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情投醫合 卓涼涼 4042 字 3個月前

魂落魄,沒聽進去這句,倒是聽到了郭丫後麵冷不丁的叫聲:“呀,你流血了!”

姚一桃一低頭,才發現,左臂包紮紗布上現出殷紅,這是半固定石膏,沒有封死傷口,所以基本可以判斷這是傷口出血了。

傅寧一聽到流血,馬上奔到姚一桃身邊,低頭查看,接著抬起冰凜的黑眸,麵色鐵青地對她說:“去處置室等我,我馬上就來。”

五分鐘後,郭丫用輪椅把姚一桃推到了處置室,一起等傅寧。

“你疼不疼啊?”郭丫擔心姚一桃,後者卻搖了搖頭:“骨折的疼都忍過來了,皮肉的疼就不算什麼了。”

“真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出血……哦一定是你上廁所時把傷口抻開了!”郭丫想起來了,然後立馬豎起眉毛訓她:“我就說你彆瞎動!非要逞強!”

姚一桃自知原因,但又不想說,隻能低下頭,一臉黯然。

郭丫吃不準姚一桃現在的狀態,隻怕再刺激她,隻能緩了語氣,換下一話題:“哎,桃子,跟你說個事兒,其實這個傅寧是我的相%e4%ba%b2對象哈……”果然,姚一桃抬起頭,一臉驚奇地看向她,郭丫就把他們倆相%e4%ba%b2以及她是怎麼求他幫忙的過程說了一遍。

姚一桃聽完後,有感而發地勸道:“我倒不覺得傅大夫像你說的那麼冷漠,我手術聽見他在訓斥那個無良的主治大夫,而且他對我的情況很關心,我覺得他是個挺好的醫生。”

“擦,那是因為彆的醫生都壞,他表現得正常就顯得他好,其實他有什麼啊,牛人那麼多,地球又不缺他一個,現在這年頭,一塊磚掉下來拍死十個人,九個專家,還有一個就是這個傅磚家!哈哈……”郭丫正得意自己這個段子造得妙,就看見姚一桃臉色不太好看,拚命向她擠眼睛,耳邊響起腳步聲,郭丫又不是傻子,知道是誰進來了,就忙住了嘴。

郭丫感到有點小碎節操了,乾脆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吧,郭丫胡亂搪塞:“那個什麼……我暈血,我在門口等你,完事兒叫我!”根本不敢看在盥洗間洗手的傅寧,就迅速開溜了。

姚一桃伸過脖子,從她那個角度,隻能看見傅寧的一雙手,那是一雙秀窄修長的手,細長的手指在%e4%b9%b3白的水池裡扭擰,洗手液在光潔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細小的泡沫,他就仔仔細細地洗,從修剪圓潤的指甲到手腕,青筋微微凸起,泛著水光,然後關掉水龍頭,擦乾,那手也垂下來,筋馳力懈。

傅寧走出來,姚一桃也收回目光,垂著眼睛,看著腳尖。

他一語不發,戴上口罩,從醫用櫃裡拿出一盒消過毒的工具盒,攤開,裡麵是醫用鉗、鑷子、拆線剪以及酒精藥棉。

姚一桃看他熟練地浸泡藥棉,又蹲下來給她拆開紗布,一圈圈,她最終也看見了那血肉模糊的傷疤,刀口如一根蜈蚣攀爬在左臂上,黑色的線滴著血水,皺皺巴巴,不像一處皮膚,倒像是一張褶皺的紙。

她隻見到他的眉目,在口罩上方,眉如劍鋒,目光冷凝,在仔細檢查傷口後,他似乎也鬆了口氣說:“還好,隻是出了一點血,問題不大。”然後用手指用力握住止血鉗,夾著酒精棉輕拭傷口。

姚一桃感到肌膚上一陣灼燒的刺痛,不禁眉心一折,抖了一下,嘴裡嘶地輕呼,她看他頓了頓,斂眉看她,哼了一聲:“知道疼了?”這句雖然是冷的諷刺,此刻卻讓人聽出某種溫善來。

她能不知道疼的滋味嗎?疼可把她折磨得夠苦的了,骨肉的疼倒還在其次,心上的疼卻從一個看不見的傷口裡流出來,不比那胳膊上的弱多少。這不僅僅是個失戀的意外事故,這也是個對愛情失去所有信任的過程,所謂哀莫大於心死。

想到這裡,姚一桃眼睛一陣酸疼,媽呀,可不能在這時候掉眼淚,否則太丟人了!而且……眼前這位是外科醫生,又不是心理醫生。

她趕緊仰頭深呼吸,拚命夾眼睛試圖止住淚,可是有些事兒吧,你越努力,結果卻越往相反方向發展。

就在姚一桃要繃不住的時候,傅寧倒是給她成功止住了血,又包紮好,站了起來,她也正好趁機低頭擦滑落的眼淚,但是她卻沒注意到,恰在此時,傅寧回頭看了她一眼,握著止血鉗的手就微微一僵。

“傷口還沒愈合,你應該儘量避免任何激烈動作,如果一定要下地走動,那就要坐輪椅。而且,即使有石膏保護,也不能大意,骨頭現在很脆弱,骨痂沒有長好,很有可能再斷裂,你一定不會想二次手術吧。”傅寧扭過臉去不看她,淡然地邊說邊收拾東西。

“是我不小心,我……哎,我以後會小心的,謝謝你了,傅大夫。”姚一桃輕聲回應,傅寧轉身進到盥洗室又洗手去了,水龍頭裡嘩嘩的水聲並沒有掩蓋他低沉的嗓音:“一個禮拜後我會安排我的助手給你換藥,十五天拆線後,拍X光片,如果沒問題,你就可以出院了。”

