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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北沉腰坐馬,反手一掄,竟將孫衝整個人掄了起來,迎上了飛蝗般的亂箭。轉眼間孫衝已被射成個刺蝟。李燕北厲喝一聲,也想衝上篷車,誰知前麵的一班弓箭手亂箭射出後,身子立刻伏下,後麵竟赫然還有一班弓箭手。

二十八張強弓的弓弦已經拉滿,箭也已在弦。

陸小鳳轉頭看謝子澄,“動手。”他指間已經夾了一枚銅錢激射而出。

謝子澄的手終於從袖子裡拿了出來,飛快地一抬手,一點銀光已經從他指尖飛了出去。

尖銳的風聲響起,一點銀光一點青光閃過,劃過弓弦,隻聽“蹦、蹦、蹦”一連串的急響,如珠落玉盤,二十八張強弓的弓弦,竟同時被兩道光劃斷。接著,又是“奪”的一聲,兩道光釘在右麵的門板上,竟不過是一枚銅錢和一枚小巧精致的梅花鏢。

第六章 由於洗澡引發的……

二十八張弓的弓弦全部被割斷,而割斷這些弓弦的竟然隻是一枚銅錢和一枚梅花鏢,弓箭手全部臉色慘變,齊齊翻身跳下了篷車竄入窄巷。

李燕北並沒有追,他隻是沉聲道:“各位不妨慢慢走,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就說李燕北今日既然未死,總有一天會去找他的。”

陸小鳳突然鼓起掌來,帶著笑道,“好風度好氣派,不愧是仁義滿京華的李燕北!”

李燕北也笑了,“隻可惜仁義滿京華的李燕北,縱然有三頭六臂,也比不上陸小鳳的兩根手指!”

陸小鳳大笑著從屋頂跳下去,整個人神采飛揚。

謝子澄在一旁聽著這兩人這種實在過於武俠的對話,覺得有點兒蛋疼,像他這種講話永遠過於口語化的人,實在無法理解那些江湖人說話為什麼總是愛用那麼書麵化的語言,或許是因為他們覺得這樣說話很拉風?

他往前踏了三步,也從屋頂上落了下來,站到了陸小鳳旁邊。

李燕北立刻對陸小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你又有新的紅顏知己了?那歐陽情怎麼辦啊?”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氣定神閒地給他介紹人:“這位可不是我的紅顏知己,是朋友,而且是男的朋友,謝子澄。”

李燕北瞬間囧了,不過他不愧是老江湖,馬上就收起了自己的尷尬,很是豪爽地對謝子澄拱手賠禮:“原來是謝兄弟,實在是對不住啊!”

人都道歉了,謝子澄就算不爽也沒辦法,隻好擺手說不計較了。

太陽已經升起,謝子澄坐在街邊的豆汁攤上,慢條斯理地就著饅頭喝豆汁,一身白色繡金線的錦衣華服,配上他那張妖豔華麗的臉,還有他那種斯斯文文的吃相,跟這個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坐在他旁邊的陸小鳳就要應景得多,那家夥用火燒夾著豬頭肉,就著鹹菜豆汁,一喝就是三碗。喝完還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跟李燕北討論起是誰要殺他,為什麼殺他,以及這件事跟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決戰有何關係。

謝子澄漫不經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豆汁,聽著他們古龍式的對話,感覺這種對話還挺下飯的……然後他把他們那長長的一段對話總結了一下,濃縮成了一句:因為昨天下午葉孤城中了唐門暗算,跟李燕北拿兩大劍客的對決來打賭,並且壓葉孤城贏的城南的杜桐軒由於輸不起,故而欲致李燕北於死地。

然後那兩人又開始討論有多少人參與了這個賭局,又有多少人千裡迢迢趕到京城就是為了看這一戰。

陸小鳳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他們究竟將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看成了什麼東西?看成了兩隻變把戲的猴子?看成了兩條在路上拾肉骨頭的野狗?”豬頭肉和火燒被震得從桌上跳起來,又落下,滾在路邊。李燕北吃驚的看著陸小鳳。

謝子澄拿出一條手帕擦了擦嘴,又丟回背包裡,淡淡地說:“你很生氣?氣什麼?氣彆人想看當世兩大劍客拚命?還是氣有人以此牟利?人那麼多你氣得過來麼?與其乾生氣,還不如想個辦法出出氣,比如你把李兄揍一頓不就好了?李兄不也利用這件事跟杜桐軒爭地盤了麼?”

李燕北苦笑一聲,靜靜地凝視著陸小鳳,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這一戰是他們自己要打的,沒有人逼他們,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誰能逼他們。”

謝子澄裝模作樣地點點頭,默默吐槽:孩子,你錯了,最起碼葉孤城就是被逼的。

李燕北道:“我也是西門吹雪的朋友,我並不想要他跟人拚命,更不想利用他去搶老杜的地盤,可是他自己若要和人決鬥,我也沒法子阻攔。”他盯著陸小鳳,一字字接著道:“甚至連你也沒法子阻攔。”

陸小鳳神情木然地坐了下來。

李燕北道:“最重要的是,就連他們自己,也同樣無法阻攔!”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這樣子的,一個人隻要活在這世界上,就有很多事是他非做不可的,無論他是不是真的願意去做都一樣。

陸小鳳忽然輕輕歎了口氣,道:“我累了,我想去洗個熱水澡。”

浴池是用青石砌成的,水很熱。謝子澄懶洋洋地泡在水裡,明目張膽地欣賞著對麵某隻小鳳凰的好身材,唔,雖然不是想泡他,但是美色當前不看一看不是很虧麼?

