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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114 字 3個月前

膊都封入其內。曲陵南這回怒了,她靈力一激,體內的三昧真火霎時間透過冰層蒸發其上,瞬間將薄冰融化成水。她另一隻手翻轉之間,三昧真火結成小火球照杜如風攥著她的手扔了過去,杜如風大叫一聲,忙撒開手,還未來得及後退,曲陵南的虛空劍已逼近喉嚨。

杜如風揮袖一擋,眼眸中紅色更甚,下手毫不留情,清微門大弟子的能耐此時儘顯無疑,成千上萬的冰箭於刹那間集結半空,嗖嗖朝曲陵南處儘數發去。曲陵南一發狠,不避反迎,手掌伸出一抹,竟如當日左律那般憑空便給自己周遭加了一層透明牆。隨後,她五指一抓,隔空將杜如風整個提了過來。也虧得杜如風此刻神誌不清,許多高深法術根本無從使用,這才被她修煉未深的“天心功法”所製。

曲陵南一揪住杜如風衣領,就立即飛身而上,掰開他的嘴,此時也顧不得心疼丹藥,將雲浦童子所贈的凝神丹不要錢一樣整瓶倒入他嘴裡,再運勁一拍,合上下頜,靈力一灌入,那丹藥儘數滑入腹中。雲浦童子不愧為瓊華煉丹第一人,凝神丹一下,杜如風眼眸中的戾氣與紅霧便慢慢褪下,曲陵南再運天心功法,以清明之氣順起丹田,杜如風不斷掙紮的力度漸漸小下,過了一會,眼睛再度睜開,那紅霧已褪得乾乾淨淨。

可他眼神仍舊迷茫困頓,曲陵南大為不耐,一把板正他的臉道:“我不管你現下是否心魔仍在,是否神智清明,你都給我聽清楚了,欲修仙道,先儘人道,你不修人道,不定靜心,哪怕夾了一百個名號撐死了也登不了仙。不是杜如風又如何?不是張三李四又如何?你心在這呢跳著呢!”她狠命一擊杜如風%e8%83%b8口,杜如風被擊得痛哼一聲。

“疼不疼?”曲陵南罵,“他娘的疼不疼?”

杜如風捂住%e8%83%b8口,慢慢點頭。

“會疼就對了,你就在這懂嗎?你管自己是誰,你就是誰,你不管自己是誰,你也是你。”曲陵南憤憤罵,“傻子,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能鑽牛角尖的。”

杜如風看著她,忽而笑了,他啞聲問:“對不住,獻醜了。”

“得了吧,彆再出醜就成。”曲陵南不耐煩管他,正想拍%e5%b1%81%e8%82%a1走了,忽而瓊花下傳來一陣野獸咆哮。

曲陵南揚起眉毛,轉身一看,這荒宅不知何時已飛到儘頭,一柴扉小門內,傳來野獸撓門狂吼之聲。

一個聲音自門扉內傳出,若隱若現,飄渺不定:“真可惜啊,這玄陰陣一環三套,套套皆有幻象,幻象皆有不同,自來能連闖三關者寥寥無幾,毫發無損。你這同伴明明心魔反噬,不死亦狂,偏偏他運氣好得不得了,得以與你同行,竟能在此斬除心魔,反增機緣。什麼時候四大門派中的年輕女娃中,竟也出了這般厲害的角色?”

曲陵南拋著小火球,邊玩邊道:“你誇我啊,誇我麻煩你說得明白點,不然我猜不到。其實我也覺得自己不錯,你要不要出來跟我打一架,我保證你會更覺得我不錯。”

“嗬嗬,年紀大了,動不動舞刀弄槍不文雅,不若這樣,你們先與我的看門狗玩玩,玩完了,咱們再說。”

☆、85第84章

八十四

隻聽得野獸的咆哮聲一聲響徹一聲,隨即轟隆一聲巨響,半麵牆都被撞飛,煙塵滾滾中,一隻長鼻長角,遍體青綠,身軀龐大,似牛非牛的怪物衝了出來。它眼睛血紅,低頭刨地,頭頂尖角對著曲陵南,不住吼叫,隨即搖頭晃腦狂撲而來。

