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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顫唞,她刻意的壓低了嗓音,一雙褐色的眼睛偷偷的打量著丁小玲的臉龐。

丁小玲搖搖頭,她在格朗家的莊園裡,看到過被當做女巫抓走的仆人,納紋還年輕,她不想就這樣葬送了她的生命:“我保證,絕對不會告訴任何其他的人。”

城主夫人有很多話要對上帝訴說,她想要進行懺悔,她禱告過後,走進了懺悔室,希望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傾吐出來,讓自己不再背負心靈的枷鎖。丁小玲從外麵回來,沒有看到夫人,一個人在教堂裡亂轉。昏黃的燈光從教堂穹頂上的彩繪玻璃投射進來,將天使良善的容顏投映在大理石地麵上,門扉緊閉的懺悔室裡飄出女子低沉而略略沙啞的嗓音:“我有罪,在激動的群眾的指責下,我承認艾琳達是女巫。”

懺悔室雕花木窗後的人影微微聳動,城主夫人顫唞著雙肩啜泣著:“我知道艾琳達是冤枉的,她不是女巫,可是我不得不這樣做,如果不推出去一人,那些被怒火衝昏了頭的人就會燒掉我的莊園……”

丁小玲頓住腳步,望著那間懺悔室,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這個黑暗的時代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良久,教堂裡響起亞倫清脆的聲音:“上帝寬恕你的罪過。”

離開教堂的時候城主夫人精疲力儘,她整個人臉色慘白,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懺悔室裡的那一場哭泣給抽空了。她用冰冷的手掌握住丁小玲的手,大半個身子依靠著她往家走,她眼圈紅紅的,說話也帶了鼻音:“丁丁,你的手……”

“夫人,您身體不舒服?”丁小玲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這個心靈脆弱的女人,她從她布滿血絲眼睛中看到了恐懼。

“你的手好冰。”城主夫人呐呐的開口,她用她僵硬的指尖拂過丁小玲關節分明的無名指和小拇指,指腹在她鋒利的指甲上來回摩挲。

清晨,丁小玲被莊園外吵嚷的人聲驚起,莊園的玻璃窗被人砸破,他們將點燃的火把丟進院子,所有的女傭被嚇得瑟縮在角落裡。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丁小玲焦急的問。

“他們說夫人窩藏女巫。”布莎害怕的發抖。

“格朗大人呢?”

“格朗大人也阻止不了那些暴徒,他們竟然、竟然把夫人抓走了……”布莎傷心的哭泣。

丁小玲跑到院子裡,用盛了水的木桶澆熄燃燒的火把,她攀上院牆,看到莊園外圍滿了人,剛露個頭出來,憤怒的人民就用堅硬的石子砸破了她的頭,而她們的夫人被那些人捆綁著扭送至加百列教堂。

“丁丁,你不要緊吧?”布莎扶住從牆上跌落的丁小玲。

“格朗大人,我們得想辦法救救夫人。”丁小玲用紗布按住額頭上的傷口,她跟著城主來到教堂。

教皇白色的法袍外罩著大紅色的肩衣,上麵綴滿了精致的扣子,他是個年紀老邁卻精神矍鑠的男人,走路的時候一雙紅色的鞋子從白袍的下擺處若隱若現。他走到城主夫人的麵前,手掌放在她汗濕的額頭上對她說:“我可憐的孩子,有人舉報說你的莊園裡窩藏了女巫,他指出艾琳達不是真正的女巫,而是一隻可憐的替罪羊。”

教皇此話一出,群眾嘩然,而城主夫人第一眼便是向站在一邊的亞倫望去。亞倫聳了聳肩:“彆這樣,我可是牧師!”

