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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複仇計劃 司晨客 4277 字 3個月前

了殺妻殺子以侍君王父母的地步,隻要編入《節烈傳》或者《二十四孝》,便有人推崇備至,加以效仿,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更何況是名門世家出身、琅琊王氏之皇後所編撰的《女兒經》?縱使今朝為京中貴婦所不屑,隻怕他日她本人便會成為無知愚婦效仿的楷模。

“三郎!”我向陳文昊大聲叫屈,“皇後娘娘不保重鳳體,卻非要編撰什麼《女兒經》,分明是暗中譏諷於我,她……她沒安好心!”

陳文昊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等到王婉瑜告退之後,他才猶豫了片刻,告訴我道:“皇後說什麼《女兒經》,分明是被你出言不遜氣的。她長跪於此,所求隻有一事。求朕準許長公主夫婦回京。”

“長公主夫婦?”我迅速在心中換算了一下,得出長公主夫婦便是楚少銘和陳幼瑛的結論。

“是這樣的。”陳文昊沉%e5%90%9f說道,眼睛緊緊的盯住我看,“幼瑛她懷有身孕,在外上吐下瀉,折騰的厲害。”

☆、又逢上巳節

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這些日子楚少銘和本公主的飛鴿傳書就沒斷過,書信中言語誠懇坦率,絕不似有隱情的樣子。況且除了他本人外,本公主在軍中亦有彆的心腹,陳幼瑛懷孕之事從來未聽旁人提起。

“是嗎?”我臉上勉強浮現出微笑,一派雍容大度,“既如此倒要好好恭喜幼瑛一番。”

陳文昊眼睛裡有一絲意外一閃而過,但他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乾巴巴說道:“夕月,你能這般想,朕很是歡喜。”

我抬頭,深深凝望著他的眼睛。他目光裡又是一片迷茫,湊到本公主%e5%94%87邊%e5%90%bb了片刻,突然又決絕的遠離,就仿佛有什麼強大的力量要逼著他排斥本宮一般。

“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歇息吧。”陳文昊垂下眼睛,掩飾住麵上的情緒。

我此次求見的所有目的都沒達到,期間還收獲了王婉瑜欲使人編撰《女兒經》以及楚少銘變心兩個噩耗。但我沒有再說什麼,十分瀟灑的拍了拍手,打算抽身而退,到了大殿門口時候,陳文昊卻又叫住我。

“夕月。”他澀然說道,聲音有幾分低沉。

“你……你莫要叫朕失望。”他如是說道。

然而讓本公主失望的,卻不折不扣正是陳文昊本人。

蕭非凡謀反之事,他不但沒有法外開恩,反而興師動眾,株連近百人,甚至波及本公主先前布下的一些棋子。

“這樣你便是朕一個人的了,任誰都奪不走。”他於睡夢之中不忘抱緊我,喃喃說道。

縱有人挑撥教唆,這卻隻怕是陳文昊的真心話。他為人隻曉得用自己認為對的方式對彆人好,便如同愛上一隻振翅高歌的雲雀,卻非要固執的將它囚在精致華美的籠子中,隻為閒暇博他一笑。對於他來說,本公主的不安分時時刻刻便如一朵鮮花上的尖刺,定要一一拔除了才會安心,卻不管那朵鮮花是否會因此傷痕累累以至於枯萎死亡。

然而本公主卻沒有大吵大鬨。自先前的那場大病,我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精神氣,對於持續的做戲、各種生動活躍的麵部偽裝感到無限的厭倦。

就連楚少銘也以為我喪失了這些私兵,便如一隻威風凜凜的獅子被拔去了爪牙,特特寫信過來安慰,然而本公主真實的想法,卻沒人知道。

安樂侯蕭非凡暗自養一萬私兵造反,此事雖然敗露,但是身居皇宮的前朝公主竟然沒有受到絲毫牽連,這種事情,見慣了陳文昊荒唐行徑的大臣們已是見怪不怪了,更是有一群善於阿諛奉承、揣摩上意的臣子趁機為本公主請封貴妃。

