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們二少是初到秦州吧?”
小廝微怔,卻仍是道:“二少昨晚才到秦州的,今日便遣小的來了。”
唐時玥笑了笑,就把拜帖放到一旁:“那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我與你們錢塘孟氏的另一位少爺,孟恣揚,有些過節,孟恣揚曾當眾放言,孟氏永遠不做我家的生意……我這個人挺較真兒的,他既然這麼說了,我就信了。如今卻換了個人來找我,我就擔心這是不是一個圈套,你們是不是合謀,想誑了我去再收拾我,這種事兒,孟恣揚也不是沒做過,我不得不防。”
小廝顯然有些吃驚。
但他也沒有急著辯解什麼,也沒有去解釋這個孟以求和孟恣揚的關係,便垂首道:“此事家主子應該不知,小的馬上回去稟報,請家主子的示下。”
唐時玥點了點頭。
小廝禮數周全的退了出去。
唐時玥眯了眯眼。
她可不管這個孟以求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反正這個場子沒找回來,她就不會跟孟氏合作。
有個現成的試金石,正好也看看孟以求的態度。
其實唐時玥還是比較看好孟氏的,孟氏的好處在於,產業雖多,卻未忘根本,他們最側重的永遠是布莊,孟氏的衣裳一直都是最流行的,店鋪也算是遍布大晏,跟他們合作,她之後推廣會很省心。
但孟氏並不是她唯一的選擇,就看這個孟以求,怎麼處理這件事了。
此時,小廝阿光已經快馬加鞭,趕回了鎮上。
孟以求就住在四方酒樓,聽阿光一說,他十分詫異:“孟恣揚?這是誰?”
小廝阿直道:“秦州這邊打理生意的孟守財,他的獨子就叫孟恣揚,據說與姨娘家的妹妹攪到一起,出了好大的醜,被孟守財一怒之下,打發到這兒來了。”
孟以求臉色一沉:“查!給我細細的查!看看他與那個唐時玥,到底有什麼過節!”
幾人應命而去,孟以求指了指凳子示意阿光坐下,一邊問:“這個唐時玥,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光垂首道:“樣貌是個瘦弱小娘子,但是氣度……就像二老爺。”
孟以求險些噴茶:“一個黃毛丫頭,像二老爺?你說她像二夫人也是那麼回事兒。”
“不像二夫人,”阿光搖了搖頭:“她不是女人家那種氣度,是男人那種能擔住事的氣度。”
孟以求皺起了眉:“長的很粗糙?”
“不,很好看,”阿光道:“隻是氣度從容,就像二老爺那種。”
孟以求皺著眉頭,回憶著自家二叔那張看似平靜,卻總帶著一兩分漫不經心的臉,就是那種“我什麼都知道但我什麼都不管,冷眼看著你們蹦躂”的表情,這叫從容?這特麼叫蔫壞好麼!
再配上一張小娘子的臉,怎麼想怎麼怪。
肯定是個醜丫頭,不會一見他就花癡的撲上來吧。
孟以求皺緊眉頭,摸了摸臉,覺得這一趟差使大概不會太愉快。
孟家的消息很靈通,他知道太子在她那兒住了一陣子,還帶著盛齊。
盛齊跟他們家,有一點拐彎子的親戚,可是因為太子這次出門帶了盛齊,所以,有時候見這麼個小輩反倒要格外慎重,就算想打探消息,也不能這麼急,就怕遭了上頭忌諱。
而他為了趕在旁人前頭,來的很急,所以是真的兩眼一抹黑,樁樁件件,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隻有一條,不管為了什麼,與唐時玥交好,是必須要辦到的。
哪怕生意真的談不成,也要交個朋友。
不過……他又摸了摸自己這張迷倒無數都城小娘子的臉……但凡她是個母的,這事,他就不可能辦不成!
大不了她再花癡他都忍著!
