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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複仇計劃 司晨客 4299 字 3個月前

銘比較了一回。同為帝都雙璧,比起崔伯言,他少了一分儒雅,卻多了幾分英氣;同為少年得誌的將軍,比起楚少銘,他少了一份銳利,卻多了幾分沉穩。

陳文昊隻往大殿中望了一眼,便看清楚了形勢。

“夕月,你怎麼在這裡?”他的聲音裡滿是驚訝,向後隻揮一揮手,跟隨在他身後的黑甲軍便停住了前行的腳步。

昭靈皇帝滿意地笑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陳文昊,隻要你再敢向前走上一步,朕就立時結果了她的性命,你什麼都得不到!”昭靈皇帝用劍鋒逼著我脖子,嚷道。

陳文昊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子。我此時此刻能做的所有事情,就是乞求一般地望向他,然而他眸色深沉,不辨喜怒,一向善於揣測人心的本公主竟無從知道他此時此刻的心思。

“非也!非也!”突然間,陳文昊身旁擠出一個又瘦又小的人影。我不用看長相,單聽聲音,便知道他是大周王朝的知名諍臣趙國良。

趙國良是從早期便追隨陳文昊的大熙臣子,為人道德感超強,極愛較真,常常咬文嚼字,引經據典,幫理不幫%e4%ba%b2,誰的麵子都不肯賣,甚至還公然指責陳文昊太過風流好色,未能以身作則。

趙國良一出現,本公主便知道,昭靈皇帝一廂情願的想法恐怕是落空了。隻見趙國良向陳文昊拱一拱手說道:“昏君自恃女兒美貌,以明鏡公主要挾將軍,實則是大錯特錯了。誰人不知崔家大公子和明鏡公主結縭多年,夫妻恩愛,不幸被冠軍侯霸占。是以崔公子攜清河崔家合家來投,隻求一雪羞辱。亂軍之中,公主若不幸遇難,倒也罷了,若是幸得生還,自然該交付崔家處置。朋友妻,不可欺。縱使公主國色傾城,又與將軍有什麼相乾?將軍請三思啊!”

昭靈皇帝聞言,哈哈大笑道:“趙國良你這老家夥,一輩子隻守著一個老婆過活,你又懂什麼?陳文昊,你好好想想,隻要你肯放朕一條性命,如此佳人,便落入你手,為所欲為,其不痛快?”他一邊說著,一邊狠狠踢了我一腳。

我吃痛,索性流下兩行清淚來。燭光搖曳下,本公主淚眼婆娑,望著陳文昊,目光裡仿佛有千般言語,要對他一個人說。

陳文昊看了我一眼,向著趙國良解釋道:“我和崔伯言是多年好友。他來求我,我答應把他妻子從宮裡撈出來,還給他,自然要活的。”

“你放了她,本將軍便答應,留你一條性命。”陳文昊大聲喝道。

昭靈皇帝卻不肯撤手:“口說無憑,你為朕準備四匹駿馬、一輛馬車來,%e4%ba%b2自送朕離開。等到朕安然離城,自會把夕月交給你。”

趙國良冷笑道:“荒謬!眼下大熙氣候已儘,陳將軍才是真命天子,幾日後便可登基為帝。千金之身不履險地。答應留你一條性命便是萬幸,日後為階下之囚自不必說,怎會%e4%ba%b2自送你出城,由著你糾集亂黨,重燃烽火?”

昭靈皇帝卻笑道:“人說陳文昊天縱英才,文武雙全,無所畏懼。而今看來,不過如此!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陳文昊是真命天子,難道還怕他這個真龍敗於朕這個昏君之手嗎?”

