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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白 滄海暮夜 4230 字 3個月前

是早已曆儘千帆的自己,也在刹那間覺得心神蕩漾不能自已了。迅速的念了一遍清心咒,這才能直視那雙眼睛。玄袍男子隻覺得赤狐一族的媚術果然是名不虛傳,連一個男子都能用一個眼神亂人心神,不可小覷。其實此時羽白隻是習慣性的用仙術易了容,隻留了眼睛還是純天然的。所以不知道若是玄衣男子看到了羽白的原貌,又會不會這樣快的鎮定下來。

此刻羽白已經可以接受自己是前輩這一事實,反正還是自己占了便宜,不是麼?羽白在心裡對自己說。想通了這點的羽白抬起頭,學著族裡的‘老人’語氣慵懶的問:“做什麼這樣無禮闖來,不知這是羽族的領地嗎?”

“是晚輩冒昧了,隻是晚輩途經此處聞到了陳年佳釀的香氣,便隨著香氣尋來,想向前輩討碗酒喝。”羽白的語氣已經算是很不好,可是那人還是一派溫文爾雅維持著原來風度翩翩的模樣。

見他這從容的氣度,羽白這才細細打量起他。照他的相貌,放在狐族男子裡麵絕對是極品,怕就是那個芳名在外的夕墨到此也不會比他好到哪去。若是尋常的狐族女子看到他怕早就被勾了魂去了,可羽白看慣了自己的長相,自然不會把這個人容貌放在眼裡心上。

“討酒?”羽白輕笑,這幾百年來自己聽到的最多的一句怕就是這句‘討酒’了,若是每個人來討自己都大方的給上一些,那麼生意就不要做了。羽白可不是什麼慷慨大度之人,不然,自己那一箱子的法器寶物都是打哪來的?

“是。”玄袍男子的臉上也噙著得體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看著羽白,似乎沒有覺察到絲毫的不妥。

“怕是不好吧。”羽白邪邪的一笑,說:“這酒可是在這青兮山仙氣最濃的地方釀足了五百年,九州之內就算九尾夕氏的世居地恐怕都釀不出這樣的酒。我憑什麼就這樣白白的便宜了你?”

也許是因為染上了醉意,羽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女兒態,眼波流轉,當中有一番引人入勝的景致。

呆滯了那麼一瞬,玄袍男子立即會意,從袖籠中拿出一支通體碧翠的玉笛,淡笑著對羽白說:“那晚輩就獻醜,為前輩增些飲酒的雅興?”

說著,紅%e5%94%87翠笛間,一縷縷曲音就在這山穀中四散開來,回蕩不散。

許是這五百年的佳釀真的醉人,許是這笛子真的被玄袍男子吹得登峰造極,羽白竟覺得%e8%83%b8口中有一股股豪情蕩漾,仿佛回到了四百歲時跟著人間一個俠客學劍的時候,縱馬放歌,遊戲江湖。

隔空劈斷一個樹枝,羽白拿著樹枝翩翩落至山穀中碧潭旁邊的空地上,不由自主地舞起了那俠客教給自己的一套套劍法。

此時正是春夏交替,羽白的山穀裡各色果花都開得正豔。隨著羽白舞動的身軀和噴薄的劍氣,花瓣都紛紛揚揚的跟著飛舞,形成了一片騰在空中的花浪。遊如蛟龍的青色身影和五彩的花浪在柔和的月華下,竟美的如此驚心動魄。原本隻是想靠自己這可亂人心神的笛音擺這個長輩一道並且扳回一成的男子此刻隻是震驚的看著穀底,隨即更加忘我的吹著玉笛。沉靜了好久的心境似乎也隨著那青色的人影兒跌宕起伏。

