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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他也聽到了,便說:“爸,我去給您做點飯,您一會兒起來吃點吧。”

她說完這些,轉身去了廚房。廚房裡冰鍋冷灶的,趙明月看了一下,還好,門口掛著的籃子裡有一些包好的餃子。現在天氣涼了,室外就成了天然的大冰箱。

趙明月趕緊刷鍋燒水下餃子。等她忙完端了餃子進客廳,沈父已經起來了,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著在抽煙,煙霧將他的臉籠得模糊不清。趙明月將茶幾收拾出來,將餃子端上來,又去端了醬碟過來:“爸,媽,吃點餃子吧,天太冷了,不能不吃東西。”

沈母將筷子拿給丈夫:“明月你吃晚飯了沒有?沒有也吃點吧。”

趙明月點點頭:“誒,好,我也吃點。”

一家三口沉默地吃著餃子,趙明月是頭一回看見沈父這麼沉默,覺得老人怪可憐的,在她看來,沈父一向都是通情達理的長輩,非常好相處,但是沒想到也會簡單粗暴地乾涉子女的生活。當然,他肯定有他的考量,但是子女也有自己的考量,大哥已經三十多歲了,又成了家,還不顧他的意見這樣安排,是有些不太尊重人。

趙明月不忍心責備父母,她深深明白父母的用意,所以隻能期盼他們都快點消氣,儘快和好,大嫂也要過來了,到時候全家終於可以團聚在一起了。

吃過簡單的晚飯,趙明月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後說:“爸,媽,我去大姐家看看,問問情況。”

沈父說:“算了,不去了,這黑燈瞎火的,不安全,也彆回去了,晚上就住在家裡吧。他媽,去把旭躍的房間收拾出來。”

趙明月愣了一下:“沒關係的,媽。我騎家裡的自行車過去,那路都是大路,有路燈的,大姐家離得也不遠,我騎車過去,很快就回來了。”她覺得這樣起碼可以讓二老早點放心。

沈母看著她:“要不叫警衛員小劉開車送你過去吧?”

趙明月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很快就回來了。”

沈母看著她:“那行,你快去快回,晚上就彆回家了,住在家裡。”

趙明月點點頭:“誒,好。”

趙明月騎著車出了門,發現開始下小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不知道旭躍回來了沒有。她將帽子拉得低一點,將圍巾圍得高一點,隻留著兩個眼睛在外麵,低著頭,迅速地踩著車往平安裡踩去。她不知道沈啟學去哪家醫院了,估摸著沈啟學應該也沒有住院,而是去大姐那兒了,沈啟學隻是不想見父母,所以才躲在大姐家不回來。

趙明月一路踩得飛快,十多分鐘就到了沈馥鬱家,她推著車進了院子,沈馥鬱家的窗戶裡亮著暖黃的燈,屋裡有人聲,她將車放在走廊上,上了鎖,然後去敲門:“大姐!”

沈馥鬱很快就來開了門:“明月,你怎麼過來了?呀,下雪了。”

趙明月將帽子摘下來,抖落上麵的雪花:“是的,下小雪。”

“快進屋。”沈馥鬱將她讓進屋裡。

趙明月大口喘熄了幾下,騎得太急了,風又大,她都沒好好喘熄過。沈啟學陪著京京坐在燈下,兩人都回頭來看趙明月,沈啟學的額頭上貼著一塊紗布,京京看見她,興奮地喊:“小舅媽。”

趙明月走過去:“京京乖,在寫作業呢?大哥。”

沈啟學點點頭:“還沒跟你說一聲恭喜呢。”

“謝謝大哥,還有你們送的禮物。”趙明月禮貌地笑道。

沈啟學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沈馥鬱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旭躍呢?”

“旭躍去秦皇島參加同學的婚禮了,還沒回來。晚上應該到了。大哥傷得嚴重嗎?”

沈啟學伸手撫了一下額頭:“沒事,一點皮外傷。”

趙明月說:“還是注意點比較好,小心彆腦震蕩了。大嫂還好嗎?”

沈啟學歎了口氣:“應該還好吧,我有一個多月沒看到她了。”

沈馥鬱就說:“其實爸這麼安排也沒什麼不好的,你和方臻都在北京,兩個人就能住一塊了。”

沈啟學不做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本來跟我同一個部隊的戰友,他是要調回南京軍區的,因為我的調動,他的調令就被撤銷了,因為我們部隊隻有一個調動名額。我想遲一年再調回來也是可以的,但是他們顯然不願意,就這麼草率地給我做了決定,讓我覺得很難做人。”

趙明月和沈馥鬱都沉默了,原來是因為這麼個事,沈馥鬱說:“爸應該不知道你戰友這事吧?”

沈啟學說:“他雖然不知道我的戰友要調動,但我也跟他說好了,今年不調動,明年上半年再調動,結果最後還是今年就把我調回來了。我根本都沒臉去見我戰友。”

趙明月心想,他可能覺得一是沒尊重他的意見,二是得罪了戰友,所以才這麼大火氣。

沈馥鬱說:“爸不知道,那就是無心之過,你也就不必太在意了。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跟你戰友寫個信解釋一下,說明這不是你故意這樣的。”

沈啟學不再說什麼。

趙明月坐了片刻,說:“大哥,你今晚上回去嗎?”

沈啟學搖搖頭:“不了,我看我們大家都需要冷靜一下。”

“醫生檢查說沒事吧?”

