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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暘在湯池裡泡得小臉紅撲撲的，發梢也不可避免地沾濕了些，被溫熱的水黏在白淨的脖頸上，實在是太舒服，加上剛吃了午飯沒多久，夏暘不免有些昏昏欲睡起來，接連打了兩個哈欠，就連睫毛都瞧著濕噠噠的。

將他徹底叫醒的不是仲霆的這番動靜，而是走入水中的顧泊川。

因為有人淌水走過，水麵的漣漪還未平靜下來，力道輕柔地撫在了他的身上。

“顧先生。”夏暘聲音驚喜，眼睛也亮了亮。

站在門邊的顧泊川有一瞬的愣怔，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盯著周遭這方水麵抿了抿唇，對夏暘道：“能不能…過來接我一下。”

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撒嬌。

其實咬咬牙自己走過去也是沒什麼問題的，隻不過有可以依賴的對象，人總是會變得“懦弱”起來。

夏暘當即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牽著他來到自己方才的位置坐下。

在水中走路與在地麵走路不同，水是有阻力的，顧泊川還是有些不太習慣，牽著夏暘走得很慢。

好在熱水比冷水的阻力小一些。

真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麼衝過去把門給關上的……

“是不是沒什麼好害怕的？”夏暘突然開口，像是在引導什麼小朋友。

顧泊川自然聽出了他的語氣，笑著輕嗯一聲。

終於，兩人抵達了夏暘方才坐著的位置，那裡有一條藏在水中的石凳，坐上去泡溫泉十分舒服。

不同的是，現在是兩個人排排坐了。

夏暘的表情依舊驚喜，微側著腦袋對他說道：“真好，顧先生終於走出來了。”

是真的“走”出來了。

雙腿不再被禁錮，可以在任何地方行走，人也徹底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了。

顧泊川也跟著他笑，垂了下眼睫，又飛速抬起，重新與他對上視線，聲音不輕不重，卻包含了諸多繁雜情緒：“謝謝。”

夏暘總是對他說“謝謝顧先生”，可這聲“謝謝”他早就想對夏暘說了。

終於，有了個合適的契機。

夏暘聽罷心底微動。

熟悉的人之間鮮少會這樣鄭重感謝。

夏暘能感覺得到這一聲謝謝裡麵包含的情緒遠比他想象得多。

夏暘慌忙點了點頭，狀似隨意地撩了撩溫泉水。

不知是不是泡得有些久了，腦子暈乎乎的，變得有些遲緩起來。

片刻之後，夏暘突然從水中站了起來。

迎上顧泊川略帶疑惑的目光，夏暘匆匆解釋道：“泡久了，有點暈，想出去散會兒，拿些飲料回來，顧先生想喝點什麼嗎？”

其實是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侍者讓他們送過來的，但夏暘實在是想出去透透氣。

顧泊川點點頭，“隨便幫我點一杯就好。”

溫泉確實不能長時間浸泡，泡久了供血不足很容易導致頭暈，覺得暈了得去岸上休息片刻，最好待暈眩感過了再繼續泡。

夏暘點點頭，走到了岸上。

湯池溫度很高，上了岸之後倒是覺得有些冷了，身上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把浴袍披好，彆凍感冒了。”顧泊川提醒道。

夏暘乖乖披上了搭在一旁的浴袍。

浴袍很大，足夠將他大半個人都裹起來，吸收了部分身上的水，總算暖和了起來。

係好浴袍的帶子，夏暘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問：“顧先生一個人在這裡泡溫泉可以嗎？”

顧泊川點點頭，“不用擔心。”

被夏暘牽著坐在這裡之後確實沒感覺有什麼好怕的了。

總得克服的。

他不可能24小時與夏暘黏在一起。

夏暘還是不太放心，思索片刻敲響了隔壁仲霆的門，將他喊了過來陪著顧泊川才放心離開。

離開之前夏暘也問了一嘴仲霆想喝些什麼，順便給他也帶過來。

……

夏暘離開之後，仲霆朝顧泊川的方向撩了撩水，故意陰陽怪氣道：“嘖，剛才不是讓我走？”

顧泊川睨他一眼，“等會小暘回來你還是得走。”

仲霆翻了個白眼。

那也得等拿到了飲料報酬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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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沿著複古的長廊走了一段距離，夏暘很快便見到了一些其他與他們一樣來這兒泡溫泉的客人。

人還不少，雖然不至於擁擠，但也挺熱鬨的。

據說溫泉山莊每日名額都是限製的，票也得提前預約，當日是訂不到的，為的便是方便統計並限製人數。

仲霆想喝可樂，夏暘讓侍者拿了一罐可樂過來，又分彆給自己和顧泊川點了一杯鮮榨的果汁。

夏暘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清甜在口中炸開，身體也補充到了水分，感覺好受多了。

端著盛著飲料的盤子，夏暘慢悠悠地朝回走去。

漸漸的，夏暘腳步不覺變得有些著急起來，緊抿著唇，努力回憶著來時的路。

他好像……迷路了。

露天湯池很多，私湯也建得七零八落，並不是規則地連在一起的。

侍者集中在服務區，湯池區隻偶爾能看見一兩個撈水中落花落葉的員工，可好巧不巧地，視野範圍內連那一兩員工都瞧不見。

漸漸的，前來泡溫泉的客人也越來越少。

就在夏暘一邊朝前走著，一邊糾結要不要原路返回找個侍者帶他回去的時候，一道聲音猛地停住了他的腳步。

是一間私湯。

門沒關嚴實，留了條縫。

“唔…你能不能先把門關好？”

