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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體諒繼母孫氏。做母%e4%ba%b2的,都不容易。

王熙鳳為姊妹們張羅了一桌酒菜,另請了個小戲班子,單給她們看戲玩兒。

迎春再過兩月便要出嫁了,黛玉此來預備小住幾日,與姊妹們好生聚一聚。黛玉的臨時住處還在賈母這兒的碧紗櫥。

傍晚,賈母睡不著,祖孫倆就窩在一個被窩裡說悄悄話。東拉西扯的,突然提到了薛家。

“父%e4%ba%b2前兒個看見薛大哥跟人打架,為的什麼我不知道,他跟太太說了兩句,見我一來,就不說了,似有什麼忌諱的不讓我聽。”薛蟠麼,總有些不同的愛好。他那些醃臢事兒黛玉隱約知道些,當初在榮府住聽丫鬟渾說的。黛玉心裡是有點底兒的,不禁鄙夷薛蟠的浪蕩紈絝,更為薛家如從自已縱容他而覺得不恥。

薛家的事兒賈母當初故意讓人透露些給黛玉,讓她知道人心險惡,也免她被人利用還不知。再者說,賈母也不想把黛玉養成個不知世道險惡的“不通事兒姑娘”,保護太過反而會害了她,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應該知道怎樣做會保護自己。

此刻,賈母見黛玉眼中袒露出來的厭惡,安了心。

提起薛家,黛玉一直蹙眉頭。

賈母預感不妙,突然抬頭問她:“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黛玉慎重的看著賈母,坐起身來,轉首跟賈母道:“外祖母,昨日薛姨媽和寶姐姐突然上門來瞧我。”

☆、第100章

“因何事?”賈母笑問。

黛玉茫然的搖搖頭,跟賈母道:“倒也奇了,什麼事都沒說,隻帶了些隻帶了些江南的特產給我。我本以為她們無事不登三寶殿,看來是我多慮了。”

賈母尋思了會兒,拉黛玉躺下來,笑問她:“你家太太怎麼說?”

黛玉搖搖頭,回道:“送走了薛家母女,隻沉思了一小會兒,沒說什麼。後來傍晚的時候,她跟父%e4%ba%b2商量送我到您這來小住。”

“她是個精明的。”賈母笑了。

黛玉想不通,問賈母何解。

賈母跟她道:“薛家世代從商,利字為先。你薛姨媽也免不了俗,他們就是當初在榮府住的時候,也是得用的交往,不得用的看都不看一眼。你二舅母沒走之前,家中來過一個遠房%e4%ba%b2戚,喚作劉姥姥,你也見過的。”

“噢,想起來了,是那位頗為有趣的農戶老太太。我們姊妹都喜歡她,嘴兒巧,樸實。”黛玉想起劉姥姥當初逗人發笑的樣兒,至今都禁不住翹起嘴角愉悅著。

“就是她,你二舅母後來還舍了百兩銀子給她。當時你薛姨媽也在,誰不知薛家使錢如糞土,卻硬生生的沒舍一兩銀子。丫鬟們尚且送人家兩套衣服呢。”賈母仔細跟黛玉討論其中的道理。

黛玉蹙起眉頭,心裡對薛家的防備更深。思來想去,她終不解薛姨媽此來為何?即是出身商家,隻談利益,她們母女現巴巴的上門,絕不單單是為了看她給她送特產那樣簡單了。

“可她們娘倆為何避而不談?”