曲陵南一個縱雲梯輕巧踏上半空,左手一個火球丟了過去,正中此怪物頭顱。三昧真火非同小可,可那火球卻僅僅在怪物腦門上打了個轉,跌落下地,竟然燒不傷它分毫。那怪物吃痛嚎叫,隨即足下一蹬,竟能一躍而起,衝曲陵南直直撞了過來。

這下衝勁十足,便是石頭山也得給它撞出個大洞來。曲陵南腳下狂奔,那怪物半空中竟然也能靈活輾轉,跟著左右騰挪。曲陵南到底沒正經學過飛行術,孚琛一直以來亦偷工減料不肯給她配飛行器,這等半空中較量,不出片刻便分出高下。“縱雲梯”使得再精妙,那也隻是上躥下跳的本事,而非真個在空中疾馳飛翔,況“縱雲梯”隻以真氣為念,踏虛空以為階,一躍之下必定下落,非得再跳兩下才能又上升。

曲陵南此刻便這般起起伏伏跳來跳去,可那怪物雖身軀龐大,卻也能跟著起起伏伏追了上來,且蹄下宛若安了四個風火輪,速度非但不減,反而越來越快。曲陵南回頭一瞥,卻見那長鼻紅目險些便要追到%e5%b1%81%e8%82%a1後頭。她心中詫異,正尋思這是什麼凶獸,竟能長得如此銅牆鐵壁,卻偏又動作靈活。她這裡微微一出神,身後立即傳來一陣尖利痛感,側身一避,卻見兩條長長的角竟然自頭頂穿過。原來這怪物不僅跑起來快,頭上的角竟然能伸縮自如。曲陵南右手持虛空劍反身一劈,隻聽哐當數響,聲如金石相擊,涵虛真君%e4%ba%b2授的虛空劍訣,竟然劈不下它的半隻角。

而就在此時,那怪物已頭一偏一撩,長角妄圖頂穿她的身子斜挑而過。曲陵南一驚,忙仰天而倒,腳下縱雲梯連連踩空,自半空中直直跌落,就在要碰到地麵之時,卻被一人攔腰抱住,打了個轉穩穩落地,她轉頭一看,卻見杜如風神色凜然,放開她道:“此乃塬鳧,上古凶獸,不可小覷。”

曲陵南心道我便是想小覷也得有本事瞧不起,這玩意笨重如山,卻偏偏動起來輕靈如禽,怪不得叫塬鳧,敢情其先祖乃牛與禽之混種?

她這裡胡思亂想,那邊杜如風左掌一推,一股強勁寒氣運了過去,冰渣四濺,竟然硬生生擋住塬鳧撲過來的龐大身軀。他右掌掄圓畫圈,不出片刻,一柄金色長戟赫然出現,杜如風手持長戟平平運出,長戟破空而去,直直刺入那塬鳧雙角之間,然而卻刺不入分毫。杜如風大喝一聲,渾身靈力激發出去,那長戟又刺入一分。

“咦,居然是變異冰靈根,怪不得。”半空中,隱約又傳來才剛那人的聲音。

曲陵南渾身一震,閉目運息,神識全力放出,驟然間睜開雙目,手探入儲物袋,抓起幾個玉瓶往杜如風懷裡一塞,道:“杜師兄,你多擋一會。”

杜如風臉色已不好看,他咬牙道:“你要作甚?”

“我去抓養狗的那個!”

她話音剛落,身形已快如閃電竄了出去,她將體內四肢八骸中的氣息全調出來,左手一伸,一柄火光四溢的長劍躍然手上,她瞄準神識所感之方,一劍劈下,整個荒院突然天地色變,轟隆聲不絕於耳。那地上的塬鳧似察覺危險,愈發焦躁不安,拚命掙紮,將地底刨出深坑,然卻被杜如風全力以赴的冰係功法凍住,一時不得%e8%84%b1身。隻是這怪物力大無窮,杜如風卻隻是金丹未成修為,能勉力支撐這會,已是拚了命。隨著這怪物的掙紮,那封凍冰層嘩啦碎裂,再多片刻,杜如風定當支撐不住。

