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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佳期 八月薇妮 4246 字 3個月前

於說道:“我姓顧,我跟你夫君……或許是認得的。”那個“或許”卻說的含糊不清,因此聽起來就像是“我跟你夫君是認得的”。

寶嫃聽他說跟鳳玄是認得的,果真便鬆了口氣:“你是在軍營裡跟我夫君認得的嗎?那個壞蛋是你趕走的?你是來幫我夫君的?”臉上逐漸露出喜色。

顧大人看她實則爛漫全無心機,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溫聲且淡淡地說:“那你且安心留下,切勿亂走,我已經派人給你夫君送信去了,他得知了消息便會追來,你自己亂走的話,很容易便兩岔了,知道嗎?”

寶嫃聽他說話溫和,在情在理,自有一種令人信服的能力,就乖乖點頭:“那好吧。”

顧大人才點了點頭:“那你且回去吧,早些安歇。”

寶嫃又答應,剛要走,忽然又猶豫著:“大人,這個畫軸,給我留著好不好?”

顧大人略微意外,並未回答。

寶嫃握著畫軸,小聲說:“大人,等我見到我夫君,就還給你,好不好?”她眼巴巴地望著他,充滿祈求之意。

顧大人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歎道:“好,你拿去吧。”

寶嫃聞言,展顏一笑:“多謝,你真是好人。”她一笑,整個人便生動起來,明眸皓齒,酒窩深深,純真嬌憨,甜美可人,無憂無慮似的。

顧大人看得一怔,寶嫃卻抱著畫軸,轉身跑出門去了。

當下寶嫃信了顧大人所說,便安心等候,每天抱著鳳玄的畫像,想得狠了,就打開來細細地看一番,想到兩人先前相處種種,每每就想到眼睛溼潤,淚珠彈落,雖然竭力小心,仍舊有些淚兒不慎落在紙上,把紙兒都給殷濕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寶嫃漸漸地又心緒不寧起來,飯也少吃,整個人兒相比較先前在連家村時候更瘦了些。

她心中牽掛,總是惦記著鳳玄的,每天每刻都盼著他來到,但每次卻都落空,整個人就像是被放在水火裡煎熬似的,可鳳玄卻總是沒有來。

寶嫃有心再去問那顧大人,可是顧大人卻總是“神秘莫測”,時而露麵時而深藏不露,很是疏離,隻有負責伺候她的小丫鬟苗碧不離她左右,伺候的無微不至。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寶嫃不好意思翻臉,又記著顧大人的話,不敢再吵嚷,就隻苦忍,忍不住的時候,就問苗碧。

苗碧很是伶俐,便巧言開解寶嫃,安撫寬慰的借口幾乎不帶重樣的,才將寶嫃勉強勸住。

如此又過了兩日,寶嫃內懷憂愁,又經顛簸驚嚇,竟害起病來,顧大人便又叫那黃先生過來替她看病,又開了若乾藥每日裡熬著吃。

顧大人這一行人白日趕路晚上歇息,喂藥吃飯之類,都是丫鬟苗碧照料著寶嫃,倒是對她絲毫沒有怠慢。

寶嫃這一病便總不見好,整個人病的昏頭昏腦糊裡糊塗地,卻還牢牢地惦記鳳玄,昏睡的時候都緊緊地抓著他的畫像卷軸,但凡有一絲清醒,就會問鳳玄來了未曾,每每隻是又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卻說寶嫃如此想念鳳玄,鳳玄卻又如何?為什麼還未曾趕來呢?

以鳳玄的脾性,若是知道寶嫃受了丁點委屈,恐怕就會不顧一切地衝過來,鳳玄未來,卻是因為路上耽擱了。

原當初鳳玄從顧風雨那裡聽到端倪,當下做了決定,他未回連家村,直接便去了樂陽縣衙。

他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既然要走,則要走的利落,有些事情正好就此交代一番。

此刻陸通人還在縣衙中,趙瑜卻並不在,聽人說是去了連家村了。

鳳玄同陸通見了,兩人都是聰明人,三言兩語通了彼此信息,陸通說道:“趙公子聽聞變故,便趕去了連家村處置餘下之事……唉,我隻聽聞京內派了偵緝人馬,沒想到竟來的如此之快,王爺,他們真的想要殺你嗎?”

