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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乾淨的茶壺裡,然後把燙在火爐上的開水灌入茶壺中。

第一遍將茶葉衝洗,茶水倒掉;等第二泡茶泡好後,另一隻手從茶盤中取了兩個青釉白瓷小茶杯。右手提著茶壺向下傾倒,冒著熱氣的碧色清茶如一道彩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墜入杯中,沒有濺出一滴茶水。

很快,兩個空杯都斟滿了茶,碧綠色的茶水清澈如湖,陣陣茶香隨著熱氣飄散而出。

他動作熟練而優雅,倒好茶水後右手微抬,朝夏楚悅笑道:“請。”

夏楚悅眼眸垂下,他說放就放,倒是乾脆。走到圓桌邊坐下,她端起茶杯,淺嘗一口。

“怎麼樣?”方才的儒雅怡然似乎隻是錯覺,此刻鳳斐睜著邪魅的桃花眼,像個孩子等待表揚似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不錯。”在夏楚悅眼中,茶水的味道大體一樣,無非就是濃淡的差異,有的茶水味濃而苦,有的味淡而澀。

鳳斐卻是不滿地睜了睜眼,“隻有兩個字?”

夏楚悅秀眉輕挑,幽幽清眸看向他,似乎在問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鳳斐端起自己那杯抿了抿,才道:“你喝速雲泡的茶給了她八個字。”

夏楚悅愣住。

鳳斐見狀笑了笑,不急不徐地道:“味醇、色秀、香馨、湯清。”

經他提醒,夏楚悅這才想起是什麼時候,那是她第一次坐鳳斐的馬車,他請她吃茶點,也是在旁笑著尋問如何,她當時不過隨手將書上看來的評價扒過來用,那時的事他居然到現在都記得。

夏楚悅垂眸,杯中的茶水輕微蕩漾,波光流轉,猶如鳳斐含笑的眸子。

“可記起來了?”他的手指輕撫著圓潤的茶杯,“給你一次機會,重新點評一下。”

心被一股暖暖的水柔和地包裹著,夏楚悅噙著笑意抬頭看他:“味更醇、色更秀、香更馨、湯更清。”

鳳斐先是一愣,然後拍著手掌含笑稱讚:“妙!”

夏楚悅無語,她對茶道不精通,他是知道的,讓她對他泡的茶作一番點評,她發現自己詞語突然變得匱乏,臨時想到在原有八個字上麵加個‘更’,這樣也叫“妙”讓那些愛茶懂茶的人如何自處。其實,他真沒必要捧她的場,她並不在意這些。

“既然覺得我的茶比速水泡得好,那就快點喝吧,放涼了就失去那股味道了。”

夏楚悅喝完一杯,鳳斐又給她倒上一杯。茶雖是水,但也架不住這樣牛飲。若非知道這是茶而不是酒,真讓人懷疑鳳斐勸她喝茶的目的。

“你不是要聊些開心的事嗎?”當鳳斐給夏楚悅的茶杯再次斟滿後,夏楚悅終於先開了口。

鳳斐眉梢輕抬,輕緩地將茶壺放在茶盤上,“我覺得娘子能喝我的茶,便是值得高興的事。”

夏楚悅隻望著他不說話。

“娘子不覺得今日為夫很威武嗎?”他朝她擠擠眉眼。

說實話,‘威武’這個詞不適合用在鳳斐身上,他身材修長卻不魁梧,眉目如畫,長得比女子更精致,說是漂亮更合適。因此,當夏楚悅聽到鳳斐的自我評價時,不禁啞然失笑。

鳳斐美眸一瞪,入骨風流溢於言表:“娘子另有見解?”