趙國良道:“陳將軍何嘗怕了你!我是擔心天底下的百姓受苦……”

“夠了!”陳文昊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趙先生,容我再想一想。”

趙國良悻悻退到了一邊。陳文昊手下的一乾幕僚都摒神靜氣地等待他的決斷。

此時命懸一線。本公主情意殷殷地望定了陳文昊,眼神中有期盼,有不安……大抵是本宮的眼神太過熱切,陳文昊也有些禁不住,不著痕跡地轉了頭去,望向另一個方向。

等待命運審判的那一刻難熬又漫長。

陳文昊終於歎了口氣:“好,都依你。我放你走。”

包括趙國良在內的幕僚紛紛出聲反對:“將軍!萬萬不可!”

昭靈皇帝肆無忌憚地大聲笑道:“陳文昊果然是陳文昊!朕沒有看錯你!”笑聲中,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裡,連禁錮住本宮的那隻手也鬆了少許。

變化就在那一刻發生。本公主手中寒芒一閃而過,在昭靈皇帝的驚呼聲裡,一擰腰,一個側身疾滾,便逃到了一丈開外。

這才是子母離魂劍的用法。劍中匕首,削金斷玉,最令人防不勝防。本公主固然托大,未能將楚少銘贈我的母劍拿來禦敵,然而這把劍中匕首,卻始終藏著袖中,以備不時之需。如今關鍵時候,果然派上了用場。

“子母離魂!子母離魂!真是一把好劍!果真是朕的好女兒!朕……”昭靈皇帝慘笑著,用右手捂住左手掌上流血的傷口。他的左手,五根手指,倒被劍中匕首削斷了四根。

本公主原本還擔心他負傷之下,暴起傷人,然而眼下這勢頭,他再也沒有一戰之力了。——他身上最嚴重的傷勢不在左手,而是在肩頭。在他的左箭頭,一根又長又黑的鐵箭透骨而過,將他死死釘在了宮殿中的一根大柱子上。

射箭之人自然是陳文昊。他左手持一張鐵背弓,眼神冷冷盯住昭靈皇帝,而在他右手邊上,兩根同樣又長又黑的鐵箭蓄勢待發。

本公主早就說過,陳文昊從來都不是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男人。他先前應允昭靈皇帝的話,不過緩兵之計,而彎弓搭箭,固然有營救本宮之意,然本公主卻絕對不能因此掉以輕心,能自救之時,還是自救為上。否則,一旦長箭稍微偏了那麼一偏,被釘在柱子上的人可就是本宮了。

方才兔起鶻落,殺機重重,甚是凶險。本公主認為,此時陳文昊在場,剛剛經曆了這樣的場麵,我應該表現得柔弱一點,於是裝作一副弦然欲泣、被嚇到了的樣子,跌跌撞撞朝陳文昊奔了過去。

陳文昊明顯愣了一愣,還是由著本公主一把抱住了他,伏在他肩頭失聲痛哭。

一個弱質女子,在受了驚嚇之後,遇到一個看起來尚覺得可靠的男子,如此反應,雖然略有出格,但是也說的過去。想必陳文昊很快就想明白了這層道理。他甚至還柔聲勸慰了本公主幾句,見本公主半邊衣袖已被扯破,半露春光,就解下`身上的披風,為本公主披上。

“我……我受崔兄所托,前來尋你。”陳文昊說道。這何嘗不是一種撇清。

本公主才不想讓他得逞。“我……我好害怕,我以為我要死了。你……你竟然拿著弓箭要射我,你……”本宮伏在他懷裡又哭又鬨,甚至還舉著小粉拳打了他兩下子。然而這種力度與其說打,不如說小貓磨爪子撓癢癢更加合適。或者,有個更貼切的名字,叫做打情罵俏?