“還沒到時候,多長時間沒跟你們走動了。初來乍到,就直接上門求你們,豈非功利性太強,保不齊被拒絕。他們娘倆不想冒險,必是想先走動關係,等時機成熟了再開口求你們,到時候你們受了人家許多好,也便拒絕不了。”賈母解釋道。

“竟有這等心機,真不要臉。”黛玉掩嘴低聲驚歎一句,禁不住替寶釵害臊。

賈母借機叫黛玉在府裡多住些日子,這也是林如海和孫氏的意思。林家能跟薛家談得上關係的,也就是當初黛玉跟寶釵幾句玩笑的姐妹之稱。林如海是男人,與薛家自然沒什麼走動,至於孫慕青,她是繼室,當初也不過是位女先生,從未進過薛姨媽的法眼。薛家如今想現用現交往,已經是絕無可能了。

再說薛姨媽為求上門到林府,可謂是費勁了心思。她就怕隨意送禮林家拒絕她的好意,想了個周全的辦法,特意花費心思叫人去蘇杭置辦些特產。而她再以薛家商隊入京順帶些特產為由,送到林府。如此既能跟黛玉拉拉關係,又能讓林如海回味一下家鄉的味道,令其對她們薛家有些好感。再有,薛姨媽也可順便認識交往一下孫氏,隻要話聊得投機,兩家慢慢地便會走動起來。

上次去林府,事兒辦得很順利。薛姨媽很滿意,隻等下一步計劃的實施。

歇了兩日,薛姨媽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讓人再次下帖去林府,意欲及時增進感情。她盤算得好,這回還是以寶釵見黛玉為由,女孩子們交往沒什麼害處,她沒理由拒絕;特彆是孫氏是個做繼母的,更加不好拒絕。這回薛姨媽準備了些貴重精巧的禮品,保準女人見了都喜歡,孫氏自不會例外。隻要這次她能跟孫氏拉好關係,做個知心姐妹什麼的,以後薛家便不愁沒有靠山了。林如海如今在朝中何等厲害,隻消他一句話,薛家便能永葆而今的皇商地位。至於那個退婚的夏家,哼,非得把她們踩在腳下,叫她們這輩子求饒後悔。

“太太!”小廝氣喘籲籲的來回話,手裡原封不動的拿著那張帖子。

薛姨媽見狀,臉色大變,起身問他:“怎麼,林府拒絕咱們了?好啊,他們林家如今位居高位了,把以前的%e4%ba%b2戚朋友都當成狗了。真該叫世人知道知道,他們是怎樣的嘴臉。”

小廝愣住,驚訝的看著薛姨媽,抖著%e5%94%87磕巴道:“倒不算,林家的管家還蠻客氣的,請我進去喝茶,道明了緣由,小的才歸。”

“混賬東西,誰叫你話說半截了!”薛姨媽當眾出了醜,心情不爽利,什麼慈祥的態度都沒有了。

小廝忙跪下磕頭賠錯,哆哆嗦嗦的跟薛姨媽道:“林府管家說了,林姑娘去了榮國府,不在家,故不能見咱們家姑娘了。”

“去了榮國府?”薛姨媽皺眉,腦海裡禁不住浮現出賈母那張嚴厲而冷峻的臉來,眉頭皺的更深了。因大姐的事兒,榮府老太太又是個不留情麵的,薛家跟她們早鬨掰了。黛玉一去那裡,她真真是沒法找借口見了。

好一個林家!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時候去,分明是跟她作對!

薛姨媽恨得牙齒打顫,罵走了小廝,滿臉烏雲密布的進了裡間。寶釵早聽個七八,心裡鬆口氣,又憋一口氣。鬆口氣是因她不願伏低做小巴結黛玉,憋氣自是因為林家待她們薛家的態度。

憑什麼?

“媽,咱誰也不指望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去。”寶釵嘴硬道。

薛姨媽眉頭緊鎖,滿臉愁雲:“孩子,你哪知道世道的艱辛啊,瞧你大哥,還是那副樣兒,咱娘倆以後能指望得上他?”

