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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有那樣的興致。因為就算是弄得再有儀式感,也不過隻是更加突顯出一個人的寂寞罷了。

而這種寂寞, 又是絕無可能靠著浮於表麵的熱鬨衝淡的。

所以不管是廣邀賓客的慶祝,還是三五好友的小聚, 乃至一個人獨自浪漫, 似乎都不合適。

不如不過。

何況他又是這樣一個克製自守的人,甚至不會像向晴那樣,在憋到極致之後,就去瘋狂一把, 發泄一番。

第一次見麵時, 向晴覺得, 她和路崢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但越是相處, 越是看清對方的本性,反而覺得他們其實有許多相似之處了。

所以,原本覺得不便探聽的問題,她也就這樣坦然地問了出來。

路崢的回答也很坦然, “隻是覺得沒有能一起慶祝的人。”

不管是故事裡還是現實中, 這樣的慶祝, 都是要跟親友一起, 熱熱鬨鬨的。因為有意義的並不是這個日子,而是這樣的相聚,有人這樣的歡迎甚至感激你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向晴不由得想起了剛剛穿書時的場景,由衷地道,“有時候,還不如沒有。”

路崢聞言看向她。

向晴也看著他,忽然一笑,雙手將禮物奉上,“生日快樂,謝謝你一直以來給予我的幫助和照顧。”

至少,身為向晴的她,是很感激路崢能夠存在於這個世界的。

路崢的眼神也柔軟下來,伸手結果禮盒,捧在手裡看了一會兒,才問,“可以打開嗎?”

“你隨意。”向晴背著手說。

這份禮物不止用了心思,也費了不少力氣,她還挺想看看路崢看到它時的表情。

路崢這才動手拆開了盒子。

“這是什麼?”他第一時間,竟沒有認出盒子裡畫著笑臉的娃娃,伸手將之撿了出來,攤在掌心裡打量,心裡覺得它長得挺可愛的,似乎是女孩子們會喜歡的東西。

“是晴天娃娃。”向晴說,“據說掛在屋簷下,可以祈禱天氣晴朗。”

果然是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路崢摩挲了一下木頭的紋理,才道,“但這似乎是一件法器?”

“沒錯。”向晴說,“蘊養的時候用了可以感應溫度和濕度的法陣,所以它也可以用來預示天氣。”

她指了指晴天娃娃的笑臉,“像今天是晴天,就是笑臉。如果下雨,就會變成哭臉。陰天的話,就會是比較平靜的表情。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愛?”

路崢抬起頭,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著她。

半晌,他才輕歎道,“這件法器,該不會是你自己蘊養出來的吧?”

想來除了她,也不會有人費儘力氣,隻為了蘊養這麼一件既不能攻擊,也不能防護的法器,僅僅隻是為了它足夠可愛。

比起法器,它確實更像是一件禮物,觀賞性遠大於功能性。

這些年來,路崢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法器,有的威能強大,有的詭秘莫測,但確實都不如這一件特彆。

“謝謝,我很喜歡。”他將那小小的木頭娃娃捏在手心裡,抬起頭望著麵前的人,輕聲道。

說著,就推著輪椅來到了門口,抬頭往上看,像是要尋找能懸掛它的地方。

這份行動力,向晴一向是十分佩服的。

還真彆說,他們現在住的就是一棟傳統的老宅子,大部分都是木結構,有屋簷,有梁柱,有椽子,自然也有的是可以懸掛晴天娃娃的地方。

路崢看準了一個高度合適的地方,抬手一拋,係著晴天娃娃的絲線就穩穩地掛住了。

帶著笑臉的木頭娃娃在風裡來回蕩了幾次,就漸漸安穩了下來。

向晴在一旁看著,心想,明年或許可以送他一串風鈴,多一點聲音,這院子應該也會更熱鬨一些。

這個念頭一出現,未來似乎就從原本的虛無縹緲變得清晰可辯了。

向晴不由微笑起來,感覺心情也一如今日的天氣,晴朗得讓人%e8%83%b8懷都為之一擴。

但這微笑沒能維持太久,因為在欣賞了一會兒屋簷下的晴天娃娃之後,路崢便轉過頭來看著她,語氣鄭重地道,“你要是願意的話,從今日起,就跟著我學畫符吧。”

“咦……?”向晴呆了一呆。

路崢願意教她新的東西,這並不令人奇怪,但怎麼會突然就轉到這個話題上了?

她的疑惑都寫在臉上,路崢好笑地搖了搖頭,解釋道,“你既然已經會蘊養法器了,這方麵的知識,也該儘早學起來。”

總不能以後走出門,彆人掏出法器,不是刀劍就是護符,有攻有防,向晴掏出來的卻都是一些非主流的東西。

……

“畫符也好,煉藥也罷,乃至繪製法陣、製造法器,歸根到底,都是利用氣運勾連道文,以此引動天地之間的氣,達成種種妙用和威能。”路崢輕聲細語,“他們之間的分彆,其實就是載體的不同。”

符的載體是符紙,好處是繪製迅速,使用便捷,就算不是玄門人士也能用,壞處是一次性產品,消耗量大。

藥的載體是丹藥,這方麵的傳承,在這個時代缺失得厲害,既沒有丹方,也沒有靈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便也隻有長寧寺這樣入世的大派,會做一些固本培元之類的藥丸,出售給普通信眾。

