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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淩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之後他笑了一聲:“片子剪得不錯。”

韋一:“……”

“你叫了記者?”

韋一點點頭。

“哪兒的記者?”

“娛樂周刊。”

“約的幾點?”

“九點半。”

北京時間上午九點三十分,《刺殺》劇組迎來了一個加強排的記者。

扛攝像機的、拿話筒的、揣錄音筆的,拍攝現場一下子熱鬨得像個集市。記者們爭著搶著把話筒往季子淩眼前杵,問題一個借一個劈裡啪啦層出不窮:“請問視頻上的是您本人嗎?”“您跟影後林茗之前是否有過節?”“對於昨天的做法,您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

季子淩把嚇呆了的韋一往前一推:“問他!”

起碼有一半以上的記者立刻跳轉槍口,開始轟炸韋一。

韋一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但一想到昨天季子淩是為了自己才跟人起衝突從而背上罵名的,韋一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磕磕巴巴地開口:“安靜!請……請你們安靜……安靜一下!”

等記者們稍微安靜下來,韋一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從頭敘述昨天發生的事情。

季子淩越聽越是驚訝。

雖然他沒有刁難過韋一,但在他心底裡,其實是不怎麼看得起這個軟包子一樣的導演的。昨天也不過是借題發揮,順便幫他說了句話而已,說過之後還把過來拉架的韋一給罵了一頓。

但今兒早上人不但沒有介懷,反而跑過來道謝並道歉,季子淩這才多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人品還不錯哈。以後能幫就幫著點兒。

但也僅止於此。

聽說韋一叫了記者,季子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厲揚和他伯伯分彆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把能叫來的記者都叫來了。

其實季子淩自己也明白,出了這事兒最好暫避風頭,再慢慢尋找解決的辦法。等過一段風波過去了再澄清,也比風頭上容易許多。

可明白是一回事兒,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他伯伯沒拗過他,厲揚倒是痛快,說成啊,但後果要你自己承擔。

於是便有了那一個加強排的記者。

把韋一推出去,其實隻是存著讓他練練膽量的心思,並沒指望他能把昨天的事情說清楚。但——

季子淩抱臂靠在道具桌子邊兒,眯著眼看韋一在那兒對著記者侃侃而談。他說得不但十分流利,而且邏輯嚴密條理分明,對於記者的某些犀利的問題,還懂得避重就輕,甚至不忘隨時替季子淩刷好感度。

儼然是個談判高手。

可記者一走,韋一立刻麵色慘白地坐倒在椅子裡,牙齒哢嚓哢嚓打顫:“總……總算走了。”

季子淩:“……”

這次記者會的效果沒有多麼好,卻也沒有如Vivi擔心的那樣適得其反,相信的有,持懷疑態度的也有,輿論總算不是那麼一邊倒了。倒是韋一的照片一出來,立刻有很多年齡小的粉絲驚呼“哇靠萌翻了”,“這麼萌的小受為嘛是導演,這不科學”什麼的,非常有效地轉移了一部分視線。

因為這事兒,《刺殺》的關注度又提高了幾個百分點,為這,本來打算換演員的投資方也沒了動靜,於是這部一波三折的電影,終於能夠平平淡淡地拍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orz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三點。。不知道還能不能算第三更_(:з」∠)_

☆、得失之間

韋一在記者會上澄清的新聞播出後,劇組的演職人員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對韋一的刁難。

你問這麼軟趴趴的一個人,為什麼突然不欺負了?開玩笑,這麼一個在記者麵前從容不迫縱橫捭闔的厲害人物,分明是在扮豬吃老虎。

要是真的相信豬是豬,你就輸了。

到時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這些,韋一都不知道,但這不妨礙他發現大家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於是他整天都開開心心的,對誰都笑眯眯,特彆好說話,隻除了——站在攝像機後的時候。

一站在那個位置,韋一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嚴謹、冷酷、說一不二,NG起來絕不手軟。

開始的時候,韋一還時不時會有局促的表情,但隨著戲一點點拍下去,他變得越來越沉穩、冷靜。季子淩看得出來,隻要站在攝像機後,韋一便進入了另一種狀態,如果硬要打個比方,大約和演員入戲,科學家沉迷於研究的狀態差不多。

每一個導演對於劇本都有他特殊的理解,拍到後來,劇本的故事情節雖然沒變,電影卻像是有了彆一個靈魂。為了整體風格的統一,韋一把許多晏修通過的片段,都按照他的理解重新拍了一遍。

電影殺青的時候,已經是201*年的初夏。

其實這部電影,黎廣慶沒打算往裡麵投入太多,所以本打算催著劇組在三月底前殺青。但是這個時候,阮青雲突然找上門來,注入了一筆不少的資金。黎廣慶便沒再多加乾涉。

當然這些,韋一都是不知道的。

當這部電影進入後期製作的時候,韋一重新回到大成,做起了他的助理兼勤雜工。公司裡的員工,驚訝地看到那個做過導演上過電視的娃娃臉年輕人,仍然抱著一堆材料或者一隻咖啡杯,在公司裡跑來跑去,快樂得像個兔子。

