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眼中怒火噴薄而發,聲音也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了——
“死人的話,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是彆妄想我會因為這個對你的看法發生改變!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從頭到尾,彆人家的事情,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倪薔被他這樣粗暴的舉動嚇了一跳,隻覺眼前一黑,白維奇的臉放大了無數倍在她麵前。
男人呼吸間的氣息像是沸騰的熱水蒸發的氣體,撲打在她臉上,灼燙不已。更不要說他眼中的灼熱!
倪薔身子下意識往下滑,試圖開口:“白總……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實!隻不過你不願意承認而已,你恨你父%e4%ba%b2,你也恨自己,覆水難收,你明明很清楚這裡麵的含義!”
白維奇一記重拳打在她臉旁的牆壁上,怒火昭然。
這一刻,倪薔竟然不害怕他,她看著他,眼中漸漸充滿憐憫……
倪薔無法體會一個出生在那樣家庭的孩子,自小,會遭受怎樣的痛苦。
那一年,當她從白碩口中聽到這些事的時候,她驚訝於白碩年輕時的所為,同時,也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那個孩子是她……如果是她,她會怎麼辦?
她不敢想象。
倪薔伸手,指尖顫唞,握住白維奇撐在她臉側的手腕。
“我想你會明白的……我今天隻所以說這番話,是因為我已經做好了離開酒店的準備……白總,我可以清清白白地告訴你,我和老白總之間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當然……人是一種感情動物,有時候,身在某種境況,你沒辦法不去動容……我想讓你知道老白總懺悔的心意,你之前曾經說過,我身為酒店人員沒有那種自覺性,其實,我在心裡也很矛盾,我不知道該去支持誰,但我又無法說服自己放棄老白總的遺願而去支持你,所以後來,才會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白維奇手臂上的力氣正一寸一寸地弱下去……他收回手。
兩個人的身影投在走廊上,暖黃色和黑色,像舊電影裡的色調。
這之間的空隙又是安靜,仿佛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又是過了許久,白維奇向後退了一步,側過頭,開口道:“我看過你在酒店工作期間的所有工作報告和業績表,也聽過很多人對你的評價。”
倪薔沉下心來,“那麼我想,你在心裡也應該有一個對我的評價吧?”
白維奇哼笑一聲,說:“是,所以我沒有讓你從酒店滾蛋。”
倪薔也是笑,“能得到上司的肯定,我應該說聲謝謝吧?謝謝您的肯定,白總。”
最後兩個字,她刻意加重語調。
白維奇抬手扶上額角,問她:“你今天難道真的不是因為看到袁園和薛穆然所以急了,才來對我對說這些的?”
倪薔認真道:“是,我是因為急了,有一部分原因白總你猜對了——我也害怕自己被比下去,畢竟,我已經有不少次前科了。而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我想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提醒你,袁園並不適合再繼續在前廳部了,如果白總想扶持自己的人來管事,那麼我建議選擇王奇軒或是林古華。林古華是我的同伴,比起王奇軒,性格也稍顯極端,所以我想,你應該不太願意考慮她。”
白維奇點頭,“猜的八.九不離十。”
“並不是猜,是慎重考究過的。”
白維奇投降,“好,我已經肯定過你了,你就不用這麼拚命表現了。”
倪薔垂下頭來,接著道:“至於我……如果白總不希望我繼續留在前廳部,也可以讓我離開。”
白維奇看回她,目光停駐,卻是什麼都沒說。最後的最後,他抬步往辦公室去,才道:“我知道了,倪經理,你是不是該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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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倪薔約了張佳佳在酒店的餐廳吃飯,倪薔對張佳佳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張佳佳,告訴我你初戀的名字叫什麼,敢說謊就跟你絕交!”
張佳佳模樣驚恐:“你要乾啥?”
“說!”倪薔不耐煩。
張佳佳忙說:“好,薛穆往!怎麼了?”
倪薔的嘴巴張成“O”型,半晌才合上,對還沒有明白狀況的張佳佳說:“你敢發誓你要是騙我,這輩子%e8%83%b8都是A罩杯麼?”
張佳佳嘴巴一歪,“你神經病吧!愛信不信!”
倪薔趴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說:“佳佳,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張佳佳坐得端正,拿眼睛餘光看她,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要乾嘛?”
倪薔真誠道:“你……能不能和你初戀重修舊好?”
正文、第二十一章 請帖
張佳佳看著倪薔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她伸手給摸了摸倪薔額頭的溫度,再對比自己的。
“沒發燒呀?你受什麼刺激了?”
倪薔捧著杯子喝果汁,有氣無力道:“薛穆往,華揚珠寶董事長的弟弟,本市最有曆史的玉石作坊老板的兒子,張佳佳,你當年找的可真不僅僅是個富二代呀!你說你怎麼舍得把這麼一個搖錢樹掘走的呀?你不要可以給我呀給我呀!”
張佳佳單挑鳳眼,應說:“再有錢不也是個男人?有什麼好舍不得的。每個人的衡量標準不一樣,我覺得他好,他才能成為我世界裡最好的那個人。我們倆分開也有十年了吧?誰會知道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他家庭條件和自身條件都好,不會缺女人。唉?你怎麼突然又說起他了?”