嗯,長寧寺最受歡迎的其實不是丹藥,而是驅蚊水。

法陣的承載物是各種耗材,至於持續時間,則視材料品質和“氣”的消耗而定,有一次性的,也有能持續千年的。它的優點是範圍夠大,而且可以自行運轉,壞處是不方便移動。

於是,法器也就應運而生了。

從功能上來說,它是永久性的符紙,小型便攜的法陣,有時也能提供類似丹藥的功能。

如此,也就不怪修行者們對法器趨之若鶩了。

路崢之所以說要教向晴畫符,隻是因為他最擅長這個。事實上,丹器符陣之中的道理,都是一通百通的。隻要學會了基礎的道文和其中的變化規律,自然就能自行拆解搭配、靈活運用了。

說來,這也是人造法器的優勢,可以根據使用者的需求,量身定製某個方向的功能。不像天然法器,受物品本身所處的環境以及人們對它寄予的期望的影響很深,基本上沒什麼變化可言。

所以彆看天然法器備受追捧,但真正發揮作用的主力,還是人造法器。倒是天然法器,因為價值太高,往往就跟曲靈店裡的那塊笏板一樣,有價無市。

這一番講解深入淺出,聽得向晴恍然大悟。

再結合自己蘊養法器的經驗,更覺得很多之前疑惑的地方,都被解開了。

不過……她托著腮看向路崢,若有所思地道,“聽起來,你好像對天然法器有些不以為然?”

路崢微微驚訝,但這也沒什麼好否認的,他點了點頭,又解釋道,“並非是對天然法器,隻是對現在市麵上流傳的天然法器。”

“怎麼說?”向晴好奇追問。

路崢道,“現在市麵上的天然法器已經越來越少了,這你應該知道吧?”

他雖然不知道向晴去逛過古玩街,但是收到禮物之後,再倒回去想,就會知道向晴前麵那段時間神神秘秘的,多半就是在準備那件法器。在決定自製之前,她肯定也會了解一下現在的法器市場。

向晴點頭,“我那天在街上轉了一圈,一件都沒有見到,店裡似乎也很少。”

“你可知這是為什麼?”路崢問。

“應該是因為天然法器形成不易,往往需要漫長的時間來蘊養,一旦現世就必定會被人爭搶,不可能有無主的法器流入市場?”向晴斟酌著道。

“不錯。”路崢說,“我們這個時代,道法衰微,連低階靈藥都種不出來了,自然也蘊養不出天然法器。早些年還有人尋幽探秘,發掘那些古代遺跡和封印陣法,從裡麵找到好東西,現在也都已經被探得差不多了。”+思+兔+網+

他說到這裡,表情微微有些凝重起來,“如今還能流入市場的天然發起,除了偶爾幾件有來曆的,其他都是從墓裡挖出來的。”

向晴也是一驚,“盜墓?”

墓裡挖出來的,還能流入市場,那肯定是盜墓了。

這不僅是很刑的問題,而是古墓裡,多半都有凶煞,越是好東西多的大墓,就越是講究這些。從墓中挖出來的東西,自然也都是不祥之物。

這樣的東西,不流出來也就罷了,流出來反而可能會惹出大麻煩。

在這方麵,官方肯定是有所管控的,不然早就亂套了。

難怪現在市麵上沒什麼天然發起流通,也難怪路崢提起天然法器時,態度頗不以為然。

東西好不好是其次,隱患實在太大了。

一番談話,倒是讓向晴對玄學界更了解了一些。

不過,路崢的態度如此明顯,反應又這麼迅速,顯然玄學界中,他的這種想法隻是其中一派,肯定也有人不讚同他們,有自己的想法。

向晴有點明白為什麼路崢發現她能幾天速成一件法器,就立刻主動提出要教她了。要是能有源源不斷的人工法器出現在市麵上,量身定製、功能多樣,又有誰會放著不用呢?

這就相當於是是為人工製造法器派又增一員大將啊……

不過,她並不討厭這種“被安排”。

對於學習更多的東西,向晴本來就不排斥,何況還是對自己大有好處的事?

要說起來,她至今都沒怎麼跟這個世界的玄學界接觸過,上次五峰山圍攻凶煞,也隻是在一旁掠陣。但等她的學業穩定下來之後,遲早是要進入那個世界,跟其他人打交道的。

總不能到那時候,還是什麼都不懂。

以向晴遍閱各種網絡小說的套路來說,除了足夠強大的實力之外,有一門彆人都沒有的手藝,也是立身的根本,完全可以不用去理會那些彎彎繞繞、雲詭波譎、陰謀算計。

製作法器這項事業,還是很有前途的。

……

過完了路崢的生日,向晴的生活又再次回歸了正軌。

隻不過這一次,在給向紅魚除煞和備戰高考之外,她又多了各種玄門知識需要學習,日子一下子就變得更充實了。

在這樣規律的生活之中,時間似乎也變快了似的,一眨眼就過去了幾個月。

等向晴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快要過年了。而向晴之所以忽然對時間的流逝產生實感,是因為在她這幾個月的努力之下,向紅魚身上的煞氣,眼看著已經被清除得差不多。

這種水磨工夫的事,做得久了,也就很無聊了。眼看勝利在望,向晴的精神也不由得振奮了一些。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比較希望能在過年之前解決完這件事,一身輕鬆地放假。而這個要求,也並非不能達到。

在長達數月的努力之中,向晴的錦鯉似乎也有了一些微妙的成長與變化,不過如今向晴還沒有摸索出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