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需要控製在800~1200℃。生成的石灰從窯底間斷排出,將其加水消化,得到含有少量遊離水的消石灰,陳化八天以上,經絞龍送至風選係統除渣。
而粉末狀消石灰經旋風分離器進行氣固相分離。含有3~6遊離水分的細粒消石灰,經消石灰倉下的絞龍從氯化塔的第四層加入,氯氣(液氯液化尾氣)從氯化塔第一層通入,漂白粉成品由氯化塔第一層排出①。
這個過程,對於這個年代來說,十分複雜,很多設備都需要研究製作,就算再急,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弄不出來。
所以,當前,可以先用簡單的,煮沸消毒。
然後,謹記病從口入,例如不吃淹死的動物,不吃泡爛的食物,不喝沒煮沸的水……等等。這個可以直接編個順口溜出來,教給百姓去傳唱。
除此之外,例如糞便、屍體等的消毒,災後的滅蚊、滅蠅、滅鼠種種,也是重中之重。
她說的多且亂,四皇子記完了,與太子交換了一個視線,兩人的心情都有些複雜。
真的,福晏公主從未叫人料中過,也從未叫人失望過。
賑災,叫文武百官誰去,也是第一重治水,例如堤壩加固,河流改道種種,第二,自然也是疫病,帶太醫去,如何救治,然後安撫民眾……
但她所說的,是“防”,防治疫病。
太子微微沉%e5%90%9f。
四皇子另取了紙來整理。頭一次親眼見證奇跡的產生,他的表情隱約還有幾分興奮:“還有嗎?”
晏時玥仔細的想。
她最先想到的,永遠是現代的救災方法。
但古人賑災,就沒有可取之處麼?
有,當然有。
北宋名臣範仲淹,當年賑災幾種舉措,極有魄力,極有巧思。
例如,他最先提出,“以工代賑”。
這個想法,她一直極為讚同,也跟四皇子聊過。
而且,他還鼓勵當地多辦賽事,他自己就帶頭參與,大加鼓勵。同時,還召集各寺院主持,跟他們說,災荒年間,工價最為低廉,寺院正好可以趁此時機翻修寺院。
各主持深以為然,於是紛紛抓住這個難得的時機,招攬流民過來做工,隻給極少的工錢,提供一日三餐,流民們就趨之若鶩。
官府,商賈,大富之家,也看到了良機,紛紛大興土木,災民有飯吃,有事做,局麵自然就安定了。
還有,一到這種時候,賑災的糧食不夠,永遠少不了那些哄抬物價,囤積貨物,想發國難財的奸商。
他就讓人在周邊州縣傳出話去,說如今吳中米價每鬥一百八十文,想發財的趕緊來!
外地商人一看有利可圖,哪能不動心,立刻就組織大量的糧食運了過來。
等到無數的糧食輸送進來之後,互相競爭壓價,市場杠杆就開始發揮作用了,居高不下的糧價立刻回落,不但解決了災區缺糧之苦,順便,還狠狠打擊了那些妄圖發國難財的奸商們。
她說的仍是有點雜亂,太子和四皇子卻已經震驚到無言。
要知道,才子,未必會做官。
在這個年代,懂經濟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範仲淹的經濟思維,在當時,也曾被無數人彈劾,指責他不體恤荒政,大災之時還沉溺於嬉戲遊樂,大興土木,勞民傷財等等。
包括太子和四皇子,乍聽也有些懵。
但是當她直接捋清楚了思路,又說出了將有的結果,太子和四皇子又非蠢人,自然就明白了。
明白了,便僅餘下了歎服。
然後晏時玥就被兩人拎進宮了,明延帝聽兩人細細的說了,不由震動。
這“消毒粉”先不說,這後續的舉措,有大智慧。
籌集賽事,大興土木,關鍵都是要“用人”,募集民間財力為地方興利,既賑了災,又撫了民,立竿見影,對當地人來說,皆大歡喜,對朝廷對官府來說,更是一舉多得。
