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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驚詫的看著賈母,雖不解她話裡的意思,但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時候表現你的孝道、你的母愛了。”賈母悠悠的歎一口氣,眯眼躺下了……

王夫人跌跌撞撞從屋裡出來,臉色早已變得煞白。

周瑞家的在外等得急,就怕出什麼事,她早派人去知會太太的大哥王子騰,王家人一會子就能來給王夫人做主。周瑞家的忽見王夫人安全出來了,忙去叫人知會王家不必來了。

“太太,這事兒過了?”周瑞家的心裡鬆口氣。

王夫人狠狠抓住周瑞家的胳膊,弄得周瑞家的整條胳膊痛得麻了。

“太……太,您到底怎麼了?”

王夫人仰頭閉眼半晌,突然睜開眼語氣陰沉道:“去池塘。”

“太太,這才入冬,園子裡蕭條,沒什麼可看。”

王夫人沒說話,踱步到池塘邊。王熙鳳早帶著幾個嬤嬤在北邊的岸邊等著。

王熙鳳朝北大概指了方位,“玉就扔在那附近。”王熙鳳頓了頓,又補充道,“太太放心,這幾人都是%e4%ba%b2信,跟啞巴一樣,不會亂說。塘子裡的水深不過膝,但汙泥多,太太小心著些。”

王夫人緩緩地動了下眼珠子,沒吭聲。

周瑞家的至此才恍然大悟:二太太要下塘子找通靈寶玉!

如今已入冬了,池塘水剛結一層薄冰。這種冰水混合,冷得最徹骨。彆說二太太身嬌肉貴,便是壯漢進塘子裡走上兩步,兩%e8%85%bf都會冰得沒知覺。

☆、第12章

荷花塘子是一潭死水,拋個東西進去,沉哪裡也就在哪裡。

王夫人在塘子裡才堪堪翻找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抓到了汙泥中的通靈寶玉。她抬手示意王熙鳳時,嘴%e5%94%87已然凍得青紫,倆%e8%85%bf早沒了知覺。王夫人往回走,剛挪動一步,身子動了%e8%85%bf卻沒動。她毫無意外的頭朝下,栽進了塘子裡。

周瑞家的嚇得在岸上蹦高,扯嗓子對王熙鳳身後的幾個嬤嬤喊:“太太暈倒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把太太扶出來。”

嬤嬤們看向王熙鳳。王熙鳳憂心的看向周瑞家的,為難道:“老太太特意吩咐過她們不許幫忙。周姐姐您愣在這裡乾嘛,早前你還不抱怨過,想給太太表忠心,時候到了。”

“我?”周瑞家的表情慌亂,看著滿池子的冰水,不敢下腳。王熙鳳嗬斥一聲銀釧,先踢她下了水。她不是效忠她主子不肯交代麼,多好的效忠機會!

周瑞家的見狀,也跌跌撞撞下水,寒冷的水化成冰錐狠勁兒的往他兩%e8%85%bf裡麵紮。周瑞家的一邊吸冷氣,一邊跌跌撞撞的往王夫人那裡撲去。

周瑞家的和銀釧終艱難地攙扶著王夫人上岸。

王夫人還有意識,吐了口水,咳嗽了兩聲。王熙鳳驚呼的%e8%84%b1下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緊緊地裹住了王夫人,命婆子背她回去。她則拿著玉,去回稟賈母。

賈母瞥一眼粘著汙泥的玉,笑著招來寶玉給他。寶玉錯愕的捧著玉,嫌棄的丟給身邊的襲人,叫人快拿水來給他洗手。

“怎麼嫌臟?”賈母諷刺的問一句,恍然大悟,“難不得你嫌棄,我倒忘了,早前你就說過這樣的混話。什麼女兒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見了女兒清爽,見了男子覺得濁臭逼人。所以,你肯定是嫌棄這泥巴臟了。”

