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曲斯年!”
明延帝道:“許問渠也就算了,曲斯年,帶他做甚?”
她理所當然的道:“您不知道麼?他是我的軍師呀!”她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但你不要告訴那些老大人!”
明延帝:“……”
他現在真的懶的試探她了,今天這一問,也不過是想看看她準備怎麼說,可是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口%e5%90%bb……他就道:“知道了。”
行宮很大,明延帝去行宮避暑,是等於把整個朝廷都搬過去,差不多的官員都是要去的,有排麵兒的還可以拖家帶口的去。
晏時玥就屬於有排麵的那撥人,光衣服就帶了三車,人帶了一大撥,還帶了禦醫和廚子。
說真的,這種旅遊在即的時候,真的無心上班好嗎!
但話是這麼說,她還是兢兢業業的去了刑部。
或者說,在她看來,很兢兢業業,在旁人看來,很吊二郎當的去了刑部。
一去,李進忠就給她搬過來一大摞卷宗,美其名曰:了解刑部平時的運作。
晏時玥大失所望。
這不是職場欺負新入職菜鳥的基本操作麼?做為一個朝廷命官,你就玩兒這麼低端的局??
第507章 空降就是這麼牛
於是,在李進忠叨逼叨了半個時辰之後……
她淡定的哦了一聲:“我不看。”
李進忠:“……??”
因為她態度太平和了,他並沒以為她在生氣,就問:“相爺這是何意?”
晏時玥叫旁邊的刑部侍郎:“周大人,你幫我跟李尚書說說我為什麼不看。”
尚書是各部的最高長官,而侍郎就相當於尚書的副手。
既然這些人喜歡玩兒關係,往各部安插人手,各種鬥法,而明延帝不可能容忍某一個勢力把持一個部門。所以通常來說,正副手來自不同的勢力,他們天然就競爭互踩。
所以她根本不必知道侍郎是誰的人,就可以直接用。
果然那周侍郎眼睛一亮,立刻擼袖子上來,吧啦吧啦駁斥了李進忠大半個時辰。
晏時玥垂頭喝著茶,默默的從中提取著有用的信息。
等到周侍郎說完了,她讚許的一笑:“有道理。事不辯不明,理不爭不清……我們如今既然同在一部,很多事情還是應該弄清楚的好。”
她看看左右:“如今室中隻有我們幾個人,友好的辯論了一下,應該不會這麼巧傳到禦史耳朵裡的哦?”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大家隻能表示當然了,我們隻是友好的爭論麼……各自心中無語,這口%e5%90%bb,咋感覺這麼像個官油子呢?一點都不像初來乍到!!
然後晏時玥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官員的任免權……”
眾人:“……”
幾人無不內心凜然。
她一來就硬杠了李進忠的下馬威,然後挑起了兩方勢力的紛爭,自已悠哉遊哉,坐山觀虎鬥……可是他們明知道這樣,卻不得不跟著她的路子走!
讓她入六部,是不是又做錯了?
晏時玥非常的從容。
空降就是這麼牛,她掌握話語權,她不必對任何人做小伏低!
再說了,曲狐狸講的小故事叫她明白了,旁人最忌諱她的地方,就是她的不按牌理出牌,她當然要發揚光大!
於是她就在刑部衙門溜溜達達,看到哪個人,就問幾句,然後自己找了公文,自己看,例如曆年的死刑記錄了,例如律令的修訂了……
李進忠很快就有些扛不住了。
他不可能完全控製整個部門,一人一張嘴,誰知道她下一刻會問出什麼、看出什麼?
早知道這樣,他為什麼要去請她?能拖一天是一天啊!
好不容易應付過了一天,他立刻去了林府。
林弗建聽他細細說了,冷冷的道:“她身後有高人……且先不必理會,拖到去行宮就好了!到那時,她就沒心思弄這些了!”
李進忠道:“可是……”
林弗建道:“找個口才好,模樣年輕端正的,給她說說曆年碰到的奇案!她應該喜歡聽這些!”
李進忠依言找了一個。
晏時玥果然挺感興趣的。
李進忠心說還是恩師高明啊!就這麼聽上幾天故事吧!隻要拖到去行宮時就好了!
講故事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小小的主事,名叫宋汾。因為晏時玥強調了一定要聽真實的案件,所以他也是下了功夫了,一邊講著,有時候還翻出原始卷宗來叫她對照著看。
例如他講了一個殺夫案,說是一個女子不堪相公寵妾滅妻,殺了相公和妾室,然後自己也死了,據說現場十分慘烈,到處都是血,三人各自倒伏在室中。
就從他講的這個案子,就知道這人不是個會奉承上意的。
要知道這可是在信奉神鬼的古代啊,誰會給上司,還是個妹子,講這麼血糊拉茬的案子?還形容的這麼栩栩如生,這是午夜十二點電台麼?
晏時玥一邊聽,一邊發問:“夫君寵妾滅妻,不能控告嗎?”
“對,”宋汾道:“律有親親相隱。”
也就是說,律法規定,親屬之間有罪應當互相隱瞞,不告發和不作證的不論罪,控告應該相隱的親屬,反而要處刑。當然了,謀反之類的重罪,以及互相侵害,不在親親相隱之列。
她翻開卷宗看了看。
戲曲中經常說到“三司會審”,在本朝,就是指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處。
而這三司有什麼不同呢?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大理寺主管審判,刑部主管複核,都察院主管監察。但刑部也會直接審理京畿地區待罪以上的案件。
他提到的這個案子,就是由刑部經手的。
但因為當事的三個人全都死了,所以也談不上審理,隻是問一下周圍的人。
晏時玥看了一下記錄,隻覺得定案定的十分草率。
現場就一把刀,就算是寵妾滅妻,一個弱女子能連殺兩個人?再說了,過程中還疑似刀被奪,她自己也死了,這怎麼看,也像是第四人殺了這三個人吧?
