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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紅妝 冰可樂蘇 4188 字 3個月前

跡工整出現。

木柯盯著那幾行字,‘不知月英可好,前日聽聞亮已尋回月英,兄萬分欣慰,如今夫妻團聚,亮更要善待於她,切莫再失去’,雖然隻有一句,卻是整個信件中最有感情的一句。

木柯將整封信揉成一團,湊近桌上剛剛燃起的紅燭,淡淡淺笑,“情路,情路,歸何處?”

紙張觸碰到星星火苗,像是注入了油水般迅速燃起,一縷縷雪煙在紙團與紅燭間升起,如瀑布垂落後激起的陣陣煙氣,壯麗卻淒美。

木柯盯著火苗許久,輕聲道:“二哥、喬,我這就去荊州看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章】荊州悲墓 夫妻留吳

【第八十章】荊州悲墓 夫妻留吳

“木柯。”孫小妹推門而入,一瞬撲入木柯懷中,哭喊聲回蕩屋內,“他走了,我甚至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木柯拍打著她的後背,“不哭,不哭,我們去見見他好不好?”

孫小妹從她懷中驚愕起身,“我能去,能去見他,對嗎?”

“能。”木柯為她整了整淩亂的頭發,“他一定也想見你。”

“木柯。”孫小妹再次抱上木柯一陣痛哭。

建安二十五年,荊州初冬剛入,大雪茫茫。飛落的雪絮堆積在遠處山野之間,飄落在亭台樓閣之頂,最後滑上木柯的發梢、脖頸,絲絲涼意侵入,她有那麼一瞬看到二哥站在眼前。鎧甲金裝,驍勇俊朗。

沁兒走近,為木柯披上全白的麻衣布匹,像極了雪國的精靈仙子,更像那插在關羽墳前的飄帶桅杆。木柯跪在墳前靜靜看著,仿佛她的關二哥還沒有離去,隻是走了遠門兒,興許一會兒就會回來,最不濟明天也會等到。所以,她不能哭,她隻用這樣等著。

寒風呼呼刮起,好似即將出征時的角鳴哀曲,又似王城內奏起的凱旋之音。

整個劉家軍,隻有她木柯有本事立於已成為吳國之地的荊州,為關羽送行。

她身上掛著劉備、張飛的孩子們%e4%ba%b2手為關羽紮的福袋,是準備給他們二叔出征時帶的物件兒,隻是手工太慢,沒能掛在二叔身上。隻是沒想到,再也沒機會掛在他身上。

風雪卷起了其中的一個福袋,從她淺淺係在腰間的紅繩中刮起,飛落在關羽的墓碑前,身上的嫣紅袋子同白沙碑墓恰恰映上,華麗溫暖。

如今,木柯替他的二哥將福祉係於全身,仿佛此刻二哥就站在她一旁,通紅的麵頰上已然散出不好意思的笑意。

他會誠實的說出哪個孩子做的好看,誰的還需要改進。可是,木柯再也聽不到了。她甚至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孩子們,他們的二舅已經走了。

遠山青煙生起,給碑前帶來了煙雨蒙蒙感,木柯記得,她曾告訴過二哥,等戰事靜下來,他們去尋一處地界,到那有細雨籠罩,綠柳紅妝,歌舞翩翩之地,他是將軍,就該體驗那受儘女子愛戴和仰慕的感覺。

諸葛瑾行至身後,飄起的裘皮白衣十分華貴。他輕跨幾步,立於木柯一旁,頭頂的愁雲相遇,卻再也無法融為一團,從當時的富春一彆起,他們之間的交集就越來越少,如今,連仇恨都無法真正聚焦。

“他死的並不痛苦,像英雄一樣。”諸葛瑾蹲下`身來,想要拉起木柯的一隻手,被她躲了過去,“我想救他,卻做不到。你也懂得,帝王之命,最不能違。”