“我特地定了比較偏的那間，不會有人過來的，而且，你不是喜歡這種刺激麼？”

很快，裡麵便傳來了曖.昧的水聲以及……無法言語的聲音。

想也知道他們在裡麵做什麼。

緊接著，裡麵的人又道：“小燒.貨，就喜歡被人看是吧，說不定現在外麵就站著個人呢。”

“！！！”

夏暘當機的腦子炸了一瞬，攥著盤子的手指指尖微微發白，腳下像是踩了風火輪般落荒而逃，生怕鞋底與地麵摩攃發出聲音，明明很急，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

勁走了不知多久，夏暘迷迷糊糊竟瞧見了熟悉的路，自己繞了回去。

盯著急急忙忙衝進來，眼眶紅了一圈的夏暘，原本正在聊天的顧泊川和仲霆都愣住了。

顧泊川直接從湯池中站起，快步上岸，連浴袍都來不及披便快步來到夏暘跟前，語氣焦急：“怎麼了？被人欺負了？”

聽到這樣的詢問，夏暘更加羞赧了，原本就紅的眼眶溢出了幾滴淚水，直直落了下來。

他…他不好意思回答。

總不能說是因為碰見了那種事情緊張到被嚇哭的吧。

第86章

最後顧泊川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夏暘不想回答，他也不想逼他回答。

仲霆接過自己的那瓶可樂，十分自覺地離開了，順手帶上了門。

夏暘坐在淺水區泡了會兒腳，喝了半杯果汁，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了。

顧泊川也隨意披了條浴袍，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夏暘有些心虛地側眸，瞅了顧泊川一眼，對上他察覺後投來的視線之後，猶豫片刻，磕磕巴巴地開口：“剛才…有點迷路，撞見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有點嚇到。”

一句話都不解釋的話顧先生肯定會很擔心的。

“什麼東西？”顧泊川果然順著他的話問了下去。

夏暘咬了咬果汁吸管，心虛地移開視線，聲音小小的：“不太好說。”

顧泊川便道：“那就不說，現在好點了嗎？”

夏暘點點頭，浸在水下的腳小幅度晃了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顧泊川心底微忖，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夏暘會在溫泉山莊這種地方碰見什麼嚇著他的東西。

喝了大半杯果汁，夏暘整個人都舒服多了，方才不小心撞見的畫麵也在他的腦海減淡了些，夏暘脫下浴袍，下了湯池，繼續泡起了溫泉。

顧泊川則在岸邊待了會兒，手裡拿著裝在防水袋內的手機，夏暘隻以為他是在處理什麼公務，便沒打擾他，也拿起自己的手機玩了會兒。

殊不知，顧泊川正在與另一個湯池的仲霆聊天，討論夏暘可能會撞見的嚇著他的事。

夏暘雖然有些容易掉眼淚，但並不嬌弱，膽子也沒那麼小，相反的，以前在療養院的時候，小夏暘膽子大得很呢。

顧泊川還是有些小心疼。

明明是想帶他來泡溫泉放鬆放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將他嚇哭的事情。

實在是有些鬱悶。

仲霆聽完他的敘述，沉默了會兒，打字道：【呃，我倒有一個猜測】

顧泊川：【什麼？】

仲霆：【泡溫泉的地方能有什麼嚇人的、不能說的東西？小暘隻不過是去拿了個飲料回來，回來的時候迷路了，他肯定會一直找私湯，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找錯了私湯，聽見了或者看見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不好的東西……

顧泊川雖然是未經人事的，但也是個正常男人，並不是什麼白紙，一些事情雖然沒有實踐過，但也多多少少聽說過，當即便明白了仲霆話裡的意思。

仲霆：【畢竟是私湯，就像酒店房間一樣，沒人會打擾，這座溫泉山莊算是帝都環境最好的了，隱私保密措施也做得很好，保不準就有一些人來這裡……你懂的，有的人追求刺激，門都不好好關的】

顧泊川：“……”

仲霆：【如果真是這樣，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都二十了，也該了解了解成年人的世界了[挑眉][壞笑]】

顧泊川皺眉：【他還小】

仲霆無語。

也就顧泊川一直把人家當小孩子看了。

他那會兒大學的時候身邊就有不少感情不錯的情侶出去開房，都是成年人了，年輕氣盛的，是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時候了。

仲霆激道：【那你可彆下手，再等等，等個幾年，等你人老珠黃了，看小暘還看不看得上你】

顧泊川：“……”

顧泊川關掉手機，沒再理會仲霆，發泄般喝了一大口果汁。

但仲霆的這句話還是在他心裡生了根。

他月份比較虛，是十二月生的，夏暘則是四月，真算下來，他比夏暘大七歲零四個月。

再過個幾年，他就要三十了。

顧泊川突然有些年齡焦慮起來。

倒不是焦慮自己的年齡增長，畢竟隻是一串數字而已，而是焦慮夏暘真的會越來越看不上他。

本來就沒什麼把握了……

很快，所剩無幾的果汁便見了底，吸管吸到了空氣，在本就安靜的私湯房間內發出不小的聲音。

顧泊川的思緒回歸現實，下意識瞅了眼不遠處正在泡溫泉的夏暘。

夏暘也在看手機，不知在和誰聊天，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跳動，麵上也掛著淺淺笑意。

應該是家人或者朋友吧。顧泊川猜測。

顧泊川放下手裡的所有東西，重新邁入水中，慢速走到夏暘身邊。

夏暘察覺到了他的靠近，放下手機，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說道：“顧先生可以自己在水裡行動了！”

顧泊川輕嗯一聲，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微揚，“在聊天？”

夏暘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