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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是顧蘭溪!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我就抽死你!”

顧惜朝身上很疼,但他依舊固執道:“你讓我回來,我就不說了。”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茹娘扔開掃帚,有些氣喘的說道:“隻要被我發現你踏進緋煙樓的大門,你哪條%e8%85%bf邁的,我就打斷哪條%e8%85%bf!”

她說的決絕,毫無轉圜的餘地,一直爭鋒相對,任何時候都沒低頭的顧惜朝忽然紅了眼睛。

“哭!有什麼好哭的!”茹娘鼻子發酸,她忽然撩起裙子,%e8%84%b1下一隻繡鞋沒頭沒腦的就往他身上拍,“給我滾回去!老娘已經把你賣了聽到沒?!我還年輕,長得漂亮又講才情,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捧我的場呢!少了你這個討債的不知道過得有多好,你識趣的話趕緊給我滾回去,對你對我都好聽到沒!”

顧惜朝的胳膊被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倒抽一口冷氣大聲喊道:“顧蘭溪明明答應讓你住在府裡了,你為什麼還要走?為什麼丟下我?!”

“老娘在外麵自在逍遙的很,為什麼要在那裡受他們的鳥氣,還不如拿著銀子早早走人!”

“所以你就把我賣了?!”顧惜朝大吼。

茹娘吼得更大聲:“是!整整三百兩銀子夠我用一輩子了,比你這拖油瓶好了幾百倍,你給我從哪來滾哪去!”

顧惜朝狠狠地喘了幾口氣,不知是對方傷人的言語,還是拍在身上的鞋底太疼了,他用力一推,將麵前的人推得向後倒退幾步,然後飛快的往黑暗中跑去。

茹娘追了幾步,手中的繡鞋飛了出去,撞在顧惜朝身邊的一麵牆上,然後又彈開落在雪白的積雪中。

她嘴上罵的難聽,直到那個瘦小的身影徹底消失了,她的聲音才低了下來,“笨蛋!有一個做婊、子的娘有什麼好的,以後都會因為這個被人瞧不起的,還不如現在就斷開,你沒有娘,就隻是知州家的公子......”

低的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唞,她轉身慢吞吞的往回走,微微拘婁的背影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不止。

嘭!大門被關上,門裡門外,隔了兩個世界。

......

當陸崇明終於找到顧惜朝的時候,對方正抱著雙膝,蜷縮在一個偏僻的屋簷下,紛飛的大雪染白了肩頭。

或許是感覺到他的靠近,凍得哆嗦的孩子迅速抬頭,正好和撐著傘走近的男人對了個正著。

借著燈籠朦朧的亮光,陸崇明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泛紅的眼睛,和眼底流瀉出來的傷心與凶狠,就好像一隻受傷的幼獸,弓著背揮舞著並不鋒利的爪子,抗拒著任何人的靠近。

陸崇明歎了口氣,心中忽然就軟了一下,他伸出手,淡淡道:“回家了。”

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責問,簡單的一句回家卻讓人心中生暖。

顧惜朝凶狠的目光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一直盯著那隻修長的手看,五指微微微彎曲,保持著邀請的姿勢一動不動。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伴著呼嘯的北風冰冷刺骨。

良久良久,坐著的孩子才慢慢的伸手,將凍得通紅的小手放在男人那隻寬厚有力的掌心。

顧惜朝是被男人背回去的,陣陣暖意傳來,此後終其一生,他都沒有忘記那夜的風,那夜的雪,以及風雪中撐著傘向他走來的人。

深夜,顧府。

顧惜朝的安全歸來讓府中上下全都鬆了口氣,因為他失蹤後陸崇明%e4%ba%b2自找人的舉動,讓他在府內唯一公子的地位徹底坐穩了。

陸崇明讓他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拿來藥膏%e4%ba%b2自幫他上。

房中燒著炭,緊閉的門窗將漫天風雪都當在外頭,臥室之中卻並不冷。

顧惜朝袒露著肩膀,白嫩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掃帚抽出來的紅痕,又豈是右肩,青紫的一塊都腫起來了,可見茹娘真的是下了狠手的,一點情麵都沒留。

藥膏要揉散了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陸崇明也沒手下留情,房中不斷響起顧惜朝倒抽冷氣的聲音。

雖然疼的不行,但他緊緊地咬著牙關並不哭鬨,這讓陸崇明很滿意,手底下的力道就更大了。

直到抹完了藥,顧惜朝才死裡逃生一般重重的舒了口氣,他看著幫他裹緊棉被的男人,張了張嘴,半響才憋出一句:“謝謝......父%e4%ba%b2。”

這句異常生澀的父%e4%ba%b2,卻比往常%e4%ba%b2%e4%ba%b2熱熱的爹,要多了一分真心。

陸崇明摸了摸他的腦袋,他雖然並不知道他今天的經曆,但也猜的差不多,安慰人的事情他並不擅長,何況安慰的對象還是個孩子。

他皺著眉,半響才說了一句,“你母%e4%ba%b2並不是不關心你。”

顧惜朝臉色一變,僵硬道:“我知道。”

“她隻是麵上很凶。”

“我明白。”

“她是一個合格的母%e4%ba%b2。”

“我了解。”

“......”

“......”

陸崇明最終敗下陣來,他起身道:“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明天你可以休息一天。”

房門被關上了,腳步聲逐漸遠去,顧惜朝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聽著屋外呼嘯的風聲,整個人怕冷似的往被子裡縮了縮。

“娘......”

低低的哽咽消失在棉被中......