是的,貴妃。原本的貴妃鄭蓉錦因為%e4%ba%b2生兒子的死,已經全然瘋了。宮中人慣於捧高踩低,於飲食起居上豈有不欺負她的,於是處處克扣之下,鄭蓉錦瘋病不見好轉,身體卻也差了許多,被心疼女兒的鄭家特特在鄭府旁邊蓋了一座庵堂,接回去調養,明麵上對陳文昊依然是恭敬無限,實則卻是敢怒不敢言。故而宮中妃嬪稱號有了空缺,本公主自然而然是絕佳的投資人選。

但是出乎幾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陳文昊竟然未欣然同意,請封貴妃的奏折居然留中不發。

“國孝期間,晉升妃嬪,於朕名聲有礙。”他如是向本公主解釋道,但是豈能瞞得過本公主的眼睛?他對本公主的美色依舊迷戀,然而那份相待的心思,卻不知道為何,不如當初了。

我甚至不敢再對他進行精神暗示。所有的暗示都是有限度的。我擔心我在他耳邊喃喃低語時,他會醒來,直接給我下一個巫蠱的罪名。

於是再度稱病,拒陳文昊於門外,也非難事。

隻是這一次,他仿佛下定了決心,沒有再次忍氣吞聲求和。

“皇上還是戀著娘娘的。前幾日在紫泉宮中批閱奏折,因漠北戰事重新吃緊,皇上欲和西羌王聯合,八百裡加急文書不斷。又有蜀中女大王造反,傳得神乎其神,都說是菩薩轉世,皇上遣了兵將過去鎮壓,竟然屢戰屢敗,不免焦頭爛額。”李培元如是開解本公主道。

他卻不知道,本公主從來都不需要彆人開解。

“你不必替他掩飾。”我淡淡說道,“這月初一,皇上宿在皇後娘娘宮中。這月初七,他臨幸於楊妃居處。你當本宮不知道不成?”

李培元嚇得跪下磕頭:“皇後娘娘體弱,根本無力侍奉君王,那日隻不過是夜裡說了幾句話,和衣而臥,奴才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便沒有稟報娘娘。楊妃娘娘那邊,是皇上下了嚴令,不許稟報。”

我靜默了一陣子,終於提起那個禁忌的名字:“李培元,你可知道張雲澈的下落?”

李培元嚇了一大跳:“老奴不知,老奴不知——此人莫不是十年前便失蹤了嗎?”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看他麵上神情,他是果然不知道。

十數日之前,本公主設計將張雲澈擒住,交於陳文昊,成功的讓他對我的信任,更深了一層。但幾乎是在一瞬間,本公主成功藏匿深山數年的私兵居然暴露了一半,幸得有蕭非頂罪,未傷及根本,然而求陳文昊赦免蕭非凡的計劃卻落了空,此後在陳文昊心中的分量更是每況越下。

“本宮來告訴你為什麼。”我一字一頓的說道,“十數日前本宮%e4%ba%b2自將張雲澈交給皇上,但天牢之中,重兵把守,插翅難飛之地,居然讓他給跑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李培元嚇了一大跳。他是前朝老人,自然知道許多秘事。當下也不須本公主繼續科普前情,直接說道:“莫非……莫非皇上是懷疑娘娘……懷疑娘娘出爾反爾,%e4%ba%b2手放了那人?”

陳文昊究竟是怎麼想的,本公主至今尚不肯確定。但既然他這般相待,落到宮中另外一些人的眼睛裡,便是風水輪流轉,本公主真的失寵了。

於是一個月後的上巳節,楊思嫣竟然敢提議由本公主代皇室出席,口中所說的理由卻也是現成的:“太後新喪不久。雖已過百日熱孝,我們這些人卻仍不便拋頭露麵。倒是姐姐,當日連喪禮都未曾出席,倒也不怕衝撞了什麼,去上巳曲水流觴宴上,技驚四座,昭顯我皇室風範,豈不美哉?”