正舞的儘興地羽白並沒有注意到那個‘晚輩’情緒的變化,隻是自顧自的想起了幾百年前的那段時光。

那是自己第二次出山,因為嫌那個皇帝生的太醜年齡太小而在侍寢前逃出了皇宮,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那個俠客,並一眼看中了他的那柄寶劍。說是寶劍,可是它在世人眼中大概隻是一塊黑鐵,無仞無鋒又異常沉重,絕稱不上是什麼上手的武器。但是羽白卻認出了那柄劍是由千年玄鐵製成,隻是在人間染了太多的濁氣而掩去了鋒芒。當時羽白就打定主意,決定跟著這柄劍的主人,把他靠到死,然後再帶著這柄劍回家。反正人類壽命不過幾十年,就當在人間多玩了幾天吧。

於是後來羽白就與那位劍客結識,然後一直結伴相隨。那個劍客豪邁不羈,曠達坦蕩。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與一個女子結伴同行。隻當羽白是知己好友,一起喝酒一起騎馬一起在江湖上闖蕩。後來那個俠客厭倦了江湖上的爭鬥和爾虞我詐,決定隱居山林,於是羽白也毅然的同他一起歸隱。當時羽白倒也沒有多想,隻是覺得跟他在一起甚是爽快,卻忽略了她答應與他一起歸隱時那個俠客眼中的光芒和期待。

隱居後的日子他們日日在竹林中練劍,年複一年,羽白就那樣把俠客的劍法全都學會了,也逐漸領悟到了人間一個話本中所說的那種‘大刃無鋒’的境界。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十年,俠客死了,羽白埋葬了俠客。按理說羽白應該心安理得的將那柄玄鐵劍歸為己有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柄自己天天都會舞動的劍羽白竟然會在心中覺得悵然。羽白清楚生死輪回的道理,知道俠客可能已經在九州某處轉世重生。所以沒什麼可難過遺憾,可是在想起他爽朗的笑容時心中卻有絲絲的異樣和波動。最終羽白隻是歎了口氣,將玄鐵劍立在俠客的墓前,在墓地周圍設下一圈結界以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曲終了,青色的人影收起劍氣,丟掉樹枝,站在穀底中央閉著眼仰頭,似是懷念。穀中此刻依舊是一片炫目的繚亂,玄衣男子注視著那個靜立的人,嘴角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可是下一刻,玄衣男子看見羽白起身飛進了碧潭上的瀑布,剛想追去,卻看見羽白已經從瀑布中出來,一身的青衫,沒有沾濕星點。身側一個泥封的壇子,穩穩的在手裡拿著。

“給你!”輕鬆的把幾十斤重的壇子丟了過去,羽白見對方穩當的接住,便信手拿起自己的那壇酒,自顧自仰頭大口灌了起來。

月光下,玄衣男子望著羽白,見他那豪飲的模樣,隻是無奈而好笑的搖搖頭。明明是仙家,卻為何表現的如世人一般?此時此刻,玄衣男子已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推斷來,麵前這人無論怎樣都不像活了幾千歲的人,那心性還如同小孩子般無拘無束。難不成,這就是三尾赤狐本來的性子?倒也暢快。

如此想著,玄衣男子就也如羽白一樣,撕開泥封,痛飲起來。

可憐那兩壇五百年的美酒,就這樣被兩人糟踏了。

那一夜羽白回想起了幾百年前的那些放歌縱酒的日子,也忘了娘%e4%ba%b2交給自己的‘大任’,隻顧著喝酒,最後醉的不行,便倒在花叢裡大睡。

玄衣男子見羽白毫無章法的睡姿,一反常態的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又恢複了往日瀟灑風流的模樣。將羽白抱到一處樹杈上,便提著剩下的半壇子酒飛出山穀,路上腦中還回憶著月華下那抹舞動著的青色。

二十天以後羽白頭痛醒來,卻幾乎都記不得那天夜裡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故事的架構比較巨大。因為一直對狐狸精還有人參精非常有愛,所以在看見‘東方妖怪’的時候就很激動。這篇文我寫的很用心,希望大家支持~

第四章

好,很好,非常好。

三十天後的羽白站在自己家門口,背對著被娘%e4%ba%b2‘嘭’的一聲關緊的大門,忽略因宿醉而脹痛的頭,無言的抽搐著。

手裡的這是什麼?花名冊。

什麼花名冊?當然是附近一百裡以內所有知名妖精的名冊。

黑風寨……羽白瞪著名冊的第一頁,感覺這個名字非常的眼熟。

沒有掐決,羽白搖著紙扇慢悠悠的走下山,腦中回憶著著黑風寨的主人究竟是什麼模樣,為什麼有些熟悉的感覺?

