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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十五歲的劫難,終於長大成人了。“軍軍長得真可愛,吃米麵嗎?”她夾了點米麵去喂侄子,小家夥張開嘴就一口吞了下去。這孩子像他媽,眉清目秀的,剛滿周歲,就學了好多話,看起來比他爸要機靈多了。

趙明秀說:“姐,他已經吃飽了,彆喂了,你自己吃吧。”

今年堂妹趙明秀初中畢業了,她知道學習機會來之不易,非常用功,學習成績非常好,報考了縣裡的師範學校。

這年頭中專也是包分配的,學習成績好的農村學生,第一選擇就是中專,因為上高中還得多花三年錢,而且考大學的競爭更激烈。等到大學畢業後,中專出來已經工作三四年了,早早就開始賺錢,至於將來的發展,大學生可能是賺得比中專生多,但現在工資都是固定的,也多不到哪裡去。所以考中在的人特彆多,競爭是相當激烈的,那也是萬人擠獨木橋,錄取率比考高中低多了。

趙明月問她:“秀兒,成績出來了嗎?”

趙明秀點頭:“出來是出來了,但是不知道錄取了沒有。”中考成績這兩天剛好出來了,不過錄取工作還沒有完成。趙明秀的成績很不錯,發揮沒有失常,不出意外,應該是考上了。

趙明秀心裡為自己的前途有些緊張,趙明月安慰她說:“秀兒,彆擔心,肯定能考上的。”

趙明秀咬著下%e5%94%87說:“萬一沒考上呢?”

“那也沒關係,姐供你再上一年。”趙明月安慰她,明秀還是有些悲觀,骨子裡總是把最壞的打算先想好了。

趙明秀低頭看著侄兒把玩自己的發辮,說:“到時候我媽肯定要把我罵死去。”

趙明月笑著拍拍她的肩:“彆瞎想,她要是罵你,你就讓她去考試試。”這自然是安慰堂妹的話,趙明月很想等到她的錄取結果出來,但恐怕等不及了。

趙明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趙明月說:“你彆擔心,要是真考不上,你媽又不讓你複讀,你來北京找姐,到時候我給你在北京找一個事做。”

趙明秀睜著大眼睛看著趙明月:“真的嗎?姐。”

趙明月點頭:“嗯,真的。”到時候大不了將裁縫這門手藝教給她,讓她在北京開店,現在的北京,還怕沒有就業機會嗎。

胡年春聽見女兒大包大攬的,自己兄弟的事也包攬著,堂兄妹的事也包攬著,女兒變得這麼能乾,真讓她覺得自豪,但是又心疼女兒,這得多操心哪。

趙順生也想說點什麼,但是當著侄女的麵,隻好把話咽了下去。

晚上睡覺之前,趙順生站在趙明月的房門前:“明月睡了嗎?”

趙明月正在燈下看書,連忙說:“還沒呢,爹,進來吧。”

趙順生進了房間,趙明月看見父%e4%ba%b2進來了,趕緊要下床來,趙順生說:“彆出來了,外麵都是蚊子,你明天就要走了,爹和你說說話。”

趙明月說:“怎麼啦,爹?”

趙順生坐在趙明月床邊,背對著趙明月,父女倆隔著蚊帳說話:“明月,這些年你做的事爹都看著呢,你也彆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爹。”趙明月笑著說。

趙順生抽了一口旱煙,吐了一口煙,煙霧嫋嫋,聞起來略帶些辛辣味,這是父%e4%ba%b2特有的味道。趙明月想起來,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給爹買過煙,每次都是隻買穿的吃的,隻有沈旭躍每次過來的時候,會帶一些過濾嘴香煙,他總是仔細地收著,等到逢年過節的時候,%e4%ba%b2戚朋友們來了,這才拿出來跟大家分享。

趙明月說:“爹,下次我給你點好煙回來抽。”

趙順生擺擺手:“不用,爹抽這個就好,你們買的那個煙,不夠味兒,太淡了。”

“爹,您也要少抽點,年紀大了,抽煙容易咳嗽。”

“誒,好。”趙順生應下來,“明月,姑娘家彆太逞強了,悠著點,尤其是小沈的事,你彆多插手,讓他覺得你太強勢,男人都是喜歡女人依賴自己多一點的。”

趙明月從來沒聽父%e4%ba%b2跟自己談論過這個問題,此刻聽到他娓娓而談,不由得有些鼻子發酸:“好,我記得了。”

“上次聽明朗無意間說起,說小沈他媽似乎不是很樂意你們在一起,她為難你了沒有?”趙順生這話是無意間聽兒子說起的,他也沒告訴老伴,怕她擔心,女人家的心思重,喜歡想東想西的,萬一聽說女兒受委屈,心裡肯定更難過。

趙明月說:“沒有,爹。她之前是有點不太喜歡我,因為我們家是農村的。去年她不是摔了一跤嘛,我去醫院照顧了她好幾天,現在她終於想通了,已經對我挺好了。”

趙順生點點頭:“那就好。咱們本本分分的,做該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就好,啊?”

