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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孤是太珍視你,才舍不得帶你起去冒險。但經過昨晚,孤突然又覺得,味的保護或許並不是你想要的,再加上孤的昭昭聰明又勇敢,和尋常的柔弱女子不樣,所以今早,孤就改變了主意,帶著你起出來了……”

這些話對習慣了萬事在心不在言的殷溯來說,難說出口,但想著能聽見秦昭昭的心聲,秦昭昭卻聽不見的,再說起來就容易了些。

就當這些話,也是她自己聽去的吧。

太子殿下掩耳盜鈴似的想。

***

秦昭昭是個好哄的姑娘,殷溯那番話說,她立馬就擺脫消沉的情緒,重新歡喜了起來。

殷溯見此也沒那麼不自在了,兩人重新膩歪起來,說笑著上路了。

“殿下,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起麵對,也都要對彼此坦誠好不好?我舅母說了,想要跟個人長長久久地走下去,定要學會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好好兒地跟對方交流,不然很容易生出誤會,也容易消磨彼此間的情的。我、我想跟殿下長長久久,永永遠遠地走下去,所以我定會努力做到的,殿下也要跟我起努力,好不好?”

“嗯。往後在外就叫我夫君吧,彆叫殿下了。”

“嘿嘿,好的呀夫君!但我現在還穿著男裝,頂著男人的臉呢,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明日我帶你去個地方處理下。”

“嗯嗯,我都聽夫君的,嘻嘻!”

馬車路向北,消失在二月的春風裡。

大半個月後,兩人來到了距離大越北部邊境不遠的齊州。

“夫君,天快黑了,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嗎?”

離開京城後,秦昭昭就換上了身尋常的女裝,臉上的易容也在殷溯的暗衛幫忙下做了調整,如今起來就是個麵容清秀,年紀比她實際年齡要稍大幾歲的年輕婦人。

殷溯還是和之前樣。

兩人坐著馬車路朝北,邊玩邊走,是愉快。不過殷溯畢竟還有事要辦,不能耽擱太多時間,所以這日兩人都在趕路,沒再處遊玩。

秦昭昭也是因此才會問殷溯要不要繼續趕路。

“不了,今晚在城裡住下。明天早上,你隨我去祭拜兩位故人。”

殷溯這話讓秦昭昭很是意外:“故人?夫君從前來過齊州?”

馬車駛過城門,殷溯著外頭的街景,神色有分懷念:“不止來過,我還在這裡生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

想起年幼時曾流落民間的事,秦昭昭明白了。隻是,齊州距離京城這麼遠,怎麼會流落到這裡來呢?

她心裡好奇,纏著殷溯把當年之事跟她說了說。

第96章

事情並不複雜。

殷溯的生母, 也就是已故的麗妃娘娘是個滿心都隻有帝王恩寵的人,時常虐待親生兒子,以他為借口來爭寵。殷溯因此時常挨餓挨打, 卻又不得不在外人麵前配合麗妃, 裝出與她“母子情深”的樣子——不配合的話麗妃就會罰他。

這樣的生活讓他覺得惡心又窒息,連帶著厭憎起了自己的皇子身份。所以八歲那年麗妃意外過世後,他就在一次秋獵活動中,借著永平帝遭遇刺客, 現場一片混亂的機會跑了。

永平帝那時自顧不暇,沒顧得上他, 事後才發現這兒子不見了。他派出人找了一陣子, 卻怎麼也沒找著, 就以為他已經命喪刺客之手。

卻不想殷溯早有離開皇家之心, 雖然那個刺客的出現是個意外,但他憑著隨身帶著幾件首飾, 還是順利地離開京城,一路往北去了——之所以往北不是往南, 是因為麗妃的娘家在江南,而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關係。

隻是他行事再謹慎, 當時也不過一個八歲的孩子。加上自出生起就呆在皇宮裡,從未出過遠門,雖然機智有餘卻經驗不足,很快就被拐子給盯上了。

危難之際, 恰好路過的範戟他爹救下了他。

範戟他爹曾是個四海為家的江湖遊俠,後來娶了範戟他娘,有了範戟,就在齊州安居了下來, 靠押鏢為生。

殷溯知道自己年紀小,孤身一人在外,生存不易,加上又經曆了拐子一事,心有餘悸,就編了個淒慘的身世,忽悠著範戟他爹把他帶回家了。

當時還叫範大根的範戟那陣子正想要個弟弟妹妹陪他玩耍,一看見殷溯,高興壞了,拉著他就弟弟長弟弟短地叫了起來。

範戟他爹是個秉性憨厚的老實人,他夫人,也就是範戟的娘也十分心軟善良,見此乾脆收養了殷溯。

殷溯就這麼在範家住了下來。

“那之後呢?夫君為什麼會離開範家回宮?是有人發現了你的身份嗎?”聽到這,秦昭昭忍不住好奇。

殷溯:“不是,我是自己回去的。”

秦昭昭一愣:“為什麼啊?”

“為了給範叔範嬸報仇。”齊州是邊境之地,遠比不上京城繁華,但來往的行人客商很多,所以也算得上熱鬨。殷溯聽著街邊商販們的吆喝聲,神色不變地說,“我十歲那年,北狄人來犯,範叔外出走鏢時,不幸遇上了一隊北狄騎兵,被他們殘殺在了距離齊州不遠的烏州。消息傳來,範嬸悲痛欲絕,決定去烏州尋回範叔的屍體,好讓他入土為安。誰想我們趕去的時候,正好碰上那隊北狄騎兵去而複返,在烏州城內燒殺掠奪。範嬸為了保護我和範戟死在了北狄人的鐵騎之下。後來,我就帶著範戟回京了。”

像是在陳述彆人的故事,他聲音淡然,沒什麼起伏,語氣也十分輕描淡寫,可秦昭昭卻聽得一顆心緊緊揪了起來。

難怪他待範戟那麼不同。

也難怪他會在回宮學成後毅然從軍,走上抗擊北狄,收複失地的戰神之路。

範家夫妻倆在他心裡,一定很重要吧?