“哦,傅大夫,我想……我能不能提前出院,等到十五天的時候再回來拆線?”姚一桃實在不想再折騰自己的老媽和朋友了,不如早點出院,用賀藍給的錢租個小地方,自生自滅算了。

這時,傅寧已經從盥洗室走出來了,依舊麵帶冰霜,但清銳的雙眸卻折射出一道心塞的暗光。

“我不建議你提前出院,當然如果你仍要堅持的話,你需要跟醫院簽一份免責聲明,出院後出了問題,都將由你自己來承擔責任。”

姚一桃聽了這話,又覺得這事情執行起來肯定不易,首先,郭丫和周戈就肯定不會讓她簽。

她正沉著腦袋想呢,傅寧的聲音又響起來:“還是那句話,姚一桃,你肯定不想二次手術吧?難道你還想再在手術台上來個要死要活?”他說到這裡,滿腔譏諷。

姚一桃滿心慚愧地抬頭看他,他仍擺著一張嚴肅臉,見她看他,他把目光轉移,輕輕地補了一句:“愛護自己才不會辜負彆人的愛。”

這是什麼意思呢?姚一桃不由地驚詫,再轉念一想,記起早些時候,周戈向她求婚的時候,正好是被這醫生撞上了,他估計是自行腦補了,姚一桃不覺啞然失笑:“嗬嗬……其實早上……那個人和我隻是朋友,他肯定是看我可憐才……”

“你不用跟我說那麼多……”傅寧打斷她,雙眸如深潭沒有一絲波瀾,表情淡得若無其事:“叫你朋友推你回去吧。”說完轉身推門而去。

第7章 還剩下什麼

老太太的手術安排在兩天後的早上,傅寧主刀。

從八點開始到中午十二點,人還沒下來,護工大姐倒是跑上跑下好幾趟,臉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凝重。

“老太太估計挺不住了……”護工大姐下來吃午飯的時候對姚一桃這麼說。

“不會吧,骨折會要命嗎”姚一桃也跟著憂懼起來“再說,傅醫生很厲害的呀……”

“她能跟您比嗎?她都七十多了啊!再厲害的醫生也算不過老天啊,就算他是華佗在世,也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現在家屬都在上麵等著呢,就連美國的那位都飛回來了,看情況,家屬都準備好了……”護工大姐常年在醫院工作,也是見識過生死大場麵的人,但還忍不住歎息。

這一歎,讓姚一桃的心情低落千丈,雖說她跟老太太沒什麼交集,但是她仍祈禱老太太能挺過這一關,同時,也默默地寄希望於傅寧,真正考驗他的時候到來了,手術一定要成功啊!

而樓上的手術室裡,幾個護士、助理醫生都在一旁緊張地協助傅寧,看他在患者的身上找尋每一根神經、拚合每一塊碎骨,看在巨大的強光下,他全神貫注地站在那裡手術長達五六個小時,沒有一絲懈怠。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操作繁複起來,患者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不穩定。

空氣都凝重起來,每個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傅寧的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眉毛擰得越來越緊,發出命令的聲音也越來越迫切:“紗布!這個鈦釘不行,換一個!動作快一點!怎麼那麼慢!”

“傅主任,患者心率不穩,血壓有明顯升高,是不是該考慮停止靜脈麻醉……”麻醉師在一旁提醒。①思①兔①網①

傅寧根本不理,繼續手術,其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抬起頭,麵麵相覷,這傅醫生是要拿患者生命做冒險嗎?

“手術還要兩個小時,患者還能不能堅持下去?”他忽地一問,問懵了麻醉師,一時語塞。

傅寧抬頭,鎖眉逼問:“問你呢!”

“呃,傅主任,這個……誰也沒法確保……”

傅寧嚴厲打斷:“不到最後萬不得已不許停止麻醉,同時,所有人做好搶救準備,必要時用電擊。”

所有人都點頭得令,一時,每個人都凝神屏息,全部進入“一級戰備”的狀態。

一直到晚上九點,護工大姐才上樓來傳報消息——老太太的命保住了,手術很成功,但考慮到老人家剛做完手術,需要高度監護,所以病人暫時轉移到ICU病房,觀察一周。

姚一桃一顆心也回落下來,這一場戰役,是人勝了天,確切說,是傅寧幫老太太度過了命中一劫。

但是轉念又一想,這個時候,燈火闌珊,他終於從激烈的戰場上歸來,又要陷入怎樣致命的疲倦裡,也許隻有黑夜知道。

傅寧低著頭洗臉的時候,手術室的資深助理醫生任春妮從他背後走過來,悄悄地遞過來一張麵紙:“擦擦。”

傅寧直接扭手接過來,在臉上胡亂一拭:“謝謝。”

“剛才太冒險了,寧可讓老太太死掉也不讓她承受一點痛苦嗎?這有點不太像一個專業醫生所做的選擇……”任春妮靠在一邊睨著他笑。

傅寧在鏡子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要走,她拉了他一把:“一起去吃飯?”

傅寧冷淡地回答:“不了,我還有事。”說完,扭身拿起外套就往門外走,也不顧其他人朝這邊看,讓任春妮臉色尷尬地一紅。

“甭想了,春妮!他是塊油鹽不進的老石頭!”“是啊,他對女人沒興趣,隻對病人有興趣……”“傅主任是有名的剩鬥士了,說不定早就進化成愛好男了……”在傅寧離開後,打趣和議論聲四起,任春妮靠著門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傅寧走到醫院外的長廊處,低著頭點了一支煙,輕吐雲霧,他感到精神一陣放鬆,舉頭望天,是黑雲遮蔽的夜空,沒有月亮也看不見一顆星,空空的天底下隻有他一個。

孤獨才會讓他覺得安全,長久以來都是這樣,但不知為何,從某時起,他想念起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