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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薛蟠從七月中旬至八月以來的‘事跡’。

薛姨媽恨子不成龍,更恨老太太多管閒事,手伸得這麼長。薛姨媽羞憤難當,紅著臉衝賈母再行禮,帶著兒子匆忙去了。

王夫人意欲強留,她衝著薛姨媽急衝衝的背影喊了幾聲,終沒得到回應。萬萬沒想到,她的借錢計劃竟然就這麼泡湯了。這可怎麼辦,宮裡頭的女兒就等著她的錢買‘機會’。王夫人急得跳腳,卻沒得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嘴邊的肥鴨子飛走。她咬牙切齒的看向賈母,越加奇怪舉報箱的事,意欲問清楚,豈料賈母一句“我乏了”就把她給打發了。

王夫人氣不過,跑去問王熙鳳。王熙鳳還沒徹底跟王夫人撕破臉,草草應付她幾嘴:“府中數百雙眼睛盯著,一月之內瞧見幾件事也不稀奇。”

“我還不知?可府中真正識字的根本沒有幾個,多數人根本不會寫字,也就沒機會往舉報箱裡投。除非那幾個識字的賬房願意給他們代筆。不行,這件事我必要查清楚,看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幫他們代筆寫這種事!”

王熙鳳忙攔住王夫人,勸道:“太太不必查,這事兒我知道。街口有家jj書局,不單單賣些趣味書給那些富家子弟,還做善事,專門給那些不識字的百姓代寫書信。每日京城排隊去拿求寫字的,不下百數。”

“還有這等事?”王夫人皺眉,互相前些日子去拜佛,街口的人流似乎是比往日繁榮些。

“有!”王熙鳳肯定的回答。

王夫人納悶的問她:“這圖什麼?”

“我是佩服這書局的老板,便宜的話本、精貴的科舉考題本,那裡應有儘有。本來出書是跟文人雅士沾邊的,略顯清高了些。可他無償為百姓書信,掛上了做善事的名頭,%e4%ba%b2民不說,還增長了人氣。書局邊上開著的jj客棧、jj茶水鋪子,還有個蔬果鋪子都火了。因他寫書不要錢,百姓們感激,左右要喝水要吃飯的,但凡能吃能用的東西,百姓們都在這些鋪子裡買。這分明是‘舍小情,贏大利’,財名雙豐收!”王熙鳳滔滔不絕,臉上流露出無限敬仰之意。

王夫人聞言也佩服,點點頭:“聽你這麼說,這位老板確實厲害的很。他有何來曆?”

王熙鳳搖頭:“不曾打聽到,能有這等主意的,想必不簡單;肯定不是平常百姓,保不準還是什麼清流富貴之家,得罪不起的。”

王夫人聽聽也就過了,她有更要緊的事煩心。“你薛姨媽一家今日就要走,快幫我想法子留住她們。”

王熙鳳愣了愣,訕笑道:“太太高看我了,我能有什麼法子。”她自己的事還沒操心完,哪有心思操心王夫人。那個死賈璉,她今兒個必要把他皮剝了。這廝敢背著她起娶小的心思,今晚非得折磨死他不可!

王熙鳳‘請’走了王夫人,賈璉就回來了。他一進屋,王熙鳳就關了門,獨留自己跟賈璉在屋裡。王熙鳳打量賈璉,搓搓手。賈璉忙擋住臉,哀求媳婦彆打他。

“今兒個跟往日不同,我這是奉老太太的命打你。我不打你,就是違背她老人家的吩咐,你不孝,也是我不孝了,豈敢。”王熙鳳說罷,一巴掌扇到了賈璉的左臉,緊接著是又臉。

賈璉哭求的抱住媳婦,求道:“能不能彆打臉!”