“我隻知道,你沒救他,你沒有請求你的君王彆殺他。”木柯握緊了拳頭,他想給眼前的這個人狠狠一擊,想將他按倒在地狠狠捶去。

可是,即便這樣做了,又能怎樣?二哥回不來了,再怎麼懲罰彆人,他都回不來了。

“你為孫權出謀劃策奪下荊州時,可知喬也在此地?”木柯冷冷看了眼諸葛瑾。

“為主公謀劃之時,喬並沒有來荊州。若是知道他會來,瑾怎忍心。”諸葛瑾神色哀傷,“再怎麼說,瑾也是他的身生父%e4%ba%b2。”

“如今你的一計不僅讓我失去了兄長,也失去了喬和果。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雪越下越緊,木柯宛如一座雪雕,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心冷如冰。

諸葛瑾擔憂望她,見平日裡水潤的紅%e5%94%87已經青白,本就如雪的皮膚如今已經同雪色辨認不出,他清楚知道,若是任她這樣跪下去,恐怕要開座新墳在此了。

“沁兒。”諸葛瑾對一旁正在跺腳哈氣的小丫鬟吩咐,“回去為夫人準備暖炕。”他用了兩人做夫妻時的語氣,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一般。

沁兒打個千兒哆嗦著跑走。

諸葛瑾上前想要扶起木柯,被她狠狠推走。見木柯還有蠻力,諸葛瑾想她並無大礙,第二次抱了過去,隻是這次力氣稍大了些,足以征服眼前的女子。木柯被他毫不費力地從地上拔起。

“你放開我。”木柯執拗著要再次跪下。

“彆鬨了。天氣如此詭異,會傷了的。”諸葛瑾雖在責備,語調中滿是愛意。

“我已經傷了。”木柯使足了勁兒推開他。

諸葛瑾從未見她如此絕望過,一時間,抬著的手不知該抓往何處。寒風適當地吹了一吹,卷起地上和墳上的雪絮散入他們之間。

木柯捂著心臟啞聲道:“這兒。這裡,早就傷透了。”

她怎會想到,自己離開後,關羽逝,喬逝。她了解曆史,偏偏忘記了這一刻,偏偏選了這一刻之前離開。若是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哭跪著求司馬懿讓她回去,讓她能救下她的二哥。隻是,又一次,又一次被曆史打敗。燭軒拚了一生,都輸給了曆史,如今自己,正同他一般。

日後的幾年內,諸葛喬離世的消息不曾被人知道,直到公元228年,陳壽為著《三國誌》專程拜訪諸葛果,才知諸葛喬早年已逝的消息。而期間所傳諸葛喬之事,皆由木柯杜撰,陳壽將木柯所述寫於書中,對未能見到諸葛喬真容而遺憾。

“木柯。”諸葛瑾越來越擔心,徑直走去將她一把拖起,“生死本就是兵家常事,你二哥希望死在戰場上,這樣英雄般的死去。”說著,將木柯猛地扛起。

木柯死命掙紮,卻無濟於事。諸葛瑾執意如此,誰都阻止不了,他臉上這般生氣還是頭一次。踢門入院時,守門小官有些驚愕,將頭一瞬底下,不敢去看。奴婢仆人也都低眉順目躬身行禮,最後麵麵相覷,不知為何。一項為人寬和的諸葛瑾,今日有些不同。

啞風乾乾吹著,弄得滿園悲戚。已經枯死的樹木在風中掙紮,偶爾落於上麵的黑色烏鴉也不見啼鳴。

諸葛瑾將木柯放在床上,扯去了她一身的白衣。那種衣物裹得時間久了,總會讓人傷心。木柯想要抬手去搶,被他一隻手攔下,按在床麵兒。

沁兒機靈的接過衣服退身而去。

屋內陷入寂靜,兩人對視久久不語。諸葛瑾望著眼前的女人和情形,一切熟悉得緊,曾幾何時,木柯就這樣與他同床共枕,似夫妻般生活過。雖無夫妻之實,僅僅那夫妻之名也是他一生所求。如今,物是人非,他心底的傷痛有誰能懂。┆思┆兔┆網┆

