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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仙 吳沉水 4049 字 3個月前

的,他說的不對?”

裴明垂下頭,道:“師叔說的自然是對的,隻不過,侍妾分好幾種,家母當年,當年是被送去給人當爐鼎的。”

曲陵南正要問何為爐鼎,卻聽雲埔真人怪叫一聲道:“哎呀,爐鼎啊,采補之術啊,這可是邪法,掌教說過這些修士容易墮入魔道的。”

曲陵南聽得一愣一愣,便問:“何為采補?”

“就是采補唄,小姑娘問那麼多乾嘛?”雲埔真人不耐地道,“繼續繼續,老打斷人講故事,真是。”

曲陵南忙道:“對不住啊,你繼續。”

裴明此時已不知好笑還是好氣了,他歎了口氣道:“總之,家母不願本家的安排,便私自逃走,後來遇上我爹結為道侶,可惜我爹死得早,她一個女人辛苦養我,過不了幾年也病重了,臨去前,把我送回了魏家。”

“那日帶頭奚落我的,便是魏家少爺,他若說我旁的,我大多不理會便是,隻是那日,他提到家母,言語間並無尊重,我一時氣急,這才,這才誤傷師妹,望師妹念我事出有因,能不計前嫌……

曲陵南此時隻覺腹中暖暖一團好不舒服,不禁想這師兄說話果真管用,她一高興,哪裡還計較打架那點事?當即揮手道:“哎呀,小事,我要聽誰罵我娘我也揍他,隻一樣,你下回彆揍錯人了。”

裴明不解地看她。

“你生氣該揍那個姓魏的,不該跟我打架,”曲陵南道,“就算不能殺他,起碼揍他個滿地找牙不能再滿嘴胡唚啊,對吧?”

她屈起肘微微擊了一下跟她挨一塊的雲埔童子,雲埔童子興致勃勃道:“對極對極,不過打架多難看啊,師叔這有專門抓弄人的藥丸無數,你要什麼效果的?是吃了渾身發癢還是便溺失禁?哎呀看在你有孝心份上算你便宜點哪。”

裴明一頓,立即道:“多謝師叔,禦察峰道微真君已斥責過弟子了,這半月多習門規,我已曉得同門當以友愛為主,不可尋事滋事。”

“啊,不買啊?”雲埔童子不無遺憾,“我的藥丸可好了。對吧?”

曲陵南挨回了一下他肘擊,隻得違心道:“嗯,還好。”

裴明看著曲陵南,微微一笑道:“師妹質樸寬厚,想來自有福德仙緣,他日待你修為有進,我很期待與你正式較量一番。”

“哦,好,好那個說。”曲陵南學著畢璩的模樣拱了拱手。

“是好說好說啦,笨。”雲埔童子嫌棄地瞪了她一眼。

裴明笑意加深,看著她道:“你要保重。”

“嗯,你也一樣。”

“待我出關,莫要忘了你我今日之約。”

“嗯嗯。”

☆、40第 39 章

不論雲埔童子拿曲陵南試藥如何缺德,然服用過一段時日後,那“七息參同丸”的好處卻漸漸實打實地顯出來。曲陵南盤%e8%85%bf打坐時,隻覺腹中丹田處的靈力運轉比先前要順暢得多,四肢百骸、五臟六腑莫不於這等潤雨細無聲中悄然修養生息。

她默修師傅所授《青玄心法》秘訣,隻覺以往停滯不前之處,此番經脈一損一益之間,一枯一榮之餘,反倒能悄然推進,宛若枯木逢春、乾涸猶潤。入定之後,內視之餘,她分明能感到經脈中先前便有的金色光點開始逐漸複蘇,滲透,隨著功法運轉,那金色光點愈來愈盛,直將全身經脈籠罩於一片柔光之中。靈力一過,宛若清泉灌溉,霎時間感官智能,無不擴大,甚至於百米之內的丹爐火燒的劈啪聲、童子數丹的滴答聲、雜役弟子掃灑庭院的窸窣聲,莫不清晰可聞。便如此身不複,此心化作天地間無處不在的陽光雨露,微塵薄霧,與天地皆同而存。