沈啟學說:“沒事。”

趙明月站起身:“那我就回去了,大姐,大哥,爸媽還在家等著我呢。”

沈馥鬱看著外麵漸漸變大的雪,有些擔憂地說:“外麵下大雪了,要不你就不走了,在我這過夜算了吧,路上不安全。”

趙明月心說怎麼走哪兒都被留夜啊:“大姐,我還是回去吧,不然爸媽看我沒回去,心裡肯定著急。”

“你一個人走夜路我不太放心。啟學,你乾脆陪明月一起回去吧,也彆讓爸媽擔心。”

沈啟學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說話,門被敲響了:“姐,明月!”是沈旭躍的聲音。

趙明月打開門,喜出望外:“你怎麼來啦?”

“我看你還沒回來,來接你啊。大姐,大哥,京京。”

沈旭躍身上沾滿了雪花,進屋遇上暖氣,馬上就要融化,趙明月趕緊給他撲掉身上的雪花:“你什麼時候到家的?”

沈旭躍說:“我回到家,看見你的字條,趕緊就回家去了,剛到家,爸媽說你來大姐這兒了,我就過來了,怕你回來的路上不安全。具體發生什麼事我還不知道呢,怎麼啦?”

沈馥鬱和沈啟學都歎了口氣,然後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沈旭躍皺著眉頭說:“咱爸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這次怎麼這麼操之過急呢。”

沈馥鬱也覺得有些不能理解:“會不會咱爸要退了,所以才這麼著急辦啟學的事?”

屋子裡幾個人都麵麵相覷,沈旭躍說:“不會這麼快吧,我聽媽說還要過兩年啊。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你再跟老頭子置氣也無濟於事了,反而傷了父子和氣,弄得全家人都不心安,大哥,你跟我們回去吧。”

沈啟學搖搖頭:“我現在不想回去,你們先回去吧。”

沈旭躍是開車過來的,將趙明月的車子掛在吉普車後,然後兩人一起上了車,趙明月心想,要是自己有個駕照,會開車,這樣出門家裡人就不擔心了,也不用人來接自己了,但是現在駕照不好考啊。

兩人冒著雪回家,風已經停了,雪花紛紛揚揚,非常密,被暈黃的車燈和路燈照得帶了點橙粉色,看樣子是要下場大雪。天氣乾冷乾冷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沈旭躍問:“明月,咱們在我爸媽那兒住呢,還是回去?”

趙明月說:“隨便你,要不就住家裡頭吧,不回宿舍了,明天一早咱們再趕去單位上班就行了。”她擔心沈旭躍趕來趕去的太辛苦。

沈旭躍說:“那明天你要早起了,早上很冷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沒關係,我坐公交車去上班,不冷。”

兩人回到家,下了車,將自行車拎了回來,就那麼幾分鐘的工夫,兩人頭上肩上都積了不少雪,站在門口拍儘了雪才進屋。沈父沈母還沒有去睡,坐在燈下等他們,沈母問:“他不回來?”

沈父哼了一聲。

趙明月覺得,現在沈父沈母的態度就跟當初對待她的態度掉了個個兒,沈父也傲嬌了,唉!她說:“大哥的腦袋沒事,傷口處理了一下,今晚在大姐那邊過夜了。”她看了一下沈父,他頭發花白,兩鬢蒼蒼,確實已經老了,今年已經六十八了,早就到退休的年齡了,難怪他這麼心急要把兒子弄回來。

沈旭躍在沙發上坐下來,趙明月聽見他的肚子咕地響了一聲:“你還沒吃飯?”

沈旭躍摸摸肚子:“沒有,都餓過頭了。”

趙明月說:“餃子還有,我給你下點餃子去。”

趙明月煮餃子的時候,沈母來廚房打水給沈父洗臉。等趙明月端了餃子回來的時候,沈父已經回房間去休息了,沈母坐在沙發上,斜倚在沈旭躍肩膀上流眼淚。

沈旭躍拍拍母%e4%ba%b2的肩膀,小聲地說:“媽,沒事的,您放心,我爸身體好著呢,不會有事的。”

沈母吸吸鼻子,用手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站起身來:“我去睡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趙明月將餃子放下,看著沈旭躍,用眼神詢問他。沈旭躍拉著她坐下:“一會再說。”

趙明月點點頭,聽起來像是沈父身體出問題了。趙明月看見沈旭躍一口塞一個餃子,可見是餓得狠了,便給他倒水:“你慢點,小心噎著。”

沈旭躍衝她笑:“就中午吃了一頓,這都快十個小時了,餓死了。”

趙明月抬起頭看了一眼屋裡的掛鐘,已經快十點半了:“婚禮還順利吧?”

沈旭躍點點頭:“嗯,還不錯。那邊也在下大雪。”

“北京是今晚上才下的,看樣子今晚要下一宿了。”趙明月看著大片的雪花打在窗玻璃上。

沈旭躍吃完餃子,歇了片刻,看著父母房間關上的門,才跟趙明月說:“聽我媽說,我爸有點輕微的中風。”

“啊?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沒聽說啊?”趙明月嚇了一大跳。

沈旭躍說:“就是前段時間了,不算嚴重,有些輕微的手抖,上醫院治療了兩天,就好了。他們怕我們擔心,所以沒告訴我們。爸估計很清楚他自己的身體狀況,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久了,所以才想著儘快安排我哥的事。”

趙明月心裡十分難過,沈父那麼好的人,也會中風嗎?“那他就不能受刺激啊,大哥今天還和他大吵了一架。”她想想都覺得後怕。

沈旭躍說:“不行,我得去跟我大哥說一聲去。”

趙明月拉住他:“這都半夜了,你還去乾嘛,明天再說吧,洗洗睡去。”

深夜,窗外的大雪簌簌地墜落著,小夫妻倆都沒有睡意,趙明月依靠在沈旭躍懷裡,聽他說起父%e4%ba%b2的經曆,聽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