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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清新 禦井烹香 4295 字 3個月前

到,官家對於他在宮學中所受的待遇,應該的確是心知肚明,更有自己的一番看法:從賢明太子到官家,其實都是一副護短的性子,自己越是容讓,他們就越是不舒坦。薑相公要麼是不夠了解官家,要麼,就是不在乎官家的感受,否則也萬不會如此露骨地為難自己。

“這……甥兒依了姨丈便是。”他露出為難之色,但終究還是答應下來,仿似為了活躍氣氛,又笑道,“您瞧,其實宋先生也不是全然明察秋毫,李師兄這個奸佞,他就沒覺察出來,雖不說當成心腹弟子,但也還讓他在書院就學。可見坊間許多關於宋學的傳言,也是神化了,哪裡都有好人壞人、英才庸才,宋學、南學,哪個能例外呢?”

說到坊間對宋學的神化,他的語氣格外多帶了幾分不以為然。官家被逗得也是輕笑,“還當你對宋學推崇備至,如今看來卻倒還和以前一樣不知天高地厚,誰也不能讓你心服。”

陳珚這回說得倒都是心裡話,“甥兒對儒學也便是如此而已,說穿了,什麼宋學、南學,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用罷了,終究外聖內王,儒家之道,就是千變萬化,也終究不可能真正以此治國。”

官家笑著隔空點了點陳珚,“胡話,這話若傳到外頭,你的幾個老師怕都要對你大失所望了。”

他沉%e5%90%9f片刻,又問,“以你看,今科狀元,點宋三合適麼?”

陳珚腦子急速轉動,口中卻並不停息太久,而是仿佛理所當然地道,“當日點宋大合適,今日點宋三,應當也合適吧?”

官家微微一怔,終於被陳珚逗得大笑,陳珚聽著他的笑聲,暗暗鬆了口氣,這才是發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今晚以後,先生那邊的壓力應當能小一些吧,就不知道姨丈會不會召先生進京了……”

雖然知道宋先生即使進京,也未必會帶上宋竹,但他依然不免又是久違地想起了宋三娘:“她定%e4%ba%b2了沒有呢?去年到今年,一直都是多事之秋,也許是還沒有,若是如此,說不定先生也會帶上她呢……”

但這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就被陳珚掐滅在了心底,他重又收攝了全副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和皇帝的對話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一會有加更~

第65章

“到了東京以後,你就把這疊銀票帶給你三姨。”小張氏一麵忙著疊衣,一麵叮囑女兒,“讓你三姨找人,去錢莊兌些銅錢,東京地方和宜陽不一樣,雖說是住的你王師兄家裡,但你王師兄人在外地,家人多數都隨過去了,那處宅子裡也就是一些看家護院的仆丁而已……”

宋竹一邊聽著,一邊耐心地點頭,以安撫母%e4%ba%b2的情緒,“都知道了,娘,您就儘管放心吧。”

“你是沒有和你爹單獨出過門。”小張氏也是難得出現這般焦慮的時刻,“哎,彆說你爹了,就連你都隻是個嬌嬌女,這般進京,隻怕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談不上照顧你爹……這主意我看終究還是有幾分不妥。”

也就是在上個月,宋先生終於受到朝廷征召,將要入京任集賢院校理,這其實不是什麼高位官職,起碼就比不上宋家二叔的知州權重,但官職隻是個幌子而已,宋先生進京,對宜陽書院來說意義極為重大:自從七年前宋先生辭官回鄉以來,京師就被視為是南學的自留地,如今宋先生入京講學,等於是朝廷許可他在京城弘揚宋學,這其中激動人心之處,隻怕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隱隱約約地暗示了宋學門人七殿下,如今似乎已經在那場不可言說的鬥爭之中,取得了一定的優勢……

但這入京的好消息,對宋家來說,卻也帶來了一定的煩惱——宋家最近,人手有點不夠使喚了。

一方麵,在今年年初考中進士以後,薛漢福便回家探%e4%ba%b2去了,薛家也在張羅他的婚事,馬上要前來迎娶宋苡。另一方麵,宋栗中了榜眼以後,上門來議%e4%ba%b2的人家也是多不勝數,小張氏根本無法在這種情況下離開宜陽,再加上她又是長媳,現在明老安人年事已高,她更是不適合動身前往東京。儘管宋家二夫人已經從外地返回,準備由她來照料老家,讓小張氏跟著去開封照看宋先生。但遠水解不了近渴,起碼這一年半年內,小張氏是被困在宜陽沒法動彈。

再加上宋家本來仆役就不多,接連而來的喜事更是需要人手幫忙,不能全由鄉%e4%ba%b2們幫襯,宋先生能帶上京的下人竟是寥寥無幾,除了慣使的老仆以外,竟是連書童都沒能預備上一個。倉促間也不知上哪裡尋人去——這文字上的事,還說可以讓弟子們服役,但照料生活起居的瑣事,再由弟子們代勞就不合適了。小張氏又決不放心讓宋先生自己照看自己,因此思來想去,也隻有發動宋竹和父%e4%ba%b2一道先上東京城去,做上一年半載的小管家娘子了。

“也是不巧,你大哥、二哥如今都不在京裡,否則倒也未必要勞動你了。”雖說是下了決定,但要上京的除了宋先生以外,還有自幼帶在身邊,從來也沒有分開過一天的女兒,小張氏這幾日真是囉嗦了不少,不難聽出來,她還在尋找讓宋竹留在宜陽的辦法。“且千萬記住,在東京不要胡亂出去走動,那地兒拐子多,若是被拐走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宋竹有幾分哭笑不得,“娘,您就放心吧,我都多大人了,這些事難道還不曉得?”

