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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清新 禦井烹香 4218 字 3個月前

草,不到隆冬臘月,都穿著棉服取暖。他覺得山間清冷,宋栗還罷了,隻擔憂宋竹……還有宋先生著涼,還特地讓胡三叔回洛陽送信,請姨媽送些皮毛料來,充進蕭傳中給宋先生的年禮……

思及此事,再想想剛才宋粵娘連小名也不肯讓他叫,他真是一口血差些滿上來,站在當地紛紛地把‘宋粵娘’三個字來回念叨了幾十遍,方才恨恨地走了。回到下處,左思右想仍是不平,也不顧天氣變冷,到了傍晚,山風吹來是刺骨的涼,非得冒著風跑出去,到縣衙找到胡三叔,吩咐了一番,這才略略出了一口氣,又走回書院休息。

也許是昨日在空地上站了太久,也許是空著肚子來回跑了城裡和書院,第二日起來,蕭禹隻覺得頭重腳輕、鼻塞咽痛,居然是得了風寒,忙請師兄幫他請了假,又往縣衙報信,蕭明氏立刻安排人來,接了他回去用醫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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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宋竹這裡,如何知道蕭禹那千回百轉的心思?隻覺得他一通脾氣爆發得莫名其妙,幾句話都說得極為難聽,心裡震驚不信的情緒,自然是占了多數——目前倒是還沒到委屈這一步。她其實還是不懂,即使李文叔如蕭禹所明示的一般,是個對她有非分之想的卑鄙小人,那麼他在書院裡能對她做出什麼來?無非也就是說幾句話而已,難道他還膽大包天,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什麼輕薄之事?

她對李文叔的印象雖然不說有多好,但還是能分辨得出其大概為人的,他想要接近她,宋竹知道,但似乎還沒到如此瘋狂的地步。以她所見,李文叔無非就是想多和她說幾句話而已,這也不算是什麼罪過。蕭禹如是不喜李文叔,大可直接和她說說這人不好的地方,若她也覺得李文叔不好,日後自然不會搭理。這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大吼大叫的,算是什麼事?

一開始她還想解釋一下射箭的事其實是一場誤會,然而蕭禹的態度和他的冷言冷語,卻使得宋竹也立刻感到了一股讓她極為不喜的氣息——來自洛陽城顏家、餘家眾人的氣息。

那股蠻不講理、橫行霸道,以自我喜樂為天下中心的權貴之氣,本來就是令宋竹極為反感,此時她所不信的,倒還不是蕭禹忽然發火,而是蕭禹居然也是這麼一個富貴習氣很重的人。她甚至覺得對他很感陌生,仿佛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

也就是到了此時,她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蕭禹當成了一個可以信賴的兄長,就和%e4%ba%b2哥哥一般可靠體貼,甚至由於宋栗年歲大了,外務眾多的關係,如今在她心裡,蕭禹是比%e4%ba%b2哥哥還要更%e4%ba%b2近的人……%e4%ba%b2人薄待她、誤會她,她不怕,她可以解釋,可以賠罪,宋竹在%e4%ba%b2人跟前是沒什麼脾氣的,否則如何能挨得過二姐那慣常的冷言冷語?可她不能接受的是,原來蕭禹一直有這麼一麵隱瞞著她,原來她也許一點也不了解蕭禹……這份說不出的疏遠,才讓她心中若有所失,賭氣般地說出了刺痛蕭禹的那麼一句話來。

可,見到蕭禹麵上的痛楚,宋竹卻是立刻就後悔了:難道她要和蕭禹站在這裡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揭瘡疤?那他們倆和村夫村婦又有什麼區彆?這件事擺明了,蕭禹是見到她對李師兄笑了,又邀他一道來射箭,仿佛原來也要和李文叔射箭,因此上了情緒,雖然說話過分,但到底也是恨鐵不成鋼,終究是為了維護她,為了她好……

然後蕭禹就說了那一句‘我看錯你了’,他麵上的失望之情,一下就勾動了宋竹勉強壓抑著的情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蕭禹有脾氣,宋竹難道就沒有?隻是她家教嚴格,而且又有宋苡這麼個姐姐,對於善意責備的忍耐力要比蕭禹更強一些而已,此時蕭禹一句話觸到了她的逆鱗,她若不走,簡直怕自己要發箭射他。

直到走回女學,回家吃過晚飯,又對著燈火發了半日的呆,感到了腦後那貨真價實的疼痛,心底的委屈,方才是緩緩地、慢慢地泛了上來,宋竹摸了摸腦後的包,心裡想道:“連我家裡人都沒這樣打過我……”

她忽然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委屈,不是不服氣,不是惱恨,就隻是委屈——蕭禹是沒錯,可她又何曾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是她得了個腫包?

再想想自己當做%e4%ba%b2哥哥一般看待的蕭禹,原來是這般陌生,還有這麼樣的一麵,這委屈頓時又加了倍,說不出為什麼,她有種依靠落了空的感覺——她對蕭禹可真是沒什麼隱瞞和保留,什麼事都會和他說,都會和他商量,都會求懇他,在他跟前,從來都不裝模作樣,端什麼儒門弟子,宋家娘子的架子。

可蕭禹呢,原來他對她的保留還多得很,原來還有這麼一麵是她不知道的……

她忍不住哭了幾聲,才是擦去眼淚,在心中恨恨地想道,“好,就你會含蓄,難道我不會含蓄?從此以後,我隻管含蓄守禮地對你,一句話也不對你多說!”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