牧師是不會將信徒的懺悔透露給他人的,上帝不允許這樣,很快夫人便不再懷疑亞倫。可是丁小玲卻並不能這樣就釋懷,她站在人群中,憤怒的瞪著亞倫,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就如同她是見不得光的女巫一樣,亞倫背後有黑色的翅膀,是翱翔於夜空的惡魔。

“我沒有窩藏女巫,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是無辜的。”城主夫人苦苦哀求:“艾琳達的手臂上有像貓頭鷹一樣的黑痣,大家都說她是女巫,我才不得不……”

“我們夫人是善良的人,你們誤會她了。”丁小玲衝到夫人的身邊,她想幫她把繩索解開,卻立刻被憤怒的人群拖了出去。格朗城主想要拯救自己的妻子,卻被人們圍在教堂外麵不能動彈。

“她以前生下了黑色的惡魔,我看她才是女巫!”也不知是誰扯著嗓子喊了那麼一聲,圍觀的人民立刻沸騰起來,他們紛紛應和。手裡舉著長長的草叉,要求將邪惡的女巫架上火刑架。

“不,我不是女巫,我不是!”城主夫人哭了起來。

“關於女巫的身份將由教會審問過後才能得出結論,你們放心,我們會給大家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的。”教皇大人發了話,於是等待審問的城主夫人被關進了昂桑修道院裡專門關押女巫的監獄。人們認為女巫受到惡魔的誘惑,成為邪惡在人間的代表,她們的靈魂應當受到神聖光芒的蕩滌,所以關押女巫的監獄位於修道院中。

“納紋,你怕什麼,不過是讓你隔著鐵柵欄給犯人送飯而已。”修道院的嬤嬤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沒想到她卻瑟縮的更厲害了:“好了,彆怕了,快去。”

納紋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的軟底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發不出一點聲音,關押著犯人的監獄裡泛著一股腐朽的酸臭味。無論怎樣清掃,那些睡著犯人的乾草墊上依舊爬滿了蟑螂和老鼠。

她走在潮濕陰冷的過道走廊上,兩旁的牢房裡傳來輕微的鼾聲,她將犯人的晚飯一一擺放在牢房的門口。

“我不是女巫!”女人蒼白的手攥住冰冷的鐵柵欄,一張滿是臟汙的臉貼在牢房的鐵柱上,她渾濁的眼球裡布滿了血絲,薄薄的嘴%e5%94%87乾裂出血。納紋嚇得將手裡的飯盆掉在地上,慌張的後退了兩步,她認得那個女人,她昨天還衣著光鮮的在教堂做禮拜。可如今她衣衫襤褸,手指甲裡滿是臟汙,破爛的衣領處可以看到鎖骨上被鞭打過的傷口。

恐懼潮水一般襲來,納紋感到%e8%83%b8口一陣窒息,慌忙的逃出監獄牢房。她躲進自己的臥室,死死地抵住房門。拽下包裹在頭上的頭巾,看到鏡中烏黑的長發,她流下眼淚,聲嘶力竭的哭喊:“不,不是這樣的!”她砸碎梳妝台上的鏡子,讓鏡中的年輕容顏變得支離破碎。

“納紋?”修女嬤嬤聽到異常的聲音輕輕的敲了敲門。

納紋連忙將頭巾重新包好,對著殘破的鏡子碎片整理好儀容,才將房門打開。

“你出什麼事了?”修女嬤嬤看到滿屋的狼藉。

“我笨手笨腳的,不小心打破了鏡子。”納紋不會撒謊,她褐色的眼睛不住的閃躲,連看都不敢看嬤嬤一眼,心跳的飛快,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兒了。

“這麼晚了還要勞您大駕。”修道院看守牢房的修女提著一盞油燈,跟在她身後的是年輕英俊的牧師。

亞倫撩開長長的黑袍下擺,邁過監獄的門檻。

修女將牢房門打開,然後迅速的告退,她不願意在這酸臭的地方多呆一秒。

“我不是女巫。”城主夫人木訥的望著亞倫,喉嚨裡嗓音沙啞,她機械的重複著相同的話語。

“我知道。”亞倫點頭,%e5%94%87角展開一縷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第2夜 黑色禁忌(下)