我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意。她不過是這幾日被陳文昊多寵幸了幾回,自以為得寵,揚眉吐氣,想起本公主素來不善詩文,想借此捉弄一回了。本公主自然不能此時向她低頭,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十分為難之事,慨然應允。

太後新喪,曲水流觴宴的規模,倒比過去小了許多,氣氛頗為寥落。倒是小崔相公的婚事,成為眾人反複談論的焦點。

本公主刻意去的極晚,然而周圍的竊竊私語聲仍然不絕於耳:

“當年咱們都笑話盧四娘太過唐突,公然對著有婦之夫彈琴示愛,想不到如今兜兜轉轉,卻是她守得雲開見月明。”

“得了吧你。人家至少等了三年。這正是丹吐芳蕊的好年華,除了她,誰經得起蹉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也虧得她阿娘阿爹疼她。否則,以盧家的家風,不送到廟裡當姑子,就是好的了。”

“說來說去,也虧得那一位眼神不濟,將魚眼睛錯當成了珍珠,卻將真正的美玉當做泥土瓦礫般。你好好想想,那些年她的那些折騰,若是換了彆的男人,早一個耳刮子打了上去了,偏小崔相公被她迷得顛三倒四的,如今總算是好了。”

“噓,她可就在旁邊坐著……”

“怕她怎地?”

“她可是皇上的寵妃,今上為了救她,據說連黃河都跳了……”

“我原先也這般以為。結果看來,也不過爾爾了。說來說去,都是她弟弟不好,非要造反的緣故。宮裡傳來消息說,皇上對她的心思也漸漸冷了。說來也是,須知以色事人者,能得幾時好?”

膽敢在本公主背後竊竊私語的,自然都是京城中名門世家的貴婦們,故而生冷不忌,言語之間,全然未給本公主留情麵。

我忙自我檢討,覺得定然是先前一直豔壓群芳,又引領京城時尚圈風潮長達十幾年,故而引來她們如此幽怨,此時以為本宮失勢,便狂踩一通。

想來這便是囂張霸道的過錯了。

於是本公主今日有意收斂,低調一點。故而深深垂下頭去,一派楚楚可憐、鬱鬱寡歡的落魄樣子,不經意卻又收獲了一堆男人們憐惜的目光。

明明隔著一道流水,對岸的目光卻不住落在臉上身上,灼熱的視線猶如實質,看得人渾身不舒服。待到發狠回望過去,那些人卻都如假道學一般眼觀鼻、鼻觀心,想抓個現行卻也抓不住什麼證據,真是討厭!

本公主正在胡思亂想間,周圍一片喝彩聲傳來,恍然抬頭看時,隻見那載著美酒的木質杯子便打著旋兒,停在了本公主的前麵。

淺薇歎了一口氣,代我彎腰上前取過那木杯,又有侍者行至我麵前,談笑晏晏說道:“酒觴流連娘娘座前,久久不去,當作一詩一畫,滿飲此杯,方為大吉。”

我冷冷盯住那侍者看,卻一時看不出那侍者的來曆。隻是這分明是有人存了看本公主笑話的心思。有心大鬨一場,又自覺跌了麵子。正在斟酌間,淺薇便扶了我隨那侍者來到案前。

半夏正為我磨墨,我望著雪白一張宣紙,沉%e5%90%9f未決,便有一個白衣青年攜一卷書畫,飄然而至。

“在下……姑……姑蘇錢益之。”他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將他送來的一卷詩畫鋪開,隻見那是冬日山頭的一棵青鬆,蒼勁古樸。詩則是短短一首五言詩,雖未及細看,然而匆匆一讀,餘香滿口,當是佳句。

“公主……公主……”正在這時,淺薇滿臉喜色的回來了,見了那白衣青年錢益之,突然就沉了臉色,急匆匆走至我麵前,衝著我耳語道,“婢子也帶來一詩一畫,公主大可放心。”

她卻不知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