“殿下……”她忍不住低聲叫他,雙手也伸過去,從後麵抱住了他的腰,“等我們回京辦完事,就給範大人找個媳婦兒吧?他都一把年紀了還不成親,範叔範嬸在天有靈,肯定很著急。”

殷溯一怔,沒什麼笑意的心裡忽然就軟下來,生出了一點想笑的衝動:“你說得對,回去就給他安排。”

其實這些年他不是沒給範戟安排對象,但那家夥是個操心老媽子的性格,總是以“殿下都還沒娶妻,我怎麼能成家?我要是成了家,就沒人照顧殿下了”為由拒絕他。

殷溯本也不擅長這個,見他態度堅定,也就懶得再提了。

“那現在我們先找家客棧住下來,然後出去買些範叔範嬸喜歡吃的東西,明天給他們帶去好不好?”生死麵前,秦昭昭說不出太多安慰的話,也怕自己說多了殷溯會難過,就語氣輕快地轉移了話題。

殷溯聽著她滿是憐惜和心疼的心聲,因為故地重遊和想起舊事而沉鬱的心情漸漸被治愈。

“嗯。”他低頭看著她摟在自己腰間的胳膊,眉眼緩緩舒展,“範叔愛喝高粱酒,喝酒的時候就著花生和烤雞。範嬸喜歡吃糖糕,尤其喜歡東街那家據說已經開了上百年的宋記糖糕……”

時隔多年,他依然很清楚地記著,那對再平凡不過的夫妻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裡,和著油鹽醬醋茶,或說笑或吵鬨的場景。

那場景裡,有他從未感受過的人間溫暖。

***

範家夫婦的墳立在齊州城東一座不起眼的矮山上。

秦昭昭和殷溯上山祭拜過他們後,又在齊州城裡停留了兩日——這是秦昭昭的要求,她想嘗一嘗年幼時的殷溯嘗過的美食,見過的風景。

殷溯答應了,兩人還回早已易主的範家小院外頭看了看,之後才坐上馬車繼續往北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夫君,所以我們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啊?還有你要做的,到底是什麼事呀?”

這一路上秦昭昭都沒有問過殷溯這個問題,因為光顧著玩和膩歪了。直到這會兒出了齊州,看著馬車外麵越發蒼茫的景色,她才再次想起來。

四下無人,隻有一隊假扮成商隊的東宮暗衛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殷溯聞言,也沒再跟秦昭昭賣關子,抿了一口從齊州城裡買來的高粱酒道:“耶律奇這個名字,你可聽過?”

“當然聽過。”

若說殷溯是大越的戰神,北狄五皇子耶律奇就是北狄的戰神,在北狄也是神話傳說一般的人物。不過他比殷溯大十多歲,因早年受傷斷了手筋,已經很久沒親上戰場了。殷溯成名比他晚,秦昭昭的印象裡兩人也沒有交過手,但他突然提起這個名字,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

“當年那隊北狄騎兵,是他派來的。”正想著,殷溯說話了,“他的手筋,是我斷的。”

秦昭昭:“……?!”

殷溯簡單講了講過程。

那是他從軍的第一年,為了擊退突然壓境的北狄大軍,也為了給範家夫婦報仇,他親自潛入敵營刺殺耶律奇,最終以身中三箭,險些喪命的代價,讓耶律奇成了個無法再動武的廢人。

隻是雖然沒法再上戰場,耶律奇卻並沒有就此退出北狄朝堂。這些年大越跟北狄的每一戰背後,也都有他的影子。

“一個半月前,老北狄王駕崩,把王位傳給了他,如今北狄十三族儘聽命於他。眼下孤這大越太子遭到父皇軟禁,朝堂上無人能對抗耶律奇,又有老三在暗處死咬著孤不放……”

這話秦昭昭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不等殷溯說完就道:“殿下是覺得,那個耶律奇可能會趁著這個機會攻打大越?!”

“不是可能,以他的性格,是一定會。”

殷溯這次來北疆的目的,就是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而耶律奇此人十分難搞,殷溯與他交手多年,對他了解頗深,所以才會親自出馬。

——其實原本沒有被軟禁一事,他也要找借口來一次北疆的,如今殷恒搞了這麼一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幫了他。

雲州也是邊境地區,秦昭昭在雲州長大,深知戰爭的殘酷。她輕快了一路的心情一下變得沉重,心裡也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呼吸都不順暢了。

偏偏這時殷溯又說:“前方就是烏州,一會兒我們找個客棧住下,你在那裡等我,長則十來日,短則三五天,我就回來接你。”

秦昭昭:“……”

秦昭昭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緊緊揪著殷溯的衣袖,下意識就想說我要跟你一起去,可看著殷溯看似尋常實則沉凝的神色,想著戰爭背後千千萬萬的性命,這話又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最終,她還是忍著滿心的焦灼,乖乖說了一個“好”字。

“但夫君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知道他要去做的,必定是很重要很危險的事,她說完忍不住紅了眼睛,“也不可以受傷,不然我、我會心疼的!”

殷溯側身捏了捏她的臉:“有你這小福星在,我怎麼會有事?”

兩人這段時間天天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