鳳玄冷笑:“這還有假,若他們不下狠手,我又怎會動殺招。”

陸通道:“能夠調動虎牢的隻有聖上,如果不是聖上所為……”

“你想說他是出於無奈還是被人蒙蔽?”鳳玄冷笑不已,“他那個人,又怎麼會被其他人輕易糊弄,除非是他自己默許。”

陸通沉默,涉及這些皇族中的事……尤其是兄弟之間,他倒是不大好插嘴了。

鳳玄又皺了眉頭:“我隻恨,他們不該把主意打到寶嫃身上去,她若是有些損傷,我絕對不會罷休!就算是天翻地覆又怎麼樣!”

陸通聽他這句,心頭卻不由發緊。

鳳玄說罷,抽身出外把李明叫來,%e4%ba%b2自囑咐了幾句。

衙差李明先前並不當值,聽聞出了事才趕來縣衙,正自手足無措,幸而正好遇見鳳玄。

李明聽了囑咐,就問:“大人,你真的要離開嗎?不等縣老爺回來嗎?”

鳳玄道:“事情緊急,等不得,你記得替我照料李家的人。”

“寶嫃如妹子今兒沒來縣衙,沒聽到消息,我吩咐一下底下兄弟暫時不要泄露,然後再慢慢地造個理由,”李明幾分不舍,卻依然利落應承:“大人你儘管放心,若有其他,還請大人一概吩咐。”

這些衙差是鳳玄%e4%ba%b2自領出來的,對鳳玄極為忠心,又仗義,但此事卻不是他們能幫得上忙的,兩人說罷,李明見陸通在,就不再打擾,轉身離開。

兩人說話的時候,陸通出了廳看,此刻便道:“嶽淩那孩子陪著趙公子去了,王爺,如今你想如何?”

鳳玄道:“他們把寶嫃帶走,無非是想利用她來對付我,他們想怎樣,我隻接招就是了。”

陸通道:“王爺,恕我直言,如果聖上真的想對付你,你這一回去,便是羊入虎口,就算是有人從中陰謀作梗,這一路怕也不是坦途……王爺,如果你想有個照應的話,我想……”

四目相對,鳳玄緩緩道:“當初我決意要走的時候,已經撒手放權,我不想讓皇兄覺得我真的想對他不利,此刻若是擅自再調用兵力,皇兄是不敢對我輕舉妄動,隻怕他一怒之下對寶嫃不好,因此不必,我一人去就可。”

陸通雖然覺得在這個時候讓他隻身回去有些危險,但不到萬不得已,的確是不調兵的好,否則兵力一動,不管怎樣,就會先落個“謀逆”的罪名,牽一發而動全身,恐怕會招致天下大亂之禍。

因此陸通雖然擔憂,卻也暗暗鬆了口氣。

陸通心知鳳玄再亂,卻也並沒有失去理智,隻要他冷靜行事,一切還可以挽回。

陸通暗自欣慰,又說:“等嶽淩回來,我同王爺一塊兒入京。”

鳳玄道:“你身子不好,不宜急著趕路,幫我把餘下瑣事處置好便求之不得,而我卻不能怠慢……”說到這裡,便道,“隻怕我晚去一分,我娘子就會多遭一分罪。”

陸通見他的表情,剛鬆得那口氣又吊起來,可涉及兒女情長,卻又沒有話講,隻道:“既然如此,王爺先行,我處理完此處之事,便也會跟隨王爺。”

當下鳳玄辭彆陸通,著急趕路,他知道藍雪塵會帶寶嫃往京內而去,便隻沿著回京的路而行,察覺不對,便又調頭回來,如此反複幾次,再加上藍雪塵先行一步,鳳玄便總耽擱在他後頭,始終無法追上。

漸漸地鳳玄有些不耐煩,正焦躁的時候,卻終於又發現了藍雪塵的蹤跡。

鳳玄策馬追上,簡直如仇人相見分外眼明,二話不說便先傷了兩個攔路的虎牢侍衛,騷亂之下,藍雪塵從前頭的一輛馬車上下來,鳳玄猜寶嫃便在那上麵,便打馬衝了上去。

兩下馬上相見,藍雪塵還是頭一次看見他,望見鳳玄的容貌身形,眼中透出幾分疑惑:“連世玨?”