寶玉點頭,十分讚同就的話。

賈母嗤笑。寶玉可真厲害,能把她的‘壞話’當成‘好話’聽。

王熙鳳連忙解說了經過。寶玉聽說母%e4%ba%b2為了給他尋玉,不惜在寒冬下水,感動得大哭。他也顧不得和賈母告彆,便抹著淚,捧著玉,匆匆忙忙去找王夫人。

王熙鳳拍拍%e8%83%b8口鬆口氣,心裡同時又緊張的不行。姑母尚且是王家正經的嫡出千金,娘家強勢著呢,老太太一句話,她還不是老老實實地受罰?一把年紀了,大冬天的,要在下人跟前下塘子。王家的金枝玉葉尚且如此,她還有什麼資格耍聰明?看來以後老太太這裡必要一心一意的孝敬,耍手段之類的暫且免了。至少老太太活著的時候,她得忍住了。

王熙鳳偷偷抬眼,見賈母想什麼,心中一緊,低頭老實地待命。

……

眼看就要到年關了,賈母覺得不能放任賈赦一直呆在廟裡。是時候把賈赦從小黑屋裡放出來,好生調/教一下了。賈母招來賈璉,吩咐其道:“去廟裡請你老子回來。”

“是!”賈璉應聲退下,心中有幾分不情願。他那混賬老父永遠不會來才好。

晚飯前,賈赦方回來,一臉不爽的進門給賈母請安。賈璉不管父%e4%ba%b2如何,先擺%e8%84%b1自己遲到的責任。他委婉的跟賈母表示:他們會遲到,皆因賈赦賴在廟裡不想走。

“哦?老大,原來你還沒呆夠啊。”賈母悠悠歎了一句,打量賈赦如今被‘嚴打’後的光景。他臉頰清瘦,卻有些血色了,一身樸實的素衣,倒看著精神不少。

賈赦很不滿當初母%e4%ba%b2的作為,早積攢了一頓子怨氣。他偏過頭去,梗著脖子,不理她。

賈母笑了兩聲,又問賈赦有什麼覺悟沒有。

賈赦不爽的打量母%e4%ba%b2,隨口敷衍道:“飯菜真難吃!”

“嗯,覺悟低了點,好歹有。”

賈赦心中納罕,顧不得與賈母板臉,問她此話何意。

“往日你仗著自己是榮府的大老爺,內外混賬,稱王稱霸,何曾知道苦日子的過法?寺廟裡給你特意供奉的飯菜,你都覺得苦,若是平常百姓家,你或許早餓死了。”

賈赦抖了抖眉,不爽的梗著脖子跟賈母道:“那與我何乾?我又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兒子,我是國公府正經嫡派子孫!”

“是麼,嗬嗬……”賈母換了個坐姿,樂嗬嗬的笑起來,笑得賈赦頭皮直發麻。

老太太一準又在肚子裡憋壞水!這是賈赦挨罰挨出來的經驗。上次她老人家擅自把自己迷暈,圈禁的事情他還沒有清算。老太太是嫡母又如何,就算她在榮府頂天的大,她老人家也不能對嫡子這樣。自古女子就該遵從三從四德,老太太早該“從子”了,可她老人家如今直門跟自己叫板,不能忍!

賈赦感受到母%e4%ba%b2笑容裡帶著的滿滿惡意,臉變成了豬肝色。實在忍不住了!賈赦拍案而起,當著賈母的麵兒數落她的不是,嚴肅而認真地表達了賈母所犯下的過錯。

“……您怎麼能未經我同意,擅自叫人迷暈我,把我圈禁到滿世界都是禿驢的地方!”賈赦想想自己這幾月憋屈的辛苦,惱羞成怒。

“怎麼,我兒想拿此威脅我,把我告到官府去?說我不慈?為老不尊?不守三從四德?”賈母眼睛發亮的盯著賈赦。

賈赦被接連的責問噎住,他其實在心裡是沒這個意思。他再混賬好色,老母%e4%ba%b2卻隻有一個,養育之恩豈能辜負。偏老太太這會子態度太猖狂,賈赦還自覺地占理,嘴一抽便頂撞了老太太。

“對!”

賈赦氣呼呼的喊了話,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他乾咂嘴,有點後悔了,剛要去給母%e4%ba%b2賠錯,卻見母%e4%ba%b2滿臉笑顏的看著他。

賈赦覺得不對,驚悚的打量賈母。莫不是老太太被他氣瘋了?