啊!看見路邊樹上的蜂窩,羽白猛地想起。

黑風寨,是一個修煉了五千年的黑熊精的山寨呀。

那熊瞎子是自己在酒館認識的,當時他為難自己的店小二要求包下店裡所有酒讓他的兄弟們嘗嘗鮮。因為店小二是個普通的凡人,所以那黑熊並不知道酒館的東家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時自己碰巧回到酒館,於是便正麵碰到了那個仗著五千年粗劣修行耍無賴的黑熊。記得自己好像把他治服了搜刮了個乾淨後丟出酒店,奇怪的是他在弟兄們麵前失了麵子卻不生氣,還說一定要交下自己這個朋友雲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羽白向來對喜歡用強的人沒什麼好感,用強霸占女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霸到她用來斂財的酒館上來,這就是在說不過去了。羽白不理他,他卻日日恬著臉皮來纏著羽白,把他做寨主巧取豪奪來的所有寶貝都拿來向羽白獻寶。後來羽白見他確實是個豪爽的漢子,便也不再冷臉相對,來了興致時,也會同他拚一拚酒。

有些日子他實在把羽白纏得緊了,羽白出門認識的第一個妖精柳樹精便打趣道:“小瞎子,你莫不是戀上羽少了吧?斷袖之風不可長呀!”

那柳樹精所說的絕對是一句玩笑話,可卻把那黑熊說的麵紅耳赤,呆愣了片刻,他就衝出房間,那以後每次來買酒也都是差手下那些小妖精來買的。

回憶起這段往事的羽白苦笑連連,故人相見,總是件樂事,可自己的目的……哎……

站在黑風寨前,羽白並未理會門口哨兵的盤問,隻叫哨兵去通報說青兮羽少來訪。沒過多久,羽白就看見一個黑色旋風從山頂衝下來,片刻便衝到了羽白的麵前。

來人不正是好久不見的黑全?

“黑兄,好久不見了。”羽白強笑,對黑全作揖。

“羽兄弟!沒想到你居然會來!”黑全的笑聲響徹山寨,經久不散。“這門衛恁的沒眼力,怎麼敢攔羽兄弟?”黑全瞪了守門的小妖一眼,便把羽白迎進了門。

“他不認得我,自然要攔。”羽白好笑的對黑全說:“怎麼這樣負責的守衛也要責備?”

對上羽白的笑容,黑全整整愣了三秒鐘,然後掩飾般的哈哈大笑,說:“羽少說的是,說的是!”

進了花廳,羽白回憶著這一路上山的景象,讚賞的對黑全說:“黑兄著山寨真是越來越井然了。”

“哈哈,還不是那時聽了羽兄弟的勸告,不然這黑風寨也不能如今天這般壯大。”黑全坦然的說,這時,有一個人從內室走出。羽白見黑全立刻迎上去,臉上帶著擔憂和詢問的神色。

羽白抬眼看去,隻見從內室出來的那人臉生的俊俏,卻偏偏不讓人覺得女氣。臉上那剛毅與冷峻的神色會讓人先在心底懼上三分,再加上毫無表情的臉孔和漠然的眼神……說是冰塊也不假了。

“我夫人……怎樣了?”黑全小心翼翼的問。

那人搖搖頭,眼神嚴肅。羽白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是銀灰色的,與他身上那藏藍長衫格外的相稱。

看見那人的表情,黑全麵露悲戚之色。羽白連忙上前問道:“黑兄,怎麼了?”

那人把目光移向羽白,無波無瀾的臉孔上微露出驚訝的神色,但隨即便被很好的掩去了,依舊沉默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