第225章 不肖子
孟恣揚之前折騰的那些事兒,很多人都知道,尤其他在酒樓中公開放話,有些人還曾暗中打過賭。
所以孟以求把人手一撒出去,很快就查了出來,孟以求越聽臉色越黑。
還真是山高皇帝遠啊!
他都不敢這麼囂張,結果旁支一拐八千裡的少爺,在這兒扯著孟氏的大旗充大尾巴狼?還折騰出了這麼多的事兒?關鍵是他每次對上唐時玥還都沒占上便宜!就這豬腦子還敢惹事生非?到頭來丟的還不是孟家的人!
孟以求臉都黑了,直接叫人:“傳話給孟守財,叫他過來管管他兒子!”
孟守財連夜趕了過來,一見本家的二少親自來了,再一聽是啥事兒,他心裡就是格登一聲。
他趕緊去了孟家,結果孟恣揚還不在家,去了啥“軟紅樓”。一聽這名字,孟守財臉都黑了,直接叫了一夥小廝,把他從軟紅樓給綁了回來。
一照麵兒,孟恣揚一身酒氣,腳下虛浮,雙眼無神,一臉的縱.欲.過度。
見到他看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樂了:“嘿,你這老頭兒,長的還有點兒像我爹!”他撲上來想拍他的臉。
孟守財氣的直打哆嗦。
要不是孟以求還等著,早大耳括子呼上去了。好歹叫人灌了醒酒湯,換了衣服,等父子倆趕到孟以求那兒的時候,幾個時辰都過去了。
孟以求正在慢條斯理的吃晚飯。
他一身雲紋錦袍,眉目如畫,儀態優雅,半點沒有商人的市儈氣,看著宛然一個畫中美男子。
孟守財垂手站在旁邊等著,也不敢催。
孟恣揚昨天胡天胡地了一晚上,飯沒吃多少,灌了一肚子酒,這會兒站都站不穩,兩腳直打晃,眼睛也開始迷糊,漸漸的,眼前隻餘下了孟以求捏著筷子的那隻手,覺得怎麼就這麼白這麼好看呢?
忍不住就嘿嘿的笑了兩聲:“美人兒……”
孟守財兩眼一閉,真恨不得直接厥過去算了。
孟以求也是手一頓,然後他道:“幫孟少醒醒酒。”
兩個小廝直接上前,架著人就走。
孟守財跟了幾步,狠了狠心沒攔,回過頭來,就往地上一跪。
等孟以求吃過飯,孟恣揚再回來的時候,臉上看著就清醒了許多,戰戰兢兢的往他老爹旁邊跪了。
然後孟以求才道:“聽說,你與唐時玥有過節?”
孟恣揚打了個哆嗦:“是……是有點小誤會。”
孟以求輕輕的笑了兩聲。
說真的,哪怕孟恣揚是個男人,都覺得這個聲音,實在是悅耳的很。
然後這個悅耳的聲音,就平靜的道:“玥坊如今在皇上麵前都掛了號,你們還敢惹她,這膽氣,還真是叫人佩服。”
“什麼?不可能吧?”孟恣揚詫異的道:“她長的雖然不錯,但怎麼說也嫩了點兒,皇上也太……”
孟守財狠狠的壓住他手,把他的話給壓了回去。
這就是個沒腦子的混不吝,孟以求懶的多說了:“總之,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哪怕你當著她的麵兒自儘呢……也得叫她把這口氣給出了,否則的話,你們父子倆,全都給我滾出孟家!”
孟守財一個激零:“二少放心,小的一定帶著這個不肖子向唐當家請罪!一定不敢耽誤二少的大事!”
他連連磕頭,然後拖著兒子退了出去。
出來了,孟恣揚猶詫異不已:“爹,那個小丫頭真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孟守財狠狠的一巴掌打過去,直接把孟恣揚扇的一個趔趄,摔下了台階。
孟恣揚整個人都愣了,坐在台階下頭:“爹,你打我?”