好萊塢也更新了,希望大家喜歡XD

第41章

要說宜陽書院的學子們何時能夠儘情休息,那便無疑是年節了,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宜陽書院一年會放假的,也就是清明、端午、冬至、年節這幾個重要日子,其中又以年節假期時間最長,足足有一個多月,也是為了方便各地學子趕回家中過年。再者,到了這個月,山上的確也十分寒冷,有時候幾乎是滴水成冰,一些建築在高處的課堂,已經不再適合講學。

對宜陽縣來說,這也是難得的冷清時分,隨著大批學子及隨從撤離宜陽縣,縣城的常住人口一下就少了近千,好在也有鄉下住戶上城置辦年貨的,是以街麵集市倒還是極為熱鬨。而宋先生乃至是宜陽書院各教授家裡,也開始收學生們送來的年禮了。

如今天下書院,基本上是不收取學費的,如果是通過考試進入書院讀書的學子,還包吃包住——宜陽書院的夥食質量還挺不錯,當然,給教授的俸祿也是書院自掏腰包,所有這些支出,都是依靠書院名下的田產和店鋪收入來支持,而每年考中進士,又或者是家境富裕的學子,也會通過送田送鋪來回饋書院,至於對教導他們的業師,則是以年禮取代了束脩,也算是對老師們有所回饋了。

每年節下,宋家院子裡肯定是要被全國各地的學生送來的年禮給堆滿的,畢竟宋先生占便宜,原來在國子監裡做過祭酒,名義上來說,那兩年的國子監生和宋先生都有師徒之份,而監生考中進士的機會,卻到底又要比書院生大得多,這幾年下來,有些早入仕的學生已經是坐到了不低的位置上,給老師送來的節禮,當然也就是一年比一年更豐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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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宋家卻也不可能把這些節禮全都吞下,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小張氏、季氏,甚至是明老安人,都是頗為忙碌,她們要把收到的年禮分類統計好,然後再量交情深淺,乃至家境寬窄,把米麵布匹等物資,分送到族中諸%e4%ba%b2戚手上。

“大家大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一回,小張氏便把二姐宋苡、三姐宋竹都帶在了身邊,教導宋苡道,“當然,族中有些齟齬,也是在所難免,但若是族中先自內鬥起來,外人自然連全族都看不起,這一族的人要做什麼事,都是舉步維艱。是以不論是族中嫡支塚婦,還是小支新婦,都要想著維係好族人的和氣,有好處時,給大家分潤,這樣有了難處,族人才會團結一致,有難同當。譬如我們家,這些年來也算是薄有聲名,你們爹爹、叔叔便不曾忘了族人,又是在族中興辦族學,又是帶契族中晚輩到任上幫忙,或是資助族中貧寒之家讀書。也是因為如此,偌大一個書院,在宜陽縣占了這麼大一片地,每日裡也不知有多少麻煩瑣事,但卻也是順順當當地辦了下來,到如今都沒起過什麼風波,有些什麼事,族中%e4%ba%b2人便想著先處置了,這樣有形無形的幫助照料,就像是滴油入鎖,雖然外人看不見,但我們自己,卻是不能不明白族人在其中的幫助。”

其實這些道理,也都是從小就說爛了的,隻是小張氏在這些事上,倒是不厭其煩,也不會微言大義、意在言外,真真切切是把這些做人的道理灌輸給宋家的小輩們。宋苡、宋竹聽了,都是肅容應下,隻是宋竹心裡,不免有些嘀咕。

她的心事,能瞞得過母%e4%ba%b2的不多,此時心裡想著事情,麵上不由自主就顯露出來,小張氏望了她一眼,笑道,“怎麼,想什麼就說出來麼。”

今日要是隻有母女幾人,也就罷了,偏偏祖母和叔母都在,宋竹就有些畏懼,隻是不敢違逆母%e4%ba%b2,也不可能說謊,囁嚅了片刻,到底還是說道,“我是想,要不是我們高價買了地,三房、七房兩家又開了筆墨鋪子,族中怕也不會從上到下都全力幫忙吧……”

宋家一族也不算非常巨大,在宜陽安家落戶也就是一百多年,如今繁衍了十幾房,大多數都是耕讀為業,房中出些縣學教諭這樣不入流的選人小官,除了宋先生這一支的六房一枝獨秀以外,最是風光,出過京官的,也就是三房和七房了,兩房現在無人做官,但昔年亦是攢下了好大的家業,宋先生辦書院,還是買了他們家在山上的幾片地,這才辦起來的。而三房、七房也就乘著地利之便,在山腳下自己的地裡,又是辦筆墨鋪子,又是蓋房憑給學子們居住,這幾年來背靠宜陽書院,賺了許多錢財。宋竹雖不說對他們恨之入骨,但每回經過兩房土地時,想起此事,心裡總是不大舒服。——要不是高價買地,當時大姐出嫁時,家裡的銀錢也不至於那麼緊張……

君子不言利,這些話其實不是她應該說出口的,宋竹已經做好了被長輩教育的準備,不料這話出口以後,居然無人訓斥,隻有二姐看了她幾眼,似乎有所不滿,祖母、母%e4%ba%b2、叔母反而是相視而笑,竟是隱隱有幾分欣慰的意思。

“說來,你也到這個年歲了,當年的事,便說給你聽也不妨。”回答她的居然是祖母,而且態度和藹,就仿佛在和宋竹拉家常,“咱們家買的那幾片地,雖然看似是在山上,且也不肥沃,似乎是不值這個價,但你想過沒有,宜陽書院這些人,每日裡吃的喝的,用到的水,難道都是從山下擔上來的?”

“祖母是說——”宋竹在這些事上,腦筋倒是轉得比讀書時快了不知多少。“三房、七房賣給書院的地裡,是有水源的?”

“這水一般是直下兩房的地,所以山腳的地,以前都是十分肥沃,因為是水澆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