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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又一轉,“除了磐郢以外,至今隻有你一個從幻陣中%e8%84%b1身吧?先前你還對我說隻是對幻術略知一二,簫韶、飛景、驚鯢三魔遠勝於你,如今看來,過於謙虛可是難免有點虛偽了。”說到最後,陳瑜容色頗有一點似笑非笑之意,但又並非真正有所著惱。

“屬下並不敢欺瞞二位大人,屬下確實並不擅長幻術,隻是此次湊巧陣中幻象對於屬下來說,卻是一眼便能辨識真偽。”陳瑜雖然意似玩笑,照燁卻不能不作回答,態度愈見肅然恭敬。“因為……幻象變化出來的那名魔族早已身故多年,屬下一見到他的形貌,便知道自己身處於幻境當中,眼前一切景物皆為虛假幻象,故而始終不被幻象所迷惑,儘力尋找%e8%84%b1離之法,大約因此才比其他諸魔快上少許時刻。”

照燁娓娓道來,聲調雖然還算平和,目光卻無意識地流露出一絲黯然神傷之色。他自己恍若不覺,平時溫和平靜的麵容卻罕見地微微變得扭曲,卻是一種痛入骨髓卻無法發泄出來、被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情感。

陳瑜見狀頗覺不忍,微微一歎道:“既是傷心之事,以後不必儘數說出來。”心中卻道:難怪照燁性格如此溫和沉靜,全然不見尋常魔族的意氣風發、飛揚跋扈,原來竟是有這樣一段並不愉快的往事。

“是。”照燁垂下眼睛應了一聲。

楚雲霄忽然出言道:“陣中心魔幻象變化之生靈,絕無可能為死者。”

陳瑜乍聞此言不由微微睜大雙眼,卻見楚雲霄神色鎮定一如往常,全身氣勢恍如嶽峙淵渟般,語氣透著不容置疑的魄力,徑直對照燁道:“你所見之魔如今還活在世間。”

照燁頓時渾身一震,臉上一瞬間血色儘失,%e8%84%b1口而出道:“不可能!當年我明明在歸墟之海裡足足等候了百日,卻始終未能等到他的身影!甚至連其他魔的身影也未曾見到半個!”

歸墟之海為魔界四大禁地之一,它被選為禁地的理由是可以讓亡者重生。但是,隻有法力高強、得天獨厚的少量魔族,才能在死後讓魂魄回到歸墟之海,從中獲得新生,不過記憶與法力皆會消失,便如凡人的輪回轉世一般。而絕大多數的魔族死亡後,隻有魂魄徹底消散於天地間的唯一下場。

就算是陳瑜這個不明真相的局外人,在聽到楚雲霄這麼說後,心中也是頗為吃驚,麵上情緒乍現後又收斂起來,恢複了淡定之容。

不過身為當事人的照燁,便不可能像陳瑜這樣迅速冷靜下來,而看照燁的神情,顯然此時已經心境大亂,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他若是還活著……為何這數百年間未曾來找過我……我這些年一直待在當年與他初遇的玄陰穀中……他不會不知道……”

“照燁。”陳瑜終於看不下去了,出聲喚道。他的音調僅是微微拔高,然而鑽入照燁耳中便如一個驚天響雷一般,照燁立時身軀一震,整個人都沉寂下來,不再狀若瘋狂地自言自語。

陳瑜繼續說道:“你先冷靜一下,然後告訴我他的名字與相貌,我可以幫你查一查。”

“是……”照燁勉強恢複幾分理智,慢慢低聲道,“是……屬下失態了……”又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方才似乎真正冷靜了一些,道,“他……叫蒼聿,有著一頭晶瑩如雪的銀白長發,眼睛卻是極為純粹的赤紅……”

照燁說著,似乎覺得自己難以僅靠言語來形容對方,忽然一低頭,掌心中紫光一閃,隨即紫光如同一支%e8%84%b1弦利箭飛射向半空之中,而後紫光照耀之中,卻漸漸呈現出一道高大的男子身影,不過並無實質,隻是全憑法術凝成的虛影。

就如照燁所說,那是一個紅衣雪發,眼瞳鮮豔如血的男子。

男子一頭銀白長發形成飛舞衝天之狀,紅色長袍下擺亦是飄蕩在空中,明明隻是不語不動的虛像,其神態卻是說不出的張揚與高傲,整個人就仿佛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焰,明亮旺盛,永不熄滅。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開始填歸墟之海這個設定了,從正文就埋下的。

蕭宇下章出來,然後鳴翳身上還有因果沒說清楚,竑焱後麵還有戲份,三族族長也要露麵……這麼看還有好多戲_(:3∠)_

第149章 番外魔界之行(34)

虛影畢竟隻是虛幻之物,不能久持,但見刹那之後,紅衣男子的身影便宛然朝露蒸發一般消失了。照燁卻仿若依舊回不過神似的,目光有些茫然若失,呆呆地盯著麵前的虛空,一動不動。

對於照燁心中惦念的竟是一名男子,陳瑜倒不是很驚詫,卻難免生出一絲感慨來:這個蒼聿,一看便是個外向張揚、剛烈如火的魔族男子,與照燁倒是一冷一熱,一靜一動,頗有互補之效。

同為攪基人士中的一員,陳瑜對照燁也頗有幾分惻隱之心,何況照燁作為下屬一向恭謹忠心,行事穩妥,從不辜負陳瑜的期許,因此眼下陳瑜知道了此事後,自然便不能坐視不理。

陳瑜略一沉%e5%90%9f,心想著蒼聿這樣的形貌自己印象中從未見過,如果見到了更不可能會忘記,因此蒼聿多半不是暗夜冥的舊日部屬之一,不過也不妨問一問確認一下,便徐徐開口道:“蒼聿他……可是昔日暗夜冥旗下十二魔使之一?”

