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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不摻和 風流書呆 4317 字 6個月前

暗暗吸了幾口氣,這才沒在眾人麵前『露』出真麵目。她可不像杜如煙,驕橫霸道,名聲極差,她在這臨安府裡可是一等一的淑女,溫婉的『性』情誰不知道?

“孟姑娘不愧是內行,一眼就看出好壞來了。不過幾片葉子而已,誰稀罕?沒準兒我繡的都比她那個好。”幾名貴女連連勸哄李佳蓉,好不容易才把她哄高興了。

但並不是所有貴女都想攀附李家,也有人不顧李佳蓉的冷眼,走到杜如煙身邊套近乎。她們先是東拉西扯幾句,然後才向她詢問百褶裙和罩衫的出處。

杜如煙這次是來驚豔全場的,也是來給林淡揚名的,毫無保留地道:“我這一套衣裙皆出自林淡林繡娘的手,以前臨安府最大的繡莊林氏繡莊你們知道吧?林淡如今就是林氏繡莊的掌家人,繡技超群!”

“你說的林氏繡莊可是被孟氏擠兌垮的那一個?”有人擰了擰眉『毛』。

“沒錯。”

“原來如此。”聽了這話,本還興致勃勃的眾貴女竟三三兩兩走開了。她們雖然不愛巴結李佳蓉,卻也受了孟思那些話的影響,認為這件罩衫的繡工不過如此。一聽說這位繡娘來自於早已垮台的林氏繡莊,她們就更不會把人請進門了。

彆人家的貴女請的都是當地最頂尖的繡娘,甚至於禦用繡娘,而她們卻把一個破落戶請來,不嫌丟臉嗎?算了算了,走近了看,這罩衫的繡工也隻是平平,不過勝在巧思而已,還是不上這個當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有一名容貌秀麗的女子坐到杜如煙身邊,笑道,“你這耳環也是繡出來的吧?”

杜如煙撫了撫耳垂,點頭道:“沒錯,是繡出來的。先在布料上繡出雙麵的銀杏葉,再在葉片頂端釘三顆珍珠,然後剪下來,穿上鉤子,做成耳環。這個耳環和這雙鞋,都是一套的。”

為了給林淡宣傳,杜如煙也是不遺餘力,竟翹起腿,『露』出一雙小巧的玉足給女子看。隻見她足上的繡鞋也用金銀絲線繡滿了銀杏葉,每片葉子都釘了細細碎碎的米粒珍珠,十分精致可愛。

女子見此情景,眼眸不由一亮。她可不是那些人雲亦雲的蠢貨,孟思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杜如煙身上這件罩衫彆看花樣簡單,繡工卻絕不簡單。每一片樹葉的顏『色』都不一樣,深深淺淺的金黃極其自然地暈染在一起,又用極細的灰白『色』、深黃『色』絲線繡出葉片的脈絡,真可謂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女子敢打賭,能把絲線劈得如此細,莫說孟思做不到,就算把宮裡那些禦用繡娘全『揉』在一起,也是做不到的。絲線細了,顏『色』多了,繡出來的圖案再簡單,又能簡單到哪裡去?所謂極簡才是極美,至簡才是至繁,於平凡處才能見真功夫,可笑孟思那樣的頂尖繡娘竟完全不明白這個道理。

第86章 繡娘8

女子的目光順著杜如煙圓潤的肩頭緩緩下移, 看見罩衫的擺尾, 目光又是一暗。擺尾處的銀杏葉繡得最密集,一片壓著一片, 一層鋪著一層,每片樹葉是什麼形態卻又能看得清清楚楚, 完全不會混淆在一起。看見擺尾處的繡工便似看見了滿地落葉, 那般真實,卻又美得夢幻。

女子從未見過如此神異的繡技,把『色』彩的明暗和光影的變化,都淋漓儘致地展現出來,彷如真實的落葉被這位繡娘施展了什麼法術,拘在了這匹薄紗上。所幸她走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其中的奧妙, 若是像孟思那般隔了老遠瞟一眼, 又如何能夠領會這位繡娘的高超技藝?