倪薔苦笑說:“前幾天複職的袁園,她老公,就是你這個初戀的哥哥,薛穆然。”
“什麼?!”這會兒輪到張佳佳嘴巴大張,“誰說的?”
倪薔瞥她一眼,“什麼誰說的,我%e4%ba%b2眼看到的!白維奇那天宴請許望,袁園拉著薛穆然一起來的,低調地令人發指。”
張佳佳半晌緩過來勁兒,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想出了讓我和薛穆往複合,以此來做你的後台靠山?你腦洞開的還挺大呀你!”
倪薔躲開張佳佳要戳她腦袋的手指,笑說:“我也就開玩笑那麼一說。”
倆人一起吃了飯,各自聊了一些近況。
這幾日,自從倪薔和白維奇進行了一番談話之後,酒店一直相安無事。袁園在前廳部的工作照常進行,但有風聲說,她要被調去行政部。這一切也都是傳言而已。
如果說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那就是,最近幾天,絳仍然出現在酒店的頻率有點高。
絳仍然每次來也都還是像以前一樣獨身一人,倪薔對待他客氣之餘,開始保持距離了。
她已確認,猜錯了阮七喜的身份,可薛玟這個“絳先生女朋友”的身份卻是實打實的,從前四起的流言蜚語,也該在這段時間稍有沉澱了,否則,後果難料……
飯後,倪薔埋單。
張佳佳臨走時突然拍了下腦門說:“瞧我這腦子,忘了一件事了。”
倪薔疑惑地看著她,見她從雙肩包裡拿出一張大紅色的折疊卡片,遞到過來說:“這個給你。”
“請帖?誰的?”倪薔一邊問,一邊打開來看。
隻一眼,人就僵在那裡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佳佳看得真切,怕她難受,聲音溫和道:“淩霄,下個月結婚,他拖李京安給我的,讓我拿給你。”
李京安是張佳佳現任男友,體育活動中心的負責人兼拳擊教練,也曾是倪薔和淩霄的同窗好友。
張佳佳道:“我真不知道淩霄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想請你去參加他的婚禮呢?還是隻是來通知你一聲,順便膈應一下你?”
倪薔看了眼請帖上貼著的新浪新浪的照片,麵無表情地合上,說:“誰管他什麼意思。”
張佳佳接道:“反正你不會去參加就是了,對吧?”
送走張佳佳,倪薔拿著請帖回到辦公室,忍不住又翻開來看。
照片上的男人已褪去了從前的稚嫩,臉頰變得棱角分明,這是倪薔在大學時的戀人,名叫淩霄。
倪薔想起來,淩霄畢業後和同學一起開畫室,掙了些錢後又做了個現代繪畫工作室。搞藝術的,學彆人蓄了胡子,下巴上的一撮,還留了長發,結果這不羈的造型沒能將他的藝術氣息烘托出來,反而襯得像是街上的猥瑣大叔。
這是張佳佳說的。
“當年淩霄也算是他們院裡數一數二的帥哥了吧?雖然他們學院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稍微穿得瀟灑點兒的就叫帥哥,可也不似現在呀!這漢奸是他麼?!喲,還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媳婦!”
倪薔在心裡對張佳佳說的這話表示讚同,跟著,不由得回想了一下從前——
當年,和淩霄認識的時候,倪薔大學三年級。是個到了青蔥的狗尾巴的年紀——最漂亮,又最不值錢。經朋友介紹,倪薔和當時因休學一年落到和她同屆的淩霄認識。
要說淩霄所在的學院男女比例失調,倪薔所在的學院也是半斤八兩。在男女比例失調的群體中,%e8%84%b1單的成功率是要看臉的。
倪薔和淩霄,一個男才,一個女貌,相識後,身邊朋友一吆喝,竟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從大三那年,到畢業後的一年,三年戀情,對倪薔來說,是一段漫長而又短促的時光。兩人品嘗了最美好的時光裡,最純真的感情,卻在抗過了“畢業就分手”的咒語後,輸給了更殘酷的現實。
淩霄前期和同學合作做畫室時並不順利,前途漫漫,看不到頭,倪薔畢業後,亦是經曆了不少逆境。
感情在這個動蕩地時期也跟著變得跌宕起伏。
倪薔想過和淩霄組建家庭,然而一個家庭不是光靠感情來支撐的。
倪薔認清了現實,倪薔的父母更是。
杜若不隻一次跟倪薔探討她和淩霄的可能性:淩霄是堰州本地人,家住城中村,父母都曾是國企的底層職員,退休後,僅靠家裡的兩間房租作為收入,淩霄雖然開了畫室,但在父母眼中,這是個不正當的行業,收入也不穩定,更何況淩霄開始做畫室那幾個月,入不敷出,前途一片渺茫。
杜若在他、或者說在他們家所有人身上,都看不到希望,怎麼肯把女兒嫁過去?
倪薔掙紮過,痛苦過,最後咬咬牙,狠狠心,和淩霄分手了。
分手後,淩霄一把鼻涕一把淚,一連在她家樓下站了好幾天,那幾天,倪薔突然覺得,她不愛這個人了……
一個女人,如果還愛這個男人,她會無條件地為男人的眼淚而感動。而如果不愛,所有的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