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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小福妃 百裡砂 4482 字 6個月前

尊叫個大夫來吧?”

“好,”林縣令便叫人去請大夫,下頭卻有人道:“老夫蘇濟,可效微勞。”

一邊說著,便有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慢慢的走了上來。

這麼短的時間,前後腳的工夫,連大夫都給預備了,祈小郎真是棒棒噠!

外頭的人卻都驚了,紛紛道:“真的是蘇神醫!”

“老神仙這都多少年不出來了,今天居然出麵了!”

“打官司的是什麼人物,居然能驚動蘇老神醫!”

林縣令深深的看了唐時玥一眼。

然後他離座先施了一禮,這才坐回去,和顏悅色的道:“那就請蘇老先生,為此人把把脈。”

汪氏便要掙紮,扶她上來的兩個女子,迅速按住她,叫蘇濟把了把脈。

蘇濟細細的把了,然後收手道:“此婦確實服過避子湯,應該服過約摸兩年,這避子湯應該是北地那邊的方子,服過之後,即使停了藥,也至少六七年內不能懷孕。”

他頓了一下:“她五年之前應該懷過一次,那是第一胎,如今是第二胎。”

大家齊齊吸氣。

崔氏實在忍不住了,她絕不能叫此事坐實了!

她尖聲道:“你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詳細!把脈哪裡能把的出這個!你是不是與他們串通好了的!”

蘇濟怫然道:“老夫從不說謊!這位夫人,你若不信,儘管另請人來!”

林縣令卻道:“蘇老先生的話,大家應當都是信的。”

崔氏猛然轉頭,銳聲喝道:“林縣尊!你這話說的好不心虛!難道縣尊也認識他們?官匪勾結,公然偏袒?”

蘇濟怒道:“夫人慎言!”

馬車裡,吳德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平時覺得這女人還算聰明,為何今日總在犯蠢!

蘇濟,那是什麼人物?他曾是太醫院的院首!如今,半個太醫院都得過他的指點,是他的掛名徒弟!即便如今告老還鄉數載,逢年過節,宮中還會有賞賜!

這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人物麼!

這蠢女人是要拖死整個吳家麼!

吳德義再不想出麵,也隻能出麵了,他疾步過去,直接吩咐小廝:“夫人發癔症了,帶夫人回去!”

崔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發癔症這種事,不是隨便說的,在大宅門裡,這就等於是軟禁的代名詞!跟休妻也差不多了!

崔氏張了張嘴,想要辯解。

吳德義一個眼色過去,兩個小廝強硬的捂起她嘴來,拖起她就走,迅速離開了人群。

唐時玥就像沒看到他一樣,向唐時嶸點了點頭。

唐時嶸就按部就班的向上稟報,汪氏何時出府停藥,唐永禮與汪氏何時成親,他與唐時玥又是何時出生……總之,唐時嶸和唐時玥不是汪氏所出,這一點,坐實了。

聽完林縣令的裁斷,吳德義看向唐時玥時,再沒了那種偽裝的溫和。

他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輸了一場,輸的太難看了。

連他都不知道避子湯的事,唐時玥居然查到了,而她知道之後,居然不說,一直到此時才暴出來,當眾打他的臉!也叫他沒了轉圜的餘地!

這份心機,實在是太厲害了!

他真是小看這丫頭了。

但他堂堂吳家大少爺,之前是有所圖,如今撕破臉,難道還不敢跟她正麵杠?

於是吳德義緩緩的道:“汪氏怎麼說也曾是我家中丫環,我不得不說句公道話。她對你們縱無生恩,這麼些年,也有養恩,你們這般絕情,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唐時玥道:“吳老板這話我聽不懂,我們來此,是因為唐家老丈告了我阿兄,我們自然要自辯,今日堂上所有的事情,全都是為了說明真相,‘絕情’二字,從何說起?”

吳德義雙眉一軒,正要說話。

卻聽下頭一個清朗的聲音道:“要說養恩,也不儘然!”

隨著話聲,許問渠大步走了上來。

他站定了,淡淡然向四周拱手:“鄙人姓許,名清,字問渠。”

他指了一下唐時嶸:“嶸兒是我的弟子。我與玥兒家比鄰而居,許多事情,乃我親眼所見,不吐不快。”

然後,許問渠用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對汪氏昔日的所作所為,進行了一番不帶半個臟字兒卻入木三分一針見血的論述……

有些話,唐時嶸不好說,唐時玥也不好說。因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也因為“養恩大過生恩”。就算汪氏真的錯了,他們說出來也是不孝。

但許問渠卻可以。

他與汪氏是平輩,而且,世間再怎麼說也是輕視女子的,他是男子,還是才子,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他說到十分鐘的時候,唐時玥就要給他跪了,半個時辰之後,她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體!看他的眼神兒都快放光了!

古代文人是真的牛!

這才叫出口成章!這才叫行雲流水!這才叫口若懸河一瀉千裡!這才是真才子啊!!

到最後圍觀的人,從閒漢全都變成了書生!人越來越多,簡直成了許問渠的個人秀場,天秀!

而且最關鍵的是,書生們完全能聽懂,還能領會到精神!

於是到許問渠說完之後,一夥書生簡直義憤填膺,紛紛開口,表示“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然後又變著花樣兒把汪氏痛罵了一番。估計回頭肯定會有不止一篇文章流出來。

吳德義?他早就趁亂溜了。

他又不傻,許四元都出麵了,他不走,那些書生能連他一起罵進去。

誰敢一下子得罪這麼多書生?再大的官兒都不敢!人家抄起筆杆子寫篇文章,寫好了能叫你遺臭萬年好麼!

