然睡覺時並未把頭發弄亂,但此時鬢邊還是有點頭發稍稍散了下來。

在慕昭心裡,有了昨晚的事情,長寧自然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欠身伸手輕輕撫了撫長寧那一縷散落下來的頭發,這讓長寧在稍稍僵了一下,這一僵,慕昭如何感受不到,於是隻得稍稍拘謹地將手收了回去,目光停留在長寧臉上,眼神裡卻帶著歉意,說道:“昨日我太莽撞了,不知道你身體安否。”

長寧執起那潔白如玉瑩潤有光的白瓷茶壺,開始給自己和慕昭斟茶,慕昭看公主不答,更有些惴惴不安。

他自知自己這種狀況,隻是在每每見到長寧時候才有,但麵對著心愛的人,總覺得對方是桌案上的細瓷一般,生怕一不小心,一個使勁兒,就把它捏壞了。

因愛而戰戰兢兢小心翼翼,莫過於此。

長寧把茶倒好了,才抬頭看了慕昭一眼:“你是後悔了嗎,若是後悔,現在便可離開,以後也不必再來。”

這個流螢閣,說是閣子,不如說是長軒,長軒為南北向,此時已經是下午,陽光照到了背麵去,但從閣子裡往外看,有屏風遮擋,屏風因窗外的明媚光線而顯得通透,那上麵的山水,也變得些許模糊了。

長寧說完,便盯著那屏風,不再看慕昭。

她這話實在有些過分,意指慕昭隻是個好色之徒,而且沒有擔當。

若是一般男人被這般指責,說不得就氣惱地自辯了,但慕昭並沒有氣惱,也並不急著自辯,反而是語氣溫和地說:“我六歲時見你,我不知以後會生出何事,但我已經想過,若是你要我死,我定然不生,你要我做何事,我都願意為你去做。之後也從沒有改過這種心意。”

慕昭是武將,語氣雖然溫和,但總帶著武將的堅定和鏗鏘有力,讓人一聽,便好似在聽誓言一般。

慕昭又說:“寧寧,你不必激我,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你,不負為夫之責,我自戕謝罪,定然不苟活。”

長寧眼眶些許溼潤,轉過頭來靜靜看著他,道:“我不會說我沒有逼你的意思,但我現在身在此處,讓蕭祐得知你我之事,我定然隻有一死,隨我前來數百人,也隻能隨著我共赴黃泉,大周也不會有好名聲。是我太過自私……”

慕昭打斷她的話,說道:“我不會讓你進入絕境,寧寧,不會有那一日。”

長寧是倔強的,此時不會撲到慕昭的懷裡去說相信他的話,不過她也不會讓慕昭難堪,她欠身拉過了慕昭的手,低頭看著他滿是厚繭的手指,沉默下來。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是緊迫的,但兩人一時並沒有說太多話。

這樣的沉默,漸漸讓兩人仿佛回到了從前,兩人在靜安長公主府裡時,兩人隻是坐在一起,不需要言語,便已經足夠歡喜。

過了一會兒,長寧才問道:“你是回皇甫家了嗎,什麼時候回的。”

慕昭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說:“去年九月就來了,你那時也才剛到北齊。”

長寧用了“回”字,對於男人來說,自己的父族血脈才是他們真正的根真正的來處,慕昭到皇甫家,自然是回了,但聽慕昭隻說“來”,可見他心中並沒有完全認定自己是皇甫家的人的身份。

長寧問:“為何想到要回來。”

慕昭眼睛深邃,但對著長寧,卻有種坦然的,他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清透,這是對長寧沒有任何設防的意思。

他說:“在大周,我隻是一個將軍,雖然我自信自己勇武善戰,但你到了北齊,兩國定然會相安一陣,大周不能直擊北齊,我在軍中也是無仗可打,心裡更是憂心你,既然這樣,我還不如就到北齊來,說不得可以就近接近你,再者,到皇甫家之後,也能知道更多北齊消息,便於行事。”

長寧心裡不是不感動的,問:“那你現在叫什麼,到皇甫家之後,可有不習慣。”