曲陵南雙手持劍,又一個飛躍,全力下劈,她此時心靜空明,眼中已瞧不見這荒院種種,無所來無所去,目之所及,唯有眼前這處被劈開裂縫的陣法。它似乎有生命般,於裂縫處顫唞疼痛,卻又慢慢自我痊愈,然世間萬物皆有陰陽雙麵,相生相長,有死有生,這陣法既然依活物緣由,便需遵五行運作,遵天地之序。曲陵南再凝神感知,幾乎連這陣法之呼吸吐納皆能接收於心。她手中利劍慢慢移動,忽而再度哄的一聲燃起三昧真火,火光四溢之中,曲陵南躍至半空,雙手握緊劍柄,狠狠插入一處。

霎時間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四下似乎傳來無數尖叫嚎哭,宛若無數厲鬼冤魂紛紛得以逃匿囚困之境,又宛若無數山體倒塌洪流傾瀉得以吞噬萬物生靈。然在這一切動蕩當中,曲陵南始終低垂雙目,緊緊握住劍柄,體內那古怪的炙熱之息遊走不息,源源不斷灌入那柄虛空劍中。她瞧不見劍體之上金光四射,劍沒之處火海一片,蔓延無數,頃刻間將這整個陣中有陣,幻中有真的陣法燒個乾乾淨淨。

火焰翻卷之中,曲陵南卻奇怪地見到一個女子,確切地說,是在火光中她又見著之前所見那張女子畫卷。那長得與自己娘%e4%ba%b2相似的女子赤足踏著火翩然而走,所過之處,火焰化作朵朵蓮花。她忽而回頭一笑,神采飛揚,根本與她娘%e4%ba%b2判若倆人,倒有些像自己平素裡沒心沒肺,無知無畏的模樣。最古怪的,是那女子竟然伸出拳頭,衝自己晃了晃,隨即嘻嘻一笑,調皮得緊。

曲陵南愣怔了下,忽而察覺那女子無比熟悉,熟悉到好似多年來便長在自己體內一般。她遲疑著鬆開一隻手,也衝那女子晃了晃拳頭,忽而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撲而來,她一下被衝出這虛妄之境,重重跌落到地上。

火光消散,觸目是泥土青草的芬芳,觸手是鬆軟的土壤。曲陵南一下跳了起來,發覺自己竟然入了一處山清水秀的處所。⊿思⊿兔⊿網⊿

不遠處一所草廬被轟掉了半邊,然草廬前靈泉叮咚,靈草雜生,一個總角孩童坐在靈泉前蹬水玩,一邊蹬水,一邊抓著一個東西時不時按到水裡去。

曲陵南微眯雙目,忽而發現,那孩童揪著的是一個人的頭發,他玩兒似的將那人淹入水中,又將之提了上來,似乎非常好玩。

不遠處,一頭巨大的野獸也在低頭喝水,曲陵南定睛一看,竟然是適才那頭差點害她與杜如風喪命的凶獸,叫什麼來著,對,它叫塬鳧。

可此刻的塬鳧哪有適才半分凶狠,溫順猶如家養畜生,%e8%88%94著泉水還能滿足到眯起雙目,時不時憨態可掬地晃晃頭頂兩個長角。

不遠處,杜如風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曲陵南忙跑過去扶起他,以靈力一探,卻發覺他靈力損耗過大,此刻身體進入龜息。

曲陵南無法可想,隻得將他放好,想了想,又從儲物袋裡掏出一件道袍折好給他墊了做枕頭。她托著下頜想了想,又在杜如風%e8%83%b8口摸了摸,摸出一個玉瓶,正是適才她胡亂塞給杜如風的凝神丹。

曲陵南撬開他的嘴塞入一個,隨後也不管了,放著他躺好。這才站起,手一伸,虛空劍又現出,慢吞吞朝那凶手塬鳧走出。

塬鳧見她走近,竟然膽小如鼠,嚇得瞪大牛眼退後幾步,諾大一隻凶獸,可此刻卻發出微弱的咩咩聲。

曲陵南罵了一句,道:“你長得像牛,怎的學羊?”

塬鳧遲疑了一下,竟如聽懂人語,又討好地發出一聲“咩”。

曲陵南這下想割它的肉燒燒看的念頭都沒了。她轉頭,發現那孩童正好奇地打量她,曲陵南衝他點了點下頜,道:“看啥啊你?”

“你想吃阿福啊?”孩童問。

“不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