這等美妙之境便是她以往修煉也從未有過,曲陵南一開始還以為是青玄心法帶來的妙處,但後來她發覺,她之所以能進入這等妙境,其實與任何功法無關,而全靠體內那團奇異氣息藏匿於四肢百骸當中所致。

這團氣息原本蟄伏於丹田之內,大若鵝卵,悄然不動。她未修法之前,不過令她身強體壯,比之尋常髫齡童子多幾分力氣罷了。然一旦修法,這氣息說不儘道不明的奇妙便開始逐漸顯現,靈力一朝引體成功,那便是打開了一道修真的通天階梯,有這條階梯做底,修者便如足蹬高台,任何功法入其眼中皆可觸類旁通,化為己用,化腐朽為神奇。

曲陵南現下雖想不明白此間關節,也不清楚為何自己體質有異常人,但卻能依照最誠實的身體反應悟出一個道理,那便是丹田處虛空之鏡反而是修者最為實在的仰仗,而法訣法術一類,反而為輔。她忽而想起《瓊華經》中一句,“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小姑娘心中若隱若現忽有所感,丹田處熱力湧動,一道青色光至食指間撲哧射出,引起對麵哐當一聲巨響。

她恍惚地睜開眼,卻見對麵當地燃著凝神香的鼎爐三隻足中,有一隻被削斷,轟然倒地,滿屋子頓時香灰彌漫,聞得人忍不住咳嗽連連。

廂房之門砰的一下被撞開,雲埔童子大聲嚷嚷:“娘希匹滴,你這是要乾嘛?要拆我丹雲峰的房麼?”

曲陵南滿頭香灰睜不開眼,愣愣站在當地,抹了把臉正要說話,卻聽一個熟悉的溫和聲音道:“雲埔,又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罵人話?你還有個師叔樣麼?”

雲埔童子難得乖巧了一回,語帶不忿道:“掌教您自己看,收留這個小丫頭我可虧大了這回,好吃好喝伺候著,現下這間屋子又給她弄成這樣。”

“行了,說得你好像多心疼似的,我還不知道你?乖乖退一旁去。”

“哦。”

曲陵南隻覺臉上一陣清風拂麵,頓時臉上頭上的香灰都給吹乾淨了,她睜開眼,眼前儼然站著笑眯眯的太師傅涵虛真君,恭敬跟著他旁邊的,正是許久不見畢璩,此時看著她也是麵露微笑。

曲陵南一下高興了,大聲道:“太師傅。畢璩師兄。”

“小丫頭,似乎每次見著你,都一身狼狽啊,”涵虛真君打趣她,“比那些個外門小弟子還邋遢。這樣下去,旁的不說,你師父那般愛美,定然要對你心生嫌棄,屆時不要你了可怎麼好?”

曲陵南想了想,確實她師傅有這臭毛病,於是小姑娘著急抹了把臉,倒把手上的灰又給塗臉上去,整張小臉顯得滑稽又可笑,涵虛真君看得可樂,可還端著身份,雲埔童子卻早已指著她的臉哈哈大笑。

“啊?還是臟啊。”曲陵南瞧向畢璩,“畢師兄,給下場雨唄。”

她當日見過畢璩的禦雨術滅火,印象深刻,想也不想便要畢璩給她兜頭澆點雨水洗洗。畢璩一聽之下微微皺眉,道:“胡扯什麼,你自己沒手絹麼,擦擦便是了。”

曲陵南還真沒有那等東西,她掖長衣袖正待胡亂擦擦臉,卻聽涵虛真君道:“且慢。”

小姑娘懵懂抬起頭,涵虛真君遞給她一方似紗非紗的帕子,微笑道:“這給你。”

曲陵南接過,衝他嘿嘿一笑,就要把帕子往臉上送,雲埔童子哇哇大叫道:“住手住手,此乃四象歸土帕,掌教真君%e4%ba%b2自煉製的中階防禦法器,你居然拿去擦臉?”

