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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062 字 3個月前

聲道:“南兒,你走了這許久,我很惦記你……”

“滾!”曲陵南大喝一聲,飛撲而上,虛空劍穿透他的手掌,頃刻間抵在他的%e8%83%b8膛心臟位置,曲陵南呆了一呆,看著他,怒道:“你要乾什麼?你到底要乾什麼?!”

“我一生都在尋思怎麼複仇,”孚琛凝視著她,低啞著聲音道,“怎麼變得更強,怎麼打敗當世第一人,我所做的一切皆為此目的,我想複仇,我想殺了左律,我想得自己都快瘋了,可我從沒想傷你的心,收你為徒,與你相伴那幾年,是我家破人亡後過得最為歡喜的幾年,可我不知道,你懂嗎?在當時,在我能時時刻刻見到你,與你在一起的那幾年,我不知道這歡喜有多難得,多難得……”

曲陵南眼中蒙上淚霧,咬牙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不是你幸而拜我為師,而是我幸而收你為徒。”孚琛深深看著她,“我錯了,我往後什麼也不瞞你,我們從頭來過,從頭相識,從頭相處好麼……”

曲陵南微微閉上眼,隨即睜開,目光淩厲,手下一轉,虛空劍霎時刺破他的%e8%83%b8膛,她冷冷地道:“不瞞我?那你說說,雲曉夢是怎麼回事,這個專為清河而設的禁製陣法是怎麼回事?畢璩呢?太師傅呢?瓊華派整個怎麼啦?”

孚琛卻沒回答,他低頭看著劍,啞聲問:“你不肯原諒我?”

“當日你我並無盟約,你算不得負我,何來原諒與否?可你身為瓊華長老,瓊華對你有大恩,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人呢?都到哪去了!”

她一句話沒說完,忽而臉色一變,一把將孚琛扯了過來,虛空劍順勢出手,狠狠擲向孚琛背後,哐當一聲巨響,山峰動蕩,空中火光四溢,曲陵南內息振動,拖著孚琛連退了十七八步才堪堪站定。隻聽一個聲音暴喝道:“哪來的妖女,有本事再受我一劍!”

他話音一落,一柄巨大冰劍隨即破空而來,曲陵南想也不想,三昧真火催化的巨大火球當空迎上,轟隆聲中,巨劍裂為數截,孚琛慢悠悠地轉身,麵上帶著極為歡愉的笑容,他笑聲不絕,手一揮,紫色流光一閃而過,火球與巨劍均被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壓下。他伸出手,緊緊攥緊曲陵南剛剛揪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後拖的手,柔聲道:“這下你便是再刺我多幾劍,我也不會放手了。”

曲陵南怒道:“閉嘴!”

“好好,”孚琛好脾氣地笑道,“可我對這小子還有幾句話說,你讓我說完好不好?”

曲陵南氣惱莫名,又被他以古怪的法術壓製住渾身靈力,狠狠瞪了他一眼,伸腳就踹了過去。

“哎呀,徒兒可真凶。”孚琛笑著受了一腳,轉頭對那偷襲之人道:“裴明,你也算我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做事怎的不經大腦,毫無是非?分明是你師傅道微真君心術不正,妄圖迫我掌教師傅交出本派至寶,被我等合力拿下,你莫要跟他一錯再錯。”

“放%e5%b1%81,我師傅道心堅定,為人最是中直不過,豈是你能汙蔑的?我看欺師滅祖的就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再說一遍,不換男主。

呃,如果真的有男主的話……

☆、109第108章

一百零八

裴明話音剛落,孚琛宛若聽見什麼笑話般哈哈低笑,他邊笑邊低頭看向身畔的曲陵南,柔聲問:“他說我欺師滅祖呢,乖徒兒,你信是不信?”

曲陵南柳眉倒豎,怒道:“你敢欺師滅祖?太師傅呢?其他人呢?”

孚琛微笑道:“你應承我好好待在我身旁,我便告訴你。”

“我為甚要待在你身旁?你不說我揍你!”

曲陵南又是一腳踹過去,這回孚琛輕巧避開,讓她踢了個空,他笑容可掬,低聲哄道:“莫鬨,外人跟前,好歹給為師留個麵子。”

他笑意款款,曲意溫柔,宛若兩人之前全無誤會,他以一己之私險些誤了曲陵南終身,這樣的事仿佛不曾發生。

可這種事怎能當沒發生?

曲陵南分外困惑,她尚未困惑完,就聽得嗖的一聲利刃破空,幾千柄冰劍疾馳而至。想來這麼些年,裴明練這“北遊劍訣”進步匪淺,從當初戰戰兢兢尚未駕馭一柄巨劍,到如今漫天飛劍信手拈來。這等功夫,非金丹期修士不可為。

且北遊劍訣之所以享譽天下,皆因其變化多端,霸氣淩厲,非一般化形飛劍可比。頃刻間,天地間俱是飛劍,劍成劍陣,劍氣衝天,一柄冰劍之功效,霎時間被放大千萬倍,巨大的劍氣逼壓之下,隻令人覺著呼吸維艱。

北遊劍訣能於瞬間爆發出比施為者自身修為強大數倍的功力,故金丹修士敢憑此劍訣與元嬰修士決一死戰,當日瓊華峰頂,裴明的授業恩師,瓊華禦察峰峰主道微真君以元嬰修為,在麵對太一聖君左律時卻不露怯色,原因便是在此。

也因為這個,瓊華派中道微真君地位隱然高於列位長老,便是掌教涵虛真君見了他,亦要恭敬稱呼一聲“師兄”,除卻道微真君本人冷峻中直外,這份尊重,也是敬給“北遊劍訣”傳人。

若今日裴明對上的,是旁個元嬰修士,或可拚死一搏,可惜他碰上的是孚琛。

曲陵南在北遊劍一出手時,便輕輕歎了口氣。

這是一次注定要失敗的攻擊。

孚琛嗬嗬低笑,柔聲道:“小南兒乖,瞧師傅給你變個戲法兒。”

他話音一落,單手一拂,突然間一股強勁的威壓散發出去。那些原本銳不可當的漫天冰劍,突然間宛若刺中極為粘滑的黏液一般,通通被黏在半空中。裴明麵露狠色,拚命催動靈力,也不過令這些飛劍於原地抖動不止,卻再也無法前進一分一厘。

“姓裴的小子要輸了,”孚琛愉悅地道,“小南兒,你想他如何輸?拿不定主意麼?沒關係,師傅替你拿,嗯,我想想,不若讓他變成個大刺蝟給你瞧瞧?”

