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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落 於心焉 4305 字 3個月前

楊洛換上一襲白裙,開始替父兄守孝。

她獨自站在宮牆上,望著雄偉的大興宮,一臉的肅穆。她知道,這大興宮變色的一天,應該很快便會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上朋友取餐,十一點才回來,弄到現在才完!有點晚了!

☆、屈身求人

夜已黑儘,大興宮瓊湖邊,有一方桌案設在湖邊,案上放有一些祭品。正中擺放著三個牌位,分彆寫有“大隋世宗皇帝之靈位”、“大隋齊王之靈位”、“大隋趙王之靈位”。

桌案前,楊洛與楊侑兩人身著孝服,正在祭拜。

今日是楊廣、楊暕、楊杲的“末七”之日。

“皇爺爺、二皇叔、四皇叔,今日是你們尾七之日,侑兒和小姑姑特在此為你們送行。過了今日,你們便可前往西方極樂淨土,那裡乾乾淨淨,沒有陰謀,沒有權勢,隻願你們從此在那一方天地,能夠得到永生。”說完,楊侑與楊洛深深地叩下頭去。

這些天,眼淚太多,楊洛的雙眼早已紅腫。

起身後,楊洛與楊侑將四十九盞蓮花燈放在瓊湖中。瓊湖已開了閘,蓮花燈將隨著玉渠流出宮去,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相信,這蓮花燈會載著楊廣父子三人的魂魄,前往西方極樂世界,讓他們得以永生。

祭拜完畢,夜色已深。

“姑姑,讓侑兒送你回去吧!”楊侑說道。

楊洛搖搖頭,“姑姑想在宮中走走!”現在已經到了如此境地,說不定哪天便會被李淵趕出宮去,她想再好好看看這個從小生活的大興皇宮。

“那好吧!姑姑自己多加小心,剛剛陳福傳話,說是唐王有事找我,侑兒便先回大寶殿了!”楊侑說道。

“去吧!”楊洛說道:“記住那天在大寶殿中,姑姑跟你說那些話!切莫逞一時之氣!”

楊侑點了點頭,“侑兒記住了!”說罷楊侑便與隨從匆匆而去。

看著楊侑的背影漸漸遠去,楊洛回頭對著紫憶、秋芸等人說道:“你們也彆跟著本宮,本宮想一個人走走!”

秋芸猶豫了一下,“公主,你一個人啊?”

“嗯,就我一個人!我想安靜一下!”楊洛說完便穿過玉帶橋,走向深處。

見秋芸望著楊洛的背影,一副不放心的樣子,紫憶上前說道:“秋芸,彆擔心。這宮裡禁衛森嚴,公主自小便在宮裡四處行走,不會有事的。”

“嗯。”秋芸回過頭,對著紫憶一笑,然後便招呼著宮女收拾起祭桌來。

楊洛一個人在宮裡盲目地走著,沒有方向。

她記得楊廣剛剛即位之時,那時父皇母後和皇兄皇姐都都住在大興。父皇雖不喜自己,但當時楊昭、楊暕已出宮另住,姐姐楊若也已出降,母後身邊隻有自己一個孩子,母後對她還是頗為疼愛,常帶著她在宮裡玩耍。那曾經是她最快樂的時光了。

後來父皇母後帶著兄姐去了洛陽,獨獨把年幼的楊洛留在了大興宮,她沒事便一個人在宮裡亂竄,外人隻道是她頑皮,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找尋%e4%ba%b2人曾經的腳步。

在這棵桃樹下,楊暕曾爬上樹摘過桃子給自己吃;在那張石桌前,楊昭教她寫過字;這條宮道,母後曾無數次牽著自己的手走過這裡。甚至不喜歡自己的父皇,也曾在瓊花樹下,誇讚過自己長成後定能貌比瓊花。

如今,父皇兄長已逝,母後被囚,自己和楊侑如驚弓之鳥,不知何時被李淵奪位,更不知李淵會如何對待自己。曾經的龍子鳳孫,卻落得如此慘淡下場。

不知走了好久,楊洛走累了,索性靠著一棵梧桐坐了下來.閉上眼,在這靜謐中,獨自回想著以前的美好時光。

突然,一個聲音打響了寧靜:“齊國公,這周圍應該沒有人了!”

“哎!劉公,你說,父王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另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楊洛身子一下子僵硬起來,她小心地摒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響。

她聽出來了,這是李元吉與劉文靜的聲音。

“王爺還在猶豫,怕是時機不成熟!”劉文靜說道。

“父王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李元吉咬牙說道:“隻管殺了楊侑,取而代之便是!”

楊洛心一驚,他們果然打算對楊侑下手了!

“王爺考量甚多啊!”劉文靜一歎。

“父王這麼優柔寡斷,要不要我幫他下個決心?”李元吉說道。

“齊國公的意思是?”劉文靜一驚。

“找個機會,我把楊侑那小兒殺掉,父王到時隻得就範!”

“這樣,怕是不好吧?”劉文靜有些猶豫。

“當初父王下不了決心起兵,二哥不是將父王灌醉後,讓晉陽宮的妃子陪父王宿了一夜,最後逼得父王不得不反嗎?既然當初二哥可以用這一招,如今我們也可以!”

劉文靜沉%e5%90%9f了半晌,說道:“試試倒也可以,隻是此事不可操之過急,需細細謀劃才可!”

“好,劉公,隨我到府裡詳談!”李元吉拍了拍劉文靜的肩膀,兩人一起說著話,一邊向宮外走去。

躲在樹後的楊洛渾身發抖,牙齒不住地打著顫。

原來當初李淵太原起兵,一切全是他策劃的!原來,他一開始就起了反我大隋之心!可為什麼,他偏偏要與我糾纏,難道這也是他的陰謀?一個到現在,我還看不穿的陰謀?