就憑孟思今日的驕傲自負,來日.她一定輸得很慘!

女子這般想著,便自報家門道:“杜小姐,我父乃浙江水師提督許劭, 我是許家庶女許倩,排行第六。日後若是得空, 我們一塊兒出來喝茶吧?”

“許六小姐,幸會幸會。”杜如煙笑著頷首。浙江水師提督總攬浙江軍務, 在此處鎮守了六七年, 號稱浙省土皇帝, 可不是初來乍到的李冉可比的。與他家小姐來往,對杜如煙也有好處。

兩人相談甚歡,氣氛融洽。臨走時,許倩說道:“日後我若是想做新衣服,煩請杜小姐替我引見一下林繡娘。她的繡技十分了得,我很中意。”

“那是自然。我們兩家是鄰居,就住在西郊的麻衣巷子裡,你若是有需要,可以派仆『婦』來找。”杜如煙在李佳蓉麵前不肯認輸,但在旁人麵前卻能屈能伸,應付自如。說到底,敏貴妃當年能進宮也是借了杜皇後的人脈,目的是為杜皇後固寵,卻沒料宮中的榮華富貴把這條狗的野心養大了,反把主人咬了一口。杜如煙就算脊梁骨被打斷,也絕不會在李佳蓉麵前低頭。

許倩默默記下地址,這才告辭離開,回到李佳蓉那一桌,自是被她的妹妹,也就是水師提督府的嫡小姐好生奚落了一番,說破落戶果然愛與破落戶待在一塊兒,根子裡都是賤的,改不了。

許倩從不與嫡妹爭吵,隻默默退到一旁,隱入人群。

但杜如煙再如何不合群,再如何沉默寡言,也是藏不住的。她坐在哪裡,光彩就照在哪裡,與漫天飛舞的銀杏葉融合在一起,仿似樹之神女。其餘貴女穿得都比她奢華,身上的綾羅綢緞也都請最好的繡娘繡了最美的圖案,卻不知為何,與杜如煙那簡簡單單的銀杏葉比起來,竟那般俗豔。

即便是孟思親手繡的芙蓉花,也顯得太過繁瑣,叫人看幾眼就覺得十分膩味。

漸漸的,再也沒有人去關注李佳蓉,一眾才子均把目光投注在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杜如煙身上。寬大的罩衫把她襯托得越發單薄瘦弱,她越是沉默寡言,眾人便越是為她心疼,再聯想到她坎坷的身世,以往的輕忽沒有了,鄙薄沒有了,唯餘憐愛。

許多才子心有觸動,紛紛鋪開筆墨紙硯,用詩歌讚頌這位美人,用畫作描繪這位美人,一時間靈光閃動,佳作頻出。不過一場佛會,杜如煙的美名就已傳遍臨安府,哪怕她已不再是侯府千金,亦成了眾多青年才俊夢寐以求的神女。

李佳蓉氣得臉都歪了,又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作,本打算佛會結束後就去找杜如煙的麻煩,卻發現她早就離開了,當真是踏著落葉而來,乘著清風遠走,把許多才子的癡心也一並帶走了。來了臨安府,成了破落戶,她照舊能豔壓群芳,把昔日對頭死死摁下去。

李佳蓉如何惱恨暫且不提,另一頭,杜如煙已興高采烈地回到杜府,本打算跳下馬車,看見身上漂亮的衣服,連忙收斂動作,拎起裙擺,在丫鬟地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來。

“林淡,你在家嗎?”她敲了敲後角門。

“來啦,我家小姐在後院刺繡呢。”翠蘭笑著打開門,驚豔道:“呀,杜小姐,您今天真漂亮!”