“我知道,爹。”

“你哥哥們的事情,你也幫了不少,幫到這個份上就算了,不用去管了。他們都在為自己,我們也沒要求他們為我們做點什麼,他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彆把他們當成你的責任,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多花點時間過你自己的小日子,懂了沒?”趙順生心疼女兒,明明是最小的一個,卻像家裡的老大,什麼事都她一個人撐起來,有多辛苦,這些做父母的都看在眼裡。

趙明月點點頭:“好的,爹。”父女倆的談心,讓趙明月覺得心裡暖暖的,原來自己做的一起,父母都看在眼裡的,“爹,你們也彆辛苦了,年紀也大了,種不來那麼多地,就都給哥哥們種算了,你讓他們每年分你一點糧食就夠,我給你們寄生活費。”

趙順生笑道:“我們身體還行,好著呢,能乾活。在農村,哪有說六十歲就退休的,就是到了七十歲,自己能動,也不會靠子女。早早地就享福,那是在享兒女的福氣。你放心,我不會和你媽太辛苦的,我們自己種點糧食夠吃,喂點豬、采點茶葉足夠平時生活開銷。還不到需要你們養老的時候,要真乾不動了,我們不會勉強的。”

趙明月鼻子酸酸的,這就是自己的父母,農村大多老人的真實想法,非要乾到自己乾不動了,這才能停下來,就為了自己不成為子女的負擔。“爹,你們種點夠吃的就行,平時農忙的時候,也要叫我哥他們來幫忙。”

“我會的,你哥哥們都會來幫忙的,彆擔心。”趙順生說,“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燈太暗了,看久了傷眼。”

“好的,爹。”

第二天趙明月離開家去北京,大嫂還給自己塞了幾個煮%e9%b8%a1蛋。到了鎮上,等車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她扭頭一看,發現於有芬背著一個孩子在朝自己招手。趙明月笑了起來,快步走過去:“有芬姐。”她看見於有芬的肚子,那明顯是又懷上了。

於有芬帶著少婦的風韻,氣色看起來還不錯:“明月,你又要走了嗎,去縣裡還是回北京?我前幾天回去給家裡送點東西,沒碰上你,我弟說你去縣裡了。”

趙明月伸手摸了一把正在她背上熟睡的囡囡:“是的,我去縣城給我二嫂給了裁縫店,讓她去幫人做做衣服。現在準備回北京了。有芬姐,你又要生啦?”

於有芬的臉蛋黑裡透紅:“對啊,還要幾個月,大概入冬的時候就能生了。北京的水土是不是特彆養人啊,你這幾年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趙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有,就是沒下地乾活了,所以看起來白了不少。有芬姐你過得還好吧?”

於有芬點了點頭:“還行。”

“那就好,你這是來街上做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於有芬說:“我來賣點%e9%b8%a1蛋。”她轉過臉,看著身後的郵局,成永強從郵局裡出來了,他身後跟著的,是一個穿著白色短袖汗衫、綠色軍褲的男人,比成永強高了一大截,不是成永剛是誰。

趙明月臉色頓時有些僵,跟於有芬說:“有芬姐,車快來了,我要走了。”

成永剛已經發現她了,登時一臉喜出望外:“明月,是你啊,真巧!”

趙明月眼皮跳了一下,真是不要臉,誰跟他那麼熟。

於有芬看著自家大伯,又看看趙明月,不由得抿嘴笑,成永剛還在兀自興奮:“你這是去哪裡,剛回來嗎?”

趙明月不搭理他:“有芬姐,我走了啊。”然後快步離開。

成永剛看著她的背影,失魂落魄的,趙明月就是他心中永遠的白月光,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忘不了。

正好有一輛車進站,趙明月趕緊上了車,真倒黴啊,為什麼這都能遇上他!她坐在車上的角落裡,不一會兒,她發現成永剛也穿過馬路過來了,手裡還提著一串香蕉,也買票上了車,走到趙明月旁邊:“明月,我送送你。這個給你路上吃。”

趙明月目光森寒地望著他:“不用了,我跟你不熟,你彆跟著我好嗎?彆叫我的名字,那不是你叫的。”

成永剛看著趙明月,喉結滑動了一下:“咱們很多年沒見麵了,可以聊聊嗎,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趙明月趕緊換了一個單人座位,這排單人座是當陽曬的那邊,但是為了避開成永剛的騷擾,曬一下也算了。成永剛也換到了她的前麵,轉過頭來跟她說話,趙明月想再換座位,發現已經坐滿了,她想下車,但是知道成永剛肯定也會跟上來的,便無奈地說:“成永剛,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樣。我們也不熟,根本就算不上是朋友,你跟我聊什麼呢?”

成永剛笑著說:“隨便聊聊嘛。我聽說你考上北京的大學了,真了不起。快要畢業了吧,以後還會回老家來工作嗎?”

趙明月將頭轉向窗外,根本不看成永剛,也不搭理他,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耳朵被太陽照得呈半透明的肉紅色,成永剛很想伸手去撚一下。趙明月要是知道他有這想法,絕對要將自己的耳朵捂起來,或者將成永剛的手給剁了。

成永剛無奈地笑了一下,繼續自說自話:“我現在已經轉誌願兵了,要是我願意,可以在部隊裡一直乾下去,收入也不錯,就是當地的條件艱苦了一些,不過我挺喜歡部隊裡的生活。以後我轉業回來,也許還能分到地區去。”

趙明月知道,成永剛在青海當兵,那兒環境真不是一般的艱苦,她跟著去看過。她看見車子要發了,跟成永剛說:“你趕緊下車吧,彆跟著我了。我明年就要結婚了,畢了業我會留在北京工作,我對象是北京人。”

成永剛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意識到自己和趙明月的差距,就算是家裡條件再優越,讓他參了軍,做了誌願兵,以後轉業成為城裡人,變成吃國家糧的乾部,跟趙明月的差距還是無法彌補的。他有些受傷地低下頭:“早知道我也參加高考就好了。”

趙明月心裡冷笑,就算是他參加高考,那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車要開了,你快下去吧。”

成永剛忽然覺得有些灰心喪氣,將手裡的香蕉放到趙明月身上:“這是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