寒風依然肆無忌憚地吹打著窗戶,諸葛瑾就這樣隔著一層被子抱緊木柯,這是他能觸碰她時最好的辦法。

“木柯。”諸葛瑾聲音極輕,仿佛自己都聽不到,卻被木柯聽入耳中,“跟了我吧。”

被褥中沒有聲響,隻有喘熄聲,也是極輕。

這時,關羽墓前,一女子為他點燃了紙錢。

“這麼久才來見你,你不會怪我吧。”孫小妹將白帽從頭上取下一同點燃,血色的婚袍在雪地中十分紮眼,孫小妹整了整衣角,讓自己看起來端莊大方些,“一直都想穿給你看,可惜,世事難料。她眼角躺下淚珠,“這次沒讓人繡蝴蝶,總覺得彆人給再多的祝福都無用,我們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從一旁抓起一把雪灑在關羽墓碑上,“木柯從未說起過你對我的感覺,隻是小妹執拗,認定的事情從不會更改,那日我同二哥說要嫁‘當世英豪’,就是說的你關羽。不管中間怎樣的陰差陽錯,我孫小妹認定嫁你,就隻嫁你,誰都改變不了。”

孫權派人在荊州仔細搜尋孫小妹的下落都未尋到。有砍柴之人回憶,曾見一紅衣女子從枯木林中走過,神色喜悅,一路上都與一旁的空氣講著話,偶爾開懷大笑,向著南方而去。

同年,劉備宣稱,孫小妹回了東吳老家,她的嫁娶再與自己無關,孫小妹自由了。

黃凝雲辭了劉備投入孫家,一生並不為孫權所用,隻是留在荊州之地為關羽日夜守墓。黃忠、木柯曾去看她,那時的她已經蒼老不堪,卻依然不肯隨他們回家,她說,關羽在何地,家就在何地。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一章】茶壺詩迷 刺殺任務

【第八十一章】茶壺詩迷刺殺任務

荊州邊境,木柯同諸葛瑾坐在馬車內,兩人低頭不語。不消多時,諸葛亮騎馬奔來,身後跟著木楓和夏侯博。他們停在馬車一旁並未催促,隻是靜靜等著。

“你想好了?”諸葛瑾看著木柯,眼中神色悲傷。

木柯點點頭,“如今我從家鄉去而複返,不就是為了他們,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再辛苦我也要試著走下去。”

車簾突然被一陣風掀起,諸葛亮的視線與木柯對上,隻是一瞬,兩人嘴角抹上笑意。諸葛瑾盯著笑容毫無掩飾的木柯,內心滋味兒複雜,良久,他將目光從木柯臉上移開,淡淡道:“劉備所在之地,並不是繁花似錦的好地方,也非是雲霧繚繞的險要之地,借來的地界,總歸是彆人的,非長久之處。事事遵循一個定理,緣分起始,緣分毀滅,即使眼前所得,日後也會落花歸於黑暗裡。花落後,總會掉入林中或水中,細細數來,都是他人的地方。萬物生靈都是這樣,會慢慢銷聲匿跡,幸運的可能被史書記下來,日後供人歌頌傳唱或詬病侮辱,卻總是會塵埃落定。萬事沒有定論,沒有長久之說,可有幾個人能明白?”說完這樣一番話,他又看向滿臉驚愕的木柯,繼續道:“你想將這一切寫在詩中,希望亮能參悟,將劉備得到荊州後的點點未來提前告訴他,奈何‘未來’之事不能明說,所以用了這種方法。隻是,到最後,亮都沒能悟出來,對不對?”她不顧木柯越來越驚訝的表情,依然繼續著,“以前,你寫在茶壺上的那首詩,是想表達這些意思,對嗎?你還說過,誰能看懂茶壺上的詩,就是最了解你、最適合你的人,如今,瑾將它們解了出來,你有沒有覺得心動,哪怕一點點?”

淚珠已經順著木柯眼眶滑落,她本以為,會是諸葛亮最先明白這首詩的意思,卻沒想到,諸葛瑾竟然這樣放在心上,這樣明白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