夏楚悅搖頭:“確實威武,霸氣側漏。”一人對抗整個武林,自然霸氣。

那時的她,其實也被他凜然的氣勢震撼到了。夏楚悅一直覺得隻有在戰場馳騁的軍人將士才會有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但鳳斐讓她看到,除了軍人以外,還有人能夠擁有那樣的氣場。

鳳斐這才滿意地牽起%e5%94%87角。

外麵傳來敲門聲。

“爺,外麵來了一群武林人士,說是來給您賠罪的。”

“不見。”鳳斐直接道。

夏楚悅知他故意如此,卻沒說什麼。上午那些人在未弄清事實的情況下刁難他,以鳳斐的性子沒有把他們整得家破人亡,已是寬恕。現在想來賠罪求得心安,若真稱了對方的意,也太便宜了他們。

傳話的人靜靜地退下,不一會兒又來稟告,那些人把賠禮都留下來,人走了。

兩人原打算留在清風樓,等方雄下山後再出手,但是第二天林子裡又出現了一具死屍,打亂了夏楚悅和鳳斐的計算。

原因皆出現在死者身上。

這次屍體旁邊的地麵上用手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銀”字,少了一點一那;在死者的指縫中發現了銀色的痕跡。而死者是嶽家旁係,是嶽凡書的%e4%ba%b2叔叔嶽超勝,武功一般,但長袖善舞,甚得嶽兆正的重用。

種種跡象都將凶手指向了一個人,大家一下子就想到了清風樓主。

想想又覺得事有蹊蹺,死者和之前遇難的幾人死狀類似,清風樓主若因為與嶽兆正不和而殺害嶽家人來報複嶽兆正,不是不可能的。

但他殺害嶽超勝尚有原可究,之前那幾個遇害者卻和清風樓主沒有關係,根本沒有理由殺害他們。

前不久才誤會了清風樓主一次,眾人又剛剛見識到清風樓的能耐,因此不敢再輕易質疑清風樓主。許多人都猜測凶手借機嫁禍清風樓主,於是幾人再次到鎮上請鳳斐上山,共商抓凶之計。

鳳斐不想去嶽家莊。對付栽贓嫁禍他的人,他自然可以動用清風樓的力量,但是人一撥撥地來,清風樓不堪其擾,而他也沒想把清風樓和武林放在對立麵,這才同夏楚悅一起回到嶽家莊。那些人來請鳳斐,不乏有拉好關係的意味,更多的卻是想借助清風樓的勢力。

雙方心照不宣,再次見麵時,不說笑臉相迎,至少也是客客氣氣的,唯一例外的恐怕隻有月華了。

自從知道此清風樓主非彼清風樓主,月華便對鳳斐生出一股怨恨。他對誰都一副溫和笑臉,唯獨麵對鳳斐的時候,會沉下臉,眼裡時不時地閃過陰鬱之氣。

鳳斐一到嶽家莊就被一群人擁擠入議事廳,回到原來住的院子,他便把自己的待遇說給了夏楚悅聽,明則是在和她抱怨,實則卻是想替她解解悶。

夏楚悅涼涼回道:“誰讓你騙人家的,一報還一報,因果終相報。”

“娘子,你怎的不安慰安慰相公我呢?”鳳斐瞪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她。

“嗤,誰是我相公?彆以為整日把娘子掛在嘴邊,你就是我的男人了。”夏楚悅沒搭理鳳斐的可憐模樣,而是繼續道,“你滿肚子壞水,應付一個清玉宮宮主還應付不過來?那你就繼續接收他的白眼吧。”

“誰說我不是你的男人了?”鳳斐雙眸一眯,十分不滿夏楚悅這句話,至於後半句的嘲諷,直接被他忽略掉。

夏楚悅瞄了瞄東邊的方向,鳳斐立即知道她在指哪兒,那個地方正是龍希寧暫住的地方,頓時不滿地把她扯入懷中:“現在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你男人!”