陸小鳳把自己整個人泡在熱水裡,儘量放鬆了四肢,臉上滿是疲憊。

謝子澄覺得他很有可能是想起了薛冰。他覺得這種仿佛受了情傷的表情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風流成性的陸小鳳臉上,於是他挪動到陸小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擔心什麼呢?西門吹雪?難道真如市井傳言所說,你和他是一對?”

陸小鳳一臉受了驚嚇的表情,“什麼?!什麼一對?!我和西門吹雪?!”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看起來好笑極了,“你在開什麼玩笑!除了孫秀青還有誰會跟那個萬年大冰塊湊一對啊!我當然是更不可能了!”

謝子澄聳了聳肩,“誰讓你看起來那麼擔心他?”

李燕北在一旁哈哈大笑。他正伏在浴池的邊沿上,一條精赤著上身的大漢,正在用力替他擦背。這地方是他的地盤。

謝子澄剛看到那個大漢過來給李燕北按摩的時候還在心裡感歎過他太重口味,還開始懷疑起這個澡堂是不是有某種服務行業工作者來著,還好他的眼神沒有太古怪,要不然……

陸小鳳羞憤地瞪著謝子澄,然後……他看呆了。謝某人那張妖豔得過分的臉在水汽氤氳之下變得更有誘惑力了,而且他現在整個人浸在水裡,隻露出一小截肩膀和白皙美麗的脖頸,一雙波光流轉的鳳眼正帶著笑意看著他,漂亮的%e5%94%87部線條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簡直比他陸小鳳見過的所有的女人都要美。

“你、你彆那樣笑……”他結結巴巴地說著,不自在地轉過臉,匆匆忙忙地問李燕北,“你知道西門吹雪現在在京城的哪裡落腳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不好意思,可是他就是不敢看謝子澄的臉……

謝子澄挑了挑眉,笑容更燦爛了。

李燕北渾然不覺這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隻是懶洋洋地說:“我沒收到風聲,不過他已經來到京城這一點倒是可以肯定的。”

“為什麼?”謝子澄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伸手搭上陸小鳳的肩膀,眼睛看著李燕北像是在問他,實際上卻貼在陸小鳳耳邊說的。呃,他開始惡趣味了,因為他覺得陸小鳳這個樣子逗起來很好玩……

“因為西門吹雪每次決鬥前都會提前齋戒三日,沐浴焚香,現在都九月十三了,他當然已經早就到了,”陸小鳳不自在地掙開了他的手臂,對著他嘟囔:“彆靠這麼近,熱死了。”□思□兔□在□線□閱□讀□

謝子澄斜睨了他一眼,微翹著%e5%94%87角離開了他一點。

某隻小鳳凰如釋重負地挪開三尺遠,繼續問李燕北:“沒有發現西門吹雪,那孫秀青呢?也沒發現?”

“在決戰之前,他會帶著個女人在身邊?”李燕北道。

陸小鳳道:“彆的女人他絕不會帶,可是這個女人卻不同。”

謝子澄默默點頭,其實他一直覺得很奇怪,以西門吹雪那種性格,怎麼會那麼輕易就跟孫秀青在一起了呢?難道那個孫秀青真的是個絕世大美人?

李燕北的濃眉皺得更緊,過了很久,才長長歎了口氣,道:“幸好葉孤城已負傷,否則……”他翻了個身,聲音突然停頓。熱氣彌漫的浴室門外,忽然出現了條幽靈般的人影。

李燕北厲聲喝問:“什麼人?”

這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卻陰惻惻一笑,道:“今天你不該到這裡來洗澡的,因為杜桐軒既然能收買孫衝,就同樣也能收買替你擦背的人。”

精赤著上身的大漢臉色已變了,想衝出去,李燕北卻已擰折了他的手臂,謝子澄清楚地聽見了一聲骨折的脆響。

“巾上有毒,若要解藥,到前門外的春華樓去等。”門外幽靈般的人影行動也快如鬼魂,袍袖一拂,人已不見。

李燕北再問他是什麼人,他遠遠傳來的聲音也隻說叫他到春華樓去,其他什麼也沒透露。

李燕北一把奪下那大漢手上擦背的布巾,大漢正失聲慘呼,李燕北已將毛巾塞入他嘴裡。他呼聲驟然停頓,身子突然一陣抽搐,全身立刻跟著收縮,突然間就倒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這塊白浴巾上竟赫然真的有毒。

謝子澄嫌惡地扭過頭,以最快的速度竄上岸套上衣服,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擦乾,就衝出門去了。李燕北的動作太快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麵前。

雖然以前在現代摸爬滾打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接觸過黑暗麵,但是直麵一個人的死亡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受不了。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涉足江湖的原因之一,因為進了江湖以後就有可能要被人殺,或者要殺人,他還沒有三觀不正到那種程度,一穿越就能輕輕鬆鬆地不把人命當人命。

被留在浴室裡的李燕北和陸小鳳對視一眼,李燕北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這位謝兄竟然還是個沒見過死人的雛兒!”笑著笑著,他的臉色突然發青,全身的肌肉都不受控製地跳動起來。

“你中毒了!”陸小鳳道,“我們得馬上到春華樓去。”

“剛才那個人又是誰?”李燕北用力握緊雙拳,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