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抬眼，看見了赤摞著上身的沈雲軒，不覺得臉一紅，倒不是蘇婉沒有見過這種場麵，原來在香港夜店裡，她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是這麼猛地看見沈雲軒這樣，還是心中小鹿亂跳。

小麥色的肌膚，細嫩而富有光澤，充滿了彈性，%e8%83%b8肌和腹肌略微向外凸出，與挺直的後背，稍有些弧度的腰窩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線……

“怎麼，還想多看幾眼？等會我洗澡你可以看，但是現在去幫我把洗澡水放了吧，弄得我一身都是汗水江水很不舒服。”

沈雲軒邪邪的對蘇婉略帶些挑逗的說。

蘇婉扁著嘴，蹙著眉，瞪了沈雲軒一眼，轉身去了浴室，這個沈雲軒實在是個很可惡很可惡的家夥。

給沈雲軒放好洗澡水，準備好換洗的衣服後，蘇婉也覺得有些累，身上也是臟兮兮的，很不舒服，她站在門口等著伺候沈雲軒，沒辦法，誰讓她現在是沈雲軒的貼身丫鬟呢，這個冷血的人渣男！蘇婉不停的詛咒著。然後有點瞌睡的背靠在牆上，閉著眼睛休息。

就在這時，嘎吱一聲浴室的門響了，蘇婉一驚，睜開眼睛，隻見沈雲軒頭發略微有點濕的貼在額頭上，身上也有些水珠，腰間圍著一條白色的厚厚毛巾。

“這麼快洗完了？”蘇婉有些詫異。

沈雲軒淡淡一笑，用手溫柔的摸摸蘇婉的頭說：“剛剛忘記告訴你，你不用在這，快去回屋洗個澡，換件衣服吧，今天就好好休息。”

“你……”蘇婉難得見沈雲軒這麼溫柔，那雙放在她頭上的大手，軟和暖和，讓人心裡有種被填滿的感覺。

“恩。”沈雲軒臉上有浮現出一貫的輕浮表情，用手托著下巴說，“不去洗洗，你這樣都會把我屋子裡的空氣汙染了的，我就難得做回好人吧。”

蘇婉嘟嘟嘴，果然不能被沈雲軒欺騙，蓬頭中的熱水，淋在身上，讓蘇婉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暖意，好舒服啊，疲憊之後，沒有比衝個熱水澡更舒服的事情了。

蘇婉突然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頭，然後瞬間想起了剛剛沈雲軒的動作，那時的他真的很溫柔。蘇婉的臉有些燙，她趕緊把水調的涼一些。

她不可以這樣，心裡已經受過傷，已經明白，沈雲軒不是那個注定的人，他們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而已，不會有過多的交點，也不會有太多的牽絆，隻是偶爾在人生的道路上結伴前行，說不定在下一刻，就各奔東西，其實人和人不過如此，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從上而降的熱水淋在蘇婉的身上，痛而刺骨，她隻能用雙臂抱緊自己，才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暖意……

夜晚江邊的風很大，林文治的西裝沒係扣被風呼呼的吹了起來，他的頭發也都豎著東倒西歪的隨風搖曳。

他就這麼一直站在夜風裡，任憑寒氣肆虐的侵襲他的身體，現在的他究竟是什麼感覺呢，悲傷？痛苦？麻木？無感？

似乎都不是，隻是覺得心口突然有點空而已，這空是無法用時間，食物或者是其他事情來填滿的，它隻能一直駐紮在林文治的身體裡，心裡，時時刻刻的刺痛著他的神經。

已經尋找了一整天了，依舊沒有見到四姨太和薑一水的蹤影，他還會活著嗎？看著這麼湍急的江水，他又想起了當時江麵上浮現的那股刺眼的血水來……

應該是沒有機會生還了吧，林文治這般想著，竟然有一絲悲傷之情從心中湧現出來，這沒來由的情感連他自己都覺得嚇了一跳。

記得那是他剛剛從林家到國外獨自生活的第二個年頭，十六歲的他年輕而稚嫩，卻過早的成熟起來，在這個背井離鄉，沒有一個熟人和朋友的地方，他已經慢慢的走過了兩年，這期間的艱辛恐怕隻有他自己才能明了。

好在一切都慢慢的過去，他開始適應了國外的生活和一個人的日子，隻不過他還是個孩子，還是偶爾會憂傷難過。

這一日春光尚好，他告彆朋友，獨自站在芭蕉樹下，抬頭望著斑駁而刺目的陽光，忽然有些顧影自憐起來，離開那個讓他生厭的林家已經好久了，可是有些事情他還是無法釋懷，他母%e4%ba%b2離開他時那淒慘而悲切的目光，那些鄙夷而冷漠的眼神，他想他這輩子也忘不掉，所以現在的他要懂得隱藏，隱藏本來的自己，用笑容去結交一切對他有利的人，他要強大起來，終究有一天他會向林家討回應有的一切。

就在那時，他忽然發現遠處有個熾熱的眼神在一直盯著他，好久都沒有移開，哼哼，又是哪個姑娘小姐嗎，雖然他還年輕，並不高大強壯，但是已經出落的很是俊秀，也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了。所以經常會有愛慕者，這也讓他見多不怪了。

可是當他抬頭無意間向那個一直望著他的人看去時，不由得大吃一驚，怎麼是個男人呢，雖然這個人年紀和他差不多，麵容比起他來更加的清秀，五官很精致，眉眼間帶著一絲隻有女子才有的嫵媚，但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林文治撇撇嘴，暗笑自己太神經質了，大概是在看彆人或者看他身後的樹吧。