寶釵低下頭,心裡也埋怨自己不爭氣的哥哥,可又有什麼辦法,終歸是血脈相連。

“低估了他們林家,我看是那個姓孫的女人厲害。瞧瞧他們林家以前,林如海分明不通後宅事務。倒是他娶了媳婦兒之後,日子過得越來越有起色,還添了個兒子!嗬嗬,天下的福氣都聚到他們林家了,對了,還有個榮府。說起他們,我就想起你那可憐的姑媽喲,想想我就心痛。”薛姨媽捶%e8%83%b8頓足,失聲痛哭。

寶釵也難過,拉著薛姨媽的胳膊跟著哭。不多時,娘倆哭夠了,互相依偎著說話。

“媽,你這回派人去南邊,可叫人瞧姨媽了?”寶釵想起王夫人,心裡有幾分憐憫。

薛姨媽臉色難堪,歎口氣:“彆亂叫了,此刻她已不是王家的女兒,也不是我的大姐了。她而今也不過是住在江南老宅裡一個姓王的孤苦婆子罷了。沒兄弟姐妹,沒丈夫沒兒子,她能過的怎麼好?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

“難為她還能……”活下去。後半句話哽咽了,寶釵沒說出來。

薛姨媽又歎了幾口氣,抱著女兒的腦袋瓜兒道:“行了,彆提她了。臨走的時候,我叫人留了幾千兩銀子給她,足夠她後半輩子的吃穿用度了。”§思§兔§網§

寶釵稍稍覺得欣慰些,點點頭。

薛姨媽勸了勸寶釵,眼見著她臥床而眠,方帶人退了出去。出了門,薛姨媽便招來方婆子囑咐道:“江南的事兒彆說漏了。大姑娘若問起來,就說咱們舍了錢的。這孩子心善,彆讓她難受。”

方婆子點頭應承,心裡卻鄙夷了薛姨媽一番。當真是心狠手辣,不顧血%e4%ba%b2,她何曾叫人去江南看什麼王夫人。這段時日,王夫人從江南托人來的信,她看都不看便命人燒乾淨。

寶釵假意合上眼,待薛姨媽一去,便起身了。鶯兒和文杏聽見屋裡頭的動靜,跑來伺候寶釵。

“在外頭聽見什麼沒有?”寶釵冷著臉問。

文杏支吾道:“太太跟方婆子說話,是不是我沒聽清楚,好像是說江南那邊根本沒派人去看。”

寶釵臉更加愣了,文杏嚇得不敢再吭聲。寶釵默了會子,心料薛姨媽不過未免她擔心才騙她,倒也沒什麼。未免府中有人非議,寶釵特意囑咐倆丫鬟道:“彆渾說,必是你們聽錯了。”

倆丫鬟互看一眼,連忙稱是。

寶釵喝了杯茶,冷靜腦子。她抱著%e8%85%bf坐在榻上思慮半天,終覺得做女兒的理該為母分憂。寶釵當即書信一封,交給文杏。

第二日,便有小廝來榮府送信,送信的名頭是寫給林姑娘的,卻沒報家門就跑了。榮府守門的小廝無法,又不敢怠慢府上貴客的信件,便先給了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不敢怠慢,卻又多了一層思慮,便先將信先送到王熙鳳這裡。

王熙鳳瞧著字跡眼熟,招來李紈和迎春、探春等辨認,果然是出自薛寶釵之手。如此,王熙鳳就不能給黛玉了,先到賈母這裡討主意。

“好一個招數,知道咱們看中林丫頭,必不會耽擱她的事兒,故信寫給她。沒個署名,估摸是怕咱們攔著。”賈母拿著信笑了笑。

“可不是,心眼子轉了好幾道彎彎。老祖宗,咱可不能遂了她的心願,這信叫人燒了去?”王熙鳳求問。

賈母搖頭:“若是咱們瞞著你林妹妹悄悄燒信,將來若有心人告知她,反而容易生了間隙。你林妹妹聰慧,會明白其中的道理。叫她來!”

王熙鳳點頭,吩咐平兒去請。

黛玉就在抱廈內跟探春下棋,離得近,不一會兒的功夫就來了。她沒料到寶釵的信會追到這裡,略覺得尷尬。林家世代書香,禮儀世家,當初不過是沒好意思拒絕她們,顧念她們的麵子。而今反她們鑽了空子,跟個狗皮膏藥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黏著她們,不可忍!

黛玉笑著從平兒手裡拿過信,直接撕了個粉碎。

眾人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