做為一個隱藏的許四元迷弟,這麼長的時間,林縣令居然從頭到尾沒打斷他,還暗搓搓的做了做筆記。

直到大家都罵的差不多了,林縣令才想起正事兒來。

汪氏,自然是不用贍養了,連麵子情都不用。這年頭的官老爺,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可以直接判決出這些道德層麵的東西,並不限於律法。

唐時玥當著眾人的麵,與唐時嶸一起,給汪氏磕了幾個頭,算是拜彆了。

然後她拿出兩千兩銀子,雙手奉上:“母子一場,奈何道不同,我們便用這兩千兩,與阿娘買斷親緣,自此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第186章 苦儘甘來

聰明人就算收了銀子,也得說句話撇清一下,可汪氏是個糊塗的,一見銀票,毫不猶豫的接了,引得那些讀書人又是一通大罵。

在眾人看來,唐時嶸、唐時玥兄妹真的是仁至義儘了。

唐時玥之前說要告崔氏毒殺汪氏,隻是留一個尾巴,讓吳德義之後行事能有點子忌諱,並不是真打算告,畢竟,汪氏現在跟她沒關係了。

時下民不告官不究,所以案子一宣判,他們就直接跟林縣令告彆。

汪氏有些無措,立在那兒,喃喃的叫了一聲:“嶸兒?”

唐時嶸垂下眼簾,沒有回頭。

老族長交待了一句:“縣尊老爺判了,你也收了銀子,與嶸兒、玥兒再無相乾,你自去吧!”

一邊說著,一行人就上了騾車,臨上車之前,唐時玥回了一下頭,就見汪氏走向了一個男人。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她臉上頗有幾分“天高任鳥飛”的輕鬆和欣喜?

她大概覺得她有錢了,又沒人管了,完全可以儘情的撩漢了吧?

唐時玥扶了扶額。

大肚子的問題先不說,汪氏不管腦殘不腦殘,她很美貌。一個美貌的,無依無靠,偏還聲名狼藉的婦人,身攜巨款,會遇到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其實對於汪氏來說,最好的安排,是給她找個住的地方,然後找兩個仆人照應。

可唐時玥怎麼可能這麼做?她就是要當眾給她巨款。

但她並不是想害死她。

因為唐時嶸和她,是怎麼成了汪氏的孩子,還是需要從她嘴裡問出來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雖然不見得多重要,也總得了解一下,萬一日後出點什麼事兒,也好及時反應。

可是汪氏雖然傻,對這一點始終諱莫如深,她不好下手,也沒那麼多空兒跟她磨。

所以,她的計劃是,叫祈旌派人盯著她,等到她被人搶走銀子……或者直接扮成惡人搶走她銀子,再來一個符合她口味的“英雄”把她給救了,然後就可以輕鬆的問出來了。

她對男人,一向是最好說話的。

於是祈小郎就任勞任怨的給她安排後續工作去了。

其它人上了馬車。

其實老族長的心情很複雜。

因為唐時玥不是唐永禮的孩子,那就等於不是唐家的子孫,那……他之後要做什麼,限製她怎樣,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唐時玥當然明白他的顧慮。但世事難料,她雖然感念他照應的情份,卻並不想給他什麼承諾。

她腦子裡還循環播放著許才子舌站群儒的英姿,一上車,就盯著許問渠看。

許問渠看了她好幾眼,她還在盯著他。

許問渠無奈的笑道:“玥兒,我臉上有花麼?”

“先生,”唐時玥雙眼鋥亮:“你可真的是個大大大才子啊!我對先生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聽先生一言,勝十年寒窗!看古今風流人物,還數先生!遇到先生真是三生有幸,我回家一定要燒香祭祖,感謝祖宗積下的陰德!請先生大人大量,一定要忘記我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放厥詞!”①

許問渠聽的撐著額笑。

連一直眉頭皺緊的唐時嶸都被她給逗樂了。

許問渠笑著拱手:“我也沒做什麼,你這麼誇我,我實在受之有愧,而且你之前也並沒有大放厥詞,你說的很有道理。”

“求彆說了,”唐時玥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臉:“我是肚子裡有半瓶醋,就能假裝有一瓶,你是肚子裡有一滿瓶醋,平時連個瓶蓋兒也不給人看,關鍵時刻亮出來閃瞎人眼……不是我說,你這人真不坦白!”

許問渠十分無奈的笑道:“我錯了。”

他望著她的眼神甚是溫柔。

陳長源也在車裡。

他本來隻在旁邊看著,一觸到許問渠這個眼神兒,那個輕煙似的軟笑,他莫名的心頭一驚。

許問渠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頭看了他一眼,平淡坦然。

陳長源也是個人精,急笑道:“許先生確實厲害,我看那些讀書人,對許先生也是十分景仰的。”

許問渠淡笑道:“過獎。”

陳長源沒再說話,就低下頭,額上微微沁汗,卻根本不敢多想。

回到聚寶村,從唐家大宅經過的時候,唐時玥還推開車門看了看。

唐家大門敞開著,孫婆子正立著眼睛在罵李氏,聽到聲音回頭,一撞到唐時玥的視線,就迅速收了回去,一聲不敢吱。

從此之後,她,她們,跟這一家子人,是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真是一身輕。

其實,在這場官司中,她有意的忽略了小瑤兒。

唐時瑤,可是汪氏的親生女兒。

但汪氏對小瑤兒,也從未慈母過,甚至到最後也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