而這個時候,由季子淩領銜主演的電影《救贖》在暑期檔悄然上映。

文藝片的票房向來不如商業片,無論是投資商還是演員,都有心理準備。但即便如此,《救贖》的票房仍然刷新了人們的心理預期,上映頭三個星期,連成本都沒收回來。

這畢竟是季子淩演藝生涯中領銜主演的第一部電影,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厲揚“閒得沒事”還特意拉季子淩一起去看了,電影院裡空空蕩蕩,差不多成了兩人的專場。

平心而論,電影其實拍得很成功,絕望和絕望裡的希望貫穿了整部電影,讓這個灰色基調的故事,平添了一抹陽光的亮色。尤其是最後那個場景,少年單薄的背影消失後,那鋪滿整個屏幕的、燦爛到刺眼的陽光,幾乎是震撼人心的,卻又讓人禁不住百感交集,欣慰到落淚。

但是在這個快餐文化消費的時代,這種有內涵、有重量的片子,已經很少有人能看得下去。畢竟在繁忙的工作後好容易有個休息日,誰願意看個這麼悲傷的片子給自己添堵。

失望歸失望,日子該咋過還得咋過。

季子淩的名聲本來在醉趴街頭和自黑事件的時候就受到了影響,再加上《刺殺》劇組的罵人事件,到這會兒幾乎沒了什麼正經片約。

他消沉了沒兩天,便沒心沒肺地過起了豬的生活。

一直到年底電影《刺殺》上映,季子淩的人氣一路飆升。這才接到了幾部靠譜的片約。

這部晏修並不看好的片子,卻意外地火了。

票房從同期上映的片子末位一路躥升,到上映的第三個星期,已經高踞榜首,並且拉開了第二位一段不小的距離。

這片子季子淩沒去電影院看,在電腦上搜的盜版。因為是現場刻錄,畫麵效果非常差,還有許多雜音,但即便這樣,季子淩也能看出這片子的好來。$思$兔$網$

至於究竟好在哪兒……季子淩琢磨了一天,也沒想清楚。但依他的感覺來說,首先這片子的整體感特彆強,幾乎到了絲絲入扣的地步。當時作為演員一個片段一個片段地演,他並沒覺得,但成品一出來,每一個細節都渾然在整體裡,讓觀眾看起來特彆妥帖和舒服。然後呢,這片子有許多許多的小細節,乍一看完全沒有問題,正常得不得了,但是仔細一琢磨呢,又讓人覺得異常曖昧——男人與女人的曖昧,甚至包括……男人與男人的曖昧。再有,這片子成品與劇本最大的不同,就是那種自然而然隱含的,對於生命與靈魂的追問。

不是什麼大道理,卻讓人在看過之後若有所感。

他不知道這片子在晏修手裡和在韋一手裡差彆會有多大,但他覺得,現在的成品,已經是他能想象出的最好的。

季子淩憑借著這部片子,獲得了SH電影節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他滿以為獎杯就是囊中物了,所以也沒讓厲揚打聽,就自個兒跑去參加了頒獎典禮——結果成了唯一一個沒獲獎卻跑來湊熱鬨的明星,很是丟了一把臉。

所幸他老是丟來丟去,已經丟習慣了,所以雖然有些失落,卻也沒太在意。

倒是讓厲揚逮住機會狠狠嘲諷了一番,倆人順理成章地在電話裡吵了一架,吵完之後兩人卻對著話筒雙雙沉默了。最後還是厲揚說:“聖誕前回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季子淩含糊地應了一聲,便匆匆掛了電話。

剛掛了手機就震動起來,季子淩以為是厲揚打來的,接起來不耐煩地“喂”了一聲,入耳卻是一串流利的英語。季子淩上學時候英語成績差得一塌糊塗,半個單詞兒都沒聽懂,還真不如聽鳥語。=_=

他略略回憶了下,自己曾經認識過什麼外國朋友嗎?好像沒有。一定是打錯了。所以他果斷地掛了電話。

那頭鍥而不舍地打進來,季子淩很隨手地就把這串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於是,世界清靜了。

十天後,在SH玩夠了的季子淩,買了當晚的機票,準備趕回去。

這個時候,他接到了Vivi的電話。那頭連個招呼都沒打,劈頭蓋臉地說:“去買最近一班去Y國的機票。快!”

季子淩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我是哪裡犯了事兒,被通緝了?

Vivi興奮道:“你獲獎了!WN電影節!《救贖》!最佳男主角!頒獎典禮就在北京時間明天早上九點!”

季子淩:“……你被隕石砸壞腦袋了?”

“……”Vivi說,“是真的。他們說早跟你打過電話,但一直聯係不上你。這才輾轉找到我這兒。”

季子淩:“……”他突然想起了那串被他拉進黑名單裡的越洋電話號碼。

有種把五百萬彩票兌獎券丟進臭水溝的操蛋感。

可問題是……參加評獎也得有人送審啊,《救贖》的票房差成那樣,根本沒誰特意花錢去送審。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而且最最關鍵的問題是——他剛才打電話問過了——飛Y國最早的一趟航班,是明天上午九點半。等他趕到頒獎現場,黃花菜都涼了好嗎?

世界上最最最鬱悶的事情,不是來參加典禮卻沒獲獎,而是明知獲獎了卻參加不了典禮。而他十分幸運地把兩樣都占全了。o(╯□╰)o

這一天,是201*年12月24日。第二天,就是西方最重要的聖誕節。

季子淩倒真沒多想,但特意卡在聖誕節“之前”回去,潛意識裡是不是受了厲揚