鳳玄隻問:“我娘子呢?”

藍雪塵見他對上這麼多人,卻仍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隻是張口居然就問寶嫃,他便挑眉道:“那個女人嗎?哈……你晚來了一步。”~思~兔~網~

鳳玄道:“你說什麼?”

藍雪塵想到寶嫃那樣倔強的摸樣,心裡頗為記恨,就笑道:“我把她殺了。”

鳳玄聽了這句話,好像有人拿刀在心上拖了一下,鋒利的刀鋒把心都切開,眼陡然就紅了,嘴裡又酸又澀:“你說什麼?”

藍雪塵見他神情陡然變了,便笑道:“怎麼,一個村婦罷了,我殺不得?”

鳳玄眼前一陣模糊,幾乎無法專心去分辨藍雪塵所說是真是假:“你再說一遍?”

藍雪塵提高聲音道:“怎麼啦,我嫌她聒噪,把她殺了,你想怎麼樣?”

鳳玄呆道:“我想……殺了你……”

一句話輕輕地似未說完,藍雪塵正想恥笑,眼前一花,卻是鳳玄抬掌攻了過來。

藍雪塵心頭一凜,隻覺對方來的好快,忙抬手抵過去,耳畔隻聽有人喝道:“彆硬接!”

藍雪塵想要收手卻已經來不及了,隻好拚力去接這一掌,他的雙手接上鳳玄一掌,掌風相對刹那,藍雪塵隻聽得輕微“哢嚓”一聲,手腕竟是一陣劇痛。

與此同時,有人道:“掌下留人!”一人從旁邊斜衝出來,雙掌連拍,將鳳玄那餘下掌風扛了過去。

鳳玄紅了眼,分不清眼前誰是誰,一掌揮出,見沒能將人殺死,便又揮出第二掌,那人咬牙,心頭暗暗叫苦,無奈叫道:“那女人未死!”

鳳玄將要揮出的一掌僵在半空,此刻藍雪塵已經滾在地上,正被虎牢中人扶了起來,雙手腕卻無力地扭曲垂著,藍雪塵的臉色更是如雪,冷汗滾滾從額頭落下,那手腕竟是已經斷了。

那人見鳳玄停了,便又道:“有人將她帶走了,你若想見她,便沿著官道往前吧!”

鳳玄聽了這話,神智才有幾分清醒,定睛看向那人,忽然之間目光一利:“好,我便信你。”

那人望著他的眼神,垂眸無語:“請。”竟將腳步挪開,給鳳玄讓出一條路來。

鳳玄看他一眼,理也不理藍雪塵,打馬往前而去。

那人沉默站在原地,目送鳳玄離開,身後,藍雪塵咬牙忍著劇痛:“副統領!”

虎牢副統領方霖卓回頭,望著藍雪塵的慘狀,無聲上前,手握住藍雪塵雙臂,輕輕一抬,藍雪塵隻覺得像是有刀繼續砍著手腕,一時痛的鑽心,隻是忍著不肯呼痛。

方霖卓看他一眼,歎道:“小藍,先前我說的那番話是白說的嗎,你為什麼就不知道何為隱忍。”

藍雪塵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什麼……”怎麼也想不通,才一個照麵,自己竟命懸一線。

方霖卓道:“讓你彆問,你連這個也忘了嗎?這其中的事,大統領曾叮囑過連我都不許過問,隻負責護送顧尚書而已……可見事態之嚴重,你卻偏不聽……這人武功高不可測,方才不是我出手,彆說這雙手臂會廢了,你整個命也不保,現在腕骨都斷了,你這雙手要恢複,大概還要更吃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