“打完了。”王熙鳳嗤笑一聲,斜眼看賈璉。

賈璉大喜,驚訝地問王熙鳳是不是真的放過自己。就在他覺得心裡暖暖的時候 ,忽聽王熙鳳來一句“等晚上的”。賈璉心裡更忐忑了,隻怕才剛那倆巴掌不過是暴風雨前刮的風。

……

王夫人實在尋不得辦法,先急急忙忙去梨香院攔薛姨媽。薛姨媽紅著眼,臉上的淚水還未乾。她見王夫人,怨氣更甚,也不理他,一味的指揮院裡的人去收拾東西。

王夫人自知留不住薛姨媽,今日之事確實令薛家確丟人了。王夫人不想妹妹難過,喊了一聲“好妹妹”

薛姨媽瞟一眼王夫人:“我們就不該來你這。”

王夫人無奈地歎口氣。

薛姨媽冷笑幾聲,麵色冰冷至極,神態全然不同她往日慈愛的麵容。“蟠兒再怎麼也是我兒子,我必會護他到底。不管對與錯,我決不允許有人這般羞辱蟠兒!今日的事我心裡記下了,咱們來日方長。”薛姨媽說罷,臉上流下兩行怨恨的淚。

寶釵也哭了,依依惜彆了王夫人,方上了車。薛蟠騎馬在前頭。共四輛馬車,緩緩而行,蕭然而去。

☆、第24章

車轍聲消失了,王夫人依舊立在原處,麵目蒼涼,很是痛苦。金釧銀釧互看一眼,都不敢打攪王夫人,靜靜的陪著她。

“寶姐姐走了?”

寶玉氣喘籲籲地跑來,因跑得急,兩鬢微有些淩亂。襲人、麝月等幾個丫鬟緊隨其後。王夫人沒有回答寶玉,仍在發呆。襲人忙扯住了寶玉的袖子,示意他好生對待王夫人。

寶玉這才注意到母%e4%ba%b2的異常,勸慰道:“太太彆傷心,我這就去求老太太,請他們回來!”

王夫人歎口氣,拉住寶玉,身子晃了晃似乎要倒下。寶玉大驚,忙叫人去請賈母。他攙扶著王夫人暫且在梨香院正房歇息,順便的等賈母來。

王夫人還沒回過神兒來。寶玉扶她去哪兒,王夫人就在哪兒坐著,呆呆的發愣。寶玉擔心王夫人嚇傻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王夫人眨下眼,垂淚的喊一聲“我的兒”,就把寶玉摟進了懷裡。寶玉猜母%e4%ba%b2必然在傷感薛姨媽的離去,自己也想起性兒好的寶姐姐,也難受的哭起來。

琥珀領著大夫進門,正見母子二人相擁而泣。這場麵好熟悉,才剛薛姨媽和薛大爺不就這樣?她們真不愧是%e4%ba%b2姐妹,連哭法都一樣的。

琥珀忍了會子,見她母子二人哭個沒完,也就不等了,“老太太聽麝月說二太太病了,特請大夫來給二太太瞧瞧。”

王夫人蹙眉,對擾她之人心有不滿。她拭乾淚,抬首見來人是琥珀,心裡失望至極。上次邢夫人得了個小病,老太太還叫她%e4%ba%b2自去送點心。如今她有病了,老太太卻這般不重視她。老家夥就算不派媳婦孫媳婦來,也該差遣她身邊的第一人鴛鴦過來,就派個小丫鬟來算怎麼回事?

“不必看了,不過是頭疼,熬一熬就過去了。”

琥珀心中冷笑,知道王夫人得病是假,故意道:“既然大夫都請來了,二太太還是——”

“你沒聽見我說話麼?誰借你的膽子,竟敢頂撞主子!”王夫人瞪一眼琥珀,厲害道,“老太太年紀大了,對你們慈善些,你們倒真把當成小姐了。今兒個我倒要代老太太好生教訓你,來人,掌嘴。”

周瑞家的蹭地一下躥到琥珀跟前,揮臂狠狠地扇了琥珀幾巴掌。

王夫人聽著這脆生生的打臉聲,心裡的氣順多了。琥珀哭得稀裡嘩啦,不得不屈服,跪地求饒。王夫人絲毫不為之所動,她輕挑嘴%e5%94%87,邊喝茶邊聽著琥珀的哭求。等茶喝得見底了,王夫人方叫周瑞家的停手。王夫人衝琥珀勾勾手,琥珀驚恐的顫栗,不敢上前。周瑞家的一腳踹在琥珀%e5%b1%81%e8%82%a1上,催她快去。琥珀抽泣著湊到王夫人跟前,暫且跟王夫人服軟,心裡卻恨不得把王夫人給咬死。