☆、第8章 年節

接下來的日子,顧惜朝再沒有提過他的母%e4%ba%b2,也沒有去過緋煙樓,連顧府的門檻都沒有踏出過。

他安靜,乖巧,早熟的孩子若想討人喜歡的話,很少有人能夠不對他們產生好感,漸漸地,顧府之人都接受了這位小公子的存在,隻除了顧蘭溪原先的兩個侍妾。

本來陸崇明並沒有將兩個女人放在心上的,隻不過是替原主養著她們而已,這兩人在他眼裡與顧府裡的其他下人並沒有任何不同。

可是那兩個卻不是省心的,時不時一兩碗加了料的湯不說,單單就顧惜朝方麵,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兩人對著他冷嘲熱諷了。

不說兩個成年人對幼崽的言語傷害讓人不齒,就是對顧惜朝的成長環境也大大不利,為了他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就算兩人是原主的侍妾他也顧不得了,在年節將近的時候,讓管家給每人一份隻要她們節儉一些便能生活無慮一輩子的錢財,就將哭哭啼啼的兩人給打發走了。

這其中顧惜朝到底出了多少力,單看兩個侍妾離府時,他站在角落中微微勾起的%e5%94%87角便可窺知一二。

自此,府中眾人在他麵前更多了一種恭敬,並不會因為他年紀小而有所怠慢。

再然後,年節便到了。

這是陸崇明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春節,也是顧惜朝第一次在顧府過年。

顧府人雖然多,但等級分明,下麵的人是絕對不敢稍有逾越的,於是,除夕之夜,隻坐了兩人的飯桌上,顯得有些冷清,父子二人頗有一種相依為命的味道。

這裡的風俗習慣與明諭帝國相差了十萬八千裡,但年節倒是同樣存在的。

隻是陸崇明身份特殊,以前在家的日子少的可憐,和陸小乖在一起過年的次數慘淡的不超過三根手指,現在望著對麵男孩精致的眉眼,他忽然就湧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眉宇間也染上些許思念。

仿佛是想極力彌補一些什麼一樣,在吃了年夜飯之後,陸崇明拉著男孩一起守歲,放鞭炮,劈裡啪啦的聲響讓顧惜朝緊緊地捂住耳朵,第一次笑得燦爛無比,像個真正的孩子。

大年初一是走%e4%ba%b2訪友,到處拜年的日子。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身為延州知州,還是個剛上任沒幾個月的知州,趁這樣的日子拉攏一下當地官員,擴展一下自己的關係網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可陸崇明顯然是沒有這樣的打算的。

每天鍛煉鍛煉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學習學習這個世界的各種常識,再和顧惜朝培養培養感情,這就是他幾日以來所有的行程了。

老實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種悠閒地日子了,感覺還不錯。

或許所謂的養成測試也不是那麼難熬的,如果他是當做一個難得的假期來看待的話。

可惜,悠閒的時光注定是短暫的,正月十六那日,通判司徒雲修捧著文案施施然的來了他的府邸。

他來的時候,陸崇明正在教顧惜朝練字,小孩雖然年紀還小,但那手字已經初具風骨了,至少比他剛來那三天好上太多。

聽到下人的通稟之後,他留下顧惜朝一人在書房接著練,而後獨自一人去了偏廳見客。

司徒雲修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他後麵還跟了一個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青年一身舊白長衣,頗為落魄的樣子,但這卻無法掩飾他出塵俊秀的風骨。

陸崇明微微一愣,這人第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一位一點煙火之氣都不沾染的翩翩佳公子,但陸崇明卻看出了那雙眼睛中所掩藏著的不甘寂寞,和桀驁難馴。

這絕對是一個和外表一點都不相符的人。

“顧大人。”見他來了,司徒雲修趕緊起身,行了一禮,而站在他身後的青年,也同他一樣,躬身施禮。

“司徒無需多禮。”來了這麼些時日,這裡的禮儀他還是了解一些的,陸崇明袍袖一揮,道:“請坐。”

有下人走了進來,奉上茶之後又輕手輕腳的離開。

司徒雲修這才給陸崇明做起了介紹,“這位是白明莫,興富縣的師爺,在下與他前來實在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與大人相商,擾了大人的年休,望大人勿怪。”

陸崇明搖了搖頭,示意無妨,而後問道:“究竟是什麼事讓你%e4%ba%b2自走這一趟?”

司徒雲修苦笑著歎了口氣,然後朝坐在下首的青年道:“你來同大人說吧。”

白明莫拱手應了一聲是,他沉默片刻,似在理清思路,然後就將事情的始末緩緩道來。

興富縣是個一點都不起眼的小縣,全縣所有人加起來也不過兩百來戶人家,小縣的生活雖然窮苦了一些,但還過得去,僥幸餓不死而已。

但這樣的日子在去年下半年,被一群不知從哪兒來的匪類給破壞了。

興富縣旁邊有一座山,資源頗豐,不時的會有縣裡的人去打個獵,採個山間野果藥草什麼的,但自從去年開始就沒有人敢進山了,因為那裡多了一群盜匪在裡麵安家落戶。

一開始的時候還好,雖然那些盜匪偶爾會下山劫個路過的商戶什麼的,但與興富縣倒是井水不犯河水,兩者相安無事。

平常進城出城的大不了就換條路走好了。

但這樣的平衡卻在冬天來臨,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被打破了。

進出興富縣的另一條路被大雪封住了,隻剩下被盜匪占據的那一條,而且自從天氣變冷以來,那些人的動作越發猖狂,以往隻是打劫一下路過商人的匪人竟騷擾起了平民百姓。

白明莫歎了口氣道:“五天前,那群盜匪傳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