慕昭說:“皇甫元給我改名皇甫奚。皇甫家待我很好,皇甫元很看重我,其他幾位兄長也沒有排斥之意。”

長寧道:“那你在大周如何%e8%84%b1身的,你對人說你到北齊的事了嗎。”

慕昭道:“隻同慕華哥說了此事,他知道事情輕重,不會外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長寧心想,也許讓她的皇帝哥哥顧世旻知道此事更有好處,但她也知道慕昭的顧慮,那就是慕昭雖然為顧世旻手下良將,但兩人並無什麼接觸,慕昭定然以為是顧世旻讓自己嫁到齊國來解大周之圍,之後對顧世旻定然不會有全然的信任。

所以長寧隻是說道:“那你過來之後,還和慕華表哥有聯係嗎?”

慕昭完全明白長寧的意思,說:“因我回皇甫家之事乃是機密,和大周通密信並不容易,隻在三月時,我寫過一封信讓心腹送去給他,之後也收到了回信。”

長寧道:“你知道我對北齊隻有仇恨,更不想一輩子做蕭祐的皇後被禁冷宮,除了讓北齊覆滅,我無路可走,你是皇甫家的子孫,皇甫家乃是北齊忠臣重臣,我和你說這些,無論怎麼想,都有利用你之嫌,我也無法避諱此事,若是你想明白了,不願意和我有接觸,和我說一聲便罷,隻不捅出去就行。”

長寧字字句句都是試探,這在踐踏慕昭的真心,是會讓人生氣的,但慕昭認為長寧這般也是沒有辦法,他說:“我隻想你能夠信任我,我到北齊來,便是為了你而來,不然,我定然不會讓人給我冠上皇甫的姓。”

長寧垂首道歉道:“慕昭,對不住,我不是不信任你,隻是怕我的分量,無法與皇甫家相抗。”

慕昭覺得自己隻能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忠誠,不然長寧一直會疑神疑鬼,並不完全相信。

因長寧詢問慕昭現在大周的形勢和北齊的情況,慕昭過幾日便又來見了長寧。

兩人依然在流螢閣裡見麵,依然是午後。

因天氣熱起來了,這炎熱的陽光熾烈的午後,反而是幽會的最好時間。

這時候是人很倦怠的時候,太陽大,也無人在園子裡走,而且四處明亮,也不會有人掩藏起來,讓人無法發覺。

長寧在這幾天裡,已經將這流螢閣布置成了自己的書房和琴房,白日都待在這裡,守著皇後的禁軍,也隻是將明熙居和長信園守起來,並不敢闖進來探查。

前幾個月,禁軍有時也會進院子和園子裡探查,但長寧帶了不少美貌的女子在此,即使那些禁軍之前尚有把持得住的,但被勾引,多會犯錯,這下皇後就找到了理由,說禁軍玷汙皇後身邊的侍婢,皇後身邊的女人,其實也是皇帝的女人,這些禁軍玷汙皇帝的女人那還了得,是會被斬首的。

這時候刑法非常嚴厲,動輒要人性命,於是之後駐守這鳳棲山莊的禁軍便有規定,不能進入皇後所居之處。

所以長寧在她住的明熙居和時常遊玩的長信園裡,幾乎可以為所欲為,但是未免即使是她自己的人,也可能會被收買,長寧還是謹言慎行。

慕昭每次前來流螢閣,都是從東北邊的樹林進入長信園的圍牆,然後要到流螢閣就非常容易了。

因長寧好靜,這長信園裡實在沒多少人,慕昭來見長寧,至今沒有被人發現過,每次如意發現他,都是他找如意說話。

長寧帶了不少人來北齊,大多數人被安排下去了,成了她的耳目,她雖然深居鳳棲山莊,卻也知道不少北齊官場之事。

所以慕昭給她帶來的消息,自然要更細致一些,對長寧才有用處。

慕昭大約明白這一點,在這要讓長寧安心的時候,他自然是不會藏私的,對長寧事無巨細地說,說了不少北齊官場之事。

慕昭道:“北齊朝中文官武將涇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