林文治隻當這是一次偶然的相遇，但是沒有想到到了晚上時，他偶然間又在華人舉辦的戲曲演出的現場遇見了那個人，隻不過他是台上的角，而他是台下的看客罷了。

這一次，林文治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台上那個一直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不會錯，也沒有錯。突然林文治心裡覺得有些惡心，如果是被一個女人傾慕，他或許會感到一絲絲的自滿和驕傲，但是被這麼一個大男人如此熱情的盯著，他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厭惡。

當他轉身想要走時，隻聽身邊的查理問他：“林，這個人是誰，唱的真是不錯，最近我對中國的戲曲很著迷啊。”

查理可是他在英國認識的一個貴人，這個查理在英國也算是貴族，最主要是他的叔叔是女王身前的紅人，所以林文治自然要多與他接觸，攀上關係，見他對戲曲感興趣，立刻打消了要走的念頭，也不是那麼在意台上的目光了，在他看來這也許是上天賜給他的一個機會。

一場戲曲結束後，曲終並未人散，一群票友們在後台圍著剛剛演出的角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基本都是恭維的客氣話，林文治送做了查理後，並沒有著急走，而是站在後台出口的一角裡，靜靜的等待著人們的離去。

到了晚上將近十點的時候，大部分的人終於都離開，薑一水疲憊的坐在自己的化妝鏡前的椅子上，看著滿臉油彩的自己，有些淒慘的一笑，如果現實生活中他像是在舞台上一般是個嫵媚動人或者英姿颯爽的女子就好了。

從小他就不太近%e4%ba%b2女人，反而覺得男人更加讓他賞心悅目，大一點時，甚至和戲班裡的師兄們一起洗澡，他都會覺得心神不寧卻又難以抑製興奮，所以他總是到了深夜一個人偷偷跑出來衝涼。

薑一水曾經很痛恨和厭惡這樣的自己，因為他覺得自己是個病人，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樣，那個年代戲子已經不是個讓人尊敬的職業了，如果在讓人知道他居然喜歡的男人，那麼一定會被萬人所指，眾人所棄的。

因此，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守護著心裡的這個秘密，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可是今日在隨戲班的人來英國演出的第一天就遇見了那個樹下的男人，一個讓他怎麼樣忘不掉的男人。

薑一水痛苦的揉揉頭，苦笑一下，忘不掉又能怎麼樣，過幾天他回上海了，他們就成了陌路，不會在相見，不會再有交集，他隻能把這一切都封存在心裡，當成隻屬於他自己的秘密就好，如此就好……

薑一水默默的將臉上的油彩都衝洗乾淨，換掉了衣服，然後走出了後台，望著外麵滿是繁星的天空，心裡一片茫然。

“嗨。”

一個輕快而悅耳的聲音從他身旁響了起來，薑一水一愣，難不成還有人在，是戲迷？還是票友？

薑一水隻是輕輕的一轉頭，然後便整個人都呆住了，居然是他，怎麼會是他呢？┆┆思┆┆兔┆┆在┆┆線┆┆閱┆┆讀┆┆

薑一水就這麼麵對麵的和林文治，對視而站著，他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了，隻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剛剛聽了你的戲，很不錯。”林文治見薑一水傻愣愣的杵在那裡，心裡暗自覺得好笑，於是便先開了口。

他在誇我？他真的在誇我！薑一水刹那間心跳加快，欣喜之情難以抑製，好半天他才有些興奮和羞澀的回答了一句：“真的好嗎？謝，謝謝。”

然後迅速將頭彆了過去，不敢直視林文治的眼睛，就好像是情竇初開的大姑娘頭次見到心愛的人一般。

林文治雖然對薑一水的這般表現有點不屑和厭惡，但是卻依舊裝作很友好的樣子，畢竟他還需要薑一水的幫忙。

“恩，真的很不錯，薑先生。”

“啊？”薑一水驚訝的張大嘴巴，有點難以置信的問，“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當然了，台下可是有很多你的戲迷，沒看出來，薑先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了，難得啊，難得，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林文治。”

林文治說完，伸出一隻手來，薑一水更是受寵若驚，他用力的將自己的手在褲子上蹭了幾下，然後有些顫唞的也伸了出去。

林文治熱情的握住他的手，眼眸彎彎的笑成了一個月牙形，“很高興認識你，薑先生。”

“我也很高興，你叫我，叫我一水就行了。”薑一水結結巴巴的說，他都感覺到了自己手掌中已滿是汗水了，這一切對他來說就像是夢一場。

這是薑一水和林文治的初見，自從那晚彆過後，已經過去兩三日，薑一水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他總是在心底心心念念的想著林文治說過，有空來找他，可是卻始終沒有消息。薑一水開始變得有點神經質，他想會不會林文治隻是一句客套話，他卻當真了，也對，看樣子，林文治應該是富人家的少爺，而他不過是個戲子，就算有幾分名氣，終歸是不能入上流社會的人，人家又怎麼會當真將自己當初朋友呢？

與薑一水的忐忑不安不同，林文治則是悠然自得，見過薑一水後，他更加%e8%83%b8有成竹，他看得出，薑一水對他是有好感的，雖然他不知道薑一水對他的這種好感源於何處，不知道是否有所圖，但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這顆棋子，會乖乖的聽他的話的。

這段時間，他經常出入查理的莊園，和查理探討他感興趣的中國文化和京劇，查理時不時的感歎，要是能請到那天唱戲的人，來他過兩天要舉辦的party就好了，在英國他的朋友中很多人都對中國的國粹很有興趣。

林文治拍拍%e8%83%b8膛，笑著對查理說：“查理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替你去辦。”

“林，這是真的嗎？上次我和他們的戲班老板提過，不過他們說行程已經安排滿了，要給華人演出，似乎不是很待見我們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