晏時玥合起卷宗,沉默不語。
她就是那種,不知道,就還好,知道了,就忍不住想管管的那種人。
而來刑部這種地方,首先遇到的就是這方麵的考驗。
她有些後悔來了。
這個年代,這個條件,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主動的,人為的,冤假錯案不知道有多少,她要不要管?管的過過來麼?她也不是專業人士,她就一定是對的麼?而且在沒有攝像頭的古代,要複勘舊案,又有多難?
她承認她退縮了。
她的人生信條,本來就是在規則之下爭取最大自由,她還真沒有逆天而行的勇氣。
宋汾就看著她笑著笑著忽然沉默下來,然後神情轉為深思,不由惶惶:“相爺?”
“沒事,”晏時玥微笑道:“繼續說。”
他又搜腸刮肚的說了兩個故事,她捧了捧場,然後不動聲色的把這個卷宗放了回去,然後就大模大樣的早退了。
她到宮門口等著霍祈旌。
霍祈旌這些日子忙的很,見到她的馬車,卻很快過來了。
她問他:“阿旌,你說這個世上,真的有‘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內不愧心’的人嗎?這真的有人能做到麼?”
霍祈旌沉默了一下,靜靜的道:“有人惡貫滿盈卻自覺問心無愧,有人樂善好施卻時常愧天怍人。俯仰無愧四個字,本來就不在於事情做了多少,而在於內心德善。”
他眼神甚是溫柔,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彆想太多,很多事情,連皇上都做不到,你也不是神仙,又如何兼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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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我不幫太子
眼不見,心不煩。第二天她就不去刑部了。
她現在隻掛念孟敏什麼時候生,不看她生了總是不大放心。
結果定的動身之日是十六,十五近午時,孟敏就發動了,而且生的十分順利,疼了不到兩個時辰,就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小郎君。
晏時玥還想著在家待兩天,再自己去行宮的,結果明延帝和皇後各自打發了兩撥人過來叫她,她隻能收拾收拾跟著上路了。
好在這一次晏成淵不去,所以倒也不用太擔心。
她早上又去轉了一圈兒,這才忙忙的進宮,直接上了皇後的車駕。
行宮距離都城也就三百多裡,要從歧山走,翻越箭括嶺,再順著永安河北行一段,騎馬趕路也就兩三天,但聖駕要走七八天。
這次明延帝把太子帶上了,卻把四皇子留下了,然後帶了她和五、七、八三個,包括三位皇子的母妃,還帶了兩位小貴人,隻照了個麵兒,一見她就跟老鼠見貓一樣,十分老實。
晏時玥還帶上了晏時荼和霍祈陽,晏時蕤也在隨行官員之列,但喬氏有孕在身,沒有帶她。
上了路,晏時玥就在皇後車裡給她念書。
明延帝忙完了就問下頭:“她又去哪兒鬨騰了?”
顧九行現在根本不用思量這個‘她’是指誰了。躬身回道:“回皇上,小殿下在皇後娘娘車駕之中,說是要‘胎教’,在給皇後娘娘念書,方才叫人來給奴才要書,奴才拿了幾本給她,說是不好,又叫拿了幾本。”
不好?是不大認識吧!
明延帝道:“趕緊給朕叫過來,叫個女官去給皇後念。”
顧九行趕緊叫了個太監去把她叫了過來,明延帝看她還抱著一本書,就道:“你這半瓶子水,就彆誤人子弟了!念錯了字怎麼辦?”
“怎麼會?”晏時玥不以為然:“發現不會的字,我會整句跳過去的!”
明延帝扶額。
他道:“這個時候,孩兒在腹中,就能聽到?”
“據說是可以的,所以可以念書也可以聽些曲子,例如它要是在肚裡鬨騰,你就叫人彈個舒緩的曲子,就慢慢睡了。”
明延帝點了點頭,又道:“拿的什麼書,過來朕給你講講。”
晏時玥就給他看,是“晏氏春秋”,明延帝道:“怎麼看這個?”
“自家人的啊!”晏時玥道:“晏子麼!”
明延帝無語:“晏子不姓晏!”說了一半他又樂了:“算了,算了,朕也不指望你,哪裡不懂?”
晏時玥把書合起來:“坐車晃晃悠悠的,不講書了,我們聊天兒吧。”
一邊說一邊自己倒了茶來喝,顧九行極有眼色,立刻端了茶點上來,她挑了兩樣不太甜的,酥口的點心給他,明延帝吃了。
晏時玥道:“阿耶,你叫我去刑部,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明延帝隨口道:“就是不想叫你閒著,天天給朕招貓逗狗的惹事兒!”
說完了他覷著她,看她一對大眼骨碌碌的,忍不住又笑了,柔聲道:“朕在這兒,朕能護著你,你怎麼鬨騰都成,待朕百年之後,你這個脾氣,朕不放心,叫你去磨磨性子,學學為人處事。”
晏時玥當時就不高興了。
她道:“我不!我不要幫太子,我誰都不要幫!我隻喜歡阿耶,我隻要幫阿耶!”
明延帝無奈的道:“瞧瞧,口沒遮攔的,唉!”
他想說什麼,看了她半晌,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