如果說之前賑災,都是朝廷去負擔民眾,而現在,朝廷卻成了一個推動者和指引者,充分調度起了當地的“餘財”,來安撫當地的民眾。
這對他來說,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而且,提出這些的晏時玥,也確實叫他刮目相看。
明延帝瞥了瞥下頭的小閨女。
她剛才嚷嚷著沒吃午飯,叫顧九行上了一碗麵,正坐在窗邊吃,小鬆鼠一樣。
她以前雖然也怪才頗多,但都是偏於“技”的,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原來她腦子裡的東西,確實值得挖掘。
也就是在此時,他才堅定了讓晏時玥入朝的決心,看著她的時候,他連後續讓她擔任什麼官職乾什麼事兒都快想好了。
明延帝微微一笑,就道:“太子先行,四郎你組織人手趕製這個消毒粉,玥兒,你助你四兄。”
晏時玥完全沒察覺不對勁,咬著麵應了一聲。
然後太子先走了,她吃完麵,與四皇子一起出宮,立刻組織人手,準備弄消毒粉。
四皇子做事向來事必躬親,她在重要的事情上也是身先士卒,兩人無比迅速的組織起了人手,然後先趕製旋風分離器等等設備。
兩人帶著一夥工匠,馬不停蹄的忙了好幾天,其間幾經失敗,終於開始生產。一直到進入陳化階段才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水災是大事,但畢竟離的遠,長安城中日子仍舊如常。
吃晚飯的時候,晏時荼就問晏成淵:“爹,玥兒和四皇子現在在哪兒呢?”
晏成淵還沒回答,孟敏就道:“玥兒今天近午時回來了,說是晚上過來吃飯的,怎麼還沒過來呢?”一邊叫人去催,一邊又問他:“你怎麼想起問玥兒了?你找她做什麼?”
第447章 中二少年
“彆提了,”晏時荼很鬱悶的道:“國子監有個混蛋,今兒當著我的麵說玥兒涼薄,我氣不過,跟他吵了幾句,他拿話僵住我,與我講論文章,我輸了……然後就應下他,休沐時,帶著玥兒去同慶樓賞桂花。”
晏時蕤放下筷子:“人家擺明算計你,你看不出來?”
晏時荼道:“起先確實沒看出來,後來看出來了……可是已經答應人家了。”
“玥兒忙著正事,哪有空兒理你,”晏時蕤無語的道:“勸你彆去討罵,我前天過去了一趟,連四皇子都是一身土,一夥人忙的水都沒空兒喝,是真的辛苦。”
“那也得問問再說啊,”晏時荼道:“玥兒才不會罵我,我們最好了。”他美滋滋。
外頭晏時玥的聲音傳過來,晏時荼立刻跳起來,迎了出去。
然後就聽他在外頭跟她嘀嘀咕咕……
晏時玥也十分無語,問他:“書生不是最應該憂國憂民的麼?汴州受災你們不知道嗎?還有心思整什麼桂花會?”
晏時荼很茫然:“可是,天災人禍,哪個朝代沒有?咱們也不能因為汴州受了災,就在家裡不吃不喝不玩光發愁啊!日子還不是要過?”
屋裡,晏時蕤小聲道:“聽聽這話!爹,我覺得三弟不能再死讀書了,這都讀傻了。”
外頭,晏時玥無奈的把手按在他背上:“三兄,你要明白,水患離我們並不遙遠,黃河決口,汴州百姓受了災,她們離鄉逃難,先到洛州,很快就會湧到都城。”
晏時荼沉默了一下,很委屈的道,“那,你明天沒空是不是?我都答應人家了。”
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這個年紀,意氣、麵子,本來就是高於一切的。
晏時玥不想叫他失望,就道:“算啦,幸好這幾天沒什麼事,我叫人跟四皇子說一聲,你明兒來叫我,我陪你去就是了。”
晏時荼大喜:“太好了。”
兩人一邊說著,就進來了,連孟氏都道:“你理他做甚,你看看你忙了這幾天,臉都小了,還有空陪他去做這種閒事兒!”
