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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與野獸 鏡鸞沉彩 4404 字 3個月前

孟姑娘被突兀的聲音嚇得一驚,卻也隻是一秒鐘停頓。

他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有著一貫的壓迫力。可於眼睛選擇性失明的孟姑娘而言,他什麼也不是。

“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熟悉而陌生的句子,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他從未用過這樣討好的語氣說話,此刻卻說得如此自然。

回答他的仍是一片無視的沉默。

四周寂靜無聲。病房的燈光有異樣的蒼白,灑在他輪廓堅毅的俊顏上。他寒涼的眉目裡浮現出悔痛的神色。

他怎麼就這樣折磨她了呢?

想到她下---身的血跡,心裡一陣抽痛。

他知道她還沒有睡著,走過去,再次開口,“要吃一點再睡才行。我去給你買你過去喜歡吃的點心。可以嗎?”

最後三個字是他頓了一秒後加上去的。

他極其陌生的字眼。

可被子裡的人仍是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入睡。

男人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房間,關門的聲音也放得極小。

淩晨時分的小吃街早就關門了。他開著車子轉來轉去,憑著記憶找到一家個體戶小攤,好不容易敲開了門,直接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過去。

終於順利拿到熱乎乎的東西。

開車回到醫院。病房裡,她蜷縮形成的被子形狀的輪廓都沒有變。

他步子放得很輕,走到她身邊,不能判斷她到底是不是睡著了。

“苑苑?”

床上人的呼吸均勻平穩。

心中歎息一聲。他想她大概是睡著了。

靠坐在椅子上,他深皺的眉心久久不能舒緩,眼睛望著窗簾,久久。

直到那裡被黎明的華彩暈開一片亮光。

他神色倦怠,揉了揉額角,轉身,床上的人仍是同樣的姿勢,可一方懸空的被子卻不停在顫唞。

他一驚,立刻上前拉開被子。

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漂亮的眼睛腫得像核桃。

“你……”他這才知道,原來她也一直沒睡。

“你到底要怎樣?!”她帶著哭腔的怒吼打斷他的聲音,“我受你的折磨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這麼多年你不厭煩我都厭煩了!”

他立在那裡沉默,又仿佛是在沉思。

孟紫苑忽然從床上坐起來,盯著他一動不動,“孟京,咱們還是攤開了說明白吧。我現在再也不是隻能依靠你才能生存的菟絲花,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要是想像過去那樣找一個用於捉弄或者暖床的玩具,就請放過我吧。”

男人臉色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扶住一旁的桌案,一手摁住心口,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當做捉弄或者暖床的玩具,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

“不然呢?你問我為什麼離開,你何不想想當初你對我做過什麼?”

“我……”

他做過什麼?他那時候除了因不得已的原因躲著她之外,難道還做過什麼其他事?

他皺眉細想,忽然,一股恐懼攫住她!

難道是——

“終於想起來了?”某個女人冷笑,“孟少啊,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孟京臉色微沉,卻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

在他的記憶裡,是有一個晚上,他進了她的房間,沒有同平常那樣,隻是看看熟睡的她就走,而是像瘋了一樣,把她壓在身下用最粗暴的方式要了她整整一夜……

他一直以為隻是他的夢,畢竟那段日子他早就被大把的藥劑折磨地有些神誌不清……

孟紫苑卻記得很清楚。

那一年裡她白天實在無事可乾,便回去學校上課,雖然不算兢兢業業,倒也算基本儘到學生本分,最後的高考成績險險過了一本。高中畢業典禮結束後的晚上,他忽然出現,她開心之餘,實在忍不住,開口問他,為什麼要對她疏遠?為什麼不能和過去一樣兩個人好好在一起呢?

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問話會讓他忽然發瘋了一樣,忽然將她壓在床上要了整整一夜。

是那種得不到任何憐惜的霸道占有。結束時,她淚眼模糊地看到他轉身離去,沒有一分留戀。

要說性---暴力,那次是名副其實的。

那時候他倆本就多日不見,他就是出現在她眼前也多是沉默。她根本越來越猜不透他的想法,那夜之後,簡直萬念俱灰。

她拋下一切待在他身邊,到底是要做什麼呢?她喜歡他,可她渴望的是正常的甜蜜的愛情,而不是這種常年的冷漠和隨時被他強迫壓在身下的霸道。

她是個渴望被愛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供人泄---欲的玩具娃娃。她有著自己的堅持,永遠不會讓尊嚴湮滅在愛情下。

那時候,她恍然大悟,想著,他說不會娶她,原來是這個意思。以前她是混跡夜店的陪酒小姐,地位與古代的賣唱歌姬一般低賤,正如趙妮兒說,倨傲尊貴權力無邊的他不會娶她。他把她養在金銀窩裡,平時冷著當做沒有她這個人,偶爾興之所至來折騰一番,折騰過後就連一分關心的話都沒有,下次來看她時就把上次的罪行忘得乾乾淨淨。

他大概把她當他私有的、可供他肆意捉弄的寵物。寵物和主人,何談什麼正常的愛情?

