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來這裡你的偽裝也會被拆穿。你覺得我會再相信你,加你給的那個假賬號麼?我從來不會再輕易相信騙我好幾次的人。”
寧知白無法反駁,張了張口,卻又被寧知玄給打斷了。
寧知玄不想再從他的口中聽到半點詆毀夏暘的話,扯開話題道:“我找你過來是想說,我不是真的蠢,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都知道,爸媽從小偏心我能看得出來,你也隻是在利用我,我對你們也算是仁至義儘了,從今天起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互相打擾了。”
寧知白慌了,想要伸手去扯他的胳膊,卻被一道大力阻止。
寧知白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是…顧禦。
顧禦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寧知白腦中就隻剩下了兩個字——完了。
他是想趕在顧禦發火之前獲得寧知玄的保護的,畢竟顧禦怎麼也會念及他們是一家人,礙於寧知玄的感受,不會對他動手。
可他不僅和寧知玄鬨得很不愉快,還被顧禦給撞見了。
“這筆賬算完了,該算另一筆賬了。”顧禦的聲音像是帶著冰刃。
收到夏暘的消息他便直接飆車來了醫院,夏暘不在,他看見了小叔的朋友,仲霆律師,給他指了個方向,他便快步跑過來了。
寧知玄不覺後退了一步,不知道顧禦是從哪兒突然竄出來的。
想到方才醫院裡夏暘下意識對寧知白產生的敵意,寧知玄大著膽子開口道:“你可以想想,你和夏暘的關係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期間,寧知玄暗示的眼神落在了寧知白的身上。
顧禦本身肯定是有很大的問題的,但肯定也大有寧知白在攪渾水的因素在。
他已經徹底看清楚這個人了,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
顧禦眼底閃過一絲迷茫,似是在回憶些什麼。
寧知白徹底急紅了眼,他可太清楚顧禦是怎麼在他的慫恿下吊著、戲弄夏暘的了。
寧知白心如死灰,開始口不擇言起來:“寧知玄!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我先走了。”寧知玄眸子暗了暗,小聲說完便錯身溜走了,沒再給兩人任何眼神。
身後傳來拳頭與臉頰接觸的聲音,以及寧知白的吃痛聲。
“嘴巴放乾淨點。”是顧禦,很陌生的顧禦。
雖然是在維護他,但寧知玄的心裡卻波瀾不驚。
兩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
回到醫院大廳,寧知玄意外地發現有人在等他。
是方才顧先生身邊站著的人。
“回來了?半年的金牌護工已經請好了,已經去你的病房了,那兩個人還沒吃,餓得不行,買早餐去了。”仲霆笑眯眯地走到他的身邊。
那兩個人指得自然是寧父寧母。
寧知玄點點頭,“您好,謝謝。”
“我是仲霆,是名律師,業務能力…不錯,”仲霆謙遜地自我介紹著,“有人拜托我多照顧照顧你,我欠他人情,就答應了,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和我說。”
律師……是夏暘怕他被家裡人賴上嗎?
寧知玄心裡暖暖的。
但很快寧知玄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遲疑著將仲霆帶到了一處沒什麼人的地方,神神秘秘的。
“我能向您谘詢一件事嗎?”寧知玄問。
仲霆點頭,“知無不言。”
寧知玄斟酌著語句,將幾年前寧知白如何引導他與他交換高考考場的事通通說了出來。
想起方才寧知白口中那句“吃裡扒外的東西”,他便覺得自己的容忍都好可笑。
他原本隻是想與他們徹底斷絕關係,互不打擾,並不打算做得太絕。
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反正怎麼做也不會被感激。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啊,曝光出去影響很大的。”仲霆摸了摸下巴。
“我願意承擔所有後果。”寧知玄眼神堅定。
反正他沒什麼好怕的,況且做錯了事承擔後果也是應該的。
寧知白那樣的人不配待在A大,從來不配。
仲霆笑笑,“成績優異的雙胞胎弟弟高考前查出絕症,雙胞胎哥哥一家威逼利誘讓弟弟頂替高考,這個標題怎麼樣?”