“不,他素來心性高傲,逍遙自在慣了,不肯屈居於任何魔之下,即便知道我已是烈炎大人的部下,也不肯投入前任魔尊大人的麾下。他說,最多隻是可以為了我,不與烈炎大人為敵便是。”照燁搖了搖頭,嘴角卻仿佛浮現出一絲溫柔微笑,隻是這笑容就如鏡花水月一般,轉瞬即逝,了無痕跡。

“那時烈炎大人失蹤,九幽大人傷重,我和虛危、紅廉他們被眾魔圍困在絕影崖上,四周儘是法陣咒術,刀山火海,無路可退,是他及時趕來相救。若非有他,我不可能至今還存在於世上。那場戰役到了最後,隻有我和虛危兩個活了下來。隻是,他救了我,自己卻……”照燁麵色漸漸變得蒼白黯淡,突然便說不下去了,一雙眼中滿是傷痛之意,雖然並未流下一滴淚水,表情卻仿佛比痛哭流涕之人還要難過百倍。

有些痛楚,深入骨髓魂精,卻原來是哭不出來的。

陳瑜見此,一時間也不知應該如何勸慰,隻見照燁強自緩了口氣,麵上情緒微斂,複又說道:“他對我說,他不會就這樣死去,無論如何也會在歸墟之海重獲新生,叫我不要傷心,還不如早些時間趕去歸墟之海,免得讓他久等。我……聽了他的話,匆忙趕到歸墟之海,在那裡等候百日,卻始終未曾見到任何重生的身影。”

照燁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想著他的魂魄會不會在途中出了變故,便又回到當日的絕影崖上,可我仔細找遍四處,卻感覺不到一絲生靈的氣息。他之前從未哄騙過我一句話,總是言出必行,我原以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陳瑜心中淺歎,默然不語。

“之後我又返回了歸墟之海,再次等待著他,而這一次,我等了十年,卻依舊沒能見到蒼聿。”照燁聲調毫無起伏地敘述道。

陳瑜眉梢一動,微微驚詫道:“歸墟之海內蘊玄機,陰氣甚重,會逐步損耗體內的元神精魂,你竟然在那裡待了十年……”

照燁%e5%94%87邊露出一縷苦笑,點頭道:“是,他也告訴過我,如果三日之後在歸墟之海中見不到他,那他大概是迷路了,便讓我不必再等了。可我不知道還能去哪裡……隻是那十年確實耗儘了我體內的魔力,我怕再待下去,自己便要撐不住先魂魄消散了……萬一有朝一日他重生於世,若我已經身亡,豈非更加造化弄人?我離開歸墟之海後,便一直居住在玄陰穀內,極少外出,直到那一日被竑焱和虛危合力設計追殺,遇上二位大人施以援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照燁說著,神色卻似漸漸平靜下來,雙目中也慢慢褪去了幾近發瘋般的痛苦。

“如今得知他尚在世間,我心裡……其實是極高興的。”照燁語氣謐然,聲音卻不覺漸漸低沉下來,“多謝蕭雲大人明示屬下此事,屬下實在是感激不儘。無論他眼下是何等形貌與身份,又是以何種方法存活於世,屬下都要找到他,也絕不會就此放棄。”

陳瑜知道照燁這麼說,是因為在歸墟之海裡重生是最好的方法,其餘諸多方法或許可以保住蒼聿的一口氣不斷,但可能僅僅是不“死”而已,卻未必算得上是“活”。

要一個人不“死”的方法有許多,譬如被人以魂魄之力來鑄劍,形神俱滅,隻餘下一絲微弱的意識。又譬如被剝奪肉身,將魂魄封入木偶玩器之中,再以咒法來控製思維行動,成為一件無法自主的殺人利器。

隻是,這些活著的方式,可能還不如乾脆的死了。

“其實你不必這麼悲觀,說不定蒼聿他後來確實是在歸墟之海裡重生,隻不過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十幾年。關於蒼聿如今何在,我和蕭雲會幫你查探清楚的,你且寬心等候幾日。”陳瑜出言安慰。他倒也不是胡亂許諾,這麼篤定卻是因為楚雲霄手中有一柄太清明澈鏡,而此鏡為天界至寶之一,能夠看到過往發生之事。

“多謝二位大人。”照燁鄭重地一拜。

陳瑜忽而又道:“對了,他可有什麼特殊的、容易辨識的喜惡偏好?”

“這倒沒有……蒼聿他一向散漫隨意,對於身外之物並不執著。”照燁說著,忽然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他平生喜穿紅衣……這個算不算?”

“自然算數。”陳瑜淺微一笑,話鋒忽然一轉,“那你見到同樣身穿紅衣的魔族,是否會自然生出%e4%ba%b2近之意?”

照燁一怔之後急急道:“屬下……確實會……但若是敵方之魔,比如竑焱,屬下還是分得極清,絕不會因此便對敵人手下留情!”

陳瑜知道他多心了,似有無奈地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相信你不會通敵。”

照燁卻好似鬆了口氣一般,低頭剖白道:“屬下對二位大人絕無二心。”抬起頭來,驟然又是身體一僵,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那時竑焱假扮的三火便是一身紅衣,不然我也不會一路將他送至夕暉城,回去的途中便遭到虛危的襲擊……是了,虛危是見過蒼聿幾麵的,當然知道這些舊事……”

陳瑜並未說話,心下卻暗自沉%e5%90%9f道:虛危跟竑焱一向不對付,會告訴竑焱一個昔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