此刻,她冷冷瞪著他。他沉默著,身體僵硬。

她看他一眼,眸中劃過一絲擔憂,卻一閃即逝。

既然戲已經演到這裡,她怎麼能功虧一簣。

“孟京,請你放了我吧。我想要一個正常女人的生活。”她坦蕩地看著他,她此刻說的話,亦的確是出自內心,“我想要正常的戀愛、結婚、生子。你如果不能給,就不要再招惹我。”

她已經提示地這樣明顯,如果他還不能領悟,那她情願認輸。

他的心裡有萬千隻刀鋒在撕扯。七年前的難題再次擺在他的麵前。

而這個難題,他不能讓她知道。因為他不舍得她同自己一樣,陷入這樣艱難痛苦的境地。

良久。他終於再次立起身,走到她跟前,問:“如果我可以做到這些,你……你會忘掉那個夜晚嗎?”

專製獨---裁的暴---君第一次請求原諒,音調裡滿滿都是彆扭。

他看見她低下了頭,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她低下頭是因此時她正嘴角上翹露出發自心底的笑意。

再抬頭時恢複冷淡。

“我不知道。但我會去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病房三兩事

很久很久以後,已為人母的陳家公主和白家大小姐聽聞當事人之一說了這樣一段跨越八年的糾葛,俱是唏噓感歎。陳姑娘眨著泛水霧的大眼睛,首先發言道:“苑苑……苑苑真可憐……”

白然然卻一拍桌子道,“可憐什麼?明明是她自個兒悶葫蘆!心裡有怨氣卻藏著掖著,不說出口就罷了還直接走掉!活活在外頭受苦七年,真是活該!偏偏孟三是個更悶的!要我說,兩夫妻間就得多說話!說得多了就不悶了,不悶了什麼事情都好出口,什麼隔閡都沒有,這樣才能夫妻恩愛嘛!”

桌子另一頭的孟紫苑放下潤嗓子的水杯,輕撫著修長玉指,似笑非笑,“多說話,跟你和楚六那樣吵架聲隔兩層樓都能聽見麼?嘖嘖,這夫妻恩愛的聲音,真是響亮得很。”

“噗……”陳姑娘笑了聲,抬眼正對上白大小姐的怒目而視。

陳姑娘一個激靈,坐直身子,“唔,據我分析,說得多是相互溝通裡相互理解,說的少是默默無聲裡情意綿綿。都很好,都很好。”

白孟二人立刻笑眯眯。這妞兒(孩子),越來越會說話了。

再說回到孟姑娘的病房裡。

徐天澤接到三哥的吩咐,從夢想拿了幾份急需簽字的文件送到醫院來,卻好巧不巧看到了驚悚一幕!

他那位強勢霸道唯我獨尊的三哥,正一手拿了隻與他的高大身形極其不符的小小白瓷碗,另一隻手有點彆扭地捏了把小小勺子。小小勺子從小小碗裡頭輕輕一舀,送到某個女人嫣紅的%e5%94%87邊。

女人一臉嫌棄地看著熱氣騰騰的東西,伸出小%e8%88%8c頭來輕輕一%e8%88%94,然後飛快退開!

男人愣了愣,將勺子移到自己麵前,也%e8%88%94了%e8%88%94,這才發覺是太燙了。

他吹了兩下,再次遞過去。

女人這次隻抿了一小口,又嫌棄地退開。

他又檢查了一次,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又送過去。可她退得更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重複幾次,他就差沒把勺子往她嘴裡灌了。可她就不吃,他惱了,自己含下東西,抱了她直接往她口裡送過去……

徐天澤抬頭,開始數天花板上掛了幾盞燈。

他聽到小貓般嬌媚的嗚咽聲。

他又聽到粗重的吸氣聲。

他還聽到衣服相互摩攃聲。

最後是身體倒向床的輕撞聲。

哎……三哥真open,房門都沒關呢……他還是默默退吧……

“小五你做什麼?”

“額?呃……”一邊望天一邊準備轉身走的徐天澤頓住,“啊,三哥早哇!”

“不早了,”已經站在他麵前的孟京從他手裡拿過文件,看看手表,“中午十二點了。”

“取個文件這麼久,你這是什麼效率?”孟京轉身把文件放到桌上,又坐下來,端起了瓷碗,拿起了勺子。

孟姑娘給他一個笑。

他便又開始喂,這回她乖乖吃下了。

徐天澤覺得這女人有點莫名其妙。他當然不會知道,人家孟姑娘之前是故意討%e5%90%bb來著。

“哥,不是我效率低,是四哥也讓我給他送文件,所以路上我還跑了趟頂峰。”

徐少做了一上午跑%e8%85%bf的,便自個兒找了把椅子坐上去歇歇腳,眼一瞟,發現桌上竟然擺滿了吃的,點心、小菜什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餐廳呢!

這個……倆人吃飯要吃這麼多?

忽然,敲門聲起。孟京給徐天澤一個眼神,徐少去開門。

門開的刹那,他差點被濃重混雜的香味嗆住,下一秒,又差點被繽紛鮮豔的色彩閃了眼。

“徐少!”

送花的男人竟然認識他?

幾個黑色西裝的男人進了門,孟京隻點了點頭,他們便迅速開始動作。

好多好多花。

五顏六色,形態各異,卻都是極美。呼呼啦啦擠滿了一屋子。

孟姑娘開始皺眉了。

她隻是說房間裡空氣不好,最好去買束花來擺著而已。

買這麼多,隻會讓空氣更不好。

孟京又給了徐五一個眼色,但是徐五這會兒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小五,沒事兒你就先回去吧。”

“……”

徐少起身,“哥,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孟小姐。”

客套之言。

孟少冷冷的,“不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