寧知玄微愣。
沒絕症那麼嚴重,但也確實很難醫治就是了。
威逼利誘也不牽強,那段時間除了寧知白的哄騙,父母也一直在“逼”著他和寧知白交換考場,給他的壓力很大。
不過還是在給他開罪的感覺。
錯了就是錯了。
寧知玄小聲道:“如實就好,我不怕承擔後果的。”
“傻孩子,”仲霆戳了一下他的腦門,“你沒有影響到任何人,道德會站在你這邊的。”
影響的僅僅隻是寧知玄和寧知白他們兩個人罷了,對那一屆的其他考生沒有任何影響,雖然做法不好,但後果並不是很嚴重。
畢竟就算沒有交換考場,他們還是會占用同樣的名額。
而且寧知玄確實被家裡人給pua了。
“聽小暘說你想自考A大,彆放棄啊。”
“……”
“謝謝。”
寧知玄終於釋然一笑。
-
聊完之後寧知玄去找於雙和田悅了,仲霆並沒有跟著,而是好整以暇地在一樓逛了逛,“不經意”地撞見了顧禦和寧知白。
寧知白的臉上有一個很嚴重的擊打傷,腫了起來,狼狽地被顧禦牽著,朝車庫的方向走去。
寧知白渾身都抖得很厲害,卻並不敢反抗。
仲霆抱著胳膊,“彆急啊,慢慢玩兒。”
礙於對方是小叔那邊的長輩,顧禦表情很難看地“嗯”了一聲,也顧不得“臟”,直接將人塞進了車裡。
寧知白抖得更厲害了。
……都是瘋子。
第68章
“大概就是這樣了。”仲霆將方才樓底下發生的一切轉述給了病房內的兩個人。
聽完仲霆的轉述,夏暘眨了眨眼睛,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努力扮演出愣怔的表情來表現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寧知白靠寧知玄考上的A大。
好在並沒有人懷疑些什麼。
這裡除了他和仲霆外就隻剩下顧先生了。
他拜托仲霆為寧知玄提供幫助,看似是想保護他不被那樣的家人糾纏,或是幫助他徹底擺脫那樣的原生家庭,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捅出當年高考的秘密,讓寧知白徹底失去不屬於他的一切。
那會兒寧知玄剛得知身體出了十分嚴重的問題,精神防線十分脆弱,又被pua和惡意引導,且沒有損害到其他人的利益,他相信仲霆是有辦法在曝光寧知白一家的前提下保住寧知玄的。
隻是他沒想到寧知玄竟然會這麼快主動向仲霆坦白並尋求幫助。
看樣子……寧知白一家人是真的讓他徹底失望了。
夏暘定了定神,說道:“麻煩仲學長處理了。”
“不麻煩,事成之後讓泊川請我吃飯就行。”仲霆依舊是笑眯眯的。
家屬幫還人情,沒毛病。
夏暘下意識瞅了坐在輪椅上的顧泊川一眼,顧泊川也在看他,兩人就這麼對上了視線。
後者朝他笑笑,對仲霆輕嗯了一聲。
夏暘一開始不太明白為什麼要讓顧先生請他吃飯,而不是自己,但他快速捋了捋——他幫了顧先生,仲學長幫了他,順應下來,顧先生欠仲學長一頓飯沒什麼毛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反正這頓飯就這麼欠下了,約好等顧泊川出院之後再還。
-
發現寧知白消失且沒辦法聯係上他之後寧父寧母瘋了般跑到寧知玄的病房,詢問寧知白的下落。
寧知玄剛到病房沒多久,正在幫田悅整理東西。
小女孩年紀小,是個被遺棄在福利院的孤兒,沒有親人,東西也少,沒什麼要整理的,就是畫的畫太多,而且並不是在一本畫本上畫的,而是單張的畫紙,畫紙一張張整理起來要費一段時間。
但這是唯一屬於她的寶貝了,得知她將會在醫院住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她便將所有的畫都帶了過來,不舍得讓它們單獨待在福利院裡。
寧知玄十分耐心地幫她一起收拾著,放進了床頭的櫃子裡麵。
於雙則下樓幫她買日常用品去了,畢竟是他們福利院的孩子,日常花銷都會記在福利院的賬上。
突然,門被毫無預兆地推了開來,寧母著急的聲音隨之響起:“你哥哥去哪了?怎麼打他電話也不接?你們剛才不是在一起?”
她從剛才起眼皮便一直跳個不停,心也慌慌的。
寧知玄皺起眉,冷冷望著兩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田悅膽子不算很大,且小孩子本就對身邊的情緒變化十分敏[gǎn],當即默默躲到了寧知玄的身後。
想起大兒子之前說的話,寧父輕輕扯了扯寧母的袖子,寧母被提醒,情緒總算緩和了一些,問:“你看到他了嗎?”
寧知玄點頭,聲音依舊沒什麼波瀾:“看到了。”
寧母趕忙問:“他在哪兒?”
寧知玄答:“被人帶走了。”
“誰?”
“你應該能猜到。”
寧母瞳孔微縮。
他們都聽大兒子講述了事情的始末,知道大兒子借用了小兒子的身份接近了一個背景很硬的人,那人是小兒子很小的時候認識的同歲的朋友,認錯了人。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珠寶專業想要往上爬就是需要與那些上流階層接軌。
大兒子說事情露餡之後小兒子和那個人都很生氣,所以才會一聲不吭離開家,而且那個人權勢很大,脾氣也很不好,會針對大兒子讓他在帝都待不下去的那種,甚至連學都上不成,隻有哄好小兒子才能將這件事情一筆帶過。
在他們看來小兒子就是在無理取鬨,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的身份能幫到哥哥也是件好事,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幫著自家人。
如今寧知玄說寧知白被人帶走了,還是她能猜得到的人,難道是……
他竟然眼睜睜看著親哥哥被逼到絕境,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寧母當即怒火中燒,三兩步來到寧知玄身前,大力抓住他的胳膊,也顧不了太多,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不保護你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現在人在哪?”
寧知玄本就消瘦,像張薄紙般,被疼得一嘶。
反觀寧母,體型微胖,胳膊比久病纏身的寧知玄還要粗上一圈。
田悅被嚇得眼睛瞬間紅了一圈,但並沒有哭出聲來。
病房內的動靜吸引了過路的人,頻頻有打量的目光朝內投射過來,隻是還沒鬨得很厲害,又有個手裡提著東西的寧父堵在門口,倒是並沒有人駐足圍觀。
寧知玄卻覺得心頭一窒,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
曾經發生的許多記憶碎片一股腦兒翻湧進腦海。
夠了。
寧知玄突然抓住寧母的手腕,用力將她的雙手從自己的胳膊上麵剝離下來,近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將她往前一推。
寧母疼得吱哇亂叫,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寧父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兩人尚未反應過來,皆是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寧知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