曲陵南尚未想明白什麼叫“讓他變個大刺蝟”,隻見孚琛手下一抹,漫天飛劍齊刷刷掉了個頭,紛紛朝裴明疾馳而去。曲陵南一驚,這才明白孚琛是要叫他做劍靶子,她喊道:“住手!”

孚琛五指一收,那無數飛劍又奇跡般地定在半空,他轉頭,無比溫柔地歎息道:“我就知道,你總是這般有婦人之仁,可誰讓我是你師傅,師傅終歸是要疼徒兒的。”

他話音剛落,手一轉,飛劍嗖嗖落地,裴明狼狽地左右躲避,一個不備,直直摔下自己的禦劍,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此時無數飛劍隨即落下,不偏不倚,繞著他圍了一圈,將他困在這臨時起意的飛劍林之中。

曲陵南與清河相處得久了,於陣法一事亦見多識廣。她一眼便瞧出,孚琛隨手一甩,那些飛劍落地卻組成古怪的陣法。按理說由修士靈力催發的化形法器,不具實體,靈力一收,即無影無蹤。可裴明在陣中已不知試了多少回,那無數由他催化的兵刃,卻像變成真的法器一般,再也無法控製半分。

這一手,絕不是瓊華派的功法路數了。

“徒兒,你想如何處置他?”孚琛微眯雙眼,瞳孔深處泛出紅光,宛若討論穿衣吃飯一般,稀鬆平常地問,“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這回師傅聽你的,可好?”

曲陵南隻覺眼前這個孚琛分外陌生,在她以往的記憶中,師傅蔫壞卻又護短,即便一開始就不安好心,可說到底,他亦從未告訴她,自己乃清正高尚一類大能修士。且這麼多年習《青玄功法》之後,曲陵南越發將孚琛乾過的那點事看開,無非是損人利己而已。

在被收為徒之時,她不過無依無靠,無足輕重的小姑娘,以孚琛之為人,這等徒兒收了之後為我所用,本沒有什麼不可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錯隻錯在,她以為師徒情誼超於一切,而他卻是血海深仇銘記於心。

這是倆人在認知上錯了位。

可人本就各有不同,又怎能苛求旁人與己一般思量?

她是喜歡這個師傅,喜歡得不得了,可那與師傅何乾?就如師傅將她養大,乃是為報自己滅門之仇,可那個仇又關她曲陵南何事?

曲陵南有些不詳的預感,她原本已下定決心與孚琛再無瓜葛,可現下再看到這樣的孚琛,她卻感到說不清的難過。

孚琛不該是這樣的。

曲陵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問:“我如果要你放了他呢?”

孚琛聳起眉毛,道:“你確定?宰了他比較好哦。”

“他是瓊華弟子,殺了他可是犯了門規大罪。”曲陵南皺眉問,“便是你身為瓊華長老,亦罪不可恕,這個可好,好在哪?”

孚琛笑了起來,目光流轉,美不勝收,然那眼波深處閃動的紅光,卻看得曲陵南極為不舒服。他邊笑邊道:“徒兒,你可知他師傅道微真君犯下何種大罪?你可知為何瓊華如今各種蕭條,皆是拜道微真君所賜?他盜取本派至寶,重創門人無數,連掌教並諸位長老亦被其所傷。我與之全力一戰,亦不過沾了青攰神器的便宜,暫時將其逼出瓊華而已。你若真個熟悉門規,當知道微真君所作所為,等同叛教。他留下的徒子徒孫,若真心悔過便罷,若如裴明這般冥頑不靈者,我便是即可殺了,旁人亦說不得我半個字。”

他伸出手,輕撫曲陵南的臉頰,目光漸漸柔和,歎了口氣道:“可我曉得,你定會念及年幼同門之情,不忍見他命喪於此,我看在你的份上,這才網開一麵。陵南,師傅怕的不是你求情,師傅怕的是,你連求情的話都不願對我講……”

曲陵南趁機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手拽住,神識隨即探入脈門。入內隻覺一股炙熱火焰撲麵而來,燙得她反彈而出,她驚詫地瞪大眼看孚琛,“青玄功法”不拘一格,神識所用宛若水流風動,渾然天成,可似這等尚未入一個人紫府便被彈出之事,卻是從未遇見。

曲陵南忽而明白了,孚琛不僅修為與她相去甚遠,且其功法與“青玄功法”截然不同,若說青玄仙子畢生所學乃師法自然,那麼孚琛所學,定然是逆天而行了。

這決不是瓊華派所出的東西。

“調皮,”孚琛笑嗬嗬地彈了下她的額頭,寵溺地道,“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似的不知輕重,難不成為師當年沒告誡過你,不得不知死活,以神識審視修為比你高之人麼?”

“你沒教過我這個。”曲陵南隨口答道,“你連怎麼飛都不教我。”

孚琛臉色黯然,沉默片刻後道:“對不住,以前是為師有私心,往後定然全心教你本事,你可有想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