“我不是女巫。”城主夫人木訥的望著亞倫,喉嚨裡嗓音沙啞,她機械的重複著相同的話語。

“我知道。”亞倫點頭,%e5%94%87角展開一縷笑容。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聽到亞倫的話,城主夫人反而安靜下來,她猛地邁出一步,站在亞倫的麵前,用她遍布血汙的蒼白手掌攥住亞倫的衣袖,她說:“請您救救我,請您救救我。”

“你知道莊園裡誰是女巫對嗎?”亞倫問道。

城主夫人點點:“是不是隻要我說出誰是女巫您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亞倫笑了笑:“你是怎麼知道如何判斷女巫的方法的?”

城主夫人仔細的回憶著她遇見那個神秘的女人的事情,將每一個細節告訴亞倫。

一個月前,一群激動的人民圍在她的莊園外,讓她交出藏匿在莊園裡的女巫。有人說看到那個女巫手臂上有貓頭鷹的圖案,於是城主夫人不得不按照人們的要求,仔細的驗看女傭的手臂。艾琳達的手臂上有一塊形如貓頭鷹的黑色的痣,她從來不穿短袖的衣服,當大家看到她的黑痣時,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是女巫。

“夫人,我是冤枉的,您最清楚我的為人了。”艾琳達哭著求饒,她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夠為她說兩句話,可是城主夫人也沒有辦法,她不得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將她送給那些粗暴的民眾。

“那段時間我一直很低落,從艾琳達被處決的時候我就開始做惡夢,夢到她蒼白的頭顱和著血水從斷頭台上滾落,然後她的屍體在鮮花廣場的火堆上被燒成灰燼。”一想到那恐怖的處決女巫的場景,城主夫人就忍不住全身發抖。然後有一天,在去加百列教堂的路上,她遇到一個穿著紅袍的女人,她的臉被寬大的帽簷遮住,隻能看到說話時不斷的開闔的殷紅的嘴%e5%94%87,她說:“你是個罪人,艾琳達是無辜的,你卻冤枉了她。真正的女巫擁有一雙乾淨修長的手掌,無名指和小拇指指節分明,指甲鋒利。”

“一開始我並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在教堂外,碰到了丁小玲的手掌,那才是一雙女巫的手。城主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害怕的近乎顫唞,她當晚就想向教堂舉報丁小玲,可是她看到她藍色的無辜的眼睛,她知道在莊園裡她沒做過任何一件錯事,沒有傷害過彆人,於是她猶豫了。

納紋想到關押在牢房裡的城主夫人還沒有吃晚餐,她太過驚慌,將城主夫人的那份晚飯給弄灑了,於是她重新盛了飯送到牢房裡。

亞倫聽到身後窸窣的響動,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問話。納紋看到她連忙行禮問好:“牧師大人,晚上好。”

“晚上好%e4%ba%b2愛的姑娘,你的善舉會得到回報的。”亞倫撣了撣黑袍上看不真切的灰塵,走出了牢房。

“夫人,這是您的晚餐。”納紋隔著鐵籠將犯人的晚餐推進牢房的門口,她還是有些害怕。城主夫人和亞倫談話之後,立刻燃起了新的求生欲望,她拿起餐盤裡乾硬的麵包,就著涼開水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仿佛在享用這世上的山珍海味一般。

此時的格朗莊園沉浸在一片濃濃的悲傷之中,格朗先生獨自坐在書房裡,平日裡高昂的頭顱無精打采的低垂著,他沒有辦法解救自己的妻子。任何人麵對嚴刑拷打都會承認自己是女巫,而這慘無人道的罪行由民眾向教堂檢舉揭發,無論是貧民百姓還是富人貴族隻要受到舉報就都逃不出淒慘的下場。

“先生,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教堂的人打點一下審判官?”丁小玲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經過包紮,額角上貼著厚厚的繃帶。

“審判的人就是教堂的牧師。”格朗先生無奈的歎息,那些自詡為侍奉上帝的神職人員是不會輕易被收買的。

“牧師?是那個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