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豐富一些罷了。

離開了網絡媒介，他根本主動憋不出幾句話來。

為了緩解尷尬，寧知玄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他看見哥哥給他的那個假的小魚賬號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給他發了一個格外冷淡簡單的問號。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他睡著了。

醒來看見的時候他一直沒想到怎麼回。

一想到這個賬號背後的哥哥又披著小魚的皮想要騙他他就氣憤不已。

他都能想象得到哥哥要怎麼騙他了——披著小魚的皮說不記得自己了，畢竟那個時候他們都很年幼，忘記也並不意外。

他肯定會很失落，然後在心底默默洗清哥哥與顧禦之間的關係——與他和小魚無關。

算盤打得很好。

可他雖然瞧著懦弱好欺負，但也並非真的是個蠢貨，尤其是對待自己在意的事情他會格外小心翼翼，隻不過很多時候他都沒有能力反抗罷了。

幸好，他留了個心眼去問了夏暘。

真的很感謝夏暘。

如果不是夏暘，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說不定這次來到帝都治療他還會興致衝衝地將之分享給哥哥呢。

哥哥肯定是不希望他來帝都的，不知道會如何演戲欺騙。

寧知玄息屏手機，望向窗外。

帝都很繁華，他一直想來看看，如今終於見著了。

一個巧遇紅燈的十字路口，似是見車內太過安靜，於雙突然開口：“小玄會開車嗎？”

寧知玄搖搖頭，“不會，但是以後想學。”

雖然買車對他來說遙遙無期，但他確實希望能有一日自己開車到處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他的靈魂是渴望自由的，但被束縛了太久太久。

於雙眼睛彎下，“快點學，我考的那家駕照不錯，到時候介紹你過去，學會了以後給我當司機，我以後可都負責你了，咱倆是搭檔。”

她知道患病的人對未來總是充滿恐懼或是喪失希望，她也知道說一些羈絆感強的話能讓病患對於明天的到來更加期待一些。

寧知玄趕忙應好，同時在心裡默默感慨福利院的人真好，還會這樣一對一負責。

來到醫院，寧知玄跟著步驟去做了一係列檢查，雖然繁瑣，還抽了不少血，很疼，但他還是很開心。

於雙給他買了點填肚子的，說是帝都這邊的地道小吃，味道都很不錯。

就在他檢查完一項正坐在一樓等候的椅子上吃東西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熙攘。

一個人被抬了進來。

另一個漂亮的青年渾身濕透卻麵露焦急，頭發濕噠噠地貼著臉。

寧知玄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坐在他身邊的於雙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不禁咦了一聲，“這不是小暘嗎？出什麼事了嗎？”

小暘這個稱呼使寧知玄心底微動，鼓起勇氣問：“是於姐認識的人嗎？要不要去看看？”

於雙：“對，經常來我們福利院做義工的，叫夏暘，我和他挺熟的。”

真的是夏暘。

於雙起身，“去看看吧，可彆真出什麼事了。”

寧知玄趕忙和她一同起身，“我陪你去。”

第53章

離開療養院，車子徑直朝仲霆預定好的餐廳駛去。

路上夏暘覺得有些困，靠著車門迷迷糊糊睡著了，睡著之前還在思考著晚上演戲的事兒。

以往每天中午他都會睡一會的，不論時間長短，今天壓根沒睡，還逛了好久，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兒倒是後知後覺的有些困了。

……

夏暘睡得很沉，不知睡了多久，是被一隻大手叫醒的。

肩膀被輕輕推了推，意識也從另一個地方飄了回來。

車上怎麼也不會睡得太舒服，做了點夢，原本還記得夢的內容，醒來的那一瞬間突然全都忘光了。

夏暘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

晚霞漸漸被黑取代，變得厚重起來，車內的燈亮著，倒是能清楚地看見身前人的模樣。

“顧先生。”夏暘揉了揉眼睛。

“到了。”顧泊川眼底擒著笑意。

夏暘趕忙坐直身子，抬手理了理一側被蹭得有些亂的頭發，徹底清醒過來，與他一同下了車。

是家靠海的高檔餐廳，預訂的包間裡麵有一個很大的遊泳池，落日剛好降至海平線上，將天壓得半黑不黑，晚霞正在一點一點暗淡下去，觀景效果特彆好。

秦管家和保鏢都沒有跟進來，一時間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桌上燃著香薰，綴著花，氣氛應當是有些曖昧的。

可夏暘的心思全在待會兒的“演戲”上麵，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顧泊川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仲霆：【聽那邊的人說你們已經到了，怎麼樣？還不錯吧？是個約會的好地方。有小暘在，好好看看海景】

盯著“約會”二字，顧泊川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笑意。

顧泊川：【不錯，謝了】

雖然他很怕水，很少會來這種水很多的地方，也再沒有去過海邊，但像仲霆說的那樣——有夏暘在，他就不那麼害怕了。

夏暘就是能給他獨一無二的安全感。

鹹鹹的海風不知從何處掠過，撩起兩人衣擺，太陽的溫度漸漸散去，倒是覺得有些冷了。

夏暘將外套的拉鏈拉至鎖骨以上，側眸瞅了一眼泳池的方向。

池水清澈見底，被染上了傍晚落日的顏色。

水麵漾著幾隻玩具小鴨，浮在靠岸的地方，十分可愛，是仲霆安排的“道具”之一。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黃色的鴨鴨救生泳圈，充好了氣掛在岸邊，旁邊還束著一圈救生繩，十分明顯。