“老太太畢竟年紀大了,這個家早晚做主的是誰?今日事你若敢說去,叫你去做鬼。”王夫人口氣輕輕地,聲音幾不可聞。琥珀離得近,聽得真真的,嚇得全身劇烈顫唞。

“太太跟你說話呢!”周瑞家的吼一嗓子。

琥珀噗通跪下了,忙點頭稱是。-思-兔-在-線-閱-讀-

王夫人抬眼示意周瑞家的,周瑞家的會意你去。王夫人招呼大夫來給琥珀看臉消腫。琥珀的抹了活血化瘀的藥後,紅腫還是難退。王夫人跟大夫道:“可還有快速點的辦法?”

大夫目睹了一切,自不敢惹王夫人,忙道:“府中可有冰塊?這味化瘀膏輔佐冰來用,會快些。”

王夫人笑了,點頭叫人去拿,另賞了那大夫一錠銀子。王夫人還叫人拿了一直錦盒,盒子裡裝著一枚玉佩,大夫受命從盒子中拿起玉佩,不解的看著王夫人。

“這是昆侖玉佛,請來後不曾佩戴過,你是第一個碰它的,可保你平安。切勿舍給第二人,就不靈了。”

大夫點點頭,左右他已經拿了王夫人的銀子,多一塊玉又何妨。“二太太請放心,此事我不會說出去。”

王夫人笑了笑,%e8%83%b8有成竹。她打發了那大夫,才花功夫去哄寶玉。寶玉早被剛才那一幕嚇哭了,琥珀姐姐往日沒少照顧他,寶玉真真心疼她。

“你還想不想見寶姐姐?還想不想和你姊妹們一塊相處?”

寶玉抽著鼻子,淚眼汪汪的點頭。

王夫人囑咐:“那就看好自己的嘴,此事做夢都不能說。”

寶玉點點頭,還是擔心琥珀。不大會兒,琥珀被領了過來,臉色如初,半點紅印子都沒有了。寶玉見此狀,方安了心。王夫人仔細觀察琥珀的臉,沒問題。王夫人很滿意,言語震懾她一通,方打發琥珀去。

賈母等著大夫診斷的消息,半晌不見琥珀回來。她剛要叫人去問,就見周瑞家的笑嘻嘻地進了門。

“二太太眼花頭暈,大夫怕診錯症,要多看一會子。琥珀還在那等消息,二太太怕老太太等著急,派小的來先知會您一聲。”

“什麼疑難雜症,要診斷這麼久?莫不是這大夫是個庸醫,瞧不出病吧。”

周瑞家的眼珠子滴溜溜轉,陪笑道:“哪能呢。”

“赦老爺來了。”丫鬟的傳話的話音剛落,就見一聲玄衣的賈赦大步流星的進門。

賈母歪著身子笑問:“如何?”

賈赦哈哈笑,衝賈母點頭。他要說話,才發覺嗓子乾,坐下飲了一杯茶才道:“那北靜王果然如母%e4%ba%b2所言,性情謙和,不嫌棄與我交談。兒子奉母%e4%ba%b2之命送了東西,他還要留我一留。吃午飯時,兒子與他飲些小酒,閒聊幾許,這才回來。”

賈赦說罷,表情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活到半百,他頭一次在母%e4%ba%b2跟前長臉了。

賈赦襲爵當大老爺足有二十多年了。外人以為他多威風呢,其實隻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些年他也就能在下人跟前耀武揚威。至於其他人,尚不說弟弟、弟媳,就是在自己兒子賈璉跟前,賈赦也不曾得到過一點尊重。他活得憋屈,活得怨恨叢生。他一直埋怨母%e4%ba%b2偏心,自小就埋怨。賈赦自認腦子是比二弟,但爹娘怎可因此就不待見他!同樣是%e4%ba%b2生子,自己永遠是爹娘口裡斥罵的“沒出息的混賬”,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