“不肖子!不肖子!”孟守財怒的胡子都在抖:“打的就是你!叫你過來學做生意,你卻混跡青樓,惹事生非……你爹我都不敢打著孟家的旗號在外頭生事,你倒好,還敢嚷嚷什麼錢塘孟家!你算個什麼東西!錢塘孟家與你有何關係!你是要害死我啊!”
他怒氣勃發,一邊往下走,一邊狠狠的踢了他一腳:“趕緊起來!你若是不能求得唐當家的原諒,老子就直接掐死你!省得叫你害了一家子人!”
“爹!”孟恣揚真的嚇壞了:“哪有……哪有這麼嚴重!”
“嗬嗬!”孟守財冷笑道:“孟家出了名的賞罰分明!二少一句話,你爹半輩子的辛苦就白費了!一家子都得掃地出門!被孟家趕出來的人,你還指望誰能收留?以後擎等著坐吃山空吧!”
他惡狠狠的指著他:“趕緊的!彆以為你爹我說笑!”他甩手就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孟恣揚再不敢多說,連滾帶爬的撐起來,就跟了上去。
兩父子帶著兩大車的禮,趕到聚寶村的時候,天都黑了。
在外頭一說,唐時玥直接沒叫進去,說天晚了不方便,叫他們改天再來。
孟守財哪敢強求。
他也是個豁的出去的,想了一想,直接沒走,兩父子和一乾下人,猴在車上過了一宿,一個個凍的鼻涕直流。
然後一大早,一聽到石屋裡有了聲音,孟守財就狠狠的踢了兒子一腳:“去,去門口跪著!”
孟恣揚就是一個大號的熊孩子,沒有大人的時候敢稱霸王,他爹一冷臉,他屁都不敢放,於是就乖乖的去跪在了門口。
大過年的,大家都很閒,不一會兒就有人看到了,然後圍了一夥人過來,不少人過去看了看正臉,有人問:“你們這是來給唐當家拜年的?”
又有人道:“拜年咋不進去呢?唐當家年紀還小,不興跪的。”
孟恣揚臊的臉通紅,也不解釋,就這麼跪著,然後猛然有人認了出來:“這不是……孟少爺麼?”
當時那官司,村裡可是有不少人去的,頓時就跟看西洋景一樣跑過來看,一邊議論紛紛。
唐水芝站在人群之後,震驚極了。
她已經知道唐時玥不好惹,但是今天總算是知道了,唐時玥有多不好惹。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看到孟恣揚跪在她家的大門口!
她整個人都震驚的有點兒恍惚。
其實唐時玥並沒想這麼折騰他們。
她昨天是真的睡了,今天也是真的沒起,她哪知道他們在外頭等著啊?
不過這樣足以證明,孟以求的地位,肯定比他們高很多很多……
唐時玥就出來了,她一出來,孟恣揚就猛然一挺身,想起他之前放過的狠話,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
孟守財急急上前,拱手為禮:“唐當家,我如今才知這不肖子做過的事情,是我教子無方,我帶他過來給您請罪,任憑您責罰。”
第226章 謫仙人踏雪而來
唐時玥含笑還了一禮:“是孟公吧?言重了。”
孟守財連道不敢,唐時玥也沒多說,看了孟恣揚一眼,“一點口角,事情不大,不必如此。”
一聽這話,孟守財以為她不滿意,臉色頓時一變,腰彎的更低了些:“唐當家,您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千萬不用客氣。就算打死了,孟某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他又指了指後頭:“孟某略備薄禮,還請唐當家的賞臉收下。”
唐時玥挑了挑眉。
看來孟以求是跟他們說了什麼,她要是就這麼輕輕放過,他們估計不敢走。
唐時玥想了想,就道:“那這樣罷,我如今缺鐵,你們幫我找二百斤鐵來,這事就這麼了了,禮就不用了。”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