楊洛渾身一顫,她突然覺得李世民這人的心思太深太深,像個無底洞一般,她根本無法看不清。一開始,她就不應該愛上他;一開始,他和她就是一個錯。隻是,早已情根深種,自已還回得了頭嗎?

聽到李元吉和劉文靜走遠了,楊洛才慢慢從樹身閃身出來,渾身從頭到腳透著冰涼。不知是為楊侑,還是為自己即將逝去的愛情。

李元吉已經打算對楊侑動手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自己了,必須得馬上想出對策才行。隻是,應該怎麼做,才能救楊侑的性命呢?

楊洛在宮裡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心裡有著從未有過的悲涼和無助。

忽然,楊洛發現,自己已經身在落梅園中,而自己眼前的,正是那株玉蕊梅。

那夜,李建成在落梅園中向自己說的話,猶在耳邊回蕩道。楊洛心底暗自思量著,李建成是唐王世子,頗得李淵器重,既然他對自己有幾分情意,或許,可以找他幫忙救楊侑。可是,他能答應嗎?

楊洛思忖了半晌,終於下了決心。不管行與不行,都隻能一試了。

次日,紫憶等在大興殿外一處上下朝的必經之路上。下了朝,便看見李建成與幾個大臣從大興殿中走了出來。

紫憶忙上前,攔住李建成,盈盈一禮道:“世子留步,公主差我來找世子,有要事找世子相商!”

對於紫憶的突然出現,李建成有些吃驚,他也知道,紫憶是楊洛的貼身婢女。看著身邊幾個同僚暖昧的笑容,他麵上微現猶豫之色。

紫憶見李建成有些猶豫,又說道:“世子,公主真有要事找世子,還望世子移步相見。”.思.兔.在.線.閱.讀.

“好,我這就去。”李建成應了聲,便對身邊幾個同僚抱了抱拳,然後跟著紫憶一起離開。

紫憶引著李建成來到瓊湖邊上,便退了下去。

李建成踱步上前,隻見玉帶橋上,盈盈站著的一素衣女子,正是楊洛。

李建成走到楊洛身後,施了一禮,說道:“臣李建成參見公主!”

聽見李建成的話,楊洛轉過身,麵上微露笑容,看著李建成說道:“世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說完虛扶了一把。

李建成起身收禮,“不知公主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楊洛猶豫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實不相瞞,我這次請世子過來,乃有事相求!”

李建成眉毛輕輕一抬,“公主這麼說,真是折煞臣了!公主有事吩咐便是!”

楊洛暗自咬了咬%e5%94%87,但麵上仍然維持著得體的笑容, “不敢說吩咐!我現在也不是以公主的身分求你,是以楊侑姑姑的身分求你,求你們,放過侑兒!”

李建成一聽,雙眼微眯,盯著楊洛,“公主何出此言?我等乃陛下的臣子,怎敢對陛下不敬?”

楊洛%e5%94%87角泛出一個冷冷的笑意,“世子,咱們今天還是明人不說暗話了!侑兒現在是什麼地位,你們李家比誰都清楚,他隻不過是你們堵天下人之口的擋箭牌而已!如今我父皇已去,侑兒對你們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你父%e4%ba%b2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隻是遲早之事!”

李建成聽了楊洛的話,眉頭微皺,半晌才說道:“公主不要胡想,我們李家一門忠烈,怎麼會做這些大逆不道之事?”

“忠烈?你們反我大隋江山,能說得上忠烈?世子,你當天下人都是傻瓜?大家隻不過裝作信你們,明哲保身而已。”楊洛冷笑一聲:“世子,你們要取走侑兒的皇位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的性命!隻要你們同意保他周全,我保證說服侑兒主動讓出皇位!這樣,李家可兵不血刃奪得皇位,也可保持你們李家忠義之名!”

李建成見楊洛說得這麼透徹,便也不再隱瞞說道:“公主既然明白個中道理,那麼就應該清楚,楊侑既然做過皇帝,又是楊廣的嫡長孫,按理是不能再留的!”

“世子,我父皇已死,現在隻餘下楊侑、楊侗兩個孫子,楊侗還年幼,必定守不住洛陽,遲早被人所害,我救不了他,但我想要救下侑兒,保住我父%e4%ba%b2唯一的血脈。世子,我求求你們,放過侑兒吧!”說話間,楊洛淚如雨下。

看著楊洛梨花帶雨一般的模樣,早已沒有昔日的驕傲,李建成心一軟,歎氣道:“阿洛,能否放過楊侑,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

“你定有辦法的!”楊洛上前拉住李建成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你是唐王世子,唐王對你很是看重,你若願意幫忙的話,侑兒的事定有轉機!”

“你為什麼不找二弟?”李建成側眼問道。

聽他說起李世民,楊洛臉上一白,隨即苦笑搖了搖頭,說道:“找他?又有何用?我和他早已沒有任何瓜葛了,他……他夫人也快生了,兩人琴瑟和鳴,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世子,我真的再無他人可求了,你就幫幫我和侑兒吧!”

“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這個忙呢?楊侑死了,不是比活著對我們更有利?”李建成盯著楊洛。

“世子……”楊洛的嘴%e5%94%87囁嚅著,“世子,我求求你,你隻要幫我保住侑兒性命,我一生一世都會感激你的!”

李建成側眼看著楊洛。今天她雖然一身素服,臉上不施粉黛,但看在他眼裡,卻仍然那麼明豔動人。他伸出手,覆在楊洛的手上,“阿洛,我要你的感激有什麼用?”

楊洛的手像被灼傷一般,迅速收了回來,聲音發著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