“不要緊,明天剛好沒事。”晏時玥坐下道:“再說三兄都答應人家了。”
晏時蕤道:“我也答應人家了,你也陪陪我吧!”↑思↑兔↑在↑線↑閱↑讀↑
“行啊,”晏時玥笑道:“你先撒個嬌兒我看看。”
晏時蕤:“……”
晚上晏時荼回了帖子,第二天,兩兄妹就一起去了同慶樓。
晏時玥穿著藍底蟒袍,金冠束發,腰懸蟠龍佩,足踏官靴,完全就是皇子常服,站出去,與三皇子四皇子等人毫無差彆。偏生眉目如畫,神采飛揚,分彆絕色佳人。
諸人紛紛見禮,晏時玥拱手還禮,一邊道:“我隻是陪家兄過來賞桂花,諸位不必多禮,反倒拘束。”
她不擺皇公主架子,大家當然自在些,可是,看她這身打扮……帶過來的姐姐妹妹,好像都沒用了啊!
大家在廳中落了座,便有人道:“殿下,小生姓石名磊,前幾日隻是與晏兄玩笑,不想真的驚動了殿下玉駕,石磊不勝惶恐。”
晏時玥點了點頭:“言重了,諸位都是家兄的同窗好友,又逢月桂盛開,喝茶同賞,幸何如之。”
她這話給足了晏時荼麵子,大家也就明白了,她與晏時荼的關係,還是很親近的。
石磊的神色也緩了些,道:“聽說最近殿下與四殿下忙的很,不知在做什麼?”
晏時玥道:“汴州水患,我與四兄在做一些防疫之物,卻是不方便多說。”
“原來如此,”便有人接話道:“汴州本是繁華之所,如今卻遭此災厄,著實叫人憂心。”
晏時玥也配合的蹙眉:“正是。”
有道是“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政治是男人的椿.藥”,尤其這些書生們,聚到一起時最愛談論國事,既見貴人/美人感興趣,自然七嘴八舌,說個沒完。
晏時玥不時的表示:“這位小郎高見”、“小郎此言震聾發聵”,諸人更是亢奮,說的好不慷慨激昂。
看氣氛差不多了,晏時玥這才提出:“不如諸位把所想的都寫下來,比之賞桂,我覺得這樣更有意義,也叫旁人知國子監學子憂國憂民之心?”
眾人立刻踴躍響應。
於是叫人送上紙筆,各自鋪開紙奮筆疾書。
一眾姐姐妹妹麵麵相覷。她從頭到尾就是以郎君的身份行事,她們來此,真的有些多餘。
然後晏時玥站起來,風度翩翩的拱手笑道:“諸位姐妹且坐,我出去透透氣。”
旁人自然以為她要方便,紛紛應了。
其實她真的是出去透氣的。
忽悠一夥中二少年也是很費力的好不好!要不是考慮到晏時荼的麵子,她根本不用這麼迂回。
她背著手,溜溜達達的賞著桂花。
身後有人道:“小生顧逍,見過殿下。”
晏時玥轉回身,就見身後一個紅袍少年,嘴角挑著一抹笑,卻抬眼直視著她。
這個動作,在這個年代,其實很失禮,從皇家身份來說,更是逾矩,但她倒不甚在意,比起偷看和悄悄看,她覺得正大光明的看,還坦蕩些。
剛才她就看到他了,因為這個人穿著紅袍,在一眾藍黑紫灰中非常的顯眼。
這人模樣端正俊美,卻長了一雙狐狸眼,可是因為大,所以並不顯得迷魅,反而鋒銳凜冽,宛如一把挑著血光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