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1 / 1)

“凶名”傳出來之後,彆人看著這裡的目光更是多了一種敬畏。

此刻正值春末,各種花兒開得正盛,清幽的香氣就連站在院外都聞得到。

白明莫享受般的深吸一口氣,拂袖而入。

熟門熟路的穿過回廊,走過小徑,分開綠柳紅花,終於在精致的亭子中找到了自己想見的人。

“你到悠閒。”白明莫輕笑,看著他將一顆黑色的棋子輕輕的敲落在棋盤上。

坐在亭中的人微微抬頭,就露出一張風、、流雅致的臉來。

這是一個能讓所有人都為之傾倒的人,或許他並不是最好看的那個,但他絕對是最有魅力的那個,優雅的氣質,嶙峋的傲骨,還有眉宇間偶爾閃過的淩厲與狠辣,形成了這麼一個獨一無二的人。

顧惜朝挑眉,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竟平添一種無端的風情,他另取一顆白子,想了想,在棋盤一角放下,然後才道:“若你每天都隻能呆在這院子裡的話,你也會像我一般悠閒的。”

白明莫輕笑,“如此看來,有一個鼎鼎大名的父%e4%ba%b2也不全是一件好事。”

顧惜朝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次不說我在嫉妒了?”白明莫語氣十足挪揄。

顧惜朝眼神泛冷,寒聲道:“白師傅哪裡都好,相貌堂堂,如花相貌,可惜這張嘴太討人厭,若是封起來的話倒是極好。”

白明莫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真封起來的話可就無法幫你打探消息了,所以我還是留著吧。”

顧惜朝冷哼一聲,道:“如何?”

“還能如何?”白明莫搖頭說道:“金人使臣已經進京,還是蔡相國%e4%ba%b2自去迎接的呢!”

“是嗎?!”顧惜朝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重新埋頭手下的棋局。

白明莫有些驚訝,“你不擔心?”

他這一句話說的沒頭沒腦,顧惜朝卻清楚的知道他所指為何。

捏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他語氣平淡道:“父%e4%ba%b2不會有事。”隻要他一直在北方不回京的話!

“你倒是對他有信心。”白明莫咕噥了一句,然後就見對麵的人落下最後一子起身離開。

他撐著下巴,懶洋洋的問了一句,“去哪?”

“今天初五,是給父%e4%ba%b2寫信的日子。”離開的人如此說道。

“那這棋——”他低眸望向棋盤,“不下了?”

青色的身影融入一片濃綠之中,隻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黑棋已死,沒有必要了。”

“死局嗎?”削薄的%e5%94%87角翹了翹,他取出一顆黑子,慢慢的放在一個角落,剛剛還死定了的黑棋瞬間恢複一絲生機。

他輕歎:“顧蘭溪,這局棋我和你下,是輸是贏,就看你我的手段了!”

☆、第26章 雲湧

當戚少商拿著信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的時候,陸崇明正在吃早飯。

他喝的是小米粥,配著兩塊大餅和一盤自家醃製的酸黃瓜。

雖然簡單,味道卻不錯,是已經是顧夫人的蔡四娘%e4%ba%b2手做的。

兩年前,蔡京便將蔡四娘送來與他完婚了,陸崇明無法拒絕,其一自然是因為他當年的承諾,其二則是因為他知道,這是蔡京的拉攏見示好。

幾年時間,顧蘭溪之名天下皆知,讓異族膽寒的同時也讓蔡京心生忌憚,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女兒而已,如果用她可以讓已經有了裂縫的師徒關係緩解一下的話,他一點都不介意犧牲這個女兒。

而陸崇明雖然對他不以為意,但小顧在他手中一日,他便不能與他徹底撕破臉皮。

蔡四娘,他娶,一段帶著彌補與交易的婚姻而已,他還給得起,而且蔡四娘這人性情賢惠,一點也沒有蔡家其他人的貪婪與驕奢,也因為她麵貌被毀的緣故,骨子裡藏了一些自卑,平日裡深居簡出,從不給他添麻煩,陸崇明還是比較滿意的。

見到他來,陸崇明抬手招呼道:“吃飯沒有?沒有的話就在這裡吃吧。”

說著,他已經讓一旁伺候的下人準備碗筷了。

戚少商確實還沒吃早餐,他也沒同他客氣,或許剛認識那會兒還有些局促,但這麼多年下來也適應了。他知道這人雖身居高位,但在與公事無關的事情上都是非常隨和的。

他禮貌的道了一聲謝,拿起下人盛上來的碗筷吃了起來,當然他也沒忘記自己來的原因,將一封密封的信遞了過去。

這樣的信他呆在陸崇明身邊幾年時間,已經很熟悉了,幾乎每隔兩月就有一封,每次都是雪白的信封,風骨俊秀的字跡,還有一種淡淡的不知道是什麼花的清雅香味。

他知道這是陸崇明的寶貝兒子寄來的信,也知道他每次收到信的時候再差的心情都會變好。

果然,對麵的人一見到那封信便放下了筷子,雖然麵上還是一副平靜模樣,但從那微微柔軟了一下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緒必然不錯。

“是小顧來的信。”微微勾起的%e5%94%87角說著雙方都已經心知肚明的話語。

戚少商埋頭啃大餅,現在並不是需要他說話的時候。

客廳中有些過於安靜,等到戚少商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的時候,他一碗粥都已經喝完了。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果然是大大的不對勁,往常哪一次看完信不是心情超好,連和人說話的聲音都低了一個檔次的?這次是怎麼呢?信裡到底寫了什麼讓他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

戚少商實在是好奇的不得了,卻又不敢去觸他黴頭,生怕引火燒身。

就在他萬分糾結的時候,一直沉默的人終於開了尊口,聲音中罕見的帶了一絲寒意,“去把吳介叫來,還有朱慕陽!”