“不會的。我的箭一向百發百中,不會傷了你的。”陳文昊絲毫沒覺得異樣,耐心解釋道。他怕本公主身嬌體弱,無力支撐,甚至還攬住了我的腰。

夜裡被昭靈皇帝傳召之時,本宮就特意打扮過的。如今雖然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卻自有一種淒豔的美。本公主裝作無意在陳文昊耳邊吹氣,發絲也直往他頸窩裡蹭。本公主非常滿意地看到,陳文昊的麵目越發柔和。

“咳咳,將軍,這可是崔家婦……”不知道誰那麼不開眼,小聲提醒了一句。

陳文昊身子一顫,緊接著我便感到一股大力將我推開。本公主踉踉蹌蹌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子,裹在黑色披風裡的身形愈發顯得單薄。我十分委屈地望著陳文昊,甚至了眼眶裡還蓄了些許淚光,然而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皇上,血債自有血償時。”陳文昊轉頭,望向麵色灰敗的昭靈皇帝,“你沉迷妖道,%e4%ba%b2信奸佞,識人不清。我陳家向來忠心耿耿,奈何你相疑甚深。屈死太子在前,逼死我姑母陳皇後在後。甚至我父兄之死,與你也%e8%84%b1不了乾係。如是大仇,不共戴天。你死有餘辜,可還有什麼話要交代?”

昭靈皇帝自知難逃一死,此時卻突然仰天長笑起來,笑聲裡滿是瘋狂的意味。

“朕懂了,朕終於懂了,先前陳素娥被國師批命說堪為國母,社稷之福,原來竟是這般道理!否則朕睡了陳素娥這個賤女人,你們陳家焉能有今日之風光!哈哈哈哈,豔兒,”他突然間叫起了我母%e4%ba%b2楊皇後的名諱,“是朕辜負了你,朕錯怪了你啊!”

“朕識人不明,做錯了很多事,自知難逃一死。”昭靈皇帝笑夠了 ,突然又平靜下來,“陳文昊,朕臨死前,托付你兩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大熙朝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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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帝王,少年時英明神武,到了晚年,卻落到這般下場。昭靈皇帝並不是一個笨蛋,他隻是一個生不逢時的悲劇人物而已。關於這一點,陳文昊心知肚明,因此見人之將死,他終於發了一點惻隱之心。

“講。”陳文昊說。

昭靈皇帝微微一笑,恢複了他從容閒雅的本來麵目。

刹那間,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個人到中年卻仍不失英俊、貴氣淩人的帝王。

那時的我,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孩,急需得到他的承認而活命。因此在他手剛剛伸過來的時候,便像獻媚的小貓小狗那樣,伸出%e8%88%8c頭,%e8%88%94了%e8%88%94他的手指。他那時臉上的笑容,便與此刻更無分彆。

此後,我在不斷的揣摩上意和邀寵之中,得了他的庇護,這才在昭烈皇後無孔不入的監視和不動聲色的壓迫之下,漸漸有了喘熄之機,漸漸有了反擊之力。有的時候,他明明看出了我的小心機,卻不予說破,視而不見或者一笑而過,正如每一個慈愛的父%e4%ba%b2那樣。

“夕月,你過來。”昭靈皇帝說。

本公主一時很是猶豫。出於本能和直覺,本宮覺得此時過去,需要冒著無數的凶險,然而出於對一代末路帝王的尊敬和惺惺相惜,本宮又實在不願意拂了他最後一個願望。

陳文昊卻走到我身邊,捉住了我的手臂。

“太過危險,你不能過去。”他沉聲說道。

但他卻不知道,本公主早已經有了虜獲他身心的思路,那就是:不斷地對抗和激怒他,挑起他的征服欲,在他實施征服的過程中設計令他淪陷。

如今陳文昊不準我過去,本宮隻能和他對著乾了。

“你……放開我!”本公主拚命掙紮,故意裝作一不留神,跌入他的懷裡。

那一瞬間我甚至聽到了他略有些快的心跳聲,抑或是一種錯覺。緊接著,他卻把我抱的更緊了,他的手臂猶如鐵鑄的一般,箍住我的身子令人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好色之徒!”本公主惡狠狠地罵道,甚至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我……我受崔兄所托,定然要護得你周全。”他解釋道。

本公主就知道,要想勾搭上陳文昊,非得先掃清崔伯言這個障礙不可。

是的。障礙。本宮和崔伯言結縭以來,方方麵麵,得他助益良多,是以兩年來由著楚少銘吵鬨,絕不輕言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