“啊?”曲陵南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帕子,問,“這是個法器啊?”

“掌教,她連用都不會用,給她浪費了,給我給我 ,正好賠我這個香爐鼎。”雲埔大言不慚地道,“這個鼎可有來曆了,當日我做小童子時它就在這,沒準我師傅做小童子時它也在這……”

涵虛真君屈指輕輕彈了他腦門一下,成功讓他閉嘴,搖頭歎道:“你師傅一生醉心煉丹,最是穩重老成,道心之堅,便是我與道微真君也不及。怎的臨到頭,卻收了你這麼個又鼓噪又小氣的徒兒?”

雲埔童子大聲嚷嚷道:“就是師傅見我活潑機靈,天資聰慧才收我為徒,師傅慧眼獨具,曉得我與尋常弟子雲泥有彆,所以才將我帶在身旁悉心教導。可師傅一隕落,你們便個個不管我,我委實太過孤苦伶仃,師傅不在,掌教不疼,道微真君幾百年也不過問我這可憐的師侄一句,師傅哇,你不在了雲埔一個人過得好苦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中氣十足,哭得又理直氣壯,倒讓涵虛真君一時不知拿他如何是好。他修行數百年,昔日師兄弟最後隻餘三人,除禦察峰的道微真君外,另一個便是丹雲峰雲埔童子的師傅道察真君了。道察真君早年為教務而意外隕落,此事一直成為瓊華派的隱痛,涵虛真君更是從此對丹雲峰實心存愧疚。今日聽雲埔這麼一哭鬨,來不及斥責他胡來,卻已被他勾起往事,不由得軟了口氣道:“好好,彆哭了,我給你彆的東西做賠可好?”

雲埔一聽有東西拿,便識時務閉了嘴,問:“給啥?”

涵虛真君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簡,丟過去道:“給。”

雲埔童子是個煉丹癡人,展開一看,立即破涕為笑道:“啊咧,還真丹的丹方?多謝掌教。”

“還要搶你師侄的防禦法器嗎?”

“嗨,那等小玩意就讓給她好了。”雲埔笑嘻嘻地道。

涵虛真君又敲了他額頭一下,轉身以神識掃了曲陵南一遍,頓時微微頷首,道:“雲埔雖然整日胡鬨,給你配的丹藥卻不錯。”

“那是。”雲埔童子驕傲地昂起頭。

“你自己這些時日也算勤學苦練,”涵虛真君問道,“不錯,你原本受傷前,是練氣期幾層修為?”

“師傅說過我是三層。”

“嗯,現下已然四層,”涵虛真君笑道,“這回被禦察峰的小子莽撞傷了,反而因禍得福啊。”

曲陵南笑嗬嗬地點頭,道:“反正我也沒事,太師傅莫要太罰那人可好?”

“哦?你居然還會替他求情?”涵虛真君問,“他可是險些把你斃於劍意之下。”

曲陵南振振有詞道:“我師傅說了,被那劍意傷著是我本事不濟,給他丟人,我覺著說得對,若這裡每回門派打架都罰打贏的人,那大夥還打來乾嘛?修煉作甚?”

涵虛真君揚起眉毛道:“可那小弟子本在西那峰,卻私下學了禦察峰的東西,又於同門切磋時存心誇耀,貪慕虛榮,長此以往必道心不穩,修那北遊劍訣反倒會害人害己,你覺得不當罰?”

小姑娘一下被問懵了,摸頭老實道:“啊,這個,這個我沒想那麼多。”

“你心地至善,不記恩怨,原是難得,隻是這門派規矩,卻不是端看一麵之因,片麵之詞,否則何有中正可言?”

“是,我錯了。”

涵虛真君哈哈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