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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終極替身 歌疏 4086 字 3個月前

沙地中,頭低垂著,沒有一點聲音,場麵靜默得令人恐怖。

蘇凝的%e8%85%bf軟了,再也挪不動一步。眼淚唰地衝刷下來,將畫麵一遍遍模糊。

宴清的心抖了抖,嘴%e5%94%87輕輕顫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一刻不知道過了多久,連日來的力氣幾乎全部耗儘。好半晌,蘇凝眼淚不流了,搖搖晃晃站起,一個撲棱,差點摔下斜坡。

多榮一把拉住他的手,看著那雙模糊的眼,多榮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是扶了蘇凝一把,將他好好帶到下麵去。

穿過跪地不起的將士,蘇凝恍然若在夢中,腳下輕飄飄的,像踩在棉花堆上。

他從未想過如果楚辭真的死了,他會如何?他總覺得自己死了無所謂,可這次卻是楚辭先離他而去。

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了這是什麼滋味。

恍惚、毀滅、絕望、天塌地陷……

蘇凝搖搖晃晃地走到楚辭身邊,頹然坐下。看著那個麵色如生的俊美男人,再不想動彈一分。仿佛他隻是想這樣坐到天荒地老,坐到他們都化成灰燼。

炙熱的風在耳邊吹,黃沙緩緩地移動,漂浮又沉下。蘇凝的眼睛忘記了眨,仿佛時間永遠靜止在了這一刻。

他驀然想起曾經在夢裡看到楚辭抱著他的了無生機的身體,靜靜地坐在榻上的模樣,平靜、哀痛、卻欲哭無淚,仿佛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此刻他終於是懂了。

“……凝,我渴了……”聲音幽幽地傳到耳邊。

蘇凝的睫毛晃了晃,腦子卻沒有動。

“小凝,我渴了!也餓了!你不是帶了很多糧食和水嗎?”這次聲音重了幾分,手上有了溫度。

蘇凝驀地眨了一下眼,渙散的瞳孔似乎在尋找著焦距,楚辭的麵容再度慢慢地變得清晰。那張乾涸到裂開的嘴%e5%94%87,微微地向上掀起,露出潔白的牙齒,吐著屬於生人才有的氣味。

楚辭就這樣坐在他麵前,臉色被烤得黑紅黑紅的,黃沙隔著衣服傳來滾燙的觸?感,蘇凝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幻覺?

手指下意識地觸摸上楚辭的臉頰,溫柔的觸?感,細膩的紋理。蘇凝從眉毛、睫毛、瞳孔、鼻梁一直到開裂的嘴%e5%94%87。

這樣的視線燙平了楚辭幾個月的疲憊和惶恐,將那顆心熨燙得服服帖帖的。

蘇凝的指尖遊弋,沾上楚辭嘴%e5%94%87的溢出的血,縮回手,看了看,又開始發呆。

楚辭心中一疼,一把將人抱住,“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想讓你也緊張一下我!不是要嚇你!”

蘇凝的舉動反而把他嚇傻了。這副失魂落魄樣兒,像在他心口開了一道口子。

蘇凝被這突然來的力道驚醒過來,眼眶一熱,頭埋進楚辭的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他本想要像楚辭一樣說一句“活著就好”。可話到喉嚨,卻乾澀得再冒不出聲來。

“嚓嚓”一陣鎧甲聲響,幾千將士全部站起,劍指蒼穹,大喊一聲,“端王威武!”