戚少商一點遲疑都沒有,雙%e8%85%bf一蹬,已經出了大門。

他知道,絕對是出了大事了,否則對方的臉色不會這麼難看。

當吳介和朱慕陽到了的時候,顧府的書房中已經坐了好幾個人了,都是陸崇明的心腹。

見他們進來,他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坐下,這才出聲說道:“之所以讓你們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修長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放在桌案上的那張信紙,他沉聲道:“金使已經抵達開封,龍椅上的那位皇帝,咱們的那位官家已經決定重新議和,簽訂盟約了。”

眾人皆驚,書房中一陣詭異的沉默。

有人急呼,“議和?議什麼和?”

“將西京和平州、營州等地還回去,每年上貢一定的歲幣,以示兩國交好。”

“放%e5%b1%81!”劉沛揚是陸崇明請回來的幕僚,長相斯斯文文,脾氣卻最是暴躁,他首先忍不住跳起來說道:“憑什麼!西京等地是我們好不容易奪回來的,為了這個我們犧牲了多少將士,憑什麼他們兩片嘴皮子上下一碰,我們就得還回去?!!”

房中諸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就連向來性情穩重,對朝廷極是忠心的吳介也擰眉沉默。

陸崇明閉了閉眼睛,冷靜道:“你說憑什麼?隻憑要議和的是皇帝,為人臣子的沒有任何說不的權利!”

雖然他和蔡京的關係已經不複當初,但當年對方的那句話卻是無比的正確,作為一個臣子,無論你是昏官還是一個利國利民的好官,你永遠違逆不了帝王的意誌。

朱慕陽冷笑,“西京之地是風雲鐵騎用命打回來的,要不要還回去可不是趙佶說了算的!”

他這番話簡直是大逆不道了,可朱慕陽卻不在乎,自從當年那件事之後,他就再沒有忠心過朝廷,還有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好在書房中的人都是陸崇明的心腹,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能讓他看上眼的人當然也不都是一些迂腐愚忠的人,聞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聽到。

甚至血氣一點的人還點頭表示讚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吳介無奈的看他一眼,閉上嘴巴當自己不存在,或許他心中也不是沒有怨氣的。

“大人!”朱慕陽沉聲道:“大人想要如何,末將隻管遵命便是。”

意思很明白,便是以他馬首是瞻了,其他人紛紛起身,表示讚同,在北方,他們不知皇帝,隻認陸崇明。

吳介看著這些人,心中忽然就湧上一種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起的擔憂之情。

陸崇明沉默片刻,忽然問道:“北邊來消息了嗎?”

“沒有,至今未有消息到來。”

“這樣嗎?”陸崇明低喃一句,淡淡道:“此事容後再說,一切隻等京中的消息。”

汴京,皇宮。

蔡京撩起衣擺,在領路小太監的攙扶下,跨過高高的門檻。

剛入內殿,一股幽幽香氣便撲麵而來。

見他到來,本在伏案作畫的趙佶抬起頭來,笑著招手道:“愛卿來了,快來瞧瞧朕的這幅冬日傲雪圖。”

蔡京帶著滿臉的笑意走到皇帝麵前,細細觀看之後,讚道:“寒梅冬雪,傲骨嶙峋,官家的畫技越發的精進了,老臣遠不及矣。”

趙佶撫須大笑,幾道紋路深深的刻印在他的眼角眉梢。

他這幾年老的非常厲害,因為沉迷酒色的緣故,他的身體幾乎被掏空了,近幾年更是頻頻臥病在床,而與他年紀成反比的是,他的膽子卻更加的小了。

否則的話也不會直到現在還對金人唯唯弱弱,不敢硬聲,甚至答應那樣可笑的條件。

對於蔡京這樣的奉承,趙佶顯然是很受用,他擱下毛筆,甩了甩手腕說道:“老了,老眼昏花的,手腳都慢了,這要擱在以前,不用半個小時朕就能作完這幅畫。”

蔡京笑道:“若是官家都老了的話,;老臣豈不是一隻腳踏進棺材了,這我可不承認,老臣起碼還能服侍官家二十年。”

聞言,趙佶拍著他的肩膀頷首道:“那愛卿可要好好的保重身體,大宋江山,還有朕,可都少不了你。”

“老臣遵旨。”

君臣二人說笑一陣之後,蔡京才說明此次的來意,“金人使者已經三番兩次找過臣了,那件事情到底如何,還請官家示下,老臣也好有個說法。”

趙佶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變得愁眉苦臉起來,他拉住蔡京的手,直歎道:“不瞞愛卿,朕也很是猶豫,不知到底如何是好,蔡卿的意見呢?”

蔡京沉默片刻,才一字一句的說道:“金人所求,歸還西京失地,上繳歲幣,以鑒當年海上之盟,這些東西都送了,何況區區一個顧蘭溪!”

他的這番話顯然有些出乎趙佶的意料,他遲疑的說道:“朕記得顧蘭溪是蔡卿的弟子吧。”

“是!得意門生,不僅如此,他還是老臣的女婿。”

趙佶更驚訝了,“那為何愛卿不反對,反而要答應金人的條件?”

蔡京微微彎下已經有些坨了的背脊,聲音堅毅的說道:“老臣雖然不舍得他,但大宋更加重要,官家更重要,莫說一個顧蘭溪,若是能讓兩國永久和平,大宋再不受戰亂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