賈母眯眼笑得開懷,“老大啊,既然你無情,便休怪我無義。”

“母%e4%ba%b2,您此話怎講?”賈赦蹙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賈母衝鴛鴦勾了勾手指,鴛鴦給賈赦遞上一張紙。

賈赦接了,紙上頭是一份名單:張力、宋書山、鄭遠……賈赦起初沒看出什麼意思,等他把名單瞄到最後一個,賈赦才恍然大悟。他曾從這些人手裡頭買過古扇子。

賈赦十分驚訝,賈母怎麼會有這個,一準是他身邊的人出賣了自己。賈赦恨得咬牙,看他回頭不扒了他們的皮!

賈赦不解的舉著手裡的名單,問賈母什麼意思。

“嫡長子作奸犯科,受罪徒刑,剝奪財產爵位的承襲資格。”

賈赦瞪圓眼,張大嘴詫異的看著賈母。老家夥什麼意思?要告他?

“我派人挨個問過了,老大你果然不負我的期望,強取豪奪的厲害。罪名坐實,妥妥的了。這個叫張力的因不賣你祖傳的古扇,還被你打斷了%e8%85%bf。嘖嘖,我的大兒子可真混賬喲!”賈母眼珠子動了動,笑眯眯道,“相比之下,為母教訓你去法華寺思過,豈非合情合理了?”

“母%e4%ba%b2,您怎麼能這樣對我?”賈赦臉色蒼白,嚇得滿頭冷汗,倆%e8%85%bf虛軟的差點當場癱了。賈赦抖了抖手,扶著紫檀木椅子的扶手,抖著%e8%85%bf坐下來。

“老大啊,是你不孝在先,”賈母歎了口氣,揚眉道,“便休怪母%e4%ba%b2無情了。”

“母%e4%ba%b2!”賈赦冤屈的喊了一聲,想要辯解。可回頭想想,確實是他問責在先。“罷了,以前的事休提。一切都是兒子的不是,母%e4%ba%b2教訓有方,兒子活該去法華寺思過!”

賈母微微一笑,點點頭。

賈赦噎得一肚子的火,愣是在賈母跟前沒脾氣了。

“既然回來了,好生記住先前的教訓,彆叫我失望。不然,法華寺的主持又該高興了。你一去,我就得捐銀子給他。”賈母輕笑道。

賈赦乖順的聽著,不語。

賈母揮手示意他走,還特意讓鴛鴦送他。賈赦瞧眼鴛鴦,想起自己先前因她的遭罪,整顆心簌簌發抖起來。他背著手低頭往外走,再不願多看鴛鴦一眼。

賈赦一路上火氣越來越大,回去就衝邢夫人發火。邢夫人不敢造次,悶聲聽著。賈赦更不爽了,抬腳就要踹四腳高凳上的青瓷花瓶。

邢夫人連忙大呼:“老爺,您忘了?這東西碎了,可不補回來。咱們大房本就寒酸,若是再沒了這些物件撐臉麵,老爺以後如何領朋友回家?家徒四壁了,叫人瞧著豈不是個笑話?”

賈赦氣得險些咬破了%e5%94%87,腳停在半空中,隱忍地收了回去。他不能把大房的正堂也變‘乾淨’了,這可是他的臉麵,以後還得在此會客見人。

賈赦背著手,氣呼呼的在屋子裡徘徊。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栓了繩子的螞蚱,被老太太玩弄於鼓掌之中。太氣人了!賈赦火氣沒處撒,隻好不停地跺腳,吹胡子瞪眼。

邢夫人眼盯著賈赦,腦袋伴隨著他的徘徊來回擺動。邢夫人的脖子終於晃蕩累了,哀求賈赦停一停。

賈赦氣呼呼的坐下,拍桌不忿道:“她老人家怎麼能這麼對我?這也太偏心了!”

“說到偏心,倒不見得。”邢夫人幽幽的吐出這麼一句,遂將近日賈政的遭遇告知賈赦。

賈赦火氣熄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