多榮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呼聲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捏了捏耳廓。

宴清皺了皺眉頭,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衝領軍統帥道了一聲回避,將士們知趣地去另一麵燒屍體去了。

腳步聲遠去,蘇凝看也不看,一把將楚辭推翻在地上,張嘴啃了下去。

楚辭身子一僵,木然地躺著,任他在%e5%94%87%e8%88%8c間輾轉,腦子啪啦啪啦地全是電火光,差點短路。

一直在不遠處迷惑地觀摩著所謂的龍陽斷袖的多榮,正思考著男男結婚的可行性,猛然看見蘇凝那如狼似虎的舉動,涼氣從心臟穿過背脊,直躥到腳底板。

蘇凝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身體根本不受大腦使喚,竟在這大漠深處,將楚辭吃乾抹淨,還不帶留渣的。

儘管身體癲狂,無論甜蜜、疼痛,或是興奮,腦袋都異常清醒。一整夜他幾乎都沒眨眼,就那樣看著楚辭,看著他在他緊張得發抖,看著他愛惜的模樣,看著他用前世從未有過的溫柔溺著自己……

有些東西在最美好的時候畫上句號,便可圓滿。蘇凝貪婪地享受著此時此刻,試圖將這一切烙印到骨髓裡麵去。無論是前世的摯愛與怨懟,還是今生的癡纏與眷戀,他都要一點一滴地刻印到靈魂深處。

翌日早上醒來時,楚辭下意識地去摸旁邊的位置,空的,涼的,沒有一絲人氣。

楚辭猛地睜開眼。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可看到帳篷裡淩亂不堪,身體給予的反應都是實實在在的。

楚辭的嘴角翹了翹,昨日他隻想以那種方式讓蘇凝明白他自己的真心,沒想到天雷勾地火,竟讓他幾年的美夢成真了。第一次沒有被噩夢騷擾的睡眠,讓他即便辛勤耕耘了一晚,也覺得神清氣爽。

“凝!”聲音透著從未有過的溫柔甜蜜,落在空蕩蕩的大帳中。

小家夥這是上哪裡去了,難道昨天對他不夠“狠”,竟然還能活蹦亂跳!

楚辭又喚了一聲,依然沒有蘇凝,反倒將宴清召喚了進來。

“主人!”

楚辭皺了皺眉頭,此刻他最想見的是那個人那張臉。

“蘇凝呢?”

宴清的臉色幽幽暗暗,將一封信躬身送到楚辭麵前。

楚辭的心“咯噔”一下便沉了下去。迅速抽出新簽,上麵隻有兩個字:“勿尋!”

信紙飄落到地上,楚辭捂上了眼睛。宴清隻見他的嘴角在不停地顫栗,從來沒有人會讓他如此動容,那該是怎樣一種疼痛。

“主人,我能做什麼?”宴清不敢太大聲,在蘇凝雙眼空洞地將信交到他手上時,他就有了預感。

“什麼都不用做,讓我靜一會兒!”楚辭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他的手依然捂在眼睛上。

宴清默默地退了出去,有些忙,他幫不了,即便他願意為這個主人舍棄性命。

元和二十六年,端王出使摩訶,正式與摩訶建立邦交。大正三百餘年,第一次迎來與摩訶真正和平共處。龍心大悅,特命端王輔政。

名義上端王是輔佐太子處理政務,實質上,是將原本被禁足又突然出現的端王直接推到曆史前沿乘風破浪。

有眼力見的都知道,這是端王崛起的信號。而這個信號無疑也刺激了太子黨一乾人等。劉氏搖擺不定,甄氏自甄逸失蹤後變成一盤散沙,楚翰本乘機將甄氏一步一步地吞噬掉。這大大刺激了太子黨的神經。

元和二十七年末,太子楚循終於按捺不住楚辭的威脅,借大皇子楚澤之手,刺殺楚辭未遂,楚澤被從皇室除名,其一歲的兒子楚正由楚翰本%e4%ba%b2自撫養。皇後一脈受到牽連,自此陸氏被徹底瓦解。

一個月後,正是除夕,楚翰本大宴群臣,酒過三巡之際,皇城突然發動兵變,太子逼宮了……

太子黨脅迫文武百官,威逼楚翰本退位,看似毫無破綻的逼宮,卻在他們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之時,被隔空而來的幾枚利箭打斷。