最後,當然是沒看成功了,就在兩人%e4%ba%b2熱的時候,房門傳來敲門聲,今晚嶽兆正特意請大廚置辦了一頓豐盛的晚宴,來者正是請二人去吃飯的。

鳳斐懊惱地低咒一聲,狠狠地在夏楚悅的嘴%e5%94%87上%e4%ba%b2了一口,頭也不回地道:“知道了。”

傳話的人卻不識趣地道:“晚安還有半個時辰就開始了,小的是給風樓主和夏小姐帶路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快起來!”夏楚悅用手推他,臉上的紅暈尚未完全消退。

鳳斐垂眼看著雙頰生粉的她,眸色愈發深沉,夏楚悅哪裡會看不出他的心思,不由壓低聲音叫道:“鳳斐!”

他回頭看了眼房門,黑色的人影印在紗紙上。他忍不住在心裡將那群武夫祖宗問候了一遍,才不情不願地起身。

夏楚悅穩了穩情緒,也坐了起來,看到他不滿的神情,道:“清風樓擅長打探消息,你直接和月華說之前告訴他的保養配方是從民間私人那裡探來的,他聽後還敢再看你不順眼?與其仰仗你這張臉,不如仰仗你的清風樓。”

鳳斐頓時笑道:“娘子真聰明!”

……

晚宴如期舉行,能夠參加這場晚宴的人在江湖中都有一定地位,而江湖中有一定地位的人不在少數,嶽家莊用來接待客人的大廳裝不下那麼多人,酒宴便擺在了練武場上。

江湖人來那麼多講究,有酒有肉就能知足。中間放著篝火,四周擺放桌子,在月夜下並不暗淡,相反,竄得老高的火焰將眾人的臉映得火紅火紅的,看起來便十分熱鬨。

夏楚悅和鳳斐來得算是晚的了,兩人一到場,本來熱鬨的場麵忽然冷卻下來。

“不歡迎我嗎?”鳳斐挑起長眉,目光從左到右掃了一遍。

“哪裡哪裡,風樓主能來我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歡迎。”坐在其中一個位子上啃%e9%b8%a1%e8%85%bf,邊喝酒的黃忠義笑道。

嶽兆正也起身說著客套話,請鳳斐和夏楚悅落座。因為龍希寧之前當眾道出了鳳斐的名字,所以大家也就知道了現任清風樓主姓風名飛,大家便都叫他風樓主。

夏楚悅自到了宴席,便感覺到一道強烈的目光,抬眼尋著感覺望去,不出意料的,正是龍希寧。

昨天他才被鳳斐打得破相,現在敢出來也算是勇氣可佳。不過可能是因為夜晚光線暗,看不清人臉,他才敢大咧咧地出來吧。

夏楚悅的心思一閃而過,她收回視線,氣定神閒地坐在席位上,而鳳斐就坐在她旁邊。

龍希寧見他隻是瞟了自己一眼,就轉開視線,同鳳斐坐在一起,心火上湧,端起案幾上的大碗,仰頭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順著嘴角溢出來,沿著剛毅的下巴滑到脖子上,順著喉結滾入衣領中。

冬天的晚上,風大氣溫低,但在場的個個都是內功深厚的武者,麵前又堆著篝火,大部分人穿的都不多,龍希寧也隻是裡麵穿著件白色內衫,外麵套一件深紫底色,海浪雲紋修邊的錦袍。

酒浸濕了衣領,在夜色中難以看清,而龍希寧更不在意。他突然將大碗往案幾上一墩,站起身來。

很多人都看向他。這兩天發生的事在場的大多知曉,清風樓主身邊的女人是寧王爺的王妃,三角戀啊這是,自己女人被彆的男人搶了,誰都受不了這等侮辱吧,是個男人就得把女人搶回來,把對方揍一頓。可惜清風樓主勢力不小,武功又了得,這位王爺不僅沒能搶回女人,揍清風樓主一頓,反而還被清風樓主打得鼻青臉腫,心裡該是何等憋屈,現在應該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吧。

“王爺!”蕭騰飛低聲喚道,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龍希寧在這個場合去爭夏楚悅。

龍希寧聽而不聞,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