小張氏這才是住了手,她摸了摸宋竹的臉龐,略帶自失地一笑,“是啊,一轉眼就成了大姑娘嘍……”

她神色上閃過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佛是宋竹的年紀,又勾起了她的心事。宋竹看在眼裡,忙岔開話題,又笑道,“既然帶了這些錢過去,在東京可還要再雇人?隻怕雇來的使女手腳會不乾淨。”

“雇人也不必了,第一有些外道,第二我們本就住在王家,若是往外雇人,難免讓人覺得王家招待不周。”小張氏果然被支開了注意力,“再者,你爹也不喜多置奴仆。有你們幾人在,應當也能把他照看好了,最要緊是盯著他好生歇息,彆再一講學就廢寢忘食的,弄壞了身子。”

宋竹這才鬆了口氣,也不敢再嫌棄母%e4%ba%b2囉嗦了,她知道母%e4%ba%b2正沉浸在離彆的焦慮和不舍之中,便配合地點頭稱是了起來。——自從去年和周霽的%e4%ba%b2事有變以後,自己的婚事就被耽擱了下來,現在已經漸漸是成了家裡的一個默契了,不論是她還是母%e4%ba%b2,都極力淡化年齡的增長,對宋竹來說,也算是正中下懷了,反正她現在就是不大熱衷於操心婚事。

至於母%e4%ba%b2那裡會有什麼想法和猜測,這就不是她能過問的了:周霽這門%e4%ba%b2事到底是怎麼黃的,宋竹到現在都不清楚。她所知道的就是有一次母%e4%ba%b2又問起周霽的時候,她和母%e4%ba%b2說了一些周霽家裡的事情,然後小張氏問她這些事是不是陳珚告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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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不喜歡對家人說謊,在這件事上似乎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她便如實告訴母%e4%ba%b2,的確是陳珚告訴她的。

然後……周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回東京去了,據說是回國子監去讀書預備考試的,周家換了個人來宜陽書院讀書,年紀還很小,才十二歲多一點兒。一望即知,在幾年內是肯定不會去考科舉的。

然後家裡人就再沒和她說過%e4%ba%b2事了,曾經由著她看的提%e4%ba%b2信也被收了起來,這裡麵肯定是發生了一些宋竹不知道的事,但一想到也許和陳珚有關,她又沒了問的興致。——指不定就是陳珚和家裡說了一些周家的事情呢?他雖然回了東京城,但和父%e4%ba%b2還是有書信往來的,以他現在的身份,書信裡好心捎帶著提一筆供家裡人參考,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然,家裡怎麼會目標那麼明確地直接問她,周家的事是不是陳珚告訴她的。

在她想來,母%e4%ba%b2把自己送上京,也許就是為了要給她在京城找個好人家。洛陽城一帶並沒有什麼讓人滿意的人選,這些大家大族,和宋家一直都有來往,但在這幾年宋家被卷入漩渦,起起伏伏,他們的表現卻是讓人失望。雖然東京的人家未必就比洛陽人家好,但起碼大家沒什麼接觸,也少了一層芥蒂。

不過,宋竹對於這幾年來家裡的處境,其實也是所知不詳,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從陳珚離去,太子去世開始,京裡傳來的消息就是複雜紛亂,很多說法往往自相矛盾,宜陽書院的前景,在這些謠言裡時而輝煌,時而黯淡,彆說宋竹了,估計就是連書院德高望重的先生,都很難拍%e8%83%b8脯打包票,說自己看明白了朝廷局勢。

福王家七殿下和景王家的四殿下同時在宮中就學,也都住進了宮裡,官家絕口不提過繼的事,朝中也沒有催促的聲音,兩位殿下支持的學派各自不同,但現在受的都是南學教育——去年秋冬,宋家一反春夏時炙手可熱的勢頭,忽然間又是門庭冷落,眾人都忙不迭和他們劃清界限:既然官家希望繼承人支持南學,那麼七殿下為了和宋學劃清界限,可能會反過來打壓宋學,以此送上‘投名狀’,那麼宋學這次可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結果,料想中的滅頂之災完全沒有到來,到了今年春天,宋栗反而高中榜眼……據說他之所以被點為榜眼,就是因為宋大哥宋桑是狀元,二哥宋欒是探花,官家仿佛有收集癖一般,所以就為宋栗點了左榜眼,並笑言,“下一科的右榜眼,也是留給宋家郎的。”

這小道消息,有濃厚的戲說氣息,但卻也是因為它的戲劇化,在轉眼間就流傳遍了天下。宋家又一次由黑翻紅,宋竹%e4%ba%b2眼見到,家裡的門檻,幾個月內就被接連上門拜訪的各色人等給踩得凹陷了一大塊,不得不換上了新的。也就是從那時起,便有了傳言,說是宋先生將會被召進宮中,為七殿下講學,而這份難得的殊榮,當然是七殿下本人為老師前後奔走,爭取來的。

這兩年內,傳言宋竹也聽得多了,一開始家裡人也並沒有采信。就是官家,也不可能想起一出是一出,這兩年南黨提出的變法之舉,正一條條地惠濟天下,而宋家這邊隻表態支持保甲法,對於彆的措施,都是閉口不言。這樣冷淡的態度,薑相公會容得了宋先生進京?

隻要薑相公執意不許,那麼就是官家,隻怕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宰執鬨脾氣頂天子的牛,在國朝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到了五月,關西的好消息傳來以後,事情就似乎是又有了轉機——自從小王龍圖到了關西以後,銀夏人似乎就轉了性子,接連兩年秋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