兵部尚書甄無煥及其子甄祺一箭殞命,眾多太子黨重傷,形式急轉直下,不到一個時辰正常逼宮鬨劇便宣布結束。

元和二十八年春天,柳絮飄起之時,楚翰本退位,年僅二十二歲的楚辭登基,擢功臣,整六部,清門閥……

朝廷之中正是天翻地覆,百業重啟。朝廷之外,一派欣欣向榮景象。

在離京兩百裡的漢城,一個小巷子裡,蘇凝早上起來,擺了字畫攤,為不識字的鄰裡鄉%e4%ba%b2寫書信畫畫題詞。

中午收攤,他會去熟悉的鋪子吃碗牛肉麵,再摸著滿足的肚子去茶樓喝茶聽書。

說書先生上講皇家軼事,下聊草根百姓,無事不小,無書不通。蘇凝總能聽得津津有味,毫不吝嗇地叫聲好。│思│兔│網│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不管刮風下雨。

而他也每次都會選在前麵的位置,總能近距離地觀察說書先生口沫橫飛的樣子。

在他身後一個角落裡,同樣也坐著一位每天都來的客人,臉頰上有陳年刀傷,讓這些小老百姓總是對他敬而遠之。每次他都穿著月白衣衫,叫上一杯淡茶,一疊花生米,不緊不慢地磕牙聽書。

在說書先生例行公事地說出“請聽下回分解”時,茶杯空,碟子儘,他已起身,在彆人還意猶未儘之時,走的乾淨利落。

蘇凝總會朝著那個背影虛虛眼。

這日,蘇凝剛到自己的小院子,就有鄰居來敲門,說是他的一個租客生病,請他過去看看。

蘇凝擅長毒,對藥物有些研究,雖然不是掛牌大夫,但一些小毛病還是看得好的,一來二去,鄰居們倒都喜歡找他看病,不足為奇。

蘇凝從來不拒絕,但總會讓他們抓要時,再問問大夫的意思。

這次,他像往常一樣急衝衝走到那個病人麵前時,一看,頓時愣住。那人不是彆人,正是消失多年的甄逸。而請大夫的正是茶館那個刀疤臉。

蘇凝腦子瞬間猜到這個刀疤臉的身份。

這下他不敢進了。甄家兄弟他可惹不起。

這邊腳進了一隻,那邊就想往外退,甄黎已經過來,定定地看著他,“他老毛病犯了。”

顯然甄黎早就認出他來了。這句話更沒有以前的癲狂邪凜,隻是很平常,帶了一點人味兒,聽起來竟像是在哀求。

蘇凝心肝抖了抖,進屋,便見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的甄逸。甄逸的眼睛半睜著,可見他過去全毫無反應,依然抱著膝蓋,嘴裡嗚嗚地呻[yín]。

“他這是怎麼了?”

蘇凝明智地沒有亂動甄逸,一則,他怕他碰甄逸,甄黎會發瘋直接宰了他,二則,他也怕自己被下套。

“風濕。”

這一入梅,什麼都發黴,包括甄逸的骨頭。若我外麵疼癢還可以抓抓撓撓,這在骨頭縫裡,怎麼抓怎麼撓都不管用。

蘇凝確定完病狀,開了藥方,交到甄黎的手上,“沒事讓他多動動,出汗把體內的寒邪逼出來,比吃藥管用。”

“你是蘇凝?”躺著的甄逸突然開口了,雖然依然抱著膝蓋,這下卻不抖了。

蘇凝蹙了蹙眉,他這病都看完了,這老兄現在才認出他嗎?

蘇凝這才發現,不是甄逸反應滿,而是自己竟然沒注意到甄逸的眼睛根本沒焦距。

甄逸就用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看著蘇凝斜向的方向。即便是聽聲辯位,他也不能準確地知道蘇凝站立的位置。

“你的眼睛?”

甄逸哼了一聲,依然是以前那看不清情緒的脾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