夏暘倒是有段時間沒有下過水了，上次還是在去年夏天，他怕冷，溫度降低一些便不再近水了。

如今乍一眼看見偌大的泳池，倒是有些心癢癢。

他還挺喜歡玩水的。

夏暘狀似不經意地來到泳池旁，蹲下`身子，像個小孩兒般用手撩了撩泳池內的水，又拿起了一隻停靠在岸邊的玩具小鴨。

顧泊川沒有靠得太近，但也不似平時那樣避得太遠，隻是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心理距離注視著夏暘。

“注意安全，泳池的水挺深。”顧泊川叮囑道。

夏暘笑著應了一聲。

泳池內的水是溫的，一點兒也不涼，想必是提前調好的溫度，就算是落水也不會太冷。

剛才做點心的時候他特地給顧先生投喂了一些邊角料，自己也偷吃了不少，這會兒不是很餓，不算是空腹。

是個“落水”的好時機。

——空腹或是吃得太飽都不適合下水，現在這樣的狀態剛剛好。

夏暘突然停下撩水的動作，目光落到顧泊川的身上，見他一直在看自己，捏了捏手裡的小鴨，問道：“顧先生要不要再離近些看？”

小鴨被他捏的發出了“嘎”的一聲，安靜的空間內，顯得滑稽又可愛。

顧泊川的心被牽動著，手指不覺放到了電動輪椅前進的按鈕上，又朝著夏暘的方向靠近了些距離。

一邊是令他恐懼的水，一邊是他最愛的人。

後者漸漸戰勝了前者。

“嘎”夏暘又捏了一下手裡的小黃鴨，站起身，手掌微抬，似是想要將小鴨交給朝自己靠近的人，如同某種獎勵一般。

可就在他起身的瞬間，鞋底與地麵的水漬摩攃打滑，加上他站在水與陸交界的位置，直接一腳踩空，身形不穩，整個人直直朝著泳池中倒去。

“砰”的一聲，池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有水落在還未反應過來的顧泊川的臉上，不涼，但他整個人卻完全僵住。

“顧……”

夏暘有模有樣地在水中撲騰了幾下，卻並沒有浮起來，聲音也被氣泡所打斷。

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有些厚了，被水浸濕之後變更重了，宛若一隻隻從水底抽出來的手，想要將他拉入最深處。

他今天特地穿上的，最容易打滑的鞋子，儘可能多的衣服。

不待夏暘透過晃動不清的水麵去觀察岸上人的反應，一道人影便突然朝他撲了過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夏暘微微瞪大眼睛。

是顧先生。

顧先生真的再一次為了救他跳入了水中。

很快夏暘便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包裹，吃力地朝著水麵浮去。

顧先生的腿，在用力擺動。

他的手裡也拽著一根岸邊用來救生用的繩子。

仲霆和他說過，顧先生在沒發生綁架事件之前很喜歡遊泳，在遊泳方麵也很有天賦，所以才會在那群綁匪將他溺入水中的時候憋氣存活下來，不然早就嗆死了。

這麼多年過去雖然早就已經生疏，但還是能看得出來顧先生還記得一點遊泳技巧，隻是沒有那麼專業罷了。

夏暘索性演戲到底，像個真正溺水了的人般緊緊抱著顧泊川，將他當成了唯一的浮木。

他聽見了顧先生嗆水的聲音，估計是呼吸已經到達了極限。

他落水之前特地憋了氣，放勻了呼吸，現在倒是還能再憋幾秒鐘。

終於，兩人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一隻手力氣極大地托著他將他推至岸上，雖然並沒有推得很成功，但夏暘還是成功抓住了岸上的扶手。

“咳…咳咳……”夏暘咳出了不小心吸入的水，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原本抱著自己的身軀卻突然失了所有的力，隻一隻發著抖的手緊緊攥著他，整個人的重量都沉了下去。

夏暘顧不得其他，趕忙去拉意識正在逐漸渙散的顧泊川，手被不小心磨破，眼淚被疼掉了下來，他卻並沒有放鬆力道。

“顧先生…顧先生……！”

顧泊川聽見了夏暘喊自己的聲音，可他心跳的速度快得嚇人，整個人都後知後覺地發起了抖，眼前漸漸被黑所取代，什麼也看不清。

好害怕…

好害怕……

怕這種窒息的感覺，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徹底死亡。

更怕夏暘遇到危險，自己會永遠失去他。這比窒息更令他感到害怕。

迷迷糊糊間，顧泊川感覺到溫暖的手掌按在了他的%e8%83%b8口，唇也被印上了薄薄的柔軟。

有水滴不斷落在他的臉上，一滴一滴，很小，像是從發梢滑落下來的。

還有更燙的，很熟悉，是眼淚，夏暘的眼淚。

他又把夏暘弄哭了。

緊接著，額頭抵上了他的額頭。

“顧先生……”

聲音焦急，帶著些控製不住的哭腔，呼吸交織在一起，唇又印上了他的唇。

不是%e5%90%bb。

曾經他的私人遊泳教練與他說過人工呼吸的方法，他還對著練習用的假人試過。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夏暘對他的救贖。

耳邊隱隱傳來保鏢的聲音，身上的人也離自己遠了一些，顧泊川放任最後一點意識徹底消散，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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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仲霆拿著一套乾淨的新衣服一臉無奈地站在夏暘身邊。

夏暘隻披著一件乾淨的厚外套，來的路上外套已經被裡麵濕透了的衣裳打濕了，微卷的頭發也被打得濕噠噠的，眼眶也微微泛紅，像條落水的小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