“謝謝,好多人都這麼說。”杜如煙拎著裙擺跑進後花園,喜滋滋地道:“林淡,我告訴你啊,今天我可出風頭了,那些才子們紛紛寫下詩作,誇我是千年古樹幻化成的神女。看見他們癡『迷』的模樣,我覺得又可笑又厭煩,隻待了兩刻鐘就回來了。若是人人都像他們那般隻看外表和家世,我真有些不想出嫁了。”

林淡正在繡一株蘭草,頭也不抬地道:“那就不嫁了。待在家裡自由自在的,多好?”

“是啊,待在家裡我就是姑『奶』『奶』,出門了我就是小媳『婦』。姑『奶』『奶』可以作威作福,小媳『婦』就得忍氣吞聲,我才不做小媳『婦』呢。”杜如煙咯咯一笑,表情爛漫。

“小姐,這是您讓我拿的銀子。”說話間,她的丫鬟匆匆走進來,懷裡抱著一個頗有分量的木盒。

林淡聽到“銀子”兩個字,立刻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過去。現在的林家真的很窮,一日三餐都喝稀粥,張惠還得三天兩頭典當嫁妝才能維持生計。林淡要是再掙不到錢,家裡就該掀不開鍋了,劈柴的小廝老早就辭退了,家裡唯一的仆役就是翠蘭,三姨娘和四姨娘還常常幫彆人縫補衣服來換取微薄的收入。①思①兔①網①

這個家表麵看上去還好,但每個人都過得很辛苦,唯有林淡絲毫感覺不到,因為張惠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女兒,務必讓她過得跟家敗前一樣。女兒想要最好的繡線,最好的染料,最好的繡布?那就買!隻要女兒能成長,張惠絕不會吝嗇銀錢。

“你準備付我多少錢?”林淡放下針線,不自覺地搓搓手。

“罩衫是用蟬翼紗做的,價格比較昂貴,十五兩銀子才能買到一匹,我給你裁了三尺,成本在二兩銀子左右。裙子是用桑蠶絲做的,又壓成百褶狀,裡外共五層,足足用了我一匹布,成本在十兩銀子左右,還有絲線、珍珠,這些原本都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林淡一邊說一邊撥弄算盤,生怕虧本。

杜如煙被她財『迷』的樣子逗笑了,卻也覺得她直白的可愛。

“甭算了,雖然我也是破落戶,但我隻是沒了侯府千金的身份,我娘留給我的嫁妝還在呢。喏,這是一百兩銀子,你拿去吧。”杜如煙把沉甸甸的木盒擺放在桌上。

林淡用一言難儘的表情看著她,徐徐道:“上回我花一百兩銀子買了一個陶罐,你猜我娘抽了我多少下?”

“多少下?”杜如煙笑眯眯地問。

“一百八十多下。你花一百兩銀子買一套裙子,你哥可能會抽你二百五十下。”林淡語氣十分嚴肅。

杜如煙愣了好一會兒才試探道:“林淡,你是在諷刺我二百五嗎?”

林淡用沉默回答了她的提問,又把木盒打開,取出兩個銀錠子,言道:“我收你二十兩銀子,再加上你哥給我的五兩定金,總共二十五兩,夠本了。其餘的銀子你拿回去吧,省著點用,莫要坐吃山空,你哥在海邊打倭寇,真的很不容易。”

不知為何,林淡對軍人特彆尊重,也不會讓軍屬吃虧。

杜如煙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撲過去一把將她摟住,感動道:“林淡,淡淡,你真好呀!你跟我做朋友吧?”

“你如果不叫我淡淡,我們還是朋友。”林淡擰了擰眉。

杜如煙正要撒嬌,卻聽牆頭傳來一陣沙啞的笑聲。二人抬頭看去,發現許久不見的杜如鬆正坐在上麵,目中含笑,表情